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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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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委身於他,后来他又送了我一支更为名贵的珊瑚金釵,我还是没有答应,要不是嬤嬤收了他许多金子,我也不会无法可施,成为他的人……我把那两件珍宝扔在你前面,可你只抬头望了一下,就没有再瞧我第二眼,还让你的丫环羞辱了我……」
秋兰说道:「公子,约莫廿天之前咱们刚到岳州城时,经过『沉香楼』,奴婢的确看过这名女子站在牌楼上,也记得她朝您的坐骑扔了两件物事,我以为她突施偷袭,就和方菲先后出手──」
翠旍不理她,还是继续接口道:「……那支簪子价值连城,我扔了第一回,让那紫衣女子用暗器打成两截,你没有注意到,后来又扔了一支金釵,那个调皮的小姑娘却接过去捏坏了它,然后反手回敬了我一记,那时你纔抬头看了我一眼,自从见到了你,教人怎麼也无法忘记……」
方菲微微一笑,道:「要不是二姐阻止,妳想对我们公子下手,我和大姐早就当场杀了妳!刚巧听江篱提起,正想妳有没有可能就是主谋,所以我们带了江篱来见公子,没想到真把妳给引了出来──」
司命公子打断她,说道:「所以妳就告诉刺史王僤,要他去密报朝廷,诬陷我莫须有的罪名?」
她口吐鲜血,说道:「不知王僤为何十分忌惮,我想查明你的身分,就差人上报枢密,找了『鬼见愁』冯翼来帮忙……没想到锦衣卫来了,斋速和他却也对你无可奈何……我晓得江篱打不赢的,但他识得你的丫环……所以我又想,只要他能够接近你,我就差人跟踪他,说不定……说不定就能见上你一面了……」
司命公子道:「妳这又是何苦呢?」
翠旍淡淡地笑了起来,笑得很美,看在江篱眼里却是一阵心痛:「像公子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所拥有?以前是我想不开,纔会得跑去跳湖自尽,现在我想通了,只要能够让你永远记得我,我不在乎任何事。」
「可是……」江篱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一刹间,他突然觉得自已如此可笑。「姑娘妳又为何要……」
杜若冷笑道:「勾栏院裡的女子,就算貌似天仙,公子也不会有多少兴趣,像妳这种用银子就能买到的无耻女人,窝在秦楼楚馆这等藏污纳垢的地方,身子早被人弄得骯脏了,还痴心妄想能配得上我家公子?妳是羞也不羞?」
司命公子道:「杜若,妳闭嘴。」
秋兰也忍不住道:「公子,这青楼女子使毒计,在江篱的剑上淬了『天人五衰散』,企图要谋害您──」
明代朝纲不振,淫风极盛,娼妓多是凭色卖身,不若唐宋艺妓精晓吹弹歌舞,身价自也不同。
只见翠旍毫不反驳,森然笑道:「哼哼,那毒本来是对付妳们三个小丫头用的,如果当初江篱先在妳们脸上划了几道,妳们这些阴险狡诈的美貌姑娘,还不全都骨蚀肉穿,烂成一滩滩腐臭的脓血?」
方菲怒道:「好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妳──」
司命公子挥手阻止她欺近翠旍,又道:「妳难道不怕我真的杀了江篱?」
「我不喜欢他,但我愿意为他而死……我喜欢你……所以我要死在你的剑下,让你和他永远也忘不了我……」她说著,终於含笑闭上了眼睛。
司命公子看著江篱怀中的女子,她已经断了气,身子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江篱怔怔地抱著翠旍的尸体,姑娘的血沾染了他的衣裳,但他只是听著两人的对答,终於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真正欺骗人的,不是这个司命公子,反而是可怜的翠旍姑娘啊!
老子说:「德者,内也。得者,外也。德者,得身也。」说的就是「德」是得之於自身和外界的影响,他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没多少社会经验,而翠旍这麼一位饱经风霜的女人,又有多少阅歷?
多少人情事故?
一个女人,只要「衣食美,则骄心生;骄心生,则行邪僻而动弃理」,翠旍姑娘看起来娇娇滴滴的,方菲也好似天真烂漫,没想到她们会这般工於心计,使出这些手段,翠旍是借刀杀人,方菲则是见机行事,就为何,这些女子都如此居心叵测?
江篱终於苦笑。
他自已也很奇怪爲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弱俠17
    只见江篱神色空洞地放下了翠旍姑娘的尸身,站在一边发愣,方菲走了过去,本想说些什麼来安慰他,忽然之间,只见他举起那柄淬了毒的长剑,正要拔出剑鞘,跟著厉声说道:「司命公子,我们的比试还没结束!」
三姝一征,其中两人站著掠阵,只有方菲走了过来,惊慌地问道:「江篱,你怎麼还这麼说?」
秋兰也道:「翠旍那──」听她的说法,似乎是对於「婊子」或「娼妇」这种名词有著洁癖性的避讳,只道:「既然她人都死了,你还要比什麼呢?」
杜若柔声道:「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她说话虽轻,但是口吻中隐隐显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气,一阵凉风袭来,午后的阳光照见她掌心的银色钢弦,只消她一出手,每个人都知道江篱必死无疑。
司命公子转向江篱,开口说道:「你走吧,我让她们不为难你。」
他摇摇头:「我不走。」
「你真的想跟我一较高下?」
司命公子的眼中一片清明,彷彿已经得知他的答案。
江篱道:「翠旍姑娘喜欢你,我要是杀了你,她一定会伤心……我没办法让她高兴,可我也一定不会做任何让她伤心的事。我不想死,所以我只是要赢,却也不要你死。」
「你绝对赢不了我的。」
「不试试看怎麼会知道?」
司命公子又笑了:「既然你想论剑,我不会再忍让,非要让你明白什麼是高下之分。」
江篱知道自己蠢透了,或许他不聪明,可是也绝对不笨,刚才一刹那间,他知道这人确实有杀掉他的念头。
司命公子可以败,却绝不可以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剑下,所以这次比试,他要不想死在那人手裡,非得拚命不可。
正如云永远不可以沾上泥,白衣永远不可以染上尘埃。
江篱心中清楚得很:只要他将这把剑轻轻收起,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的寂寞,一切都可以没有发生,但他怎麼也做不到。
「我不能容许这种失败,不能容忍你对我有手下留情、有救命之恩,更不能容忍自己没有帮翠旍姑娘讨回公道。」
方菲忍不住说道:「公子存心想饶了你,你怎麼还说这种话?」
司命公子深思地看著他,眼裡露出奇特的神情:「在下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不怕死的人,你也一样,只不过是受了这姑娘的一时迷惑,听信她的一面之词,误把感情看得比生死更重要罢了。」
「不对,」江篱又摇了摇头,「我是真的想要和你比剑。」
翠旍姑娘,这几个字又开始刺痛他的心,就像以前那样。
可是只一思及再也见不到姑娘,这种想法,让他的眼裡充满痛苦之色。
司命公子道:「所以你方才跟我斗剑,是为了翠旍,现在要求比试,却是为了你自己?」
江篱没有反驳。
弱俠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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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驀地,只见方菲奔了过来,喝叱道:「江篱,我来当你的对手!」
江篱一阵愕然:「方姑娘?」
方菲道:「我一身功夫都是公子爷教的,现下代替他教训你,这也不成?」
「这──」
见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方菲脸色大变,怒道:「没错,你的剑术是我教的,论辈分,你向公子讨教就是以下犯上。就这一点,我非要教训你不可!」
江篱后退了一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姑娘──」
方菲挡在司命公子前面,从袖中抖出那把短剑,轻叱一声:「接招吧!」纔说著,人就飞身而来。
江篱见得眼前短刃破风之势,心中不禁一慌,急忙后退。
只见方菲手腕一抖,又是一招既快又狠的剑法,江篱看她一路逼近过来,短剑急转,使的竟是那天教他的几个招式。
此后数招,他心中已先行预想明白,可是方菲又变招进袭,可也打了个冷不防,他急忙打滚,方始躲开,但左手衣袖却被她的剑锋狠狠掠过,登时削下一大片来。
他陡地感到一阵慌乱,便说道:「方姑娘,我不能跟妳比剑啊!」
「少废话!」她欺身再上,喝道:「纳命来!」
「方姑娘!」
江篱刚躲过她那一剑,知道自己的武功可跟她差上了一大截,又不敢拿这毒剑与她拆招,只是不停躲闪,只守不攻,但是方菲不停挥动手中短剑,左刺右劈,东舞西击,每一招均具有极大威力。
他忙道:「方姑娘,刀剑无眼,招呼到谁身上都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方菲怒道:「你若真与我动手,岂能挡得了我十招八招?再不拔剑,我可要下重手了!」
语罢,又一剑袭向江篱咽喉,江篱连忙闪身,脚下一晃,险些摔倒。
她骂道:「你干麼不拔剑?」
江篱道:「好男不与女斗,而且我不想伤了姑娘──」
「什麼好男不跟女斗?」方菲愈听愈气:「我就偏要和你斗!吃我一剑!」短剑猛地袭向他胸口,直朝他的膻中穴而来,江篱一个迴身,尚未站定,她又纵身上前,呼呼呼连挥了好几下,身形移动竟是极快。
江篱不敢抵抗,沉肩相避,又跟著连忙后退,只见那口短剑仍是连续袭来,只吓得他冷汗直冒,手脚一慌,让方菲欺近身来,攻得更加紧急,仅仅一个起落,身子便如乘风凌虚一般飘起,这一下变故来得太疾,他不知该如何拆解这招,却见她忽然「砰」的一掌击在他前胸,江篱中掌时一脸愕然,竟是直接往后一跌,整个人就吃痛地摔在了草地上。
方菲一脸愤怒,叫道:「你真想死吗?爲什麼还不拔剑?」
江篱说道:「这剑有毒,我怎会对妳拔剑呢?」他坐在地上,只是摇头苦笑:「我不想伤害妳啊!」
方菲听他如此温柔地说话,再也无法矜持,驀地掩面轻啜,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江篱见她肩头起伏,纤腰如蜂,楚楚可怜,他心念一动之下,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缓声道:「别哭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
她忽地抬起头来,怒喝一声,短剑再次攻来:「只是什麼?」这一下袭击,似乎让他再也躲不开去。
猛见银光一闪,江篱连忙拔剑抵挡,说道:「妳别逼我动手,方姑娘──」
但见方菲一阵错愕,看到他拔出那把软剑,她眼中怔怔流下泪来:「江篱,你……你真的想杀我?你真的怪我、恨我麼?」
江篱连忙把那剑还鞘,说道:「我没有──我──」
只听杜若嘆息起来:「三妹根本无心取你性命,你怎能拿剑对著她呢?」
秋兰也道:「是啊,妹妹只是不想我们公子杀你,所以打算让你立即撤剑,知难而退,她要真想动手了,你哪裡有命在?就没想到,你这人怎麼如此的蠢,对著人家拔出那把有毒的兵刃,还竟然辜负了她的好意?」
江篱一呆,想起两人这番武斗,其实都耗了大半个时辰了,以方菲的实力,确实如两位姐姐所说,只消一出手,早就取了他的小命,这番折腾,也没伤到他半根头髮,周旋了老半天,原来只是威吓他啊!
他转向一脸泪痕的方菲,结巴地说:「方姑娘,我真的无意──我──」
「你这狠心短命的小鬼……你……」话未说完,方菲难过地扔下手中短剑,双手捂著脸,哭泣著跑走了。
两名少女随后奔去,跟在方菲的身影后头,看来是安慰她去了。
江篱一脸茫然地望著她们远去,心想:怎麼女孩子家都这麼麻烦?
心事都这麼难以让人猜透?
如果想要他走,明讲就可以了,为何扭扭捏捏的,还作势要真打起来,以他这等心思,哪还能瞧得明白啊?
司命公子走了过来,说道:「现在你打算怎麼办?」
江篱转头看向那人,心头一震,不禁说道:「我有一个要求……请你……请你帮忙办理姑娘的后事。」
司命公子回答得很快:「我会如你所愿,安葬翠旍姑娘。」
「那就好。」
风又起,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江篱在风裡望著落英繽纷,只见那些花儿落在翠旍姑娘的尸体上面,有如在爲她送葬,一时看得彷彿痴了。
司命公子顺手拈住一朵即将枯萎的白色小花,凑近鼻端,说道:「你的要求,我自然会答应。」
江篱已经插回剑,拍拍衣服,準备开路:「你一定觉得我这人很傻,这次来比剑,我差点在你手上送命,又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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