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的中国女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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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离开身边半步,现在她一个人跑到纽约,人生地不熟的,生活过得怎么样,钱够不够用,我都不知道。遇到个什么事,也没人可以帮一把的,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揪得慌啊!”
铃月深深被震动了。以前真不知道,外表坚强的夕燕,竟也有着如此的慈母之心,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拼命赚钱,把痛苦埋在心里,谁也没告诉。铃月不禁鼻子一酸,眼眶也湿润了。
“夕燕,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早告诉我们呢?也许我们可以找找在纽约的朋友,万一有什么困难,也可以照应一下呀!”
雪玳没说话,只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夕燕。
“你不了解我女儿的性格,她心高气傲,脾气太倔强,不会去求人的。”夕燕说。
“她倒是跟我有点儿像,我也是十六岁离家,在世界各地到处流浪。不过,我是由于天性里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有,是为了我的梦想,说不定,蓓蓓也是追寻梦想去了。”南茜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看看咱们几个,又有谁不是在流浪?异国他乡,毕竟还是没有自己的家乡亲切,但是既然出来了,起码也开了眼界,夕燕你也就不必太担心了,让孩子出去闯闯也好,我想她会学会照顾自己的。” 雪玳安慰夕燕道。
“嗯,快吃吧,我家就在附近,吃完到我家里坐坐。”夕燕做出一副没事儿的表情,笑着对大家说。
走进夕燕的家门,迎面骤然扑来一种说不清的陈旧气息。屋里的天蓬很低,房间里到处都很凌乱,地上铺着肮脏的已褪了色的红地毯,四周的墙面已经有些斑驳。
这是一幢十分破旧的木制房子,恐怕已经有几十年的房龄了。通向后院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一眼望去,只见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荒芜很久了。
夕燕说要跟她老公先打个招呼。铃月跟在夕燕后面走进一个房间。不料竟看到她的老公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睡觉。
难道那就是夕燕的丈夫吗?铃月看到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老态龙钟地佝偻着腰的老人,怎么看,跟风华正茂的夕燕也配不到一块儿去。
“拉瑞!”夕燕轻声叫他,对他说她有朋友来了。
他的身体微微蠕动了一下,“唔” 了一声,仍旧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铃月觉得有点儿尴尬,赶忙退出来了。
夕燕也没跟他再说什么,随铃月一起退出房间。
“他昨晚去赌场赌了通宵,刚睡下没多久。” 夕燕解释说。
正在这时,忽然又一个四十多岁的白人从厨房里走出来,与她们擦肩而过,竟然没打招呼,就走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大家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夕燕不好意思地说:“噢,忘了告诉你们,那人是我们家的一个房客,租了一个房间住的。我们去我的房间吧。”
随着夕燕迈进她自己的房间,立刻感觉整洁了不少,但厚厚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光线,显得十分昏暗。
“你和你老公没住在一起呀?”铃月吃惊地问。刚一开口,就见雪玳抛了个眼色过来,醒悟到问得太唐突,赶紧住了嘴。
不知是因为大家知道夕燕丈夫在睡觉,还是这个房子太令人感到压抑,总之,大家好像突然都安静了,夕燕给她们倒了水,大家坐了大概十分钟,南茜就说她有事要走。雪玳和铃月,也都跟夕燕道了别。
雪玳独自开车离开,南茜跟铃月一起驾车驶回她们的公寓。
车驶离夕燕家,一路上,铃月的心情都很沉重,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夕燕要拼命地赚钱,买房子,为自己和女儿建一个新家。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南茜面色沉静,她开着车,不发一语,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良久,铃月轻声说道:“南茜,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是能够拥有一幢干净,漂亮,像花园一般的房子!”
第四章 利率上升
不知不觉之间,秋凉已渐渐袭人肌肤。尤其是在清晨出门的时候,令人感觉到丝丝的寒意。
雪玳连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就直奔报社。刚到办公室,来不及坐下,先给一位在银行工作的朋友打了一通电话,证实了银行贷款利率的确是上升了0。5%。她心里暗叫不妙。
这段时间以来,雪玳一直隐隐约约预感到贷款利率会升,只是没料到发生得这么快。
历经数年,自贷款利率从百分之十几之高不断下降到目前的百分之六点五之后,极大地促进了房地产业的蓬勃发展,现在,连一般普通家庭都可以买得起房子了。但利率过低,似乎已经普遍引发了投机性的投资,很多人其实根本负担不了购买多套住房,好像夕燕这样的情形,只是付付利息,只想等待房价上涨,好赚取差价。
物极必反。按理说,利率的回升,其实也是必然的。
她以飞快的速度阅读了资讯报上的一篇文章。作者指出,据统计数据表明,购买房产的87%投资者仍为本州居民,来自加州的投资者,其实只占到9%。这间接说明了,房地产的持续上扬,主要是本地投资者的投机行为。
雪玳担心的正是这一点。炒短线的投机行为,最受利率因素的影响,此次利率上升0。5%,如此大的幅度,肯定会有一些投资者因资金压力而被迫退出市场,从而引发大量的抛售,直接导致房价的下滑。
乐观地看,即使不会大幅度下滑,但至少在短期内,房市会受到阻滞。
最近的报章杂志上,专家们众说纷纭,各抒己见。有的认为拉斯维加斯的房价已经偏高25%,按照现在新房的均价,购房者必须得有十万的年薪收入,才能够承担得起,而本地平均家庭收入,只有六万至七万,所以,市场必然会进行自我调节,把房价下调到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合理的价格。与之意见相反的一些专家则认为,房地产泡沫不会在本市出现,原因是,拉斯维加斯已成为全美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认为决定房价的主要因素,是在于地价(上涨),人口增长率(全美最高),及证券市场(看好)。而这些因素,大大地提升了拉斯维加斯房地产增值的可能性。
不过,在房价已经持续强劲上涨了一年后的今天,市场正处在趋于观望和盘桓期,极度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到投资者的心态和决策。
雪玳对自己投资购买的两幢房子倒不担心,因为她看长线,不打算很快出手,已经分别出租出去,每月有固定租金收入,足可以应付得了利率的变化。
她担心的是夕燕。夕燕的两幢房子,都没有出租,因为租约一签,至少是一年,夕燕不想也不能够把它们留那么久。
夕燕应该怎么办呢?是继续留守,还是果断抛出?雪玳苦思冥想。
她开始拨打夕燕的电话,可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听,雪玳开始着急了。
第五章 南茜去了加州
“叮咚!”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南茜正在专心致志地读着一本关于如何玩21点的书。
她打开门,是邮递员。
“你的包裹,请签收。”
南茜签了字。一看,是大卫寄来的。
南茜打开包裹,见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黑色首饰盒,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
她打开首饰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价值不菲、熠熠生辉的白金钻表;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落款是大卫。
南茜心里不禁有点儿感动。事到如今,大卫对她仍是一如既往,还记得给她买生日礼物。
等拆开那封信一看,却是一封律师信,信中写明大卫已提出跟她离婚,要她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去加州指定的法院出庭。
南茜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自己明明在看到大卫送来的礼物时,有那么几秒钟,已经顿生歉意,可是这一封信,又让她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解嘲似的微笑。她随手将信往桌子上一扔,一仰头,靠在了沙发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铃月刚才正忙着在网上聊天,此时转过头去问南茜:
“刚才是谁在敲门呀?”
“送信的。”南茜说。
“铃月,我明天去加州。”
“啊?这么突然,去加州干什么?”铃月有些吃惊地问。
“离婚。”南茜说罢,莞尔一笑。
“南茜,你可得要好好考虑清楚啊,其实我觉得大卫挺爱你的……”
“我知道。” 南茜的声音很轻。
铃月愣愣地看了南茜好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说:
“那你一个人出门,要小心。你是开车去呢还是乘飞机?”
“开车去。我最怕在机场候机了,每次都得提前一两个小时去安检,还不如我开车更快。”
“嗯,路上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来。”
“好的。”
“对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铃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说不定,办好了就回来。”
不知为何,南茜默默走回房间时的身影,在铃月的眼里,突然多了一层落寞。
南茜走了快两个星期了,全无消息。
百无聊赖的铃月,跑到中国城的音像商店,租了好多DVD回来,慢慢地看着打发工作之余的清静时光。
感恩节马上就到了,接下来又是圣诞节,人们已经开始了圣诞购物。
美国人每年花费很大一笔钱在圣诞礼物上,每个人都能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一份礼物,试着算一算,如果一个人有二十个亲朋好友,那么他将收到的圣诞礼物是二十份,而他也必须买二十份礼物回赠给他们,这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每年年底开始圣诞大采购后,美国人都感到荷包很紧,时间也缺,其他的活动也就相应减少了。
赌场所受到的影响显而易见。最近到处的赌场都是冷冷清清,生意很淡,工作十分轻松,不过赚的钱也比往常少了很多。
好在餐馆生意照样的兴隆,铃月白天在餐馆里忙,收入也不错;晚上在赌场上班的时候,就权当作是在休息了。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铃月拿起话筒,未等开口,话筒里就传来雪玳焦急的声音:
“铃月,我跟夕燕联系不上,她不在你那里吧?”
“不在呀,她可能在上班,上班时是不能接电话的。”铃月道。
“嗯,我有急事找她,她要是跟你联系,你让她给我打电话。”
“好的。”铃月说。
“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铃月又问。
“贷款利率上升了。” 雪玳说。
“哦。” 铃月似懂非懂。
“好,我等下给她打电话!”她应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之内,铃月拨了好多次夕燕的电话,可都是通了没人接。铃月心里着急,这个家伙,别人为她着急,她却不接电话,见到她一定要好好地骂她一顿。
快到黄昏时分,铃月再次拨通了夕燕的电话,这次是录音留言,“你好,我是夕燕,我现在不能接你的电话,请给我留言,我会尽快跟你联络。谢谢!” 然后是“嘟” 的一声响。
铃月对着话筒说:
“夕燕,你在哪里?雪玳在找你,是房子的事,你赶快给她回个电话吧。”
看看表,时候不早了,铃月赶紧换好衣服,开车去赌场上班了。
第五章 夕燕失踪
夕燕失踪了!
得知这个消息,是两天以后,雪玳告诉铃月的。
雪玳连续两天没跟夕燕联系上,心里十分着急,昨天晚上,她径直去了夕燕工作的按摩院里找她。
按摩院的老板却说,夕燕于一周前就辞了职,她已经不在那里上班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上班呢?”雪玳愕然。
老板摇摇头:“她没说。”
听到这个消息,雪玳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夕燕居然谁也没告诉。
“不可能吧?她上次不是说,至少还要拼三个月吗?”铃月也很吃惊。
“不然我们去她家里看看?”雪玳说。
说走就走,两人当即约好时间碰面,然后一起去了夕燕家。
夕燕家的大门紧闭。
“有人吗?”铃月敲着门。
良久,门开了,有人探头出来,是那个寄住的白人。
“我可以帮助你们吗?”他问。
“我们是来找夕燕的。她在家吗?”
“哦,她出门旅行去了。”美国人答道。
铃月和雪玳顿时松了口气。
“她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雪玳问。
美国人思索了一下,说:
“走了好几天了,应该是上个星期五吧。那天天刚亮,就见到夕燕提着旅行包准备出门,问她去哪里,她说去大峡谷。”
“哦,那她丈夫呢?”铃月紧接着问。
“你是说拉瑞吧,Who knows!(谁知道) 可能去赌场了。”美国人耸耸肩。
“谢谢你了,夕燕如果回来,请转告她我们来找过她。”雪玳道谢。
“Ok,没问题!”
两人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铃月忍不住说:
“夕燕可真会享受!赚了钱就辞掉工作去旅游了,弄得我们在这里紧张半天。”
雪玳也有点儿无可奈何地说道:
“她的两幢房子还在市场里,却好像没事儿似的。倒是我在这里替她操心。”
“她可能也不知道利率上升的消息吧,要知道了,她还有心思出门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