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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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过后的某一天晚上,她和某一个男友去逛PUB,冬季的台北又湿又冷,她和一个刚交往一个月但上过床的公子哥儿进门,就看到她挚爱的哥哥,在一家小小的PUB里当DJ。
他存钱和朋友合资买下了这家店,在这个属於他的角落里,他的神情是快活的,他的笑容是满足的,而妹妹从未见过他那样子的笑。
她嫉妒那样子的笑容,怨恨那些让他欢快的听众,敌视那些以崇拜的目光观察他的女人,她甚至听说有唱片公司找上门来,要让她的哥哥实践梦想,过他盼望已久的生活。
哥哥怎能过着这种称心如意的生活?
怎能在没有她的情况下,就此脱离这种黑暗阴影下的人生?
她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感受,那好像是一种忿懑,又彷佛是一种期待,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承受这种痛苦而活下去;或许,在PUB这种夜店里面展现的光鲜与欢愉,只是他想要带给客人的表象,他的心里可能还想着她,还对她无法忘情。
月蚀之夜8
在这狭小的PUB里面,似乎缪思神透过了那个男人灵巧的双手,攫住了所有人们的心。
夜晚在音乐的微妙变化中苏醒,观众如往常一般骚动起来,他们面露惊喜地看着这个男人,连缀起来的音符转化为内心强烈的激荡,只见他埋首於钢琴架上歌颂真爱的美丽,即使这些人可能不懂得爱情,却也发出赞赏的欢呼。
每个女人都晓得,倘若这个男人能将才能和热情转向爱情,谁都会成为他的奴隶,因为他拥有如此伟大的力量,能够在众人面前展一段又一段的乐章,綿长不绝,彷佛神明早已附在他身上。
见他令人目眩神迷的表演终於完毕,PUB里面满是拍着手喊着「encore」(再来)的人潮,妹妹当下就抛开男友,忙不迭走到哥哥的面前,心底的欢喜在见到他骤然变冷的表情时,全都化为一阵内心的痛楚。
两人的对话,从一种生疏的寒喧开始:「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难道你不想再见到我?」她问,吐露自己压抑已久的想法。
「嗯。」
哥哥的冷漠神情让她心碎:「你真这么残忍?」
那天,她又来到了这间PUB,喝得醉醺醺的,故意和不爱的、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大着胆在男用洗手间里做爱,因为她晓得他会过来找她,心中除了怨恨,也为求报复,乾脆就糟蹋了自己的身体。
陌生人出现在男厕门口,诧异地看着一个年轻女子挡住他的去路,而她明知这个男人的脑中早就没有半点洁净的空间,甚至胡子未刮,头发也未梳,长相更是抱歉,虽然对自己的孟浪甚为惊讶,但这个身上闪着油光的男人,却结结实实满足了她对性爱的需求,她接纳了这个男人原始的欲望,试探性地对着这人媚笑,态度充满了暧昧。
当然,陌生人立即上勾,进入女人的身体让他快乐得像匹种马,旁观者尴尬地在男厕所出出入入,看着两人视若无睹地公开表演这场活春宫戏码。
她迷醉了,坐在洗手台上欢快地摆好姿势,纯白的内裤吊在一边苗条的脚踝,她紧贴着那人精瘦的腰部,让那男人得以顺利进入。
他的身上复合了汗臭与酒味,还有什么更混杂的怪味道,让她觉得要发疯,这可的东西俯身咧嘴对她微笑,一支满是硬茧的手就探入了她的衣裳。
他的男性特徵顶着她,彷佛有着生命一般,搜寻着、刺探着、穿凿着,她搂着陌生人的粗壮脖子,攀在男人的饱满的大腿上,薄薄裙子下男人在她体内动着,她恣意吻了那个陌生男人的嘴,舔着他每个毛孔都渗出汗水的脸,不断呻吟着,激烈地扭动臀部,活像个荡妇一般,而那本来是母亲在兄妹两人记忆中的模样。
就这样,她哥哥亲眼目睹了他原本清纯可人的妹妹,如吸毒般享受着扭曲的快感,在办事的时候她冷冷地笑了,眼中的憎恨教他痛不欲生。
他痛揍了那个陌生男子,要妹妹振作自己,但她始终听不进去,她只要她哥哥的爱。
他知道妹妹通晓各种无法无天的事,也抛弃了羞耻心,以前当作亲人,他可以抵挡那种诱惑,现在成为敌人,他无法抗拒那种堕落的心情,这是他所不愿意面对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要跟谁在一起,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你这样子,真的让我很伤心。」
「為什么你要拒绝我?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妹妹就像石头一样顽固,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屏退她的纠缠,他不知如何与一个女人斗争,特别是与一个如此激烈侮骂他的女人,而这还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珍爱的妹妹。
后来的几天,她每晚都到那家PUB找他,哥哥受不了妹妹的纠缠,说他根本无法去爱任何人,更遑论妹妹──她卑微渺小的希望破灭了──即使身边不少女子爱他、对他投怀送抱,他还是想寻得真爱,而非那些只看到他的脸就爱他的女人。
他还说,他爱他的妹妹,就像一个哥哥那样,满口都是教训,满口说不完的伦理道德。
可是,单靠德行无法带来快乐的生活,两人面对彼此的尴尬与无奈,还有那种互相倾慕的痛苦,以及痛苦所导致的邪恶想法,都让他无法承受。
痴情的妹妹怒火中烧,心痛欲裂,她哀求、争执、责骂,但哥哥说他去意已定;为了躲开她,他要离开这家PUB,到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去。
她冲破种种世俗藩篱、大胆追求的梦想破灭了,一时之间天昏地暗,彷佛世界末日来临。
哥哥求她不要太感情用事,他苦苦挣扎。
妹妹感觉哥哥是那样地可恨,她负气地说:「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转身跑开,希望哥哥能追上来,向她诉说着回心转意的愿望;他是追上来了,但被一辆疾驶过来的卡车当场撞上,就此失去了生命。
月蚀之夜9
艾比终於讲完了她的恋情,泪水再一次迷了她的眼睛。
高贵的荷马告诉我们:死亡是所有人渴望的神圣;然而在这种惨痛的死亡之下,生命只是一次疯狂的追逐,体现的也只有矛盾与错误。
刚听完这一段,蕾伊就心惊胆战地问道:「他……他真的死了?」
「他没死,我骗你的。」
「真的吗?」
「或许,说谎也是一种艺术。」艾比似真似假地说。
「啊?」
艾比微笑道:「说谎是一种习惯的累积,有时候说多了,说惯了,连假的都会不自觉当成真的;像我在PUB这种地方待久了,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要是说穿了,就把我刚刚讲的全都当成假的吧。」
她摇头:「我不觉得你是在说谎。」
「你这人真是单纯。」艾比苦笑道:「其实,事实的真相是我把他杀了,然后埋在PUB里面。」
蕾伊震惊地瞪着她:「你真的──」
艾比说:「其实那天他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在PUB里收拾东西,过了几天,我又去找他谈判,希望能跟他在一起。」
「后来呢?」蕾伊问道:「他怎么说?」
「他又拒绝我了。」
「那你──」
「我当然气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想接受我,不想面对我的感情……我一气之下,就拿起吧台后面的水果刀,一刀杀了他,把他的尸体埋在这表演台下面,为了怕尸臭会飘出来,我就倒了一整瓶的香水除臭,还在表演台的位置重新灌了水泥,然后把那台钢琴放回上面。」
她指了指表演台,台上的钢琴,就是他今晚演奏的那台黑色钢琴,只听艾比冷笑道:「偌,就在那台钢琴底下,埋着我哥哥的尸体。」
蕾伊恐惧地发起抖来:「你怎么──你──」
见她紧张的模样,艾比又道:「我骗你的啦。你这人真单纯,我说什么你也信?」
「我不觉得你在说假话。」
「你怎么知道?」
「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艾比,但我知道你很爱他。」
「所以你现在晓得我真的杀死我哥哥了。」
「这──」蕾伊摇头,又问她:「那,照你说的,究竟哪一段是真的呢?」
艾比没有回答,就像那个在黑夜中消失的男人一样,没有人敢於面对自己的内心,也无法面对自己心底深黝的黑暗,正因人是脆弱的,才会被心底的黑暗所吞噬。
那种黑暗是自己的心所造成的,憎恨、妒忌、欲望使人完全否定自己的心,这个月蚀所造成的扭曲空间里,在黑暗中最无法看清的,其实是自己内心深处的阴影吧。
就像那被黑影吞噬的月光。
「你觉得我该说真话吗?」
蕾伊没想到这耸人听闻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美丽女子身上,似乎与她艳丽光鲜的外表不太相称。
但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去度量,在她所感知之外的生活空间中,任何事情都会发生,而现在她终於明白,那个男人为何想要躲着自己的妹妹了。
死亡不可避免,那是一种自然现象,而痛苦也是,人们无须恐惧死亡,或者害怕痛苦。
面对痛苦,以及痛苦所带来的死亡,哀伤只会不断使人消沉,让人不由得去悔恨,只因所有的矛盾都来自於真情,以及无法遏止的挚爱,所造成的人生窒碍。
或许,这兄妹两人,其实都在寻找能够理解自己内心的朋友?
於是蕾伊开口道:「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寻到自己的真爱,因为你哥哥也是如此希望的。」
艾比忧戚的面容缓和下来,但蕾伊不知道她的话能起多大作用,她只相信当艾比向她倾诉完自己的故事后,内心的伤痛已减弱许多。
她知道,无论是谁,只要面对一个痛苦不堪的人,耐心倾听要比开导的作用更大。
月蚀之夜10(完)
或许,这兄妹两人,其实都在寻找能够理解自己内心的朋友?
於是蕾伊开口道:「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寻到自己的真爱,因为你哥哥也是如此希望的。」
艾比忧戚的面容缓和下来,但蕾伊不知道她的话能起多大作用,她只相信当艾比向她倾诉完自己的故事后,内心的伤痛已减弱许多。
她知道,无论是谁,只要面对一个痛苦不堪的人,耐心倾听要比开导的作用更大。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无耻的坏女人?」艾比问她。
看着艾比的悲哀神情,蕾伊一口饮尽桌上那瓶解酒的饮料,她觉得头晕脑胀,也感到烦闷,还有一点……什么呢?
那黑夜里的一缕孤魂,在人前欢笑,但在人后却无比忧郁的男子……
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或是什么样的情绪。
他的人生是那么短暂,就在不久前他吻着她,说他终於等到在等待的人……
难道他想将她带走,一起在另一个世界作伴吗?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这个世界,或许,聆听这种年少苦涩的单恋随梦而逝,可以随着那人黯然的身影逐渐淡化吧,但即使痛楚会随着时间而消失,伤痕却不会磨灭。
藏在黑暗深处的人性,任谁也看不透吧?
蕾伊望向那幅挂在壁上的壁毯,她觉得眼眶一热,泪水也跟着滑下她的面颊。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觉得那人一定也是这么想他可怜的妹妹,她的错并非不可原谅,因为她已爱得太多。
但她觉得对艾比,心底除了同情,也还有种深深的怜悯。
----我是怀疑真相的分界线----
过了一会儿,艾比说道:「对了,alex说他希望能再见到你,就留了他的电话,要我交给你。」
「alex……他后来怎么了?」蕾伊终於想起。
「你现在才想到人家啊?」艾比终於笑了,把一张纸条递给蕾伊,说道:「你醉酒吐了他一身,他只得回家去洗,临走还塞了两千块小费给我,要我照顾到你酒醒。他这人不错,虽然是年轻了点,却很体贴,别像我这么傻,人生都要自己好好把握住的。」
「他?」蕾伊轻笑着:「像他这种男孩子,一定是一天到晚都在跟人搭讪,没点认真,只是兴之所至,没点真情罢。」
她们没再说些什么话,艾比也没再哭了,然后蕾伊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啊,我该回家罗!」
艾比说着,问道:「蕾伊,你要回家了吗?」
「差不多快八点了,我想坐车回去睡个回笼觉。」她说,昨夜太漫长,长到令她觉得稍纵即逝。
她跟艾比微笑着挥手道别,然后,艾比只勉强回了个笑,就走到那架用厚绒布覆盖着的钢琴那儿;从她的背影来看,她好像在无声地哭泣。
蕾伊愁怅地望向湛蓝的天空,她抬手挡住那强烈的光芒,涩的眼睛似乎有些潮湿。
她想着那首曲子,《OnceinaBluemoon》,那况味,只她和那个早逝的男子明白,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夜,只希望他会每晚入她梦中。
在早晨的阳光下,蕾伊打开皮包,看着还剩下一格电力的手机,开始拨着熟悉的号码:「喂,雪荷吗?是我,我们今晚再去Blue_moon吧,我会打电话约alex一起……」
(全文完)
惊魂夜1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一个大雨的夜里,我刚下班回到家,眼看,已是晚上十点半了。
我住得高,偏生就爱看碧潭美景,卅几岁没结婚,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