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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道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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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定,我是说我的目的地是美国南加州,而你呆在加拿大,这种距离感会不会出问题?”W博士本已吃过晚饭,思路清晰。
“没有什么问题吧。”我稀里糊涂地答,因为饥肠辘辘,大脑供血不足。
“嗯,那就好。”
“……”
我无法理解,我这是在征婚,才第一个回合,就为离婚和分居设置了那么多智力测试,唇枪舌战,活像司马南和胡万林在斗法,这比跟客户谈判还恶劣,一点也不浪漫。
我们客客气气地说再见,彼此发现住的很近,又是同乘一路车,博士很绅士地提前一站和我一起下车,把我送到楼下,倒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几天后,博士杳无音信。我试着拨他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没人接,一周后,还没人接。禁不住好奇,我问在我这里打工的S大的大学生,他看了看那个电话号码,很肯定地说:“那是我们学校女生宿舍楼的电话。”
我断定我遇到了骗子。好险,我安慰自己。
第二天下了点小清雪,街上冷得人人脸上挂霜。我转了一次车,跑到城市东部去委托一家报社登了我的征婚广告。内容与小广告大同小异,为了早日出国,我垂下了金钩,等着钓个盖上出口章的货色。
与女儿相依为命的5年时间里,我曾见识过婚介所的婚托,也曾有段万箭穿心的爱情,甚至还去某报社卧底,想拉某位秀才下水,但有意栽的花统统不开。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单身母亲有无资格找个高素质的未婚男士作丈夫。在婚姻市场上,我想知道自己的份量。
于是,当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圣诞节的时候,我在某报登了这条“找大本以上毕业的未婚男士为偶共赴国外创业”的征婚广告,还注明“移民费用女方全包。”
这天,在这个沉浸在节日气氛里的浮躁的周六,我在电话机旁等待“筛选”我的爱情。



2、带着女孩子的倒数第二



第一个打进电话的是个学机械的男士,27岁,他用很好听的哈尔滨话问我:
“你出去要带着孩子吗?”
我说:“是的,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是我女儿,走到哪里,我都要带她到哪里。”
“也可以啊,只要能出去,怎么都行。”他信誓旦旦地说。
“你还没结婚,就要有个7岁大的孩子叫你爸爸,你可得想清楚。”
“这……”
我反问他:“如果我不出国了你接受吗?”
他很尴尬地说了声:“出去就行,不出去就不行。”
我说:“那就不行。”
我欣赏他的直率与露骨,他在字面上找到了我最大的“卖点”,可惜我不卖。
刚扣下电话,第二个就打进来了:“喂,你在加拿大有房子吗?”
一接起电话,我以为听错了,我没打卖房子的广告呀,我说:“什么房子?”“就是去了加拿大住哪里,你是不是都安排好了?”电话里那个声音说他是学暖通专业的,才25岁,看了我的广告想和我聊聊,而且想问我能给他什么物质上的保证。
我明白了。我说我不想用他的文凭,他也没必要用我的钱,我的身家刚刚够登陆,去了还要他通下水道挣钱养我。然后我问:“你算算这笔交易你合算不合算?”
他脱口而出:“当然不合算。”
我一句话没说,扣上电话。这时我想,假如我不在广告上加上最后那句话该多好,我这是在误导某君们。我把自己镀上层金粉,这跟马路上卖假首饰的有什么两样?
“暖通”小伙子的想法让我捉摸了好一会,但很快就被一个电话打断。某女士的电话很让我长见识,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在婚姻市场上的位置。
她是替弟弟打来电话的,先问:“我弟弟是吉林大学毕业学自动化的,他是离婚的,你要不要?”我说:“我也没说离婚的不行。”
她松了口气,接着问:“那你有孩子吗?”
“有。”
“男孩、女孩?”
“女孩。”
她迟疑了一下:“我弟弟没孩子呀……”
又顿了一下,她问:“你多高?”
“我不到1米6。”
她又迟疑了一下:“可我弟弟1米8多呢……”
然后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讲我和她弟弟条件不相当,根本不般配,最后就听她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算了吧。”
我像刚和小贩讨价还价过,菜没买成,却意外地拣了一条真理:在婚姻市场上,带着男孩子的单身母亲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
在世俗的天平上,我撬不动她弟弟。
那几天,我接了那么多电话,可每人都有把相同的标尺,那就是:你是离婚带孩子的,那些高学历的未婚男士,老姑娘小姑娘都在排着队等着嫁,你算老几?
唉!嫁条件不愿嫁,嫁爱情等不来,我真是沮丧得莫名其妙。女儿又病得昏天黑地,天天泡急诊室、注射室,深更半夜我背着她爬上爬下。女儿吐了我一身,一使劲,把我一只袖子都拉开了,我狼狈不堪。这时有个电话却如影如魅地打来几十次,真不长眼色,那个学计算机的王即墨(是即墨市的,权且这样叫他)穷追不舍。
我没好气地告诉他:“我女儿生病,我没有时间跟你谈,我也没有条件出国了,就是出去了,我也照顾不了。”
这位老弟却在电话里刹有见地地说:“不如让你的兄弟姊妹一起出国照顾孩子。”
“那我找个丈夫干什么?我还得拉个建设兵团去开发加拿大?”我把他堵了回去,手机果然哑了。
一气之下,回到急诊室,看着女儿打吊瓶,吐累了,睡着了。旁边那一家三口,妻子抱着孩子,丈夫给孩子喂水,让我心里一下子酸溜溜的。我想我是不是真的不够现实,当初如果听了我姑姑的话,找一个也带着孩子的男人,大家求得心理平衡,对两个孩子一碗水端平,我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有个丈夫背女儿来医院打针。
是不是我的执拗剥夺了孩子早该有的父爱,而我为什么偏偏觉得,有一份不掺杂任何条件的爱在什么地方等我?
我把自己批得体无完肤。



3、某霆锋要找菲姐



那几天,我办公室的电话成了热线,我的朋友曾调侃我说:“你的声音甜甜的,腻腻的,酸酸的,会让人家产生遐想。等看到你这幅男人婆的架式,逃走一大把。”
我说,好吧,如果来了选美委员会的,那就先把他吓走。
广告登出没几天,就有个怯生生的男孩打来电话,很认真的问:“我是学计算机的,今年23岁。”
“你不觉得小点了,我比你大那么多,也不问问你爸妈。”我像哄我女儿一样地哄他。
“没关系,人家谢霆锋还跟王菲拍拖呢。不过,你长得怎么样?漂亮不漂亮?”
我一愣,但马上明白了,我说:“我又矮又胖,一脸雀斑,高度近视,满口四环素牙。”我想把他吓走,别耽误别的电话。
“别人说的,还是你自己认为的。”他犹不算完。
“都有,不漂亮就是不漂亮。”
“那就算了吧。”那个男孩很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我真想追过去告诉他,我不是王菲,也不知他是王霆锋,还是张霆锋,他找漂亮女孩找到我这里,真是匪夷所思,可惜他没有留电话。
“喂,我看了你的广告,你是什么情况?”L硕士的电话很艰难地打进来,他说他拨了近20次重拨键。我一点也不领他的情,像个录音机一样回放我的情况。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带着孩子,这让我接受不了,就这样吧。”
“好吧。”我没好气地扣下电话,却马上接起一个很奇怪的张某,在电话的那一端,他那么有把握地说:“你短婚我也短婚,你文我理,咱俩太合适了,我是学计算机的。”还没等我回话,他却又怪怪地问:“你属什么?”
“属狗。”
“啊呀,我是属鸡的。”半天没有声音,我猜他在掐指神算。
果然,他遗憾地说:“鸡配蛇,狗随马,麻衣相术上说鸡狗不和,将来打起架来鸡飞狗跳,没有好日子过。鸡狗不到底呀,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我回味着“张仙”的话,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想问问我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这种方式真的就是个错误,正如一批厨师打来的电话,他们的口气几乎是翻录出来的,先问:“你要不要厨师?”我就说我是征婚,又不是移民公司招出国劳务,然后他们就不屑地教训我:“你不就是要找个男人过日子吗?干嘛找高学历的?”
我对打广告有些后悔啦。
一个小时过去了,电话再响起时,又是L硕士:“我想了想,还是人比较重要,如果有时间,能不能见见面。”
天哪,将近100个电话之后,我终于听到了天外来音,这是个比我小三岁的病毒学硕士。
按照他的约定,那天晚上,在肯德基门口,我在等L硕士,好久不见人影,我想这是不是又是个骗局?那天等那个军医,我在寒风中站了半天他却在暗处偷窥半天,也许看我的身高相貌均不如他刚失恋的女友,他便溜之大吉,害得我感冒了好几天。没办法,我把自己放到明处还打上灯光,哪知暗处藏着人眼还是狼眼?
“你是等人的吧?”高大壮实的L硕士突然从天而降。
硕士的外貌不十分英俊,一看就不像刚下校园流水线的货色,年纪不大却一脸沧桑。一问才知道,果真是在国营企业拼死拼活几年后才又考研爬上岸的。他憨厚、实在,是女孩子人见人爱的那种类型。对着这个满脸沧桑的“男友”,我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来见你?”他摇摇头,我说正是你先说接受不了,然后再说见面,我才觉得你实实在在,这是人之常情,我有自知之明。话锋一转,我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见我?”
“我想你敢这样打广告,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他很好奇地盯着我说。
“怎么不一般?我不是美女,也不是富婆。是为出国吗?”我问得一针见血。
“其实我根本不想出国,干嘛要出国?在国内就不能发展?我要想出国靠我自己的能力也能出去,我们系里每年都出去一批。我只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口气和W博士惊人的一致。男人永远把自尊放在脸上,这是永恒的真理。
“当然,我知道你们系里的都是出国的苗子,当年我的大学同学还专门托人找你们系的,就为了出国。”我想讨好他,就抬举他。
“真是没必要。”他不买帐。
“那你想了解什么?”我盯着他问。
“讲讲你的情况。”
在那么噪杂的环境里,我只把我的婚姻、我的公司、我的孩子、我的打算,以最简短的语言告诉他。我还绝对诚恳地说:“我是认真的,不仅仅为出国,我是征婚。”
他瞪大了眼,看了我半天,然后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我们的关系挺没有信心的,只想见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愕然,下意识地摸摸脸。我没有雀斑,也不长粉刺,我脸上刻着什么吗?为什么离婚后,身边的未婚男士都躲之唯恐不及,恐怕与我有何瓜葛。我成了婚姻市场中的稀有动物,一旦我失去了婚姻,我就不再是个正常的女人。
一时冷场,我一动不动,几乎被L硕士看成了蜡像。看着L硕士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我突然出了个主意,我说:“这样吧,既然我配不上你,看你这么优秀,我有个表妹是你的同行,个子又高又秀气,介绍你们认识,真是般配。”我像个商人,办起事来老想汤水不漏。
L硕士没说什么,却给我“普及”了个“科学常识”,他说:“清华大学的学生,把人分成三种性别,分别是女人、男人、和女博士。”
“女博士,你懂吗?”他又强调地问了一句。
“我懂,就是我表妹那种女孩子。”我说。
“我们系里这种师姐师妹就有不少,还有1米75那么高的,让你说配我也挺般配。可我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遇事总爱争个高低,用各种理由说服我,让我口服心服,她胜了,可她得到了什么?心眼那么小,就那么一点。”
“所以你就觉得我挺奇特的。”我还想问他,是不是还想知道女博士之外的第四种性别是什么,是不是我?
“我和你根本不可能,看你自己都挺没信心的,我也觉得有压力,一个月前我刚认识了一个女朋友,刚见了一次面,她就到系里把我打听得没有不知道我在谈恋爱的,我当场就和她分手了。有那么多人议论,我受不了。”他说得实在,露出东北人挺憨厚的本性。
“唉!好吧。”我叹了口气,我想我就权且满足L硕士想了解社会,特别是我这种异类的欲望,我也许是他想研究的一种新型埃博拉病毒,从象牙塔走出来,毕竟还不是带着武器和阴谋来的。
我们分手,他采了“病毒”样本,我继续去接我的征婚电话。



4、别钓回狼来



“哈哈哈,我想去加拿大……”话筒那边像有一屋子人鬼笑,然后就有个尖利的声音不怀好意地说。
“你说说你是什么情况。”我小心地问。
“不用问我什么情况,只要能出去,你让我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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