我在北方-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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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我差一点以为……当然,几秒钟后就知道你是个混蛋了。”
我有点害怕,死死地搂住他:“哥,你和他……我不是他的替代品吧?”
“傻小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是真正的男人之间的友情。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有高高在上拷问你道德的权利。爱你就是因为爱你,跟你的性别、过去都无关。但是,知错就改,然后心怀愧疚地好好生活下去,你应该能够做到吧?”
这件惨痛的往事一定埋在习晓北心中最深的地方,今天为了开解我,我眼睁睁看他剥开了自己早已结痂的伤口,让鲜血再次喷涌。他上辈子一定是欠我的,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值得他如此坦诚相待,就像朱莉曾经说过的:“小蛮子,你配不上他。”
47 生活就是没完没了地折腾
体力劳动者习晓北从未对我说过这麽多的话,估计对别人也没有,长篇大论地倾吐完毕,很快就累得睡着了。我望着他安详的睡脸,总觉的哪里不对劲:闹了半天,今天被治愈的人,该不会是他吧?我偷偷地爬起来溜回书房,贼一样的四处翻找,果然,在抽屉的最里面发现一个小相框。站在习晓北和朱莉中间的人,比我现在要瘦,活脱一个高中时代的我的翻版。
用拇指肚轻轻抚着他的脸,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滑坐到地板上,我心里稍稍有点挫败感:因为他的离去,无法释怀的愧疚让习晓北不自知的把满满的爱全都给了我,在我面前表现的日趋完美的习晓北先生,也许至今都未意识到他正在进行的自我救赎。想着刚才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类似神迹的光辉,苦口婆心的指点我心灵的迷途,我忽然就暴躁起来。
我觉得自己应该转身离去,有骨气的背起我的小背包儿一路南下。黑社会起家的习老大到底会绅士到底伤心欲绝呢还是会露出本来面目派人先奸后杀?不知怎的我非常期待他的反应。想归想,坐累了,我把相框原样放回去,蹑手蹑脚溜回卧室,爬上床钻进被子,蹭进习晓北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谁谁说了,一个人思虑太多,会失去生活的快乐。
谢青和希圆的影楼开业了,我代表行里去送了花篮。人来人往的我有点眼晕,瞅瞅没人注意就溜了出去,在拐角没人的地方点燃了一支烟,正思量着中午跟不跟大部队去吃饭,希圆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吓了我一跳。
“小管哥,问你个事儿。”
我心里一紧,有点害怕面对她。
“谢青的哥哥回英国之前有一次喝多了,说你和我哥是,那种关系,是真的吗?”
看来世界上真没几个可靠的人,我苦笑着点点头,很爽快的认了。小姑娘刚才忙的红扑扑的脸现在有点发白,我歉疚的想拍拍她的头,又怕她嫌弃,伸出的手半路又缩了回来。
“对不起。”我习惯性的道歉。
“没什么,我不是来骂你的。我,我像喜欢我哥一样喜欢你,就是特想问问。”
“你问你哥了麽?”
“没,我不敢。”
我还是忍不住搂过了她的头,她抱紧我轻轻地啜泣起来:“小管哥我害怕,别人知道了会不会骂你们,瞧不起你们,在后面指指戳戳的……”
“没事的,要是有人敢这样,你就像骂朱莉一样站出来骂他们,好不好?”
希圆松开我抹抹眼睛,笑了,这时有人大声地喊她,她摆摆手跑掉了,脚步还是有些沉重。
我拿起烟放进嘴里,突然就不想吸了,扔到地上用脚碾碎,觉得很累。慢慢地往行里走,有点想法模模糊糊的在我的太阳穴里跳,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个头绪。大热的天,远远的我发现有个人坐在我们行楼前的台阶上,整个人暴露在火辣的阳光下,莫非是个精神病?再走近了一看,我的老天爷啊,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两天吗?难道我上辈子强了你老婆吗?!
我走到那人跟前,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怎么找来的?我姐说的?”
“不是,我用一块儿白象巧克力贿赂了你小外甥女……”余学平抬头望着我,脸瘦的吓人,胡子拉碴的早没了以前风流倜傥的样子。
“小管,我从昨天到现在没吃饭没洗澡了,快死了。”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嘴唇上都是泡。
人落魄到这个样子,我无法置之不理。拉着他站起来,轻的像一张纸片儿。我下意识的四下张望,有点紧张。别说,真是让习晓北给管怕了,浑身不自在。
48 习总要出国
余学平很虚弱,在阳光的暴晒下我甚至怀疑他会被蒸发掉。我扶住他,问他为什么不找个阴凉的地方。
“我冷,自打她死了,我一直冷的厉害。”他的精神状态一看就有问题,我们站在道边打车,他靠在我肩膀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小管,我困了,好多天都没法正常睡觉了,如果我睡着了,千万别叫醒我……”
话没说完,他真的就睡着了,我把他抱进出租车,心里很酸楚:太轻了,比以前瘦了得有三四十斤。看来他妻子孩子的事已经把他彻底击垮了。这是个罪人,可我无法恨他,也不能鄙视他,我也有罪,但我还有习晓北,他什么都没了。
余学平在我宿舍的单人床上睡得乖巧又无害,曾经很迷恋的一个人,睡容咫尺之间却已毫无感觉,我心里一直想的,是如何向习晓北开口说这件事。坦白是必需的,跟习晓北耍心眼儿那是没有出路的,关键是,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的工作性质很随意,不用坐班,去楼下买了粥和包子,在六点钟的时候还是把余学平叫醒了。
“你吃点东西吧,再睡下去该饿坏了。”
余学平吃的很慢,半个包子一碗粥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他放下勺子,忽然一头扎进我怀里开始抽泣。
“小管,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房子和所有的钱我都给了她妈妈,工作也辞了,可就是没勇气死,我怕疼……”
他给我看他腕上的伤痕,很浅,我突然有点想笑,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能划这麽一道子绝对就是极限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不知道,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睡上一觉,除了你这里,我无处可去。你放心,等我缓过来就走,不会打扰你很长时间的。”
给他找好了换洗衣服,留了我的手机号码,我让他洗完澡再接着睡。他有点惊恐地看着我:“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恐怕不行,”我苦笑着说:“我在这里有人了,要是跟你一起呆上一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一边下楼一边给习晓北打电话,说有件事想和他商量商量。他好像正在训人,抽空冲我不耐烦地嚷了一嗓子:“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大事等我回去做主,商量个屁!”挂了。
看看四周无人,我双手交叉在腹部,略略弯了下腰:“哈伊!”然后控制不住地咧着嘴笑了:没办法,他骂我我都觉得幸福,我这是怎样的一个贱人啊。
凶归凶,没过太长时间,习晓北拎着超市大大小小的袋子进了门。我正饿的掏冰箱里的黄瓜吃,他一把抢过来扔进了垃圾桶:都搁几天了还吃!一看他脱掉了上衣,我赶紧给他系上围裙,然后熟练地坐在厨房的一角…看我爷们儿做饭。
习晓北喜欢做饭,我喜欢看他做饭,这是我们无比幸福的时刻。可惜他太忙了,一个月也就能赶上一两回,所以我决定晚些时候再说余学平的事。
“你说什么事要和我商量来着?”习晓北一边切菜一边问。
我正捧着一小碗儿他削好的荸荠吃的不亦乐乎,含含糊糊地说“没事,解决了。”突然想起了他在电话里好像正和人发脾气,赶紧转移话题:“你刚才在电话里训谁呢?”
“忘了,今天骂了好多人。”我这才发现,习晓北情绪不是很高,微皱着眉。
也就半个多小时,苦瓜炒肉,宫保鸡丁,拌耳丝,香芹拌豆干,齐了。我从冰箱里拿出几听啤酒,拍了拍习晓北的屁股:“宝贝儿,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吗?”
“有,”习晓北居然没有生气,他打开一罐儿啤酒坐在餐桌旁,“我学习不好。”
我一口啤酒喷在了地上,蹲在他身前边笑边问:“哥你受啥刺激了吧?”
习晓北突然之间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我的天,本来线条硬朗的一张脸因为些许的愧色变得那样的让人抓心挠肝。我不管不顾地搂过人来就亲,习晓北一边躲一边小声说:“蛮子,你说我一句外语不懂,出去会不会像个傻子?”
“啥?出去?你要去哪儿?”
“市长带队,宇龙出钱,去美国、德国和丹麦去考察风力发电设备……”
我极不厚道地大笑,把习晓北拖到客厅的沙发上蹂躏,事实证明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文凭也是有力量的。初中都未毕业,那个“学习不好”的习晓北同学在本科生管江涛的手嘴并用下,浑身发软,呻吟不断:“蛮子,蛮子……”
我掐住了不让他射,“有翻译呢习总,你还怕让人卖了不成?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习总把头扭向了沙发的里面,宁死不屈。
“你求求我,我告诉你个好办法,绝不会让人耍了。”
习总恶狠狠地嘟囔了一句,听不清他说什么。我的手指恶意地拂过顶端,他回过头咬了咬下唇,风情万种地瞟了我一下,就这一下,文凭的力量消失无踪。习总满足的长长的叹息过后,揪住了我的耳朵:“什么办法?”
“你带着谢青不就结了,又不缺一个人的钱……”
这一晚太过销魂,我居然忘了说余学平的事。其实潜意识里我怀有一种侥幸心理,觉得在习晓北出国期间,余学平一定会离开的。
49 裂痕
余学平真是我命中的魔星,第二天我抽空回去给他送早饭,发现他发烧了,近四十度。送到医院一检查,肺炎。妈的我简直要疯了,可事到如今,自首的最佳时机已过,我还是想咬牙一个谎接一个谎的撒下去,期望可以熬到习晓北登上飞机的那一天。
白天医院里有护工,余学平烧的也不厉害,可一到晚上就又回到四十度。没办法,我还真怕他在我这有个三长两短,夜里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头两天跟习晓北说同事住院了,他很忙没在意,第三天晚上他不干了:你们银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这马上就半个多月见不着你了,你他妈的明白我意思吧?
我当然明白。给余学平量下体温,三十八度七,比昨天强多了。跟护士托付了一番,又安慰了像只病兔子一样赖赖吧唧的余学平一会儿,我跑到习晓北的车前时,他已经暴躁了。
“我说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我怎么瞧你都不对劲。”
“没事儿,又上班又陪床,累坏了。”
“今晚陪我的床吧蛮子,”他的手从我的衬衣下摆探进去,摩挲着我的腰际。“我出去的这些天希望你能一直趴在床上等我……”
刚一进门就被习晓北按在门上亲吻,我一边回应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衬衣,低头去解他的腰带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转过来。”习晓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气森森的,我疑惑的背对着他,心里开始打鼓。
“你究竟在医院里陪谁?”习晓北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后颈,那附近的皮肤瞬间凝结成冰。
“我,我同事啊……”
“你哪个同事,喜欢在你身上嘬印子?”
后来余学平承认他半夜清醒过来,看我趴在床边睡着了,实在忍不住,轻轻在我后颈上吮了一会儿,还不到半分钟呢我就醒了,他赶紧装睡,我真的一点都未觉察。习晓北手指的温度越来越低,我的脑子被冻住了,无法转动,只能怯懦地说:“是余学平,他前几天找来了……”
等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习晓北的怒意已经像暗夜里的藤蔓一样恣意疯长。他甚至一句话都不屑于问我,就已经按自己的思路审判了我和余学平这一对奸夫淫夫,定了我们的罪,然后施以惩戒。
“哥我什么都没做,他精神不大好,又得了肺炎,我实在是……”我自说自话,不错眼珠的盯着习晓北,经验告诉我,塔拉同学发作起来像草原上的白毛旋风,我逃脱的几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几。
“脱光了靠墙站着去,”习晓北冲客厅的一侧摆摆头,拿出了手机。我磨磨蹭蹭地解裤子,琢磨着他到底要干什么呢?打我,没新意,奸我?求之不得,还是……
“你去趟市医院,找个叫余学平的病人,前两天入院的…。。”我径直扑了上去夺他的手机,两个人撕扯过程中手机掉在了地上,脆脆的一声,连电池都摔了出来。
“不用急成这个样子吧,心疼了?我不是还没把他怎么样吗?”习晓北怒极反笑,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
习晓北打电话时的样子让我很害怕,那是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轻描淡写的冷酷,让人不寒而栗。想起医院里瘦成一把骨头的余学平,我硬着头皮承担起保护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