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帖-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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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坚持反对,我倒了杯奶,去把药一颗颗取出来,突然想起尊信,怎幺人影不见?
我走出去,看见尊信站在门边,呆头呆脑的。
“你站在这儿干什幺?”我低声说:“我还以为你神秘失踪呢?”
“善行说过不准我踏入他家门半步,我现在已经上了二楼,怕他看见我不高兴。”
“你一心一意来向他问好,他怎会不高兴?快跟我进来!”我先进去:“尊信来看你!”
“啊!”善行毫无表情。
“善行,你没事吧?”尊信颇难为情似地:“宛司说你昨晚多喝了酒不舒服,我特地陪宛司回来看你!”
“我没事!”善行一下子便坐起来,怎能在尊信面前装弱者:“昨晚闹了一个笑话,去酒吧拿啤酒,没开灯,竟拿错了酒瓶,哈,就这样子醉倒。”
“吃药吧!”我把奶和药递向他。
“请放下!”他的态度全改了:“我自己会吃。”
“谢谢两位来看我,我没有事,倒想早点休息,请两位出去吧!”
他既然下逐客令,我也没有理由久留,我放下牛奶,放下药。我把手伸给尊信:“让善行静静地休息,我们出去散步。晚安!”
尊信替他关上房门:“我说过他不会欢迎我!”
“他又没有骂你。”
“他面色不好看。”
“哎!他生病又怎会有好面色。别管他了,出去散散心……”
第二天,伊玲不让我出去,拉住我跟我谈古善行。
“我不是替我表哥说好话,善行对你实在很不错的了!”
“我倒没有这种感觉,他对你哥哥好,是真的。”
“那是不同的,他和祖迪,是表兄弟之情,他对你,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爱情?”我叫了起来:“他对我有一分爱情,我已经感激不尽。前一个晚上,卿卿我我,叫我收留他这个浪子,哎!他的态度不知道多感人,我心里开花,以为真的爱着了,他约我第二天吃饭,来的是你哥哥。祖迪说,古善行代他追求我已经大功告成,从此之后,善行不会再见我,你有没有见过这样冷酷无情的人?”
“我知道这件事令你很伤心,有受骗的感觉。但你不知道,祖迪当时痴心,绝望的样子,我见了也难过。表哥和祖迪,表兄弟情深,他对祖迪是特别好的,他当然更不忍心让祖迪痛苦下去,他觉得自己条件比祖迪好些,灵活些,强些,因此他答应祖迪代他追求你。他这样做,对祖迪是好事,对你当然就不公平了。别说你,遇上我也会很生气。初时,善行对你没有什幺认识,从外表上看,只觉得你很美,如此而已。及后跟你交往下去,他不自觉地爱上你,最初还不觉得怎样,几天不见你,就觉得实在不忍失去你。但是,他事先答应过祖迪,没理由后来又推翻诺言,他是忍痛把你交回给祖迪,那时候,他自己也相当痛苦!”
我没有说话,第一次以为情花开了,换来惨淡收场,我实在无言。
“后来表哥知道你不爱祖迪,你甚至把琴妮介绍给祖迪。表哥曾要求祖迪向你表白心事,但是你不肯接受,表哥也托我向你说好话,你也拒绝了,所以,表哥跟我们来夏威夷,希望借着这个假期,得回你的心。真想不到,他还没有开始,便走来个尊信,表哥当初也想不到,你会喜欢尊信!”
“我谁都不喜欢,还是以前玩爱情帖游戏好,一天一个男朋友,谁也不爱,省麻烦!”
“但善行认为你已经迷上尊信。”
“你呢?你怎样想?”
“我和祖迪,琴妮,甚至你三哥,都认为你和尊信谈恋爱,你们常在一起,出双人对。”伊玲望住我:“起码你不能否认尊信爱上你!”
“我从来没有理会过尊信爱不爱我,我只是把尊信当朋友!”
“你是说,你并不爱尊信?”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这个意思,他和田丸子之间的事,还没有弄清楚,我又何必加进去自找麻烦!”
“你既然不爱尊信,为什幺还要拒绝表哥?”
“因为我不想再上当!”
“上当?”
“古善行的心意我明白,他可以把我让给祖迪,但是,让给尊信就认为不值得。尊信不追求我,就算了,反正他由美国回来香港,也是玩玩。但是,尊信追求我,好象形成了三对,他单独一个人好无聊,又想把我拉回去。拉来拉去。我岂非变了木偶?古善行也无谓,我们都要走子,大家迟早要分手的。”
“唉!”伊玲叹气:“我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相信表哥爱你!”
“不相信,我聪明了,真的。”我一看表叫了起来:“我和尊信约了去看电影。”
“尊信有什幺好,混血儿,儿子都有了。”
“管他,我又没有说过嫁给他,他有一打儿子也与我无关。”
“你和尊信态度亲热,表哥看了很伤心!”
“活该,终于轮到他伤心了。”我挑了袭裙子:“嘿!他不再是情场长胜将军了。”
“你还要和尊信出去?”
“不能常和大伙儿一起玩,我也觉得很抱歉,可是,善行又不准尊信参加,我没理由跟你表哥一样排挤他。”我摇了摇头:“尊信一心一意来向他问好,他还给人家脸色看,连我倒给他的牛奶都不喝,这是什幺态度?大男人主义。”
“我和你的看法不同,我觉得他是紧张,妒忌尊信,如果他不爱你,也不会妒忌,对不对?”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我走向浴室:“我要更衣,夫陪了!”
我和尊信、尊信的表姐、尊信的表姐夫,一起出海玩了一天。
“善行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他又不是什幺病。”
“你说过,香港是个好地方。”
“真的。”我肯定地。
“我想去看看!”
“欢迎!欢迎!什幺时候去?”
“圣诞,”他想一想:“或者更早一点,尽快,未到香港前,我会给你写信,通长途电话。”
“你答应我先做好田丸子的事。”
“我一定会做,”他突然又忧愁:“假如孩子是我的,你愿不愿意和一个有孩子的人……”
“愿意,”我抢先说:“我们是朋友,你有没有孩子,对我们的友谊应该没有影响。
“但是,假如……”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知道尊信是很无可奈何的,我其实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我不想到处留情,我不是一个浪漫的女孩子,我既不想被人玩弄感情,自己也不想玩弄人家的感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送我回家,特别提我:“明天我请大家到我家吃饭,希望善行会一起来。
“我会代你约他,但结果如何,还是要由他本人决定。
我回到家,看见客厅酒吧那边有点亮光。
我感到奇怪,时间已经不早了,要牛奶要汽水,房间的冰箱又不是没有,难道有人在这儿喝酒?”
我忍不住走过去,善行正背向着我,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又倒另一杯。
我绕到他面前:“喂!你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不大清楚!”他仰头望住我傻笑:“我有病吗?干杯!好酒!”
“喂!”我侧了侧头:“你知道你喝酒会生病的,为什幺还要喝?”
“酒是给两种人喝的,一:成功者,二:失败者,我是失败者!”
我出其不意,抢走了他的酒瓶:“你是荒谬者,还说英雄。”
“我不是英雄,嘻!我是狗熊,我静静地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失恋了!”他苦着脸:“好朋友抢去了我的爱人,我好伤心。”
“发神经,去睡吧,我叫祖迪扶你回房间。”
“不,不要祖迪!”他一手捉住我的手臂,“宛司,我爱你!”
“别开玩笑,喝了酒就胡言乱语,放手嘛!”
“你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相信我爱你?”他突然用力把我一拖,我猝不及防又站不住脚,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你……喂……”我的心房卜通卜通地跳:“你马上放开我!”
“你要怎样?看我的心?”他一手搂紧我一手拉起果盘上的刀:“好!我把心剜出来给你看!”
“不要发神经,快把刀放下!”那果刀的亮光差点令我晕倒,我用两只手去捉住他握刀的手,两个人你争我夺,纠作一团。
我甚至忘记一直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膝上。
我有点倦,喘口气,他千中的刀落在地上,他用他空着的手把我的头按向他,他的嘴唇迎上来,拥住我的手抱紧得令我动弹不得。
我愤怒,我生气,我反抗,我迷茫,我消失,我……窒……息……
“宛司,我……爱……你……”
我倒在他胸前,一会,回过一口气,眼睛都迷蒙起来,我定了定神,用手背揩了揩眼睛,扶着站起来。
“宛司……”他想拉我。
我顺手举起手提包拍开他的手,自己几乎站不住脚,半扶半拐半跌地走出酒吧。
我一步步地走上楼梯,善行追上来,截住我,“宛司。你还不相信我爱你吗?”
“啪!”一个霹雳巴掌,十分响亮。
他抚住脸,垂下头。
我推开他,跑上楼梯,奔进房间。
第二天我没有到楼丁吃早餐,靠在露台的落地玻璃窗边发呆,心里和昨夜一般的混乱。
我不断在问自己:善行真的爱上我吗?我又是否真的爱上他?
我自己觉得好矛盾,好难过,是谁在我那平静的心湖投下一颗小石?是谁令我困扰迷惑——是古善行?
爱情,是杯黑咖啡。
“笃笃!”有人敲门。
大概管家请我到楼下吃早餐。
“进来!”我懒懒的。一点都提不起劲儿。
开门声,很轻的脚步声。因为地上铺了地毯。
“宛司!”
“你!”我猛然回过头去,竟然是古善行,内心的郁闷都涌上来,我毫不考虑地举起手。顺手又是一个巴掌。
把不快发泄在他身上。
他看着我,也让我看清楚他脸上的指印。
“宛司,你已经…共赏了我三个耳光了!”
“谁叫你来惹我,我有名字给你叫——小辣椒!”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敢打我的。…”
“男人挨的第一个耳光,必然是女人的赏赐,有什幺稀奇?”
“那个女人是我母亲还算合理,但我母亲从来没有打过我。”
“因此你觉得很委屈,要求算帐了?想怎样?打我?”
“如果我要打你,第一次就打了,怎会容许你连续打三次?”
“那你为什幺不打?”我仰起脸,迎上去。
他用拇指和食指拾起我的下巴:“我怎舍得打你?”
“花言巧语!”我拍开他的手,“我真亏你还有脸来见我,还说了一大堆废话。”
“我要来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他那黑眼珠情深如海地望着我,“同时也让你知道,其实你也很爱我。”
“我爱你?”我马上转回身,声音有点颤,“笑话!”
“或者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你没有经验,但是,我知道,我感觉到!”
“不是的,我怎会爱上你,荒谬。”
“是的,我确信你爱上我。”
“不,”我像被人揭了隐私,歇斯底里地叫:“我绝不爱你。”
“你是爱我的。”
“不爱,不爱,我恨死你!”我握起拳头捶他,这可恶的东西:“我恨你,恨你……”
他站着看我,好怜惜,既不阻止,也不还手,任我去打。
“倦了没有?”他温柔地问。
我是真的打倦了,刚寸发了狠,用力很多,我把两个拳头搁在他胸前喘气。
他用两手合着我的拳头,逗小孩般的:“心里舒服点了是不是?”
舒服?我的眼泪淌下来,抽抽咽咽:“你欺负我!”
“对不起,宝贝。”他把我抱进怀里,“过去是我不好,犯了一个大惜,原来爱情是不可能转送的,失去你才知道你珍贵,我知道你痛苦,其实我更痛苦。我活该,对不对?”
我呜咽,什幺怨呀、冤呀,愁呀,都一起涌上来。
“哭吧!”他呵护着:“哭了会舒服!”
那我就毫不客气的哭了,本来,我是个大哭大笑的人,容易笑,也容易哭。
把他水绿色的一字领T恤,哭湿了一大片。
他腾出了一只手,拿出一方白手帕,低头替我抹去泪水:“都怨我自己,令你生那幺大的气!”
我抢过他的手帕醒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