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时残阳,此时心满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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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循规蹈矩的,改变一下自己,去放纵、去放纵,天底下,谁个没有七情六欲?你莫默又何必装什么清高纯情?”他苦苦抑制着自己,然而,到底是魔念的力量较大,忍不住让《小白兔》清晰了出来,终于鼓足勇气去想像《小白兔》所具有的天地,终于放任自己去揣摩郦筱黛讲述《小白兔》的用意。
“或许她真只是纯粹讲一个笑话而已。”虽然还是这么想了,但这显然不是真实的。他明白,自己因为胆小因为谨慎因为不解风情,错过了机会—;—;一个享受人生至美感受的机会。于是,一种挥之不去、抹之不绝的懊悔便深深地占据了躁动的心。
正当莫默惋乎惜乎的时候,别在腰间的手机猛烈挣扎了起来。心想,一定是筱黛的,赶忙取出手机,果然是郦筱黛单位的电话,心底由然升起一股甜意,柔声问道:“谁打电话?”原想直唤郦筱黛的名字,但不知怎的,吐出口的却变成这样一句问话。
“是我,筱黛,郦筱黛。”电话那头答道,声音细细的、尖尖的、怪怪的。
莫默微微一怔,以为手机出了问题,听的实在不像郦筱黛的声音。又想,该不会是她加班累了一晚,以至声音变了吧?隐隐然间却觉不对劲,这声音倒有七分像是曾雨佳的,但她怎会这么早跑到郦筱黛的办公室去?!瞬间作了诸般揣测,嘴里迟迟疑疑地叫道:“筱—;—;黛?!”
蓦地,一阵哈哈大笑声猛地冲出手机,嚣张地钻进莫默的耳朵,高分贝的声音,刺得耳膜几欲破裂。还没等莫默做出反应,紧接着又一句高分贝的话跃入耳来:“哈哈,莫默,终于听到你叫‘筱黛’了,好亲热哦!”
是曾雨佳!这回莫默听出来了。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曾雨佳,刚才你捏着鼻子说话么?”
“是啊,不这样怎么听得到你那么亲热叫‘筱黛’?喂,莫默,一直以来都是听你叫郦筱黛郦筱黛的,几次三番动员你叫得精炼些精炼些再精炼些,都不开窍,这一回,嘿嘿,原来你是私底下执行呀。不如这样吧,建议你再精炼些,再减去一个字,叫‘黛’如何?”说着,曾雨佳得意地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曾雨佳是郦筱黛就读汕蒙大学时的同一届校友,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曾雨佳的工作单位“汕蒙国际大酒店”是郦筱黛所在单位“汕蒙国信贸易集团有限公司”的下属公司之一,因此两人也算是同事。朋友加同事再加校友,三重关系加在一起,又整天都在“汕蒙国际大厦”出出入入的,交往自然是既深且密。每每郦筱黛去莫默宿舍玩的时候,都会叫上曾雨佳,这么一来二往,她理所当然与莫默很熟,说话自然不用有什么顾忌。只听她紧接着道:“莫默,快,快叫一声‘黛’来听听!”
莫默给她笑得羞色满面,几乎慌了手脚。提提气,定定神,大声道:“曾雨佳,可是,我只想叫‘佳’怎么办?”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曾雨佳立马接上,丝毫没有难堪的迹象。看来莫默的反击根本无效,不但无效,反而为她本就“嚣张”的气焰推了波、助了澜。“莫默,你叫我‘佳’那我才高兴呢。可是你敢叫吗?我旁边可是有一罐醋坛子,打翻了怎么办?哈哈。”转而又故意道:“黛,黛,黛,你批不批准一个叫莫默的人叫我‘佳’呢?拜托,拜托。就批准那么一下下,只要一下下我就心满意足了!喂,莫默,你的黛批准了,赶快叫一声‘佳’来听听!”曾雨佳说着又乐不可支地笑了。
莫默嘿嘿嘿地对着手机干笑,心里后悔说错了话,以至被曾雨佳损得半死,还不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人心摇神曳的话来。正自担心着,只听得曾雨佳喘息着道:“哎哟,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哦,不对、不对,是遗憾死我了,遗憾死我了,居然听不到你叫‘佳’!哦,还是不对,是羡慕死我了,羡慕死我了!既然这样,一个莫默叫‘黛’的美丽的、漂亮的、妩媚的女孩,快来听电话,我要找一个没人的角落伤心去喽!”
一个重重的“喽”字音符落下,曾雨佳的声音果然就消失了。莫默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听难堪刺激的话了,但又有些说不出的遗憾,惊心动魄的言语岂是想听就听得到的?
“你怎么不说话?”是郦筱黛的声音。一反以前明亮的架势,变得极柔极柔,还别有意味,不知是不是因了曾雨佳插科打诨的缘故。
“我还以为曾雨佳又在捣什么鬼呢!”莫默道。奇怪的是,他的话语居然那么轻松、平静。刚刚的一切似乎都忘记了,这是不是不大可能?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不知为何,一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是郦筱黛的声音,他就忽地一下心平气顺了起来,而且纯出自然,没有半点的勉强。莫默也为自己这样的状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曾雨佳走了么?”
“走了。你还想跟她说话呀?!”郦筱黛道,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些醋意。
莫默却没听出来,问:“她怎么那么早跑到你那边去了?昨晚陪你加班吗?”
“没有,今早八点,有一个霞海来的访问团,大约有一百五十人,要到旋转餐厅喝早茶,她能不早来吗?”郦筱黛酸溜溜地道。
“说的也是,谁叫她是餐饮部的经理,”莫默点头道,也不管郦筱黛看不看得到他的动作。顿了顿,诧异地问:“那她还有空到你那?”
“怎么,不行啊?”郦筱黛不高兴了,“她跟我好呗,你不是想跟她说话吗?”声音有些冷意,还没等莫默做出反应,便觉得自己有些没来由,有些蛮不讲理,赶忙放柔了声音,道:“莫默,你现在在哪里?要来接我吗?”
“正去接你的路上。”莫默微笑道。左右张望了一下,问:“猜猜我到了哪?”说着眼望右边体育中心那气势磅礴、圆圆高高的楼顶,目光满具柔情。他想起了以前和郦筱黛一起看足球赛的情景。
“我猜不出。”郦筱黛道。声音懒懒的。
“白墙,白柱,白屋顶,一切都是白的,如雪砌成的白宫。”莫默提示着,心里一下想起了《小白兔》。
“哦,已到了体育中心。”郦筱黛喜滋滋地道,“你看我反应多快。”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到我这只要五六分钟,可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走,怎么办呢?”她希望莫默回答:“那我上你办公室去。”
“不,我到你那正好要半个小时。”莫默回答。心想,要多长时间到还不是我说了算,脚长在我身上,爱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即使再走上半年也可以。
“怎么要那么长时间?”郦筱黛惊讶地问。接着猜测道,“塞车了吗?不可能吧,大清早的,又是星期天,没什么上班高峰期,湖滨南路又那么的宽,难道你是走路?”
“哈哈,你真聪明!”莫默由衷赞道。
“哎哟,你真走路来呀!从夜色小区一直走?那要走多久?我的天!莫默,昨天是跟你开玩笑的。”郦筱黛又是惊喜又是心疼。
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郦筱黛跟莫默说,晚上九点要到公司值班,一个通宵,好累哟,而且还是星期六,而你莫默却没事,可以到处去玩,真不公平。忿忿地要求莫默晚上哪儿都不能去,乖乖地呆在宿舍里。想想这还不够,又说要莫默明早到公司去接她。莫默微微一笑说好呀,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郦筱黛眼珠一转,狡黠地看着莫默问,真的?莫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真的。郦筱黛趁机说,那好,为了惩罚你比我空闲,明天早上去接我只许走路去!哪知现在莫默真的走路来。郦筱黛的心忽然间就注满了甜蜜。
“我五点就出发了,现在……”莫默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六点半,嘿,我已走了一个半小时,怎么样?厉害吧?”莫默装作得意地道。
其实,莫默这么早起并不完全是为了郦筱黛。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凌晨早早起来散步,感受清新空气,体会生机渐盛的过程。这是他大学时养成的爱好。只是工作以后,慢慢忘怀了。也许是变懒了的缘故,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到现在,有时一个月还起不来一次。昨晚,郦筱黛说要走路去接她,心想,已好久没散步了,何不答应她,趁机走走这段路途?于是便欣然答应。
“莫默,”郦筱黛低声恳求道,“等下你上我办公室来陪我好吗?”
“要上去吗?”莫默为难地道,“你知道你总裁很讨厌我进你们公司的,而且我走进你公司大楼就觉得恶心,浑身不舒服,还是在楼下等你吧,免得碰到你公司的某些人跟他们恶言相向,那样你也会很为难的是不?”怕郦筱黛生气,接着柔声道,“再说了,你还要上班,又没时间陪我聊天。”
“我不正跟你聊天吗?其实现在没事,只是为了等一份纽约分公司的传真。等下你上来,我要告诉你昨晚值班我都想了些什么。”郦筱黛道,随即又柔声恳求,“莫默,你上来好不好?”
听得郦筱黛软语相求,莫默几乎便放弃了原则,硬了硬心肠,终于还是道:“等下我楼下等你。”一句话出口,还真怕郦筱黛生气,赶忙笑嘻嘻地道,“你看现在多好,我一边散着步,一边跟你说话。右边高楼起伏,左边绿草萋萋、湖水荡漾、满是烂漫涟漪。照我说呀,倒不如你现在就出来,享受享受清晨美丽的气息。”
莫默说话文绉绉的,颇有些诗人的气质。郦筱黛显然是被他美丽的词语迷惑住了,沉默了足足有二十秒钟,才遗憾地说:“真想出去,可惜不能。”
莫默那样说,目的是为了让郦筱黛忘记要求他上办公室的事,并不是真的想动员她不顾公事真个出来,此时听得她如此遗憾,赶忙安慰道:“郦筱黛,你知道吗?清晨美丽的气息有时候是可以用听来体味的。”
“瞎说!”郦筱黛一时间不明白莫默的话,但她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孩,马上反应过来,大感兴趣地道,“那你就描绘描绘,让我来听听风景。”心里也以为,这是一个挺不错的主意,既新鲜又温馨,还有别具一格的浪漫。
莫默听出了郦筱黛对他的赞许,也听出了她非常迫切的兴趣,此时此刻的他,又有什么是不愿意做的呢?又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若是郦筱黛再一次要求他上去,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很感激郦筱黛的“知音”。
莫默清清嗓子,整整思绪,缓缓地“说”出这样一幅图画—;—;
远方有雾罢?雾如丝如缕,轻拥着振翅欲飞的白鸽雕像,万物生灵,仿佛便因此而灵动。伟岸的楼房,安详的小山,披戴着灿烂的苍穹,凌波而来。她们是欲迎接我罢,也许是的,要不,我的眼里不会有轻飘的白云、快乐的白鸽。一定是的,要不,我的心里不会满具她们飞扬的光彩……
到得后面,莫默口中只剩下呢喃呓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描绘些什么。只见他眼望着越来越近的国际大厦,渐渐地加快了脚步。此时,他迫不及待地想见郦筱黛。莫名其妙的是,剩下的短短的路程竟然变长了,让他觉得好远好远,仿佛要走上几个世纪。而刚才几十倍的旅程,却恍如一寸长短,花不了一秒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里又传来了郦筱黛的声音:“莫默,你刚才的描绘,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你的一首词。”
“是不是《摊破浣溪纱》?”莫默问。
郦筱黛“嗯”了一声,然后曼声吟道:“雾起微风莫入帷,青山思处比肩飞。最是清晨无梦好,悦朝晖。/ 羞色重叠犹遮面,轻纱薄处更芳菲。滴露垂帘谁问早?彩云归。”沉默一会,又道:“莫默,你知不知道,你的心灵好美,可我昨晚还给你讲黄色笑话。”郦筱黛很是自责,顿了口气,有些担心地轻声问:“莫默,你会不会因此而看轻我?”
“不会,不会。”莫默忙不迭地道,“其实我很喜欢听《小白兔》的。”
“真的?没骗我?”郦筱黛不敢相信。
“骗你是小狗!”莫默笑道。他的话很巧妙,倘若加上一个标点,便变成:骗,你是小狗。至于心里到底有没有这层意思,这就是他自己的秘密了。
“莫默,那你觉得那笑话好笑吗?”郦筱黛又问。声音回复了固有的轻俏明亮。
“嘿,嘿嘿!”莫默以此作答。
“你当时没笑,”郦筱黛回忆着道,“但我说给雨佳、冰吟她们听的时候,她们都笑出了眼泪。你怎么不会笑呢?还那么无动于衷的样子。”
莫默顿时紧张了起来,心想:“千万不要让担心的事情发生。”倘若郦筱黛真的认为他是“久经考验,以至习以为常”,那他就是不一头撞了墙,也要扑通一声跳湖捉鳖。
“莫默,是不是我讲得太简单了?我给你讲的时候是简略了些的。”郦筱黛道。
“是啊,是你讲得太简单了。”莫默赶忙道。暗暗松了一口气,一下子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居然这样说:“要罚你再讲一遍。”
“你想听吗?”郦筱黛笑道。
“想,怎么不想!”莫默大声道。既已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