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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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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倔强地说:「不服!」
少女笑了一阵:「好,这回我非打得你趴下不可。」
那笑声甫结束,江篱便见到那梅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刺了过来,他不由得心惊肉跳地往旁一跃,脸上随即又被打了一记。
那少女接著连番进攻,江篱只觉右手一痛,那梅枝击中他的手腕,轻轻一带,就叫他枯枝脱手,人也不由得向后仆倒,江篱狼狈地著地打滚,弄得一身都是尘土。
他呼吸沉重,颓丧地躺卧在泥地上,忿忿喊道:「好啦,妳赢了,满意了吧?」
那少女格格娇笑:「你输了。」
见他气得躺在地上不起来,那少女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探看;江篱好生著恼,赌气地闭上了眼睛,不想理她。
那少女顽皮地用梅枝戳弄他,说道:「吶,我叫方菲。你叫什麼?」
他被那烦人的梅枝弄得烦了,不禁瞪眼回道:「我叫江篱。」
「江篱,你怎麼还躺著不起来?」
他没好气地问:「妳以为我喜欢躺著麼?」
她又笑了:「被人打趴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妳知道就好。」
那名叫方菲的少女呵呵笑著拉了他起身,江篱只觉得她的手掌温软异常,胸中微微一荡,急忙收慑心神,但已是满脸通红。
她又问道:「你为何要一个人在这林子啊?」
「那还用问?我说过了,我在练剑。」
「你那算练什麼剑啊?拿著根树枝乱挥一通,连我也打不过。」
江篱道:「我要为一个人报仇。」
「报仇?」方菲好奇地问道:「你有仇家?」
江篱摇了摇头,坐在树影间沉思许久,就在方菲不住询问之下,他开始娓娓道出翠旍姑娘投湖的事情,然后又说了自己去「沉香楼」被一帮龟奴狠狠殴打的经过,方菲听著听著,不免同情地嘆了口气。
「依我看,你这身三脚猫功夫,还没接近那姓王的官员,就会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杀死了。」
「这倒是。」
方菲微笑道:「不如让我来教你几招?」
江篱连忙拜道:「谢谢姊姊!」
方菲从腰带中取出一色丝巾,帮他擦净脸上的脏污,然后柔声说道:「这样吧,你每天清晨卯时来这个林子裡等我,我就教你练剑。」
「我──」
「就这麼说定了。」
江篱看著那少女窈窕的背影远去,又怔怔望了眼手中的丝帕,脸上显得有些发傻,忽地想起:她取走了他用一钱银子买的剑谱没有还他,下回见了面,应该要跟她拿回来。
弱俠5
    一早,江篱就在林子裡等候那少女,方菲每天早晨大约会教他半个时辰的剑法,每次只见她轻轻巧巧将梅枝耍得「咻咻」风响,二人就在林中空地上比划起来。
方菲口中指点,手脚俐落,就命他跟著照学,江篱看了第一遍,无法领会招数的精义所在,学来学去始终不得要领,他自知本性鲁钝,总要到第二三遍纔能将一招使得入手,方菲见他认真,深知其中甘苦,毫不厌烦地反覆教导。
他每日早晚有空,就自行到僻静林中练功,原想练成一身惊人武艺,只是每练一次,全身总是有说不出的舒泰,到后来已是不练不快,欲罢不能。
一连数日,方菲都指导著练剑,一方面还教授他新的剑诀:「驭飘风兮转乾坤,乘清气兮御阴阳。」
江篱唸了几回,不禁讚嘆道:「这两句口诀听起来真美。」
方菲好笑地说:「剑诀是剑法的精髓,你要记在心裡,自然熟能生巧。」
江篱依照那口诀舞动手中枯枝,只觉愈练愈是顺遂,一个翻身跃起,手中枯枝在空中旋了几转,登觉遍体畅然,快美无比,立时出了一身大汗。
方菲微笑道:「你这人还真是不死心啊,一招半式,总要弄得清楚明白;三天两头,还得从头复习几遍,连我都要嘉许你如此用心了。」
「孔子说:『学而时习之』,既然读书要这层功夫,练剑也应该是如此。」
「这个自然,照说你要练到我这等程度,起码要花上十年工夫,不过我看你这人勤勉练功,说不定三五年就有小成了。」
「姑娘过奖,是师傅教得好,弟子只是照本宣科。」
「少跟我油腔滑调,你还差得远呢。」
语声甫毕,方菲举起手中梅枝,只见枯枝晃动,踏奇门,走偏锋,几个变招攻向江篱腰胁。
那手法轻灵至极,仓卒中直取他十数个空隙,江篱连番挡格不及,只一稍稍分神,梅枝就侧进击来,分别刺中他的胸口、咽喉,他侧过身避开一个方菲的假动作,但见她手持树枝再转个弧,又準确戳中他的后心。
方菲呵呵一笑,说道:「我要有把剑在手中,你这小命早不知死几回了。」
江篱觉得被击中的几处气闷异常,便问道:「方姊姊,这些都是致敌死命的部位麼?」
「没错。你记住:这一剑封喉若不能置人於死地,戳中敌人后心的至阳穴,或者是胸口的膻中要穴,那也是有死无生。」
「哦。」
江篱知道这少女所授剑法高妙至极,虽然几日来於匆匆之际所学甚少,但此剑法别创一格,实是利害至极的上乘功夫,与那日从旧书摊上购来的无字天书自学自练相较,实有天壤之别。
他想起那书,又问道:「方姑娘,那剑谱还在妳手上麼?」
方菲道:「没有,我已经丢了。」
「妳扔掉了?」
「那本破书根本没用,留了还能做什麼?」
「那可是我花了一钱银子买来的。」
「小器鬼,就一钱银子买来的破书,我现在就还你!」
方菲手一扬,从腰带中取出一锭十两官银,那银子沉甸甸地直落在他手上,江篱虽然吃了一惊,只能瞠目以对。
「嫌不够?」
「不是。」
「那你干麼还这样瞧我?」
她口裡虽然责难,脸上却始终掛著笑容,江篱看见她映照著朝阳的容顏,不觉痴了。
「方姑娘,我想帮妳画一幅肖像。」
「真的?」她问:「你会画画?」
「除了读书,我就只会这小小技能。」江篱笑道:「方姊姊,就当是妳教我武功的谢礼,明日妳来我和爷爷在洞庭湖边的画摊取画吧。」
两人说话之时,远远地传来一阵琴萧之声,江篱似乎听到音乐由远而近,不住诧异地看望。
只见两名丰姿绰约的少女缓步走了过来,森林之中烟雾縹緲,这两个少女清雅出尘,让他不免瞧得呆了。
手执洞簫的少女个儿较高,身著紫色衣裙,肤色白腻,肌理晶莹,手中洞簫墨黑如漆,实在是个貌美的姑娘。
另外一名抱著瑶琴的少女,则穿著黄色的丝衫,身形略显纤弱,只见她一手弹奏,一手抱琴,却分外有楚楚之姿。
两个女孩似乎年龄都在十八、九岁上下,容貌清丽动人。
那黄衫少女拨弄著七絃瑶琴,紫衫少女则跟著瑶琴合奏,乐音十分柔和优雅。
江篱不懂音律,却觉得这乐声婉转动听,悠扬轻盈,似是两名少女在烟尘中翩然起舞,十分美妙。
方菲见到二人,神态之间似乎有些紧张。
那紫衣少女首先开口:「方菲,妳怎麼溜到这儿来了?」
方菲有些怯怯地答:「他叫江篱,我只是偶尔来教他剑术。」
紫衣少女又问:「公子知道麼?」
方菲摇了摇头,然后说:「这是我自个儿的事,以后会当面向公子稟报。」
江篱听不懂她们两人的对话,这会儿见到方菲站在一边瞧著他,眉梢眼角似笑非笑,娇美无邪,有如一朵娟秀的小花,不禁一呆。
他有些犹豫地说:「两位是?」
那两名少女朝他看过来,见她们一脸讶然,方菲连忙说道:「她们是我的姊姊,大姊杜若,还有二姊秋兰。」
原来穿紫衣的是秋兰,黄衫少女则叫杜若,那叫杜若的少女秋波流转,玉顏生春,非常纯洁动人,有如岳州初绽的黄莲;那名唤秋兰的女子,则人若其名,高雅得有如幽谷中傲立的一株兰花,衣褸飘飘,煞是美丽。
江篱很快地说:「两位姊姊好。」
双姝微哂著点头为礼,方菲与他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各自思涌如潮,也不晓得她们的来意。
杜若道:「江公子,以后方菲可能无法来教你剑术了。」
江篱一怔,问道:「为什麼?」
秋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请公子见谅。」
杜若接著说:「我们必须走了。」
「但是──」
「请留步。」
秋兰婉拒地摇头,挡在他的身前,杜若则拉著方菲迅速离去,但她仍然不住回头,眼中似有难言之隐,也没能跟他说上最后一句话。
这几名少女和来时相当,只闻一阵縹緲乐声,就在轻纱也似的晨雾中飘然而去,江篱记得方菲朝他留下的最后一眼,那目光中脉脉含情,让他心摇神驰,胸中不禁一荡。
那天回家,他立即画了一幅丹青,想著方菲的脸,不觉脸上一阵烧红。
爷爷看见了肖像,不禁问他:「阿篱,你画的是谁啊?」
「这──」
见他羞窘得连耳根也红透了,老人只是微笑:「这幅肖像画得可真好。」
第二天一早,他如往常一样去了林中,从卯时等到了中午,但方菲却始终也没有出现。
原以为她会到画摊来,但这期望也跟著落空,江篱,午后他在湖边閒步,望著洞庭湖中微波滔滔,心想不知何日方能练就一身好功夫,眼见湖面上水鸟来去,好生羡慕牠们的来去自在,也盼望自己能拥有巨大双翅,可以任意翱翔。
想起昨日见过的两名少女,他心中有种奇怪的预感,似乎方菲不再与他见面,和那两位姊姊有著直接的关係。
难道她以后真的再也不能与他见面了?
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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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又过了几日,江篱没有再见到方菲,他无心去私塾,一早练完剑,就溜到了大街上閒晃,没想到走著走著,又逛到「沉香楼」这裡来。
大白天的,这楼上还是门庭若市,有钱的公子哥儿拿了银两来此消磨时光,只见送往迎来又是另一番光景,总之就是应了孔老夫子的一句话:「食色性也」,人除了吃,就是上酒楼花天酒地去玩乐,这道理是千古都不会变的。
江篱站在「沉香楼」前面,不由自主地摸著怀裡方菲给他的十两银子,原来想拿这锭银子还给爷爷,但他好久没见到翠旍姑娘,也不知她的病情如何了,他踌躇地在街角走来走去,正惶惑间,不小心被走出「沉香楼」的其中一人撞个正著。
那人长得相当高,穿著一身体面锦衣,身后围著一群同样壮硕结实的武师,似是不经意之间撞向他的面门,没想到江篱却觉得双膝一麻,翻身仰倒,跟著腰眼裡又是一痠,全身一时动弹不得,知道是给这人使了手脚,却不明白到底是何种手法。
他跌在地上,一抬头,只见那人脸形似鹰,双目如电,炯炯有神,向人瞧来之时气势慑人,自有一股凌厉的威严。
那人说道:「撞了长辈还不行礼致歉,这般没规矩!」
「我……我……」
江篱正待张口道歉,没想到却变得结结巴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中兀自混混沌沌,想想自己武功低微,定是让人给耍弄了,看来在这高手之前,只有听由摆佈,全无反抗的餘地。
「小鬼,你在这外边外面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什麼?」
「你……我……」
那人见他瘫坐在地,无法言语,不禁冷哼了一声,故作姿态道:「看你个愣小子,大爷今天心情好,就饶了你吧。」便举脚迅疾往他的背上一踢,又将人给踢飞了出去。
江篱往前趴倒,弄得一身脏污,还跌了个狗吃屎,纵然愤怒不已,但觉得体内气息翻涌,全身不禁一震。
听得那人嘿嘿嘿冷笑三声,似有万般嘲讽之意。
再抬起头来一看,见到那人由一群壮汉嘻笑地簇拥著离去,他心中虽然气愤难平,可是双脚却还有些发软,只能颤巍巍地爬起身,拍了拍头髮上的泥灰,又掸了掸衣衫弄脏的尘土,只瞪著那人的背影生自己的气。
他刚站直了身子,就听见几名旁观歌伎的格格娇笑声,往四周一瞥,见到旁人都在讥笑他,笑他摔得难看。
他打定主意,忿忿地走进了「沉香楼」,然后把仅有的一锭银子交给龟奴,说是要找翠旍姑娘,很快地,那龟公瞧了他几眼,没说什麼话,就直接领了他再次往那间红色的厢房走去。
在门口那儿,他看见翠旍姑娘的婢女踅了出来,脸上一派凝重。
见了他,那婢女说道:「我们姑娘正在等你。」
「真的?」
「请随我来。」
江篱对著那小婢深深一揖,赶忙跟著走进那间红色的厢房,眼前登时出现一张清癯秀丽的脸孔,翠旍姑娘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样子颇形憔悴,江篱见她怔怔瞧著自己,神色间颇为异样,不觉有些困惑。
江篱有些紧张,赶忙说道:「姑娘,这些日子以来,妳还好吧?」
翠旍虚弱地点了点头,然后道:「多谢公子关心,我这病……大夫都说能够拖得一日算一日……能撑到现在,已经十分难得了。」
听见她不时咳嗽,江篱忍不住道:「岳州城内有不少名医,怎麼──」
那婢女接口道:「我们小姐看过许多大夫,要不是硬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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