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讲坛-第3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小满,爱情只能引导,不能粗暴地对待,即便对学生也是这样,因为,这种情感实在太醉人了!
晚自习后回到家里,时间已是十点多钟,打开门,心中便升起了甜甜的感动。是啊,二十九岁了,初尝夫妻之天伦,而这晚婚,并非信马由缰懒受家庭之约束,而是种种条件牵绊着的身不由己。他太想有个家有个爱人了。而今,这多少年来的渴望竟真真切切地现于眼前,床上就坐着那个人,和他相誓相约的女人,她已把这租来的小屋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井井有条了。小屋里到处都弥漫着新婚的气息,成为这座城市相爱相守的人自己的天地,他知道她不会去想这天地会让他们栖身多久,反正,今天,此刻,她的丈夫已然推门而入,而她正是无数爱情小说里为家而守候丈夫的温顺的妻子。
吴雁南觉得一切就像是梦幻一般,他就在这梦幻里走向梅思月,抱住她,不需要任何语言,两个人的唇就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那种芳香从蜜吻里已经深深地沁入心脾了。
半晌,吴雁南才放开梅思月,说:“思月,你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妻子,我爱你。”
“嗯,”梅思月含情脉脉地说,“我接受我的丈夫的夸奖,不过,我不喜欢你这个称呼。”
“我叫惯了的,该怎么叫呢,好老婆?”吴雁南拨弄着妻子的脸说。
“也行,但我要更甜蜜的。”
“宝贝。”
“嗯,谢谢你。”梅思月又一次幸福地扑进丈夫怀里,仰起脸,回敬了丈夫一个深吻,说:“你的宝贝不好,还没有做饭给她的丈夫吃呢。”
“我不饿,宝贝,我要吃你。”说着,吴雁南抱着梅思月倒在了床上。
“不行,你得吃饭,还有,你得讲究卫生,从今天起不洗澡不准上床,我不想我的丈夫是个邋蹋男人。”
“好,怎么做,全听宝贝的。”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
其实餐具还没买,梅思月所说的饭,不过是她在外面买的一些点心。两个人香香地吃完,吴雁南慌忙地洗完澡,穿着睡衣进到卧室里,一只腿站着,一只腿跪在床沿上。床是绵软舒适的,他的心却激动不安,所以面对坐在床上的新婚的妻子,他就那么脉脉又怜爱地看着。
“你怎么不上来?”梅思月在等着丈夫呢。
“宝贝,对不起。”吴雁南说,眼睛里蓄满诚意。
“什么对不起呀?”梅思月坐直了问道。
“结婚那天,没有新婚之夜呢。”
“去,”梅思月害羞了,“谁说一定要有了。”
“可我这几天心里老是疙疙瘩瘩的,觉得对不起你。”
“雁南,我可不这么想,我不在乎那一夜,我要的是几十年,只要你爱我,你就把每一个晚上都当作新婚之夜好了。”
“宝贝,你真这么想?”
“真的,你别想得太多好吗?”
“好啊,”吴雁南高兴起来,“那我就天天晚上把我的宝贝当新娘了。”
“雁南,你不是说男人和女人结婚就是营造一个爱巢吗,我们为了托住这个爱巢,做了那么多努力,多不容易,我一定不让你在以后的生活中灰心。”
是啊,为了和心爱的人结婚,他吴雁南说服了父母,摒弃了别人的议论,排除了另一个女人的情感。如今,爱巢垒好了,理当享受这爱的温馨和幸福啊。
第十五章 新婚之痛
一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一切平静如初,像是没有经历过十一长假,更没人注意到在这十一长假里,全校二百名教职员工之一的吴雁南,完成了向一个男人真正的飞跃。其实吴雁南理解,在西湖中学,人多事也多,今天张结婚,明天李出嫁,后天王搬家,再不就是谁家喜得贵子。如果都去,这一百二百的往外掏,既浪费钱财,亦无此必要。究竟何谓有必要何谓没必要,这一点也不难区分,比如李爱华今年夏天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儿,便没必要去贺喜,因为她绝对属于那种没必要之中最没必要之人,而吴雁南呢,与李爱华比较起来,唯一的不同在于他是个男人,但是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一定比会生孩子的女人值钱。
所以程宏图说“吴老师结婚怎不通知一下啊”,吴雁南就笑笑。
所以郑直见面说“吴老师喜酒偷喝了呢”,吴雁南虽不能对校长不做声,却也只说了一句“我回老家办的”,纯粹的答非所问。
好在,问的人也绝不多问,答的人也无需再答。
但委实还有一些年轻的同事,还没学会如何权衡利弊,仍把情意放在交往的重要位置。再有一些老同学老同乡,都前前后后地来了贺礼,其喜酒自然还是要补的。吴雁南就把想法告诉了梅思月,梅思月说自己幼儿园也有一些同事呢,算一算,得请六桌客。
“等蜜月度完了吧。”吴雁南说。
“也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梅思月说。
“什么事?”
“我爸怕我们搬东西不方便,就把买电视机的钱给我了,让我在城关买。”
“这我不去想,”吴雁南故意说,“这是娘家陪嫁的东西。”
“去,谁让你操心了,还有,我想买一套桌椅。”
“这个,”吴雁南犹豫地说,“我看能简单就简单点吧,比如买几个凳子也可以呀。”
“不,几个凳子像什么话。”梅思月固执地说。
梅思月说干就干,十月快过完的一个周六,她趁吴雁南去学校补课的时候,把要买的东西都运回来,等吴雁南放学回来,吃过中午饭就跟他报帐:“电视VCD三千元,老板椅带茶几一千一百元,小桌椅六十元,我还花了一百二十元给你买了一个老板桌。”
“什么?还有老板桌?”
“你要写作要备课,没个桌子怎么行啊。”
看着满屋虽然好看实用的东西,吴雁南却笑不起来,他心疼那一大笔钱呢,但他说不出口,只稍带无奈地说:“我不是不让你买,只是假如要搬家,多不方便啊。”
正说着,传呼机响了,吴雁南一边嘀咕着“谁呢”一边看号码,是石河老家的,但号码不熟悉。莫非是父亲从别人家打来的,前几天他不是告诉自己房子已经修好了吗,是在倒了的草房地基上盖了一间瓦房预备儿子儿媳过年回家住,现在,又有什么事呢?
“宝贝,我回个电话,你等我一会。”
“你去吧。”
吴雁南跑到大街上,找到一个电话亭,拨通了号码。
“雁南,我是望东啊。”
刘望东!我的天!
“雁南,我的事出来了,被捅到上面了,教育局要处理我呢。”
“真的?”
“雁南,我不想被开除公职,我借给你的钱是我姐姐从上海寄回来叫我替他存着的,现在她说给我用,她并不知道我借给你了。”
“我知道了,望东,我结婚后走得急,我就准备和你联系呢。”
吴雁南撒了个谎,这个谎他不能不撒。
“那我过几天去城关,我有个亲戚说愿意帮我这个忙。”
“好的,来时打我传呼。”
吴雁南不得不夸下海口,因为他不会赖帐,何况,刘望东有恩于他!只是,他要用什么来还那一万元钱呢?
“刚才谁打传呼呢?”看到丈夫回来,梅思月问。
“石河中学的同事。”
“陈浩波吗?”从丈夫的嘴里,梅思月早已知道了这个名字。
“嗯。”
“他打传呼干嘛?”
“没事,聊聊。”
来,我看看。”梅思月伸过手,一副要撒娇的样子。
“先洗个脸吧。”吴雁南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梅思月还站在原地发愣。
“宝贝,你怎么啦?”吴雁南问。
“你有什么事,是不是?”梅思月委屈地问,姑娘的心太敏感了,尤其是在心爱的人面前。
“没有啊,宝贝,别乱想,我就是有点累。”
“那你睡一会吧。”
“好,”吴雁南答应道,“你也睡吧。”
“不,你睡,我去买些请帖回来,一个月快到了,请迟了不象话呢。”
二
梅思月出去了,吴雁南自然睡不着,刘望东现在处于急难之中,说来就来了,钱绝对不能不还他。但那是一万元啊,梅思月不知道,还以为从结婚那天起就属于她了呢,如果跟她要,天啊,怎么说得出口!跟谁借呢,刘正良韩小满的钱刚刚还,该不能还去借,再说婚前借钱大家能理解,这婚都结过了,编的理由再堂皇谁能相信呢?他也想不到一个可以一下借给自己一万块钱的人,如果有的话,当初也不会求到刘望东那儿了。
吴雁南越想越急,摸了摸衣袋,还有一些零钞,便翻身下了床,打开门,径直来到大街上。
在去西湖中学的路上,有一家体彩中心,是吴雁南和刘正良等人时常光顾的地方,吴雁南四周围看看,见没人盯着自己,便走进去,掏出五元钱,想了想,又掏出五元,递给电脑前的姑娘说:“六加一,五注机选。”
姑娘收了钱,电脑顶上吐出来一张彩券,被姑娘细嫩的手“哧”的一声撕下来,吴雁南慌忙接了,抖抖地装进衣袋,赶快跑到家里,梅思月还没回来。他坐到床上,把彩票放在合十的双掌里,双掌竖起,指尖触在下巴上,口中念念有词。祈祷了一会,抓过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又把彩票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然后夹进书页里,再把书小心翼翼地放进床头柜的抽屉,然后,当真躺下来。
他要用这张彩券收获希望呢,不久,他睡着了。
可是,星期二的上午,吴雁南的希望便变成了肥皂泡,破灭了。他站在体彩中心的橱窗前,盯着昨晚开出的号码,足足盯了五分钟之久,自己买的五注号码早已烂熟于胸了,但没有一注能和开出的号码对上两个数字。很显然,他在求取希望的时候,又搭进去十元钱。
不能再赌博了,现实点吧,可是,怎么办,怎么办?
他去了电话亭,拨通了邻居的电话,他希望能通过父母试探一下姐姐们,看能不能帮他渡过这个难关,往后等自己有钱了,比如高考奖金,比如发表点文章或者真会来一次猛的,真中一次大奖,也就还了。
电话拨通后,先通报了自己的名字,说要找父亲或者母亲接电话。邻居大叔就亲切而又显得忧心地告诉他:“雁南,你父亲今天不在家,你母亲出门了。”
吴雁南觉得邻居大叔的话说得真叫高明,深得鲁迅先生“我家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之妙,便笑着问道:“他们没一块吗?”
“他们怎么会一块呢,你这孩子,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吴雁南心里一紧,赶忙又问:“怎么啦,我爸和我妈吵架了?”
“哦,这倒没有,你妈跟村里七八个人一块去江苏割稻了。”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割稻干嘛要去江苏啊?但吴雁南知道,每年家乡的农民收割完自家的稻子,休息一个月,我国东方南方的二季稻就也熟了,发达地区缺的就是劳动力,于是江淮一带的农民便成群结队地开赴有稻谷可割的苏南浙江等地。类似西北地区的麦客,每天有七八十元的收入,吃住是东家管的,干上一二十天,除去路费,可以挣一千多元钱。这就是大家说得顺口的“江苏割稻”,听的人也像听说明天过年一样谁都知道,谁都不会大惊小怪的。
但吴雁南会,因为割稻队伍的组成,历来都是年轻力壮者的专利,哪有六十岁老太太什么事呢?但,母亲去了,她为的什么呢?不是留钱修房子了吗?还是留的钱不够?朴实勤劳的母亲啊,你走时怎么告都不告诉儿子一声?你在千里之个,难道不累吗?你累的时候,难道不想念你的儿子吗?
吴雁南很快就想通了,他知道那一定是父亲和母亲商量好了的,父亲身体不好,守家,母亲去赚点钱过年好用,但必须瞒着儿子媳妇,因为他们正在刚结婚呢,不能打搅他们!
这便是中国世代的农民,他们为国家培养出一个人才,自己却要受更多的苦处,因为他们的儿子是国家工作人员,没时间经商,不能外出打工,但每月千元的收入却只能维持他所谓的机关单位的圈子,因为那个圈子历来是高消费的!
吴雁南稀里糊涂地上完了两节课,头脑里老是出现母亲一边挥镰一边抽时间捶打腰肢的情景。下午没有课,他也不想回家,就坐在办公室里,想许多心事,鼻子酸酸地,在随记本上写个不停。
三
晚上回来,他做好饭,但一点也不想吃。梅思月晚上放学因为家长接孩子回来得迟一些,但终究还是到家了。
“雁南,你吃了吗?”梅思月问。
“吃了,你吃吧。”
“我今天接到爸妈的电话了。”梅思月一边吃饭一边高兴地说。
“哦,说什么了?”吴雁南问。
“我们老家的规矩,女儿出嫁一个月,父母要来看女儿的。”
“哦,那就是说过两天爸妈就来了?”
“是啊,他们要来看看我瘦了没有,有没有人欺负我呢。”
“哦。”
“到时候,叫公公婆婆也来,亲家们热闹热闹才好呢。”
“他们恐怕没时间吧。”吴雁南说。
“稻都收完了,乡里没了,我知道。”
“有牲口啊。”
“上午来下午回就是了,有车,方便,明天我来打电话。”
吴雁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