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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在北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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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亲娘满怀期待地望着我,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 
说实话,此时我一点都不介意把自己变成一个长发飘飘面目姣好的女子,娇滴滴地说声“娘,就是我啊!”可一时半会儿的,硬件不太好办。 
“好像还没有……” 
习晓北及时地推门而入,把我从尴尬中解救出来。他大声地嚷饿,亲娘忙不迭地进了厨房,我和习晓北去最边上的浴房洗澡。 
虽然所处的地方条件艰苦,看的出习晓北煞费苦心把他亲娘的家弄得非常舒适。浴房里镶着漂亮的瓷砖,太阳能热水器,还有一个大大的木质浴桶。 
我往浴桶里注水,试好温度后起身去脱习晓北的衣服,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墙壁出神,听从我的摆布。 
“不许和你娘说我们的事。”我把他按在水里,恶狠狠地警告他。 
习晓北缓过神儿来,抓住我一只手:“你这麽贤惠,我真想说出来让咱娘高兴高兴……” 
“看咱娘的爽利劲儿,你要敢说,估计咱俩都要连夜被赶到草原上去喂狼!” 
习晓北蔫儿了,低头不语。我草草冲了个淋浴,出去吃饭。 
瓦罐儿里用牛骨头汤熬了不知多久的小米粥,把我香了个跟头,刚烙好的瓤子饼卷上腌的流油的咸鸭蛋和冷切牛肉,我早把刚才的苦恼抛到一边,吭哧吭哧地吃了个不亦乐乎。 
“这孩子,慢点,别噎坏了……”亲娘在一边慈爱的望着我,很自然地摸我的头,她大概会武功,戳到了我的泪穴,于是我哭了…我爸妈自从知道了我的性向,再也没碰过我,我搬出去住以后,听说他们把家里进行了一次彻底地消毒。如果亲娘知道了我的底细,会不会反复洗她的手,我走以后会不会也进行消毒呢?想到这里,我心里堵的难受,吃不下了。 
“蛮子,我娘做的饭还不如我做的好吃呢,你这哭天抹泪的马屁拍的可是有点过了。”习晓北语气轻松地调侃,可探寻的目光却是有些担心。 
“是啊,孩子,你怎么啦?”亲娘也着急了,母子两个一起关切地望着我,我破涕为笑:“太好吃了……” 
吃完饭习晓北说今天要和亲娘说说话,让我自己先去睡。跟在他后面进了里间,关好门,我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哥,求你,不要说。” 
习晓北掰开我的手,有点严厉地命令:“睡觉!” 
我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很久没有睡过真正的家做的棉被了,一种踏实的厚重感觉渗透进我的每个毛孔,我舒服地闭上眼睛。习晓北“啪”的一声关了灯却没有走,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俯下身亲了亲我的额头:“不要怕,天塌不了,真塌了,还有我扛着呢。” 
 
 
 
41 橄榄树 
 
我本来应该纠结地睡不着觉的,大概是因为有习晓北撑着我的天,竟然酣甜一梦到天明。后来是被热醒的,太阳一出来,棉被就盖不住了。 
家里静悄悄的,我以为他们娘俩都没有醒,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出去一看,几个房间的门都开着没有人,习晓北的车也没了,敢情家里就剩下我一个。 
洗漱完了来到厨房,餐桌上的纱罩下是炒鸡蛋、小葱拌豆腐和绿豆汤,锅里是热腾腾的馒头。我放心了,习晓北应该是没有说,否则亲娘哪来的心情专门给我做早饭…没有一样蒙古族的传统食物,肯定是怕我吃不惯。 
我吃饱喝足了到院子里瞎逛,亲娘养着几只鸡和两只羊,另外角落里有个高大的棚子,我凑过去一看,嘿!一匹油黑乌亮的高头大马。我刚要上前摸摸,就听见亲娘着急地大叫:“孩子别碰!” 
我缩回了手,亲娘从外面冲进来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千万不要碰旭日干,除了我和塔拉,它不让任何人动它。” 
被称作旭日干(汉语的意思是风暴)的大黑马喷了个响鼻儿,不屑地转过身。我撇撇嘴,牛气什么,比起那只八哥,你算个没文化的! 
门外停着辆大切诺基,一只德国黑背从车窗里探出头,警惕地打量我。 
“娘,您这是?” 
“我去学校把车开回来,塔拉带来不少书和教具文具,我再给运回去。” 
“我哥呢?” 
“到松树沟看现场去了,据说要建什么风力发电站。” 
我帮着亲娘往车上搬东西,还是改不了南方人细腻的心思,我偷偷地观察她。对我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只是脸色不大好,眼睛有点肿,大概昨天睡得太晚了。 
收拾利落,亲娘拍拍手上下打量我,“孩子,你上过大学吧?” 
“啊?上过。” 
“塔拉再有钱,也找不到好老师到这里安心地教书,前几天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师范毕业了以为能呆住呢,才两个月就跑了。”亲娘叹口气,“我教点语文数学还行,英语一点都不通,真是耽误了孩子们。塔拉明天下午才回来,你能给孩子们上几堂英语课吗?” 
“当然!”我兴致勃勃地上了车,心想可逮着机会在亲娘面前表现一下了。 
宇龙捐助的希望学校,就在离亲娘家不远的地方。因为草原上风大,没有盖楼,好几排漂亮的平顶房子,教室,学生宿舍,食堂,图书室,电教室,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个标准的篮球场和一个小型足球场。二三十个孩子,从六七岁到十五六不等,真难为了亲娘,得累成啥样啊。 
孩子们基础不好,勉强认得二十六个字母。望着讲台下一双双纯净无比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童年的习晓北,当然,他不会这样老实地坐在教室里。下课了,孩子们聚拢过来,却又羞涩地谁都不开口,只是热切地望着我。我为了缓解气氛,指着讲台旁的一架电子琴:“谁是音乐课代表,给我唱首蒙古族民歌吧。” 
“老师,我们没上过音乐课,哪来的音乐课代表?”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举起手说,脸上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老师,你给我们上一堂吧,我们想听电视里那样的歌。” 
这里真的是太闭塞了,我实在不忍心说你们的民歌才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我插上电源,孩子们欢呼雀跃,把隔壁上拼音课的孩子们也招呼了过来。亲娘没有生气,和做饭的大娘看门的大爷一起坐在教室的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头,想了想,“同学们,今天我教你们唱首歌儿吧,歌的名字叫,橄榄树。” 
我想这是我学琴以来最有意义的一次弹奏,而孩子们都是天生的好嗓子,天生的歌者。不到四十分钟,和着我的琴声,看着黑板上的歌词,我听到了世界上最美最动人的橄榄树。一曲终了,孩子们一拥而上把我围在中央,我下意识地看向亲娘,她眼里闪着泪花冲我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刹那间我却捕捉到了她眼底无尽地哀伤。 
该死的习晓北! 
 
 
 
42 亲娘的梦想 
 
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我尽量做让亲娘高兴的事。一两天的时间学不了什么东西,我干脆组织大孩子们打篮球,小孩子们踢足球,男女混搭,蒙古族的小姑娘们,各个巾帼不让须眉,孩子们玩得开心极了。 
傍晚时分和孩子们一起吃了饭,我和亲娘慢慢地走回家。那只大狗前前后后地在我们脚边撒欢儿,不再敌视我,还咬我的裤脚。 
“孩子,太谢谢你了,我们学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学生们也从没有这样高兴过。”亲娘发自内心地感谢我。 
我目的不纯,觉得无地自容。 
以后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亲娘好像一下子老了,走起路来有点蹒跚。随着最后一抹亮色沉在了地平线,我的心也跟着掉了下去。不知道习晓北跟娘说了什么,他的电话又一直不在服务区,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习晓北敢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母亲:亲娘是有着浩瀚星空一样宽广胸怀的女子,明明心底悲伤无限,不肯一点迁怒他人。 
因此我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原谅。 
靠着墙坐了一夜,我不明白习晓北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回来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亲娘。其实我们生活在离这很远的地方,即使一辈子在一起,也可以不让她发觉。亲娘肯定也没睡,半夜里我听见她低低地吟唱,忧伤的曲调无形的绳索一样勒紧我的心,绞出血来。 
第二天下午习晓北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和亲娘一起清理图书室。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娘,明天我还要去签合同,所以现在就得回去了。”他靠着门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 
三个人默默地回到家,亲娘取了几包东西放进我们的车里,转身进院,自始至终没有看习晓北一眼。我站在车前,喉咙一紧,“娘”字居然叫不出口。 
习晓北上前几步抱住了亲娘,她回过身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几秒钟,突然开始疯狂地捶打他的前胸,一边打一边用蒙语叫喊,习晓北低垂着头,任她打骂。我惊慌失措地走上前去,站在习晓北身边,亲娘看了看我,不再打他,双手捂着脸绝望的失声痛哭。 
习晓北拉着我的手,我们双双跪在地上。亲娘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仰起头不再看我们,转身跑进了屋子。 
我们跪在地上很久,看着地上的草由青变黄,最后被残阳染成血色。习晓北缓缓地站起身说:“蛮子,我们必须走了。” 
他弯下腰拉我,我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习晓北你是个畜生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咱娘,那是你亲娘啊!” 
习晓北死命地拉起我往车上推,我不停地对他拳打脚踢,终于惹怒了他。他扯着我的衣领,一张脸既愤怒又哀伤,扭曲的不像样子。 
“你不懂蛮子,我和你的事我不屑于向全世界任何人解释,但我必须告诉我娘!我是她的塔拉,是她永远的小马驹,我宁可伤害她也不能欺骗她,这是她教我的,也是我必须做的,你们汉人永远也不会懂……” 
习晓北的样子我不敢让他再开车,我缓慢地上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刚才亲娘对他说了什么。他像个孩子窝在座位里自言自语:“娘说我毁了她的梦想,老了的时候她想看着小塔拉骑着小旭日干在草原上奔跑……” 
我刹了车,把头埋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 
“哥,对不起,我才是个畜生啊。” 
习晓北轻轻抚摸我的头,“不要这样蛮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43 终于来了 
 
同为男人,习晓北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草原归来,他又开始风风火火地忙起来,看上去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而我却像只霜打的茄子,分分秒秒被远方孤独失望的亲娘所困扰,弄得大家又开始轮流请客做东,他们认为我失恋了。 
“蛮子,我手下好几万人靠宇龙吃饭呢,要是一天到晚跟你似地唧唧歪歪的,企业还发不发展了?你以为矿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现在不早作打算,将来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哥你挣得钱还不够多吗?咱俩拿上金银细软找个地方无忧无虑地过上几年行不?”我明知不可能,还是跟他耍赖。 
“管江涛你怎么一事到临头首先想到的就是当缩头乌龟呢?你觉得我能过得了那样的日子吗?”习晓北一脸的无奈,“大男人有点担当好不好。” 
“我不是大男人……”我小声嘀咕。 
“真的?那好,周末你去上次那房子等我。” 
“干嘛?” 
“干你。既然你不是男人,那我就努把力,看能不能给咱娘弄出个小塔拉来。” 
最近其实也有高兴事。一天上午,希圆到行里来找我,要在我们行开个户。我一看工商局的企业名称核准通知书,是一家影楼。 
“怎么着妹子,你洗心革面要做一番事业了?” 
“不是我,”希圆的脸有点红,指指远处的一个小伙子,“是谢青。” 
看得出来希圆的养父母真是很疼她,从当初看中我,到现在同意她和谢青交往,都是真心为女儿的幸福着想:全是老实可靠的小伙子,那个,我不是自夸…… 
谢家老爸的岁数大了,一份偌大家业基本上由谢静操持着,谢青对矿上的事不感兴趣,他爸爸也不喜欢他,习家老两口倒是很满意,这孩子跟着谢冰在国外呆了几年一直在学摄影,学费都是自己勤工俭学挣的。 
帮他们办妥了手续,希圆让我去她家吃饭,我推说工作忙,她哈哈大笑:“小管哥,不会再逼你和我交朋友了,放心去吧。” 
我还是没敢去,心虚。早晚他们一家三口也会知道我和习晓北的关系,直觉告诉我绝不会像那只八哥一样骂两句“臭不要脸”了事。 
周五下班我推了应酬,早早去别墅等习晓北。洗干净了风干了,按开电视发现上次那个台还在播喜洋洋与灰太狼,于是又津津有味地看。不知不觉快十点了习晓北才回来。 
“干什么去了?”我接过他的包儿,看他很疲惫的样子。 
“开董事会,一帮目光短浅的家伙,就顾着眼前自己的利益……”我上去给他脱衣服,他挡开我的手:“一两次就得了,别老拿自己当小媳妇儿似的。”随后想起了什么,又跑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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