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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雾逝人非(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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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师,你的文件袋。”
      幸好也没走几步,于柯还追得上来。手里举着夏绘溪黄色的文件袋,有些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师兄师姐停止谈话,窘迫的:“那个……打断你们说话么?对不起。”
      夏绘溪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连忙:“没有,吃饭没有?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她连忙拒绝:“不。谢谢老师。那边有工作餐,而且的工作还没结束!”
      于柯看起来比学期初的时候要健康很多,神色间也活泼动人,夏绘溪微笑着看的背影,又喊住她:“于柯,这门课的期末考试,考的很不错。是最高分。”
      于柯的脚步停下来,脸色微微涨红,似乎有些羞涩,又似乎是高兴,踌躇会儿,才慢慢的:“夏老师,谢谢。”
      夏绘溪挥挥手:“不用么客气。很欣赏你这个学期的努力和进步。”
      
      学生已经跑开,夏绘溪拉拉苏如昊的衣袖:“走吧。”
      可他动未动,若有所思的看着的侧脸,眉梢扬:“其实她成绩不错,可以拿奖学金,也不用样辛苦。”
      “不,你不知道的。拿奖学金和自己挣的钱,是不样的。”夏绘溪顺口就,“有时候,看到她,会想起自己。”
      穿黑色的套装,头发在后边绾成个发髻,从背影上看,干练而不失婉约。苏如昊怔之后,很快的追上,又将手环上她的肩膀,的扣紧,几乎将半抱住,暖得不可思议。
      夏绘溪不安的挣挣:“不要这样,这里人多。”
      他低声的笑,声音欺迫到的耳边,不紧不慢的:“现在不是提倡要和国际接轨么……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常常会看见样的场景……”
      她的双眼睛黑白分明,透亮如水,只来得及问句“什么场景”,身子就被股大力一扯,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处在楼层中央的楼梯间。乳白色的门前后摇摆数下,终于趋于平静。他凝视良久,最后剑眉一折,慢慢的俯下身。
      这个吻并不像以前那么温存,很强势,又似乎有些无奈。他将心肺间残存的空气消磨殆尽,又的渡给微薄而欲罢不能的新鲜希望。时光亦不知错乱多久,夏绘溪推不开他,又提心吊胆的听着脚步声,只能无力的抓住他的肩。
      苏如昊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侧,手指触到发带,微一沉吟,轻轻用力,又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散开。
      长发落下的时候,似乎蓬的一声,有浅浅的声响落在夏绘溪仅剩无几的理智上。她一惊,用背抵着墙,用力的推开他:“你疯了,被人看见怎么办?”
      他好整以暇的替她理了理头发,又轻轻吻她的脸颊,似乎有些随意的敷衍:“不会。”
      她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轻举妄动,腾出手去整理头发。
      然而只动了一动,手腕已经重新被他牢牢握住。
      “喜欢看你这个样子,不要扎起来。”他简单的说,顶上那盏声控灯啪的跳开,满地银辉,“不要看起来么独立……和我在一起,不用这么辛苦……”
      他的大拇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她颈间娇柔的肌肤,薄薄如轻雪般的质感之下,青筋若隐若现。夏绘溪没有躲闪,只是仰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那里似乎微光闪烁,波漾。
      听见自己喃喃的:“不辛苦……嗯,认识你,真的觉得不辛苦。”
      他英俊的眉眼熠熠生辉,微笑起来,淡淡的替重复遍:“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
      
      
           二十六 (下)
      寒假将至,大多数的学生躲在图书馆或者教室上自习,准备最后的公共课考试。校园里看上去冷清不少。夏绘溪因为结束专业课的教学任务,每天只是参与学术论坛的会议和讨论。疲惫整整半年,终于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可以大大的喘口气。
      不过也不是一身轻松。按照惯例,会议结束的时候,会出本论文集。彭教授把这个任务布置下去,便开始和南大出版社的编辑联系,帮忙提供资料和素材。
      办公室里就自己一个人,她正在把学生的成绩整理归档,要发给学校的教务处。夏绘溪接起电话,“喂”一声。
      
      “晚饭?去哪里?家?,好的。”夏绘溪用肩膀和耳朵夹住电话,噼噼啪啪的在EXEL上输入数据,“过会儿再过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苏如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我来接你。”
      刚想说不用,那边已经挂电话。
      夏绘溪有些愕然,挂电话,又看看时间还早,足够自己把成绩登记完,于是推推眼镜,继续埋头工作。
      铃声再次打断的时候,她甚为无奈的接起来,“喂”了一声,却一惊——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开,望向桌边盆小小仙人掌。
      是久未联系的裴越泽。
      难得他亲自打电话来,夏绘溪下意识的去查看自己的时间表,还没话,他已经沉沉开口。
      “你在哪里?学校的工作结束没有?”
      不知道他劈头问个是什么意思,吱唔声没有话。
      或许是察觉出自己有些唐突,裴越泽微微收敛语气,重新问道:“我要去海南那边几,如果你有空,想请起去。”
      “呃……”这个建议着实让夏绘溪愣愣,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回绝,“这样不太好吧?裴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沉吟下,最后:“这样吧,今晚我们见面。”
      夏绘溪一口拒绝:“对不起,我今晚有点事。”
      “和朋友约会?”他苦笑下,“那么明天?”
      办公室门已经被推开,看见苏如昊走进来,她匆忙的说:“明天再联系。我先挂了,再见。”
     
      看来他是立刻赶过来的,只穿件墨蓝色的毛衣,连大衣都没拿在手里。苏如昊的双手撑在桌上,抿起唇,一言不发的打量她,神色有些古怪。
      “做完工作没有?”他缓声问,“可以走了么?”
      她手上不停:“马上,马上。一会儿就好。”
      他也没再什么,拿把椅子坐下来,也不催,目光却再的在身侧流连,最后:“学校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春节我们出去度假吧?”
       
      夏绘溪输错行,重新来过。
      “和你说话呢……听见了没有?”他依然耐心的询问,“有没有想去哪里玩一圈?”
      像是赌气的孩子,她还是不话,将文件保存,最后慢慢的抬眼看着他:“哪里都不去。要在家过年。” 
      苏如昊的唇角微微勾,轻轻的叹口气,迎着她有些倔强的目光,终于妥协,语气温然的仿佛在抚慰:“好,哪里都不去,陪你呆在家里,好不好?”
      她粲然一笑:“好,我们走吧。要不要先去超市买东西?”
      车子开过职工宿舍,下边聚挺多人,苏如昊从后视镜里看眼,一言不发。夏绘溪倒是回头看几眼,皱着眉头:“那边出什么事?”
      他不说话,自然就没有人回答。车子路过沃尔玛,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苏如昊像是知道在想什么:“东西都买好了。”
      “哦”了一声,又觑觑他的脸色:“你今天怪怪的。”
      到他家,夏绘溪撸起袖子,兴致勃勃的:“我来做饭吧。”
      他将她的大衣挂在旁,直接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抛下一句:“坐着,别动。”
      屋子里很暖和,夏绘溪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端杯热饮过来,又塞在手里,然后坐在身边:“你喝点饮料,定定神。”
      她扶着马克杯,喝了一口:“到底要干嘛?”
      “喏,就是个。”
      苏如昊递给一大堆杂志报纸。
      接过去,随便翻翻,嘴角的笑意渐浓:“看不出来啊,苏如昊,还喜欢看种乱七八糟的杂志报纸?”
      “是啊……看不出来。”他的语气有些肃穆,“仔细看看。”
      他还是不做声,看着她将手里的杯子递还给自己,看着她慢慢的低头细读,看着她眉头愈锁愈深,最后把一叠纸张往地上摔,声音中有些怒气:“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其实在公益广告打得满城都是的时候,不是对生活没有影响的。听到同事在在本地的论坛上自己的曝光率大增,也有人直在追问为什么那个节目忽然换嘉宾主持。她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多在意。些流行和热潮,总是阵阵的,过风口浪尖,下阵袭来的时候,相信所有的人都会忘自己。
      不过些八卦小刊上的,显然不是什么正面报道。
      起因是据有人在论坛上爆料,将之前那段王姓夫妇做来宾,最后被电视台掐掉的节目重新在网上公布出来。下边还危言耸听,斗大的字写的都是“心理学家逼死来宾”。
      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又将她的履历详细的描述遍,自然忘不将那张如今满城可见的巨大慈善海报贴在一旁。
      夏绘溪从叠图片中挑出一张,左右打量,“咦”了一声,“不是论文报告那的照片吗?”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难怪那保安把那个人请出去。”
      “今天宿舍楼下围么多人,该不会都是找我的吧?”她挑眉望向他,嘴角抿了一丝笑:“别这么看着我,我承受能力没那么差。不就是乱七八糟的新闻么,就当没看见。”
      又随手指指标题:“什么逼死来宾?就是在节目里晕过去而已。我算是明白了,以后再也不看香港狗仔的新闻。”
      苏如昊按住她的手,将那份报纸缓缓的抽回去,声音沉稳,紧紧的注视着她的举动:“绘溪,你没看仔细。那个人,是真的死。” 
      哐当一声,年轻的孩子笑容倏然凝冻在唇边。
      那杯饮料就倒翻在手边,深灰色的沙发上一滩污渍,狰狞可怖。
       
    

          二十七
      “死了?”夏绘溪的目光一瞬间失去焦距,像是一团冰晶样涣散开,喃喃的说,“怎么会?”
      他的掌心温度炽热,强硬的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一字一句,仿佛是在灌输给一个不容置喙的道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想想,我们学过多少案例——多少人是在神经性官能疾病治疗痊愈后,又选择自杀的?况且,那个人,并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夏绘溪微微张开嘴,有些迷惘的看着他,“那出了什么事?”
      “住院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吧?”他没有多,“总而言之,和你没有关系。”
      
      一时间想起那个人,曾经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讲述自己的故事……一时间又想起别的事,都是活生生的,可是,却又随着指间抓不住的时光,一道消逝。
      一抬眼,碰上苏如昊担心的目光,心底却悄然笑笑——他以为自己还是处在片混乱之中么?可其实,对于死亡,这个最神秘而阴暗的领域,或许自己的领悟和感受,比一般的人,要深刻和从容很多。
      她觉得冷,慢慢的依偎在他的身侧,又伸手环住他的手臂,又把脸埋在他的颈侧,低低的说:“知道这些和没关系。可是……苏如昊,你不觉的害怕么?看起来,每个人都逃不开命运。是这样,很多人都是这样。”
      他伸手将她搂过来,抱在自己身前,轻吻她的发丝,慢慢的说:“不要胡思乱想。去做饭,好好看看电视。”
      她有些固执的抱着他,语气却轻柔:“苏如昊,不要走。听讲讲以前的事好不好?”
      他一愣,那个怀抱加重力道,“嗯”了一声:“好,说。”
      许是被这个消息刺激,那么久的往事,却忽然有倾述的欲望。于是平静下来,她眨着眼睛想想:“我把自己的梦说给你听吧?”
      “我从离开家来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做同一个梦。就在南大的操场上,不停的跑,那个跑道是笔直的,想不能停下来,事实上……也停不下来,因为跑道总是没有尽头。在快跑不动的时候,忽然就回到老家,爸爸妈妈还在,爸爸刚从田地里回来,而妈妈在大灶前做饭……”
      “我一直做个梦,一直做。明明不是噩梦,可是比噩梦还可怕。”
      “我不是最关心于柯么?真的很关心……和她做一样的梦,看见她,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可是我希望她不要像我一样,到现在,只剩下后悔……”
      苏如昊伸出手去,和她的手指紧扣,贴合得彼此的指尖再也没有缝隙,又重重的握紧:“慢慢说,我在听。”
      “嗯……”夏绘溪伏在他怀里头,“知道梦境分析的。这个梦都不难分析。”
      
      “简单的说,是在这个大城市被放纵得太有野心。潜意识总在提醒慢,要往后看看,可是那些时候太年轻气盛……
      在学习上,要做得比任何人都出色。要证明,家庭的贫困并不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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