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讲坛-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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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号!——他在那儿干什么?”周明生瞥了两个局外人一眼,继续问吴雁南。
“打工,挣了不少钱,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在家里的工资还在拿。”
“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两个叔叔,一个是教育局副局长,一个在县政府可能已当上主任了吧,两个人给一个侄子这点小灶还是开得起来的。”周明生见多识广地说。
“好了,我们还是说去新世纪的事吧?”吴雁南发现话题扯远了,赶忙拉回来。
“我和远明先跟人力资历源部主任说一下,能给机会面试就有眉目。雁南,你对上公开课还像以前那么自信吗?”周明生说。
“这还用怀疑?谁不知道雁南的能力?”刘正良说。
“那好,你就等我们的消息吧。我们八月一号开学,回学校就给你安排。”
“那我回去准备简历呀。”
“好,写好点。”
“我知道,我别的没学会,也会吹牛了,上次去上海,我中一职称、教坛新星什么都有呢。”
“那好,全都复印一份。”周明生说。
“我这些东西都齐的呢,随时送来,你们天天都在这儿吧?”
“我天天在这,但远明不一定,有时也回去。”
“回去干嘛?”
“干嘛,陪老婆啊。”
“你这家伙,就是少不掉女人,这回又找个什么样的?”吴雁南冲江远明说。
“还找个什么样的呢,你也太不关心兄弟了吧,连我结婚都没听说?”
“没有,真的,要听说了,你就是在天边我也撵去喝你的喜酒呢。”
“我知道,我是跟你开玩笑,像我们这没根没底的人,有什么好张扬的,我结婚就是登了个记。”
“哦,是这样,老婆一定很漂亮吧?”
“你认识啊。”
“是吗?”吴雁南又惊奇了。
“是,你不记得在老西湖宾馆她一来你就消失的事了?”
“什么,你是说——”
“是呀,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她最好。”
“你这家伙呀。”吴雁南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的,你学中文的会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就不会弄他个‘除却巫山不是云’吗?”
“当然可以,恭喜你这个‘除却巫山不是云’。”
一年没见的兄弟俩又把双手夸张地握在了一起。
三
刚到七月,炎热的天气还没有达到高峰,回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正是人们外出散心的好时间。吴雁南把摩托车骑到院门口,就从敞开的院门里看见梅思月抱着奇奇朝外张望。
这房子的院门很有些不方便,小而且高,又在巷子的一侧,以前骑自行车也没怎么觉得,现在摩托车往往一路通畅无阻地骑过来,到门前却又必须下车,熄火,开门,调转车身,推进去,再关门,特麻烦。吴雁南就把车先在院门外停下,拔了钥匙,进了院子。
“我回来了。”吴雁南的心情多少有些激动,强调着“我”字,夸张地叫道。
“你同学呢?”梅思月问。
“中午喝多了,都在睡觉。”
“你没喝多?”
“他们的酒量跟我不是一个档次。”
“吹牛,——你摩托车呢?”梅思月问。
“在门口。”
“推进来呀,我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一定不要怕麻烦,小偷现在多得很,我们的自行车就是教训呢。”
“好,好。”吴雁南说着就要转身,但心里又很有些不以为然。在自家门口,大白天的,钥匙又拔掉了,还能有贼,女人终归是女人,心也太细了。
“要不这样,你别推了,带我们去兜兜风吧。”
“OK,my夫人!”心情喜悦的吴雁南学着刘正良的腔调,帮梅思月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就是给奇奇带两张尿片,梅思月拿个装零钱的小包,一家人就出了院子。吴雁南锁好门,开起摩托车,带着亲爱的妻子和女儿,稳稳当当地上了大街。
“去哪儿?”梅思月问。
“你说。”
“我不,天天都是‘你说’,我今天要你说,车把掌在你手里。”
“那这样吧,我从师范到职高,转到水门公园,绕广场,经黎明大道回来,行不行?”
“那不就绕大半个县城了吗?”
“是啊,我们来个县城半圈游啊。”
“好呀,奇奇,听见爸爸说的了吗,走了,半圈游喽。”
夫妻俩说着笑着,一路前行,可能是大人的气氛感染了孩子,快满周岁的奇奇一看见朝后退去的一排排路边的白杨,就大笑不停,夫妻俩越发高兴了,不知不觉就快到职高了。
“这离家有多远了啊?”梅思月坐在后面问。
“四五里吧。”吴雁南大声说。
“职高到了吗?”
“就在前面。”
“哎,哎,慢些慢些。”梅思月叫着说。
“怎么啦?”吴雁南以为掉东西了,就把车停下来。
“你看,这不就是明星中学吗?上面打着广告呢,你看,是要聘老师呢。”梅思月说。
“让我看看,”吴雁南定睛望去,真的是招老师的广告,而且还要高中语文老师。
“想进去看看吗?”梅思月问。
“看看就看看,反正是出来玩嘛。”
吴雁南把车径直骑进洞开的校门里,在一间开着门的教室前停下来,朝里张望着。
“你找谁?”屋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问道。
“哦,你好,我看到你这里需要老师,想来问问情况。”吴雁南说。
“哦,是这样啊,你是教什么的?”
“语文。”
“哪学校?”
“西湖中学。”
“教几年高中了?”
“四年。”
“带过高三吗?”
“带过一届。”
“那好啊,你想带几个班呢?”
“几个班?你们的班级不少啊?”吴雁南问。
“是这样的,我们有两个班没有语文老师,你可以两个班都带,也可以只带一个班。”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八月一号。”
“西湖中学也是。”
“说半天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姓刘,是师范的老师,”刘老师不好意思地说,“进屋聊吧。”
“好吧,我把我的电话给你。”
吴雁南跟着刘老师走进屋里,刘老师递过纸笔来,吴雁南接了。
他在纸上很快写下一个“吴”字,但立即住了笔,他想起何书章以前去精英“捞外快”被自己说退的事情,就在思维上拐了一下弯,在“吴”字后面添了个“为”字,再写下电话和手机号码。
“吴为,——这个名字很熟的哦。”刘虹奇跟着他的手念道。
吴雁南冲他笑了笑,心想中央五套体育频道,就有个名主持嘛,看来你还算不上真正的体育迷。
“怎么又想不起来啊?按说你来城关四五年的,我们没谋过面,名字总是有些印象啊。”
“我是借调的。”
“哦,借调的我也应该有些印象啊,天天监考能没在过一个考点?”
“不好意思,我叫吴雁南,西湖中学不让老师在外带课。”
“怪不得!吴雁南,这个名字我知道,其实我也是教语文的,去年高考你的名字应该是语文老师皆知了吧?”刘老师点着头说。
“那都是学生自己争气。”
“那你今年带班主任了没有?”
“没有。”
“按说不会呀。”
“我是借调的。”
“哦——我们一节课十五块钱,早晚自习五块钱一节。”刘老师能被明星学校请来搞招聘,自然也是明白人,看吴雁南不太想提自己的事情,也就转换话题说正事了。
“那好,我知道了。”吴雁南说。
“那就等开学前几天联系吧。”
吴雁南出了门,带上梅思月和奇奇,骑上摩托车又去继续他们的“环城半圈游”了。
吴雁南给明星学校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并非刻意去行骗。在西湖中学和江远明所在的贵族学校之间,他当然想选择后者,因为穷困让他越来越感觉到金钱的重要。人在盯着眼前的温饱问题的时候,至于正式工作和老有所养,都仿佛成了很遥远的事情,仿佛成了可以不管的事情。
但凡事得退一步说,应聘,他只有热情,但热情不代表把握。如果应聘无望,他必然会在这儿再至少呆上一年,那么一个月多几百元钱总是好的,至少可以给奇奇买点更上档次的奶粉。
四
奇奇周岁的生日过后没几天,天气骤然升温,每天只太阳升起前的一会儿,会感觉到一丝凉意。吴雁南租住的房子不象周明生、江远明可以报销的酒店空调间,电扇的风吹到后来,也是热烘烘的。他只好不时地跑到井边,打开电闸,提起水管,让井水白花花的从管口喷出来。他把水管高高举起来,水便射向高空,落在平房的屋顶上,直喷到屋顶上的水从排水管里哗哗流出来,才改变方向,把水洒向墙壁和院子的地面上,直到地面起了小河流,才关闭电闸,进屋里感受一点点所谓的凉意。
但那凉意不能持续多久,隔不了一两个钟,他又出到院子里重复刚才的动作。有时候把井里的水抽没了,只好悻悻作罢,等着烈日的炙烤。梅思月终于呆不下去了,他要带着奇奇回娘家避暑啊,就算这里大人可以勉强呆着,可奇奇不能总是满身痱子呀,看着就让人心疼。
经过一再要求,吴雁南终于把娘儿俩送去了乡下,自己也在乡下呆了几天。但终于不能久留,先回了城关,把自己的所有资料的复印件准备齐全,装在一个大信封里,交给周明生和江远明,还请两位老友吃了一顿排档,刘正良坐陪。
但是,有一件事却让吴雁南时不时地万分焦心。郑直暗示过自己,陶成玉推荐过自己,自己期终考试成绩还不错,申建文又是他的老师,但是,怎么就没有一个领导通知他接替陶成玉班主任的事呢?如果有,他吴雁南就不往省城折腾了,毕竟孩子还小。他想打电话问一问,但又不知道怎样开口,而且据说这样的事情空口讲白话总显得对领导不尊重。该不是到开学那一天才告诉他吧,吴雁南又这样宽慰自己,在炎热的夏天里焦焦虑虑地熬着。
七月二十八号了,他终于熬不住,拨通了申建文的电话。
“申老师,我是吴雁南啊,我想问你一下,我下学期的工作怎么安排呀。”
“你别急,这几天校委会就在讨论呢。”
哦,还在讨论,怪不得!
第三十五章 落入谷底
一
三十一号上午,吴雁南骑着摩托车去了学校。不论如何,他都想当面听听申建文的说法,让他接班主任就让,不让他接就一句话,不必要遮遮掩掩,撩得人心不安的。
但刚进了学校,就碰到了周思前,周思前一见他,就神秘地把他叫到办公室里。
“你事情忙得怎么样啊?”周思前兜头就问。
“什么事情?”吴雁南听他这么一问,一回想自己最近努力在办的事也似乎的确不少,他问的是哪一件呢,难道他知道自己看病是假去上海是真了?难道他听谁说自己要去应聘和江远明并肩战斗了?难道明星学校刘老师告诉别人西湖中学有个叫吴雁南的准备改名吴为在外校带私课了?
“什么什么事啊?你接班主任的事情敲定了没有啊?”周思前急忙又问。
哦,原来是这事,自己也在为这事发愁呢。
“还没有吗?我听说昨晚上研究好了。”周思前特别为他的这位兄弟着急。
“是吗?”
“是,”周思前肯定地说,“学校拖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去他们几家看看?”
“看什么?我前几天给申校长打了电话。”
“你这些天就打了一个电话?”周思前生气地问道。
“是。”
“那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吴雁南看周思前摇头,就追问道。
“没什么,明天就开学了,今天一定有人给你打电话。”
“哦。”吴雁南不想再进申建文的办公室了,既然昨天研究过了,现在去找他,有什么意义呢?
“那我先走了。”周思前看了吴雁南很长的一眼,那目光很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是啊,吴雁南,你这家伙有时倒挺能疯,有时候怎么比榆木脑袋还榆木!
吴雁南望着王子俊走出办公室,愣怔了一会,揣摩着周思前刚才那些话里的意思,忽地就有了预感,便不敢再往下想,带上门,就走向了他的摩托车。
这时候,手机铃声清脆地响了起来,吴雁南以为电话说来就来了,慌得什么似的打开手机视频,很熟的号码,哦,是从自己家里打来的。
奇奇回来了吗?吴雁南当然这样想,不是梅思月打电话,还能有谁呢?
“喂,你好。”虽然梅思月的声音很夸张,但吴雁南还是听得明明白白。
“我马上就回。”吴雁南挂了电话,以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冲向了家里,是的,女儿和妻子离开自己半个多月了,这思念的滋味,只有为人父为人夫者最能理解了。
他到了门前,果然院门开着,梅思月抱着奇奇站在葡萄架下。
吴雁南熄了摩托车,拔了钥匙,赶忙进了院子,把女儿接过来,狠狠地亲了几口,又转起了圈子,逗得奇奇好一阵大笑。他又摸了摸妻子的脸和头发,说:“咳,瘦了呢。”
“想你想的。”梅思月撒着娇说。
“好呀,我去买菜,好好给你们补补。”
“买什么,这里都有呢。”梅思月指着地上的两个大袋子。
吴雁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