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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莫非日记-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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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爱着别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爱着别人,全世界都知道的!”我说。    
    “你别傻了!李明清根本就不爱你!如果爱你他就不会离开你!”紫烟说。    
    “不是这样!他是被逼的!”我说。    
    “是吗?那他回来找过你吗?是他这么对你说的吗?要不,现在你打电话给他,我们验证?你醒醒吧!别做梦了!好好的家你不要,好好的日子你不过,整天揪着过去不放,何苦来的呢?”紫烟说。    
    我想我的确喝醉了,我真的很急切地想找到李明清,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声音也好。我真的这么做了。    
    我打了他父母家的电话。县长夫人并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很轻易就相信了我是他儿子的同学,告诉了我他儿子的手机号。    
    “打啊!你不是要验证吗?我告诉你,莫非,他以前不爱你,现在更不可能爱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紫烟狠狠地说。    
    “不打行吗?”我哀求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怯阵了。“我不想再验证了!不想了!不管他爱不爱我,只要有他在心里可以念想,就足够了。就当是个梦吧,我只愿沉醉不醒!”    
    “梦不破,你就无法开始新生活,懂吗?这么多年了,你自欺欺人,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不行,必须打。”紫烟说。    
    “求求你,别逼我!给我保留一点梦想的余地吧!其实去年年底我遇见过他,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的眼神我能看懂!”我说。    
    “那就让我做个见证好了!如果果真如此,即使你离了婚,即使你天涯海角跟他去了,我也没话可说。”紫烟说。    
    终于,我打了!    
    他在问“是谁”的时候声音洪亮,因为嘈杂的歌厅的音乐更洪亮。    
    我说,“我是莫非,你在哪里?”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在乌鲁木齐。我已经复员了,办了一家电脑公司,现在陪客户在外面,不方便,改天再聊吧。”    
    我说,“等等,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还爱我吗?”紫烟静静地看着我。    
    电话那头,只是沉默。    
    我说,“没关系,你说实话吧!”    
    后来,那头安静下来。想必他已走出了歌厅包房,隐隐约约还有一个女生在唱《酒醉的探戈》。    
    “非非,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吗?”    
    我笑了。    
    我说,“那你告诉我,你在写那封信的时候是不是还爱我呢?”    
    “爱不爱还有什么可重要的吗?都过去了,不说这个了,好吗?”    
    他“啪”地挂了电话,我泪如雨下。    
    我以为他还会打过来的,可是没有!始终没有!    
    这就是爱情吗?我怎么一点点都看不到爱情的痕迹呢?难道真的是一场梦,梦过之后,永不再现了?这就是我准备一生一世守望的爱情吗?我怎么找不到我要坚守的阵地了呢?难道这只是我自欺欺人编造的一个故事?原本就是虚构的,没有一点儿真实的成分吗?    
    紫烟拍着我的肩,幽幽地说,“珍惜现有的吧!”    
    珍惜现有的?我有吗?我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又如何能珍惜呢?    
    在这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夜晚,我看到城墙倒塌了,这个古老的城池在瞬间消失了。别问我为什么!    
    突然觉得紫烟好残忍、好可怕,就像乌云中那个巨大的鬼魅,向我倾轧而下。我勉强向她笑着说,我先回家了,然后就去了酒吧。    
    我不想再清醒了,这世界上的人太可怕了!一个个都带着伪善的面具,却怎么都遮不住狰狞的獠牙!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相信的!每个人都是陷阱!每个人都张着嘴等待猎物!连这陌生的酒吧也是一只张着大嘴的怪兽!这里面的男人不怀好意向我搭讪,好像我就是那个待捕的猎物!太可怕了!    
    


第三部分:自由的堕落终了未了

    1997年6月26日  晴  终了未了    
    办离婚比办结婚麻烦很多,本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原则,能拖则拖,能合则合,办事人员也算费尽了心机,阻挠,撮合。说实话,我觉得在这里工作的人挺让人敬佩的,这需要多大的毅力、耐力、智力和体力啊!看穿了婚姻之后他们又将怎样面对自己的未来呢?    
    我跟王昊今天已是第三次来这里了,但还没完,还得继续来。这样的办事效率已经算是高的了,我们家旁边那座五层小楼拆了半年还没拆完呢!要快也可以,上法院去呀!只有那些爱得痛彻肺腑的人才有可能去那里吧!至于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我们不争朝夕,虽然我们也想尽快走出这尴尬之地。    
    自从王昊打电话说同意离婚,我们就开始办理,已经快一个月了,仍旧像电脑屏幕上出现的那行字体“正在处理中……”,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在这一个世纪里,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等待,一直等待。在等待中时间被拉伸至无穷,思绪被拉扯得像一团丝,找不到状态。生命却毫不耽搁地在消耗,就像割断了静脉,血正一滴一滴滴落进那个水盆,声音清脆悦耳。    
    以前是我小看了爱情,虽然我认为爱情是人类真正的血液,当爱情不再,生着的人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我还是小看了爱情。爱情是一个人的命脉,或有周转,或有岔流,却不可中断,稍有中断,什么事儿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重则丧命,轻则废人。就像武侠小说里说的,身体七经八脉被震断之后的那种情况,或者就像在练一种武功,走火入魔之后的情形,血流逆转也是常有的事儿。紫烟轻而易举粉碎了王昊自欺欺人的梦幻现实,也轻而易举粉碎了我不能自拔的爱情。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同学们说得对,紫烟是一个魔女,她总是轻而易举就颠倒了别人的乾坤。或许这并不是她的错,或许她的确是一番好意的。原本我和她一样认为爱情是来自于自己内心、与他人无关的,然而并不是这样。一阵风吹过,爱情就有可能会变了质,就像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爱情的天平倾斜了,也就是说生命找不到平衡点了,所谓的人生观也就与以前截然不同了,甚至是完全相悖的。我就是这样。突然间顿悟了,再也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不相信任何人了,甚至我怀疑过去是否发生过,而未来是不是会发生呢?就是这样,一切都改变了,不留任何余地地改变了。    
    自从那晚紫烟逼我打了那个电话,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我想王昊一定见过,从他梦幻一般的脸上我能感觉到他的魂不守舍。或许他也没再见过她了,否则他不会魂不守舍,充其量应该是痛苦。我想我比王昊了解紫烟更多一点,紫烟最出名的格言是“万事不求人”,但还有一句,常常被人忽略了,却是她性格的写照,那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从她嘴里你永远别想听到“我后悔”这个词,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错都错了,后悔有什么用呢?况且,当初既然选择了错,那错就是应该的,必然的,如果是我成长所需要的,那就是必须的。”就像娇艳的玫瑰,即使生长在温室里,她也生满了刺。我像什么花呢?如果女人如花的话,我该隶属于什么品种呢?我想我应该是山杜鹃,生在山崖上那种,花开一季而已,还开得很孤寂,或许永远没有人看到我的绚丽。    
    关于财产分配问题,王昊执意把车还给我,我说,我根本开不了车,既然送了,哪儿有收回的道理?至于房子,我说,我已经买了一套,这里原本就是他的,我也没道理住。反正,以前的都过去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分来分去的,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必非要扯破脸皮呢?到此为止吧,别再推来让去的了。    
    刘冬在那一晚就明白了我们的事儿,老是问、老是问的,我却始终没说什么,只是让公司预支了我两个月工资。我买了一套小音响、一架望远镜和一套功夫茶具、一套咖啡用具。就这样,我还是睡在地板上,不过有了一床被褥。每天晚上,我穿着一条白纱裙,光着脚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月光是我惟一的情侣。我喜欢趴在窗台上写字,可以看见城墙里万家灯火和商铺的霓虹灯闪烁,这时候我总是会摁灭手边的小台灯,静静地看着,看着,只是看着。那人情冷暖或世态炎凉好像都是与我无干的,另一个世界的,我只是一个找不到回天空的路的天使,不得已哀伤地停顿在半空不知所措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希望能够从王昊脸上看出一点留恋,抑或悲凄。似乎这样才能证明点儿什么。证明什么呢?证明这婚姻曾经像蛇一样爬过我们的皮肤,吸干了我们的汁液,然后它走了,而我们干枯了?    
    冥冥之中,究竟是谁在主宰着一切?不要跟我说是我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难道我能主宰我的爱情吗?难道它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吗?我能主宰什么?我还能主宰什么?    
    爱情究竟是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这世界真的还有爱情吗?可能会有吗?我怎么看不到呢?    
    


第三部分:自由的堕落周而复始的生活

    1997年7月1日  晴  周而复始的生活    
    刘冬问我跟紫烟怎么了,是不是闹别扭了,怎么上个月没有账单呢?我说,“没什么,大家都挺忙的,紫烟一天忙得只睡五六个小时,再让她陪着喝酒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就没再去烦她了。”刘冬狐疑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怪物。    
    “那你在哪儿喝酒呢,最近?”他问。    
    “我干吗非要喝酒呢?奇怪了!”我说。    
    “那可真是稀奇了!”他笑着说。    
    也是!不喝酒干什么?那么多无用的时间我又该如何打发呢?我当然喝!只不过是一个人在家喝,“花在杯中,月在杯中”,“对影成三人”地喝。我想我爱上了孤独,我喜欢对着“咕嘟咕嘟”冒着泡儿的咖啡壶说话,当然并不出声,我比它沉默。有时候,第二天上班去了,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我忘了怎么样才能够让声带振动起来。就是这样,忽然有了语言障碍似的,我忘记了我是怎样长大的了,我忘了,全都忘了。    
    我好像是在河底沉潜着,水流卷着泥沙从我身上漫过,还有水草。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我的脑壳里长出水草来,越长越大,根须伸到了我的脚趾,于是,它也就越发粗壮了。来来往往的鱼儿五颜六色,太阳在水面铺陈着,像个巨大的荷叶,闪着金光,生机盎然的。可这一切与我何干呢?我又不是屈原,我又不能对岸上的人说,“如果五谷丰登了,你们就包几个糯米饭团投入水中,我就知道你们丰衣足食了。”岸上的人又与我何干呢?他们凭什么要让我知道呢?我是谁呢?我是谁重要吗?    
    日子如此单调冗长地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地周而复始,没轻没重地周而复始,毫无意义地周而复始,我却无能为力。    
    明天上午约了王昊再去一次街道办事处,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我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了,我甚至希望他干脆后悔算了,怎么过都是一生,两个人在一起至少不至于这么孤单。    
    庸庸碌碌也好,轰轰烈烈也罢,死后不过一抔黄土,何必呢?让一个死人躺着或者站着,有什么不同吗?我又开始和自己争斗,我总是和自己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真烦啊!    
    一个眷恋家的感觉的女人,或者一个看电视会哭的女人,是不应该选择离婚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然而,我却选择了离婚。我总觉得我不应该被自己不争气的天性主宰着,而仅仅成为自己不良本性的殉葬品,我总觉得我有着自己也不能够搞明白的使命,我不能够放纵自己成为棺材里的尸体,存在着等于不存在。可是我的使命在哪里呢?它究竟是什么?    
    四年了,广告公司以正常的生长速度生长着,像梨树一样吧,一年育苗,两年成树,三年开花,四年结果。春天里梨花开得热热闹闹,秋天里也就硕果累累的了。今年应该是一个丰收年,有什么可操心的呢?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无聊,说白了就是玩弄字眼让人记住它,曲折迂回,只有一个目的:骗大家心甘情愿掏钱买它。不过,这就是文字工作者最大的妙用了!曹雪芹写书写了一辈子,稿费是多少啊?这寥寥几个字,就成千上万啊!能比吗?这就是进步!经济社会以经济为目的,文化早就标了签出售了。你说,这将来,如果我要写书的话,是不是很蠢?或许一本书也赚不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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