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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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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些,何苦如此啊──」
江篱在旁边听著,虽然想不通其中缘由,只道世事该是如此,以为翠旍姑娘受到买醉客人的轻薄,所以动了轻生之念。
后来的几天,又听附近的人说,翠旍姑娘因为受到风寒,生了场大病,后来没再接客。
这下他可著急了。
江篱自小受到家训,又熟读四书五经,从来不知「愁」为何物,但自从那晚看见翠旍姑娘投湖自尽,后来听人说她因此受了风寒,每日都在「沉香楼」外焦急地巴望著,期待能再次听见她的消息,或者幸运地能见上一面,可从来未曾如愿。
又听人说,老鴇不打算让翠旍姑娘接客了,原因是姑娘重病不癒,连床也下不来。
这可把他急坏了。
那天收了画摊,江篱第一次走进「沉香楼」,他心中忐忑不安,只见男男女女在灯红酒绿之间搂搂抱抱,满室充斥著浓郁的怪异香气,几名歌女唱著不知名的小曲,那曲调情致飘忽,缠绵婉转,似是嘆息,又似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颇有勾魂引魄的嫵媚之感。
他虽然年纪尚小,自幼熟读诗书,对男女之事不甚了了,可是听多了也知道这内容唱的是什麼,眼前只见袒胸露乳的娼妓,耳边只闻诱惑情热的叫唤,男女笑语声喧,让他不禁羞得面红耳赤。
一名龟奴上前问道:「客倌是来找哪位姑娘的?」
「我──」江篱赧然地说:「我不是──我想找翠旍姑娘──」
「翠旍姑娘?她现在病了,不能接客!」龟奴见他一身青色粗布大褂,一脸鄙夷地说:「要见我们这儿的姑娘,少说也要五两银子,你有麼?」
江篱囁嚅道:「我没钱……」
「小畜生,没钱还敢上门?」龟奴板起脸来,伸手取了支扫帚,就朝他身上招呼:「滚!」
江篱给人赶了出来,还挨了几下打,他觉得这都不打紧,只是忧心姑娘,这会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见上一面。
忽地,他想起爷爷藏在枕下的那锭黄金,溜回家之后,老人还在亢上安睡,他虽觉得於心不安,却仍然偷了那锭黄金出门,再度直奔「沉香楼」。
到了门口,龟奴见到又是那个穿了破旧衣衫的少年前来,又拿了扫帚準备赶人;没想到,这少年从腰带掏出一锭实实在在的金子,看得他满眼直发傻。
少年说:「我要见翠旍姑娘。」
「行,」龟奴取了金子,一脸陪著笑:「客倌要找哪位姑娘都行!」
很快地,那人领了江篱进门,不过不是带他上楼去,却直直走向「沉香楼」后面的院落,然后在一间厢房前停步。
龟奴道:「姑娘就在这儿,你进去瞧瞧吧。」
江篱点了点头,立即推门而入。
这是间古怪的卧房,裡面什麼东西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窗帘、红色的桌巾、红色的椅垫……
他一抬眼看到那红色的床幔,只见一个穿著青衣僕婢样貌的少女站在那儿,而映著这红色背景的翠旍姑娘,正一脸苍白孱弱地躺在床上,正不住地咳嗽著。
那小婢往她背上拍了几下,讶异地转身问道:「你是?」
江篱道:「我来找翠旍姑娘。她现在──」
那小婢一脸酸楚地说:「姑娘病得很重,听大夫说是药石枉效,怕是没几日了。」
江篱一阵心痛,连忙奔到床边,翠旍由小婢扶著坐起身喝汤药,只见她容色憔悴,纤弱的身子瘦了许多,见她萎顿不堪,他心中柔情一动,便走上前探看。
翠旍姑娘悠悠醒来,一睁开双眼,就昏昏懵懵地问道:「……谁来了?」
江篱道:「姑娘,是我,是我那天从湖裡把妳救起来的──」
她轻叹:「不是他……」
江篱正在揣测那个「他」应该是谁的时候,但见翠旍姑娘「嚶」的一声,猛烈咳了几咳,结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向后便即晕倒,看她昏迷了一柱香的时间,还一直喊著不知名的字句。
「姑娘她──」
那小婢在翠旍胸口推揉了好一阵,哭道:「十几日前,姑娘接了客人,不知受到什麼委屈,结果就趁夜裡去投湖自尽,这些天只见她咳血不止,病得似乎再没得救了。」
江篱只觉得气愤填膺:「真是太可恶了!那人是──」
小婢说道:「我没亲眼见过姑娘那晚的客人,可我听说,这城裡只有王官人固定来找她,总是摆阔包下二楼的场子,找一班姊姊一起服侍袍泽。」
江篱不懂得这「服侍」应该是什麼,也没有细问,只道:「那个王官人──」
「王官人每晚都会来,去年他从亰裡来岳州赴任,就吩咐嬤嬤要姑娘只能陪他一个。」
「妳说他每晚都来?」江篱咬牙切齿地问道:「他长得什麼样子?」
那小婢想了想:「什麼样子啊……就一副肥头大耳的大官样,你要看到一个穿著官服腰繫白玉如意的,那就是了。」
江篱记下了这些特徵,心头火气实在止不下来,转身便要去找那个负心薄悻的王官人。
那小婢问道:「欸,你去哪儿啊?」
江篱怒道:「我去找那姓王的,为姑娘出一口恶气!」
弱俠3
    他当即奔出房外,往前门的楼梯那儿跑去。
门口的龟奴见到刚刚付了金子的少年走了回来,也不以为意,可是楼上已经被人包了场,这小子还一个劲儿地往上跑,他疑虑地跟在后头,只见那少年冲向刺史王僤,看来是不想要命了。
王僤正左拥右抱两个烟花女子,见到一个鄙朴少年走到眼前,他有些诧异地放下手上的酒杯。
「是你害了姑娘?」江篱愤怒地质问著:「是不是你?」
王僤一脸茫然:「哪个姑娘?你在说什麼啊?」
江篱问道:「翠旍姑娘是不是你害的?」
「翠旍?」王僤耸了耸肩,冷哼道:「是她啊?」
「你怎麼能如此无情?翠旍姑娘把你放在心上,后来还去投了湖,你怎麼可以──」
王僤哂道:「投湖?那关我什麼事?是翠旍自己想不开吧……你说她真情也好,假意也好,这裡的姑娘每个都是出来卖的,日日夜夜给人搂也搂过了,抱也抱过了,你能说哪个是冰清玉洁、真心真意的?」
听他这麼说,一旁来寻芳问柳的客人们也哄然笑了起来。
「你──」
江篱觉得浑身血气往上一冲,也顾不得什麼,伸手就把那王官人的一桌酒菜给掀了。
这楼上满屋的人开始呼喝起来,龟奴见那小子按捺不住就要动手,连忙冲了过去,抡起拳头向他胸口就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这拳正中他前胸,力道著实不轻,那龟奴吆喝著其他家丁轮番上阵,看似真想好好教训这个小鬼一顿。
江篱大怒,回手就是一拳,那龟奴见多识广,闪身避过,他追上扑击,这龟奴伸脚在他腿上一勾,江篱扑地倒了,其他的龟奴跟著一拥而上,十几个拳头尽往他身上招呼去,不住对他拳打脚踢,江篱抵受不住,伏在那儿任人打得昏晕。
这伙人打了一阵,眼见这少年伏在地上被揍得奄奄一息,怕闹出人命,就合力将他抬了出去,把人随便扔在了大街上。
眾人围观之中,江篱只觉得浑身疼得要命,他想要站起身,却怎麼也爬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祖父一脸忧虑地从街角跑了过来,老人费力地将他从石板地上扶了起身,掺著孙儿,往洞庭湖的方向蹣跚走去。
一路上,老人一直没有说话,老迈的脸上充满著悲伤,江篱看著爷爷的表情,想是老人已经知道他偷走那锭金子,心中愈发觉得羞愧了。
到家之后,江篱虚脱地倒在亢上,他浑身是血,几乎动弹不得。
「怎麼闹出这种事?」
听爷爷这麼问,江篱实在说不出口。
老人帮著他擦净尘土和血渍,见孙儿满头满脸都是瘀损鲜血,不禁流著涙道:「你偷了钱,还去人家那儿寻衅,究竟是为了什麼?」
但江篱只是摇著头,不愿回答。
老人知道这个孙子脾气倔强,只能嘆气:「你不愿意说也罢,只盼以后能努力上进,多读点书,别再闹事就行了。」
江篱感觉到身上热辣辣的疼痛,咬著牙说:「对不起,爷爷……那锭金子我会还你的。」
老人拿出跌打酒,帮著揉弄他身上的瘀伤,不禁难过地想:自来女色误人,这孙儿为了个妓女偷了金子,还挨了人一顿打,是不是犯了失心疯了?
但江篱却不这麼想,他打定主意,一定要练成高深的武功,然后为翠旍姑娘报仇。
弱俠4
    要怎麼样纔能练成绝世武功?
江篱不知道该怎麼办,他家三代都是读书人,家裡图书虽然不少,却没有半本武功秘笈,以前听说书的讲,世上有「少林七十二绝技」、「武当太极剑」,还有什麼「刀法」、「棍法」来著,可他从没见过,也不晓得该如何练起。
於是,他跑去找了几个熟识的旧书摊贩,向他们询问是否有这方面的武术秘笈可以提供,结果每个人都说不知道,好不容易问到一个书摊,说是化缘的和尚给了本剑谱。
少林和尚以棍法闻名於世,其他寺庙的和尚呢?
只有天晓得。
那书摊老闆倒也爽快,说是不确定这剑谱的真偽,只要了他一钱银子,就把这本黄皮书给了他。
江篱拿了书回家,用油布包了藏在灶下,他不敢在家裡练习,端是怕爷爷知道责备他不好好念书,却来学什麼捞什子剑法,於是他跑到城郊另外一头的树林裡,每天按著书上的指示开始练习。
翻开书页,裡面没有文字,只有几个摆著姿势的僧人图形;那僧人姿势甚是奇特,一下双脚飞腾如鹿,一下又大展双臂作势似鹰,他勉强学了几个套式,照著比画片刻,又因为手中没剑,只得捡了根枯树枝,依样画葫芦来练剑。
看著那些剑法,他心中自然而然跟著耍了几招,但接连做了几回,总觉得那些剑招连贯并不顺畅,只这般照做,做到卅餘次时,他已经累得连手都举不起来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练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便席地而坐,也没心绪去重复几个书上的古怪姿势,又仔细研究那本剑谱,怀疑是不是自己无法融会贯通,所以怎麼也无法领会这种剑术。
「喂!」
他似乎听见有人叫唤的声音,抬起头来,但见四下无人,以为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就继续埋首於眼前的书本之中。
那人又道:「喂!叫你吶!」
「谁?」他到处张望,始终不见人影,紧张地问道:「是谁在跟我说话?」
一缕日光从不远处的树梢落了下来,一名年轻女子由上飘然而下,缓步向他走近,只见那人笑靨如花,年龄大约十七八岁上下,穿著一身锦衣绿裙,太阳照得她白裡透红的脸美若朝霞,江篱看著这名娇俏少女,不由得愣住了。
「喂,没听见我在叫你啊!」
「啊?」
见他一脸呆若木鸡的模样,那少女抿嘴问道:「你在这儿做什麼?」
「我在练剑。」
那少女噗哧一笑:「你那哪是练剑?看你怪形怪状的,真是好笑。」
她又看见地上摆著一本书,好奇地问道:「那又是什麼?」
江篱没好气地说:「这是剑谱。」
那少女笑得前仆后仰:「就这东西算什麼剑谱啊?」
江篱不悦地说:「上面画了剑,当然是本剑谱囉。」
「依我看,你乾脆把这本东西扔了吧,照这样子练剑,肯定学不到什麼的。」
江篱见她存心取笑自己,气愤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愿再同她说话了。
「喂!别不理人啊!」那少女在一旁一顿足,又开始喊他:「喂!」
「妳别烦我。」
「我偏要。」
江篱不想理她,低头自顾自看著手中的剑谱,就没想到,那少女一把就抢走了他的书。
他怒道:「妳干什麼?」
那少女笑盈盈地将剑谱揣入怀中,又从旁边的梅树上折了一截短枝,微笑道:「如果你打赢我,这本破书就还给你。」
江篱见她只是个娇柔少女,没理由自己打不过她,便负气说道:「好!看招吧!」
那少女驀地又笑了,只见她衣衫飘飘,临风而立,一起手就是接连三招,都击在江篱身上,那梅枝纵然没打得他皮开肉绽,也没有损及筋骨内臟,却让他倍觉屈辱。
江篱虽无还手之力,还是奋力用手中枯枝往前不断攻击,那少女身子略闪,次招随上,梅枝横扫,向他中路打去,一招快似一招,又接连巧妙地击中他。
江篱觉得她在耍诡计,不然怎麼自己一下也打不中她,这一定有鬼!
那少女柔声问道:「还想打麼?」
他又忿地举起枯枝攻击,那少女飘然飞开,接著迅捷朝他刺来,江篱没一招躲得过,他拼了命闪躲,但那梅枝还是能準确刺中他,一下击中左肩,一下又打在他大腿,那刺痛的感觉虽不强烈,可是他总无法轻易躲过,再要出手,一口气却接不上来,愈避也愈是迟钝,此刻身子愈来愈酸软,似是再也使不出半点劲道了。
那少女看他一身狼狈情状,问道:「你服不服?」
他倔强地说:「不服!」
少女笑了一阵:「好,这回我非打得你趴下不可。」
那笑声甫结束,江篱便见到那梅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刺了过来,他不由得心惊肉跳地往旁一跃,脸上随即又被打了一记。
那少女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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