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讲坛-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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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妥当之后，随便扒了几口饭，吴雁南就躲进了小学的教室里，先灌点脑力静，然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书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夫妻俩又把奇奇交给小玉在家带着，坐上赵伟的出租车就上了路。梅思月的包里装着整整六万元钱，他们要用这些钱来换取河下中学校长的一张签字，换取四个托的出面。
到河下中学的时候，邹如涛看见高中老同学开着车送来了师专老同学，很是高兴了一会。他告诉吴雁南，今天早上，又说服了一个老师帮忙，只缺一个人了，怎么办？吴雁南想先把这几个托定下来再说吧，就和梅思月、邹如涛一起进了会计室交钱。巧得很，叶家宝也在里面交钱呢，叶家宝刚交完，冯长伟也进来了。和两个人的交谈得知，他们都在这儿找了一个托儿，冯长伟的另外一个托是从湖东中学找的，叶家宝的另一个托却没有办法，他说回去就弄个假的来报名，查出来也没办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还有一些老师在交钱，有找托的，也有自己交的。吴雁南趁别人交钱的时候，又跟邹如涛商量起来：“如涛，看来你得亲自上阵帮老同学一把了。”
“再看看，不是我不帮你，我是团支书，人家在盯着呢。——哎，刘非，刘非，你想不想报名啊？”邹如涛正说着，看见有一个人影在外面晃来晃去的，就叫了他。
“想，想去试试。”刘非停住了说。
“那你帮我同学去考一次吧。”
“好啊，需要什么证件，我回去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四个托儿转眼间全部搞定。吴雁南就托邹如涛找来四个人，中午在饭店里花三百元请了一桌饭。其中有三个老师都说考试时不去，只有刘非不说话。吴雁南心想他要去考也好，反正他只说他想看看试卷，为下一年报名做个准备。
交了六万元，换来了一张押金条和四张校长签字的申请单，还有四位老师的毕业证、资格证、身份证等证件，还有四个人照进数码相机的照片。吴雁南夫妻俩吃过中午饭，就坐上赵伟的车回了城关。
五
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钟，吴雁南让梅思月把四个人的资料准备齐全，自己拿着相机去了彩扩部，临时洗出了备用的照片，再返回来载上准备好东西的梅思月，就奔教育局去了。
报名的窗口前已然挤得水泄不通了，该来的人几乎全在，吴雁南停好摩托车就看见徐光文站在一边，满脸大汗，二目无神，失去了特级教师指爹骂娘的威风，见到吴雁南，焦急地问：“吴老师，你的名报了吗？”
“还没有，徐老师，你怎么也在这儿呀？”
“我这里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你不是直调吗？”
“但我没有高中教师资格证，不给报名啊。”
“那怎么办？”
“我打电话问金局长，金局长叫问艾县长，艾县长先说，不是说好特级教师直调吗，怎么不给报名，我再去报名，还是不让，再打艾县长电话，他也不接了。”
“你不用急的，反正文件里说了你直调的。”吴雁南安慰道。
“文件顶个屁用，都是人定的，人嘴两张皮，当官的怎么说不是对的？怎么改不是合理的？”徐光文的性格出来了，只可惜发泄的对象不对。
“我去看看报名情况啊。”吴雁南说完，撇下徐光文凑近了窗口。
他好容易挤到里面，要过报名表一看，西湖中学语文老师的职位仍然空着，没人报名，他放了心，就退出来。
他碰到了几个教高中的语文老师，有下面完中的，也有在城关借调的，问一问，有的还没报，有的已经报了一中或者职高。西湖中学的内情大家知道，二中就只一个语文名额，据说是学校特为上面某某人物的亲戚准备的，所以都没人报。吴雁南正在打算什么时候买表合适，突然听到有人在他旁边大声地议论。
“报了吗？”一个说。
“还没呢。”另一个说。
“你打算报哪学校啊？”
“我本来想报西湖中学，但现在不报了，我听说西湖中学等于是一个名额呢。”
“可是你没听说，西湖中学的徐光文没有高中教师资格证吗？”
“哦？是这样？”
吴雁南听得明白，眼看要危及自己的利益了，他也是人急计生，插上去说：“谁说的，刚才我艾县长说了，徐老师没有高中教师资格证也无所谓，他都报过西湖回家了。”
“哦，真的？”胖子盯着吴雁南问。
“真的。”吴雁南一点也不胆怯迎着他的目光说。
“那我还报一中得了，说句实话，我来也不过是喝洋彩，教初中的，能竞争过教高中的吗？”胖子说了大实话，但听得出来，语气很无奈。
吴雁南看自己把胖子也解决了，就打算着自己的报名步骤了。他把五个人的一千一百元钱交给梅思月，叫她去买了五份表格，划了价，到附近的银行交了钱，就领了表格开始填表。不填不知道，一填吓一跳，五份表格，真他妈的费事，幸亏碰到了叶家宝等人，都已经报过名了，每人拿一份替他填起来。
梅思月在一边贴着照片，大约半小时后，大功方才告成。吴雁南也顾不得向大家道谢，拿起报名表就向窗口跑去。
报名的人已经零零星星的了，他把表格递进去，看着里面那个戴眼镜的家伙在电灯光下把五份表格一一做了记录。又把登记表拿来看一看，见上面就是自己负责报的五个人，连徐光文的名字也没有。他放心了，退出来，昏暗的光线下，叶家宝还站在路边呢。
“好了？”叶家宝问。
“好了。”吴雁南说。
“光报名费就比别人多花了好几倍吧？”
“是呀，我这心里心疼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叶家宝提到孩子，倒提醒了梅思月，她说：“在外跑一天了，还不知道奇奇在家什么样呢。”
“那我们回吧。”吴雁南也想起了女儿。
说话的当儿，报名处已经关了窗口，文件上有规定，报名截止后不得随意改动，这一回，算是定型了吧。吴雁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载上梅思月和叶家宝告了别，一路顺风地往家跑了。奇奇，小不点儿，这一整天，也不知道你饿着了没有？
到家一问，果然，一整天小玉就给奇奇吃了几颗煮鸡蛋。梅思月赶忙生火做饭，吴雁南返还了王子俊的数码相机，回来搂着《新世纪教师素养》在那儿想，这本书占了考试分数的百分之三十，但是，是不是把这本书看好，就能教好书了呢？刘家乐他们那些老家伙不行，我这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家伙也不行，如果让个中学生来看它，估计只要用两三天的时间，就可以把它整个烂熟了，但他能当教师吗？
吃过饭，吴雁南还是搂着书，头脑里也还是乱想一气。但这一回他想着想着，脸上有了笑意，他仿佛看到了两次考试以后，他的文化课知识名列第一。说课之后，他就在教育局张榜的那天榜上有名了。哈哈，再过几天，他吴雁南就是地地道道的西湖中学老师，是真正的城里人了。这对一个乡下泥腿子来说，该是多么令人怦然心跳的脱胎换骨啊！
那时候，先用这借来的钱把房子的首期付了，再让梅思月做个什么生意，最好是开个专卖店，把母亲接来照看奇奇。生活岂不就要锦上添花，一年更比一年强了啊！
他也不需要一年到头又是石河又是城关地跑了，他可以评中学一级职称了，不会再让自己在中教二级上停步不前了。他要努力工作，争取从西湖中学把名声打出去，最好能成为教坛新星，真正的省级，最好能多发表点作品，弄个作家当当，这是他实现教师梦想之后的第二个梦想啊！
第四十七章 生之大悲
一
吴雁南这样想着的时候，精神特别地放松，不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吵醒他的是一阵紧似一阵的铃声。他下意识地摸到了手机，随便按了个键，他以为是闹钟响了呢。他可不想起来，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考那么高的分数干嘛？
但他立即又意识到这不是早上，而是非常时期的晚上。他抬起头，教室里的灯光很刺眼，看一看手机，时间是十点半，翻滚一下手机按键，便见到了未接来电，就拨了回去，是叶家宝。
“雁南，你睡了吗？”叶家宝问。
“没呢，老叶，什么事啊？”吴雁南摇了摇头让自己快点清醒起来，但他不需摇头了，叶家宝下面的一句话就是一剂催醒药。
“你走之后，我有点不放心，怕有人加到我的岗位中来，就进到报名处的房间里，我看见有人正在改自己的报名表，填在西湖中学里。”
“是语文吗？”吴雁南清醒了。
“当然是，不然我跟你说干嘛？”
“你看到是哪个学校的了吗？”
“看到了，并且很熟，是二中的借调老师何红，女的。我想我得说给你知道，你好早做准备。”
“谢谢啊，兄弟。”吴雁南太感谢叶家宝了，他差点沉溺于自信与自得编织的花环里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恨那个叫何红的女人，但恨了很久，他又突然明白，人家既然改了，现在又十点半了，你有什么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赶紧清醒过来。书啊，书呢，我亲爱的《新世纪教师素养》，我要攻克你！
十七号，就是考试前的那天下午，吴雁南听说准考证下来了，并且拿的时候要签名，就带上梅思月一起前往教育局。最近一段时间，梅思月成了他所有的依靠，甚至寸步不离地给他鼓劲。两个人到了教育局，走近窗口，就看见一份签名册。吴雁南拿过来，很自然地搜寻着自己的名字和报考西湖中学语文教师岗位的老师的名字。
突然，他的血液凝固了，一动不动地盯牢了除自己见过和听过的六个人之外的那个久违而又熟悉的名字，他以为看错了，闭了闭眼再看，那个名字还是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西湖中学语文教师的岗位上。
金成龙！
天哪，太不可思议了！
不用打听，小小叶县，还能有两个金成龙不成？一定是这一次招调考试之后，县里要整顿不在岗人士，他的叔叔们把他叫回来考试了。但为什么他回城关了，也不来看看自己。毕竟同学两年，关系也很不错啊，在上海，还聊了大半夜的话呢！
哦，对了，他金成龙这一次回来，将不再以故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是自己的敌人，一个关乎自己命运前程的顽敌！
吴雁南无法再多想了，就拿着五份准考证，带上梅思月走了。快到家的时候，碰到了叶家宝。这家伙本应春风满面才对，此时却耷拉着脑袋。他也看到了吴雁南夫妇，就停下车，任由摩托车发动机哼哼不停地响着。
“妈的，被阴了。”叶家宝说。
“什么被阴了？”吴雁南头脑里还是金成龙的名字，只信口接话道。
“我有个同学，跟我说，不报二中，报西湖中学的美术，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还是改成二中了。”
“西湖中学是设了一个美术岗位，不过那个美术老师是有背景的。”吴雁南说。
“妈的，怪不得，斗不过人家就来阴我，这回我跟你又同病相怜了。”
“什么呀，你永远没有我命苦。”吴雁南苦笑着摇摇头说。
“怎么啦？”
“金俊的侄子金成龙也报考西湖中学语文了。”
“那怎么办？”叶家宝暂时把自己的不幸放在了一边，同情起遇到强敌的老朋友来，“他以前在哪教书？”
“教院毕业后没教过书，一直在上海打工。”
“那你怕他干啥？我不信他有什么牛B，能考得过你？”
叶家宝这句话算给了吴雁南一个莫大的安慰，他喃喃地问道：“那我还有一点希望？”
“有，希望大着呢。”叶家宝像是很肯定地说。
“都说女人比男人考试强，何况我这些天就忙着找托了，哪有心思看书？操，何红这个女人看来是要坐享其成了。好在徐光文没报西湖中学，西湖中学还有两个各额，我就和他们拼一拼吧。”现在，吴雁南出口说话，总会带上一些脏字眼了。
“可是，他们是怎么把名报上你们的岗位的呢，那天晚上报名不都截止了吗？”梅思月问。
“我刚才听秦明阳说，她们是第二天在教育局改的。”叶家宝说。
“第二天还能改？”吴雁南问。
“那要看谁，阴我阴你的这些人都是有后台的，认了吧。”
“我操他妈，什么文件，报名后还可私下改动？”吴雁南狠狠地骂道。
“既成事实了，那就回吧，你们俩站在这儿叫天叫地的，还不如回去多看会书呢。”梅思月提醒道。
“也是，哎，对了，秦明阳报的哪学校。”吴雁南又问。
“城关初中。”叶家宝说。
“那他肯定有把握了，一个带了这么多年的高中数学教师能考不过那些初中的？”
“但愿吧。”
二
两个人互道了别，说了些祝福鼓劲的话，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如同坐在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