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讲坛-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雁南,你现在是接了个烂摊子。” 周思前和吴雁南开玩笑说,同时也恰好概括了吴雁南接任高三(3)班班主任开始的状态。
从班级风气来说,多数同学和班主任之间的抵触情绪很浓,认为班主任就是骂学生打学生毫无道理可言地管制学生的。所以即便是他们幽默风趣的语文老师来了,他们也一样瞪着不相信的眼睛看他究竟要干什么,究竟先来整治谁。同学们带着这种心理,自然不会把思想放在学习上,这是吴雁南遇到的第一大头痛之事。
从教师方面而言,凡是带两个以上班级的老师,都把高三(3)班的课当成了副业,觉得没有投资精力的必要,原因在于他们明白从这片庄稼地上是收获不到什么东西的。学生在暑假补课的时候跑了七八个,其中有两三个是带课老师公认的本科苗子,对高考达线率会有直接影响。看这剩下的六七十个学生,真不知该把希望往谁的身上寄托?高考之后,高三(3)班不受罚,恐怕是最难能可贵的了,还提什么奖金?而且开学都好几天了,除了几个和带课老师有点关系的学生,想减免一点插班费而进入高三(3)班补习之外,竟没有复习生来找吴雁南要求进班,其插班复习的人数居全年级倒数第一。带课老师已经把高考奖金那一块看绝望了,现在连插班费也拿不到,还有什么奔头?你再看许美红、程宏图他们班,人数爆满,就像吴雁南在进入西湖中学的处女会上听范校长说的,已突破百人了。就连周思前接替魏天寒的破烂文科班,据说也进了十几个,西湖中学历来文科强啊。学校对插班复习拿不出个政策,只是说原则上不允许,但名师的名声这么大,进了他们的班级,等于把一只脚迈进了大学的校园,谁还嫌教室拥挤憋闷啊!
总之一句话,吴雁南很清楚,他的高三(3),学生厌学老师厌教。但是否这个班就真的像周思前说的那样,是个烂摊子呢?吴雁南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分析,渐渐有些不服气了。以前多注意的是语文学科,现在从全面来看,学生绝对不笨,而且成绩都很平均,也很稳定。至少有二十人,处于同一个水平线,在这个水平线上,进则本科,退则可惜。而这样的中等偏上的学生是最能考验教师教学能力和水平的。吴雁南发现了这一点,心里很兴奋,接下来,他就要想办法,在九月开学以后,怎样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了。
三
炎热的八月,学校的晚上总是闹哄哄的,因为教室里的的电扇转了一天,风都是热的了,教室象个大蒸笼,这样的高温没人能够受得了。吴雁南自结婚以来,身体的横向有所发展,体重已达七十公斤,进教室就是一身汗。好在他明白一句格言,是母亲最爱说的,“伏天不热也出汗,九天不冷也打颤”,他就总能把每一节课第一次晚自习坚持到底。可是到底有人坚持不住了,那是一些体质较弱的学生,昏倒在了教室里。面对这样的情况,学校大惊慌之余,作出一个大决定,晚上不上晚自习,狠狠心舍弃了一些时间。没办法,高考成绩绝对不会与出汗数量成正比的。
晚上便没事了,刘正良知道梅思月去了B市,吴雁南一个人在家,就往他这儿跑。毕竟吴雁南的房子宽敞,电扇一吹,满屋子都是风,刘正良就时常赖在这儿晚上也不走。
“正良,”一天晚上,吴雁南和刘正良闲聊的时候,忽然想和他开开玩笑,就说,“你嫂子回来了你怎么办?”
“我,”刘正良想了想说,“你的床大呀。”
“去,长嫂为尊,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就不该说这样的话。”吴雁南假装生气地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刘正良也不买他那一套,“就算陈静在这,床的宽度也够了。Yes or no?”
“你还耍起流氓来了。”
“谁叫你们不替我着急呢。”
“你到底觉得陈静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刘正良认真起来,“可是,我上次回家跟我爸妈提到这件事,他们说,人好是人好的,可是没有工作怎么办?”
“你还有这样的想法啊。”
“我当然无所谓,这个社会只要有钱就可以了,但关键我现在没有钱,我爸妈当然在意了。”
“那,你看我的婚姻是不是很失败啊?”
“这个我没结婚也没有发言权,不过我倒是听我们组一些老师说过一些关于婚姻的理论。”
“什么理论?”
“说西湖中学每来一个新老师,第一看他有没有背景,没背景,便失了三分锐气;第二看有没有性格,没性格,便失了六分锐气;第三看有没有能力,没能力,便失了九分锐气;最后,看有没有一门好婚姻,没有,好了,十二分锐气全失光,可以提前盖棺定论了。”
“这婚姻各式各样啊,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呢?”
“万变不离其综,他们把婚姻分成三种,女人能进西湖中学自然是个宝,不谈,单说男人。第一是找有钱有势的老丈人,叫着人往高处,大家自然佩服;第二种找单位同事,叫做波澜不惊,大家会和他和平共处;第三种找前两种之外的,叫做——”刘正良突然闭了口。
“叫做什么?怎么不说了?”吴雁南追问道。
“都是乱说的。”
“姑妄言之姑妄言之。”吴雁南笑着诱导他。
“叫做——自甘随落,人人都可以得而欺之。”刘正良还真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
“操,你这家伙,欲盖弥彰,刚才不想往下说,是不是觉得我就是这第三种啊?”
“这都是瞎说的。”
“不过很有道理,象我们这样的人,结婚了,一切也便定性了,我看你还是别找陈静了,去攀龙附凤吧。”
“我倒是想攀龙附凤的,可你看我相貌平平,家徒四壁,背景为零,攀谁去?”
“那你还是找陈静吧,至少比我强,陈静家在城关啊,一家人都有商业头脑,往后不工作做生意发家更快呢。”
“我也这么想来着,所以想叫大嫂再给我撮合撮合,大嫂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来问问。”刘正良关于西湖中学的婚姻理论,并没使吴雁南感到懊恼,倒勾起了他对妻子的思念,他拿起电话,拨了梅思月寝室的号码。
“我想回家。”一听是自己的丈夫,梅思月马上说。
“那你回来吧,我们这儿有个人想请你吃饭呢。”吴雁南说。
“谁呀,刘正良吗?”
“是,除了他还有谁呀?”
“叫他等着,我明天请假回去。”
吴雁南没想到给妻子的电话如此轻易就搞定了,心情也特别愉快起来,还专门摸出象棋和刘正良厮杀了几盘。
第二天晚上,在一个小饭店里,有四个人一人一方,在小方桌的周围坐定。两男两女。主角说是刚刚回来的梅思月,其实是那个笑得总不自然的陈静。梅思月刚到家,便被等在她家里的刘正良央求着去找了陈静,陈静三分犹豫七分动心地跟着她来了。动心的原因简单,刘正良是高中化学老师,又是叶县城关的老师,又是西湖中学的老师,不论怎样,都是配陈静绰绰有余的。而陈静还有三分犹豫,是怎么回事呢,梅思月也曾直截了当地问:
“陈静,你说实话,是不是嫌他长得不怎么样?”
“有点,我怕带不出去,亲戚们会笑话呢。”陈静在老同学面前,也不撒谎。
“那除这以外呢?有没有嫌他是农村出身?”
“也有点,他要是城关的该多好。”
“那你对他有感觉没有?”
“我也不清楚。”
“想不想处处看?”
“想,可是——”
“可是什么呢,你看我们家吴老师,比刘老师强什么?不论怎么说,刘老师是正规本科生,是西湖中学在职老师。再说了,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只要能对你好,不是女人最想要的吗?”
“那吴老师对你好吗?”
“死丫头,你说呢?——你要想好,不想处就别耽误人家时间,想处就跟我一块,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刘老师看来是诚心诚意的,还在那等着呢。”
“那走吧。”
陈静稍有些坦然地跟来了。
就这样,让正良破了一次小费。席间,也谈不出什么话题,吃过饭本想给两个人创造一个谈谈的机会,可陈静一定要回家,只好做罢。倒是刘正良看得很开,说没事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一回生二回熟的嘛。
虽然这么说,但夫妻二人还是觉得这一次见面不够圆满,不象他们自己,那么快地就浴身爱河了。
夫妻俩回到家里,洗完澡,吴雁南收拾了一会,来到卧室里,见梅思月坐在床上发愣。
“宝贝,怎么啦,还在想着刘正良和陈静的事?”吴雁南在妻子身边坐下。
“是呀,他们好象不怎么来电呢,你没看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
“那是因为我们在呀。”
“我看也不尽然吧。”
“刘正良是乡里孩子,脸皮厚度还不够厚,没事的,我看出来了,两个人都想走近对方,但心里都有一道坎,他们得把这坎迈过去,不然,就是有缘没分。”
“我也想到了,陈静不能嫌刘正良长得不好,家在乡下,刘正良也不能老是认为陈静没工作。”
“是呀,这是两个人的心魔,他们必须除掉这心魔。”吴雁南说话的时候,已经坐下来,抱住了妻子。
“雁南,你当初有这心魔吗?”梅思月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突然问。
“有,你呢?”
“也有,真的,要不是你坏,在师范底下小树林里吻人家,我才不嫁给你呢。”
“我那是感情自然流露,说明我们有缘分,宝贝,我爱你。”吴雁南扳过妻子的脸,望着她。
“我爱你,你看,才一个星期,你就瘦了。”梅思月心疼地说。
“瘦点好啊,瘦点说明肌肉多,身体强健。”吴雁南说着,把妻子扳倒在床上。
“你坏。”梅思月喘息着说。
灯灭了,但窗外有着依稀的光芒,或许是月光星光,也或许是灯光。反正,夜晚因了这点光的朦胧,更富有浪漫的意境。想此刻,人世间又有多少相爱的人在男欢女爱中,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愿他们美满幸福,愿他们天长地久,愿他们携手到白头。
过了好久好久,狂风暴雨趋向风平浪静的时候,梅思月突然推着困倦的丈夫急急地说:“哎呀,人家是危险期呢。”
“什么危险期?”吴雁南迷迷糊糊地说。
“你说什么危险期,你——”
“那才好呢,给我生个儿子吧。”
“真的?你想好了?”
“想好了。
梅思月不再慌张了,看着窗外温馨的光,听着耳边丈夫均匀的鼾声,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宽大的三人床,是啊,这儿还熟睡着一个孩子有多好。
四
梅思月函授结束的时候,八月已经接近尾声,西湖中学的补课表也翻到了最后几页。
为检查一下这届学生的实力和老师的水平,西湖中学在申建文、高正其等领导的主持下举行了本届高三年级的第一次月考。完全采取高考的形式,一个考场三十名学生,两个老师监考,流水阅卷。一切都不条不紊,补课结束的那一天,分数就全部出来了。教导处把单科分数和总分都登记在册,大家分别拿来横向纵向地做着比较。
吴雁南最关心的当然是高三(3)班了,他跑到教导外看了分数。万幸,总平均分在理科八个班中倒数第二,算是上了一个台阶!语文平均分是第三名,幸亏如此,不然,这第一次月考就再难看不过了。
“吴教授,考得不错啊。”高正其笑着对他说。
“哪里。”吴雁南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就退出来。又碰到来看分数的徐光文就想起一件事,说:“徐老师,马上开学了,是不是该把新学期的第一期刊物筹划筹划了?”
“我也这样想,可何老师还没过来,要不,开学以后再说?”
“何老师是没来,那就开学以后吧。”
然后,他找到另外五位带课老师,把少得可怜的一点补课费发到他们手里,嘴里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说得许美红都笑了,说:“你这个班是历史遗留问题,你就别再惭愧了,希望这学期有个起色,下学期多来几个复习生,到时再分面包给我们吧。”
听许美红这样说,吴雁南有些感动。心想,许美红很开明啊,自己以前怀疑她指使学生锁门、辞掉何书章的课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对吴雁南班的补课费收入,连女人都不抱希望,其他几个人更没得说了。吴雁南也给自己发了补课费,语文学科和班主任两项收入有两千多元,虽然不如程宏图老师一个班的一半收入多,但他满足了,兴冲冲地往家赶。
刚进屋,他便听到洗手间里妻子的呕吐声,他的心紧缩着,冲进洗手间,拍着妻子的背,叫道:“宝贝,你怎么啦?”
“没怎么。”梅思月扭过头笑着说。
“怎么会没怎么,你看你吐的!”
“这是正常啊。”
“正常?”吴雁南感到很糊涂,哪有吐也是正常的,这么说——
“宝贝,是不是——”
“是!”梅思月拉长了声音,并回过身抱住了丈夫。
“这么说我要当爸爸了?”吴雁南一下把妻子拉出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