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讲坛-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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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使劲地吻,直吻得梅思月倒在了自己怀里才放了手。
麦杆半青半黄的,布满了四周。麦田上空的小鸟看见恋人忘情的这一幕,仿佛害了羞,惊叫着向远方飞去。远天上空白云悠闲地游荡着,被风托着,一直向西边的太阳挨去,整个世界是殷实和谐的,比童话还美丽。
“思月,我们有着共同的根。”吴雁南说。
“什么根?”梅思月望着吴雁南,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土地就是我们的根呀,你喜欢乡下吗?”吴雁南抓过梅思月的双手攥在掌心里。
“喜欢,可是我不会干农活。”
“哪有女的干农活的,我一个就够了,我可什么都会干,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我还犁过地呢,父亲曾断言说我是一个做农民的料。”
“你现在是教师了,把农活都忘了吧?”
“怎么会忘了呢,我是农民的儿子啊,岂能忘了本呢,去年秋天我还回来割半天稻呢。”
“看把你能的?”梅思月从吴雁南手里抽出右手,在吴雁南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真的,思月,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没有工作了,我就回来种田养你。”
“我给你烧饭洗衣服。”
“我们就是牛郎织女,对啦,思月,你还得干一件事呢。”吴雁南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事?”梅思月奇怪地问。
“带孩子啊。”
“去,你这么脸皮厚!”梅思月叫道,又要伸手来打吴雁南,吴雁南顺势抓过梅思月的手,把她揽进了怀里,把嘴贴在她的耳边说:“我爱你。”
“我爱你。”梅思月也说出了这三个字,却又把脸埋进了吴雁南的肩窝里。
两个人很快地拥在了一起,尽情地亲吻着,轻轻地躺下来,小草儿懂事地睡倒一大片,做了他们青春的绿床。好久好久,风大了,光线也渐渐暗了,两个人才站起来,互相拍打掉对方身上沾着的青草叶儿,看看西天,太阳已没了影子。
“太阳羞得都躲起来了呢。”吴雁南说。
“都怪你,天都快黑了。”
“是呀,说是来找婆婆的,谁让你赖在这儿不走呢?”吴雁南眼望着前方突然急速地说,“看,那是谁?”
“婆婆!”梅思月也看到了前方的一个身影,脱口叫了这么两个字。
吴雁南哈哈大笑起来,梅思月意识到自己又中了圈套,着急地说:“都是你绕的,我都被你绕糊涂了。”
“妈。”吴雁南迎着母亲叫道。
母亲看见了儿子,还有跟着的梅思月,便也加快了脚步。
“我两个好孩子都回来了,妈真高兴啊。”母亲说。
“爸叫你回呢。”
“我这不是回了吗,”母亲说,“思月,好孩子,来,妈看看,雁南没欺负你吧?”
“欺负了。”梅思月故意说。
“看我回头教训他,”母亲拉起梅思月的手说。
“冤枉啊,妈,我哪舍得呢。”吴雁南一边叫屈,一边接过母亲手中的铁锹。
“这才对吗,思月,雁南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妈的孩子妈知道,他从小就懂事,知道心疼人。”母亲笑着自豪地说。
“阿姨,我是开玩笑呢。”梅思月也笑着说。
“你又叫错了。”吴雁南说。
母亲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就说:“错不了,等到改口的那一天,自然要叫我一声妈了。走,思月,回家去,姨给你做好吃的。”
母亲说完,一手拉着梅思月,一手拉着吴雁南,健步走向了回家的路。
三
五一长假后的第一个周末,梅思月和几个同事一起去市里参加成人高考了,他要进修音乐专科,并且在脱产和函授之间犹豫不定,结果是不太情愿地报了函授。
没有恋人在身边的日子,只能把工作当成恋人了。吴雁南决定在梅思月考试的几天里,至少要写两篇论文,如果能发表,到时候用这稿费跟梅思月一块去广场吃海虾喝冰啤。
但可惜,想法归想法,第一晚上就有人剥夺了他的时间。那是天黑以后,他刚把稿纸铺开,传呼就响了,他只好跑到大街上。在自己常常光顾的电话亭前,站着一个穿裙子的姑娘,走近一看,吴雁南愣住了。
“小琳,你怎么在这?”的确是申小琳,站在灯光里抿紧着嘴巴望他。有风拂过来,申小琳的裙子便随风飘动,人便显得越发小巧而可怜。
“你在干什么呢?你冷吗?”见申小琳不说话,吴雁南又问。
“这都什么天了,还冷?——我在等你啊。”申小琳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埋怨。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就住在那边的小区里,你总是到这个电话亭里回传呼,你看看,你传呼机显示的就是这个号码。”申小琳声音大了些,象是受了委屈似的指着电话机叫道。
“是刘正良告诉你的吧,要不是冯长伟?”
“这不重要,反正我知道,站在这儿打你传呼,你准会来。”
“我要是不在家呢?”吴雁南觉得申小琳象个姑娘似的天真,便笑着说。
“今天是星期天,你准在家的。”
吴雁南有些感动了,问世间情为何物,他吴雁南也是略知一二的。一个姑娘家,能摸清一个男人的行踪,需要多大的爱心驱使啊!一个姑娘能在这夜里固执地等他,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吴雁南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热了起来,也软了起来,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姑娘,说道:“小琳,你还是来找我了。”
“是呀,”申小琳不回避吴雁南的注视,这位校长大人的千金,生来便没有畏惧过什么。可此时,面对这个男人,她能做的,也只是彼此静静地凝望,她又慢慢地接着说,“我以为我不会找你的,可我还是来找你了。”
“没什么,小琳,我们走走吧,要不,我请你去吃肯德基,好吧?”
“好吧。”
这是县城唯一一家西餐店,离西湖中学不远,有好几次,吴雁南要带梅思月来,梅思月不干。梅思月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着任何让吴雁南花钱的机会,吴雁南也不勉强,因为他知道,什么麦当劳肯德基汉堡包冰淇淋,那些不属于自己现在的胃口。自己也曾消费过一次这洋晚餐,不过好几年来他从不好意思向别人炫耀。那还是在石河中学上班的时候,有一年暑假,从没走过比省城更远地方的吴雁南和陈浩波心血来潮,决定去一趟大上海开开眼界。两人一路辗转,到了上海的当天晚上,便不敢再多花一分钱了,因为两个人加在一起也委实没带多少钱,害怕没有回头的车费。好在吴雁南未雨绸缪,带着老同学张涵俊的传呼号码,通了电话以后,张涵俊很兴奋,但自己在十点之前又确实脱不了身,便委托他的女友招待两个人。“女友”问清了两人的身材长相便来到了两人呆了很久的地方,其实她不用太费精力就确认了他们,他们又脏又土的衣服、迷茫的眼睛和黑黑的脸就是鲜明的广告。她只为还有这样狼狈的教师惊讶了几秒钟,便想起了见他们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她问他们要吃什么,是炒菜呢还是快餐,两人心里都想快餐岂不快,只对视了一下便说出了这个意思。于是他们就被带到了那家豪华的西餐厅西餐了一把!吴雁南已记不清那晚的鸡腿冰淇淋什么的究竟吃了多少,但他永远都敢确定,那天晚上他和陈浩波一定是消费最多的消费者。只可惜这两位最大的消费者竟不知道上海人说的快餐就是麦当劳,土老冒!
西餐吃完的时候,吴雁南也把自己的这传奇经历说给申小琳听了,申小琳先是吃吃地笑,后来干脆不做声了,象是在思考许多问题。
“我只披着一件国家教师华丽的外衣,其实我的骨子里是个穷光蛋,比我那些从小的玩伴现在的打工仔还要穷许多倍。”吴雁南望着申小琳静静地说。
“可能我终于还是来找你了,就是为了这一点。”申小琳明白吴雁南的意思,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穷并不可怕,关键要有个盼头,你如果能正式调进西湖中学,当班主任,带高三课,再能做个中层领导,你就可以天天吃麦当劳了。”
“是呀,进西湖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做城关的教师,找个城关的老婆,脱离穷海。”
“所以你得好好考虑呀,如果你一定要和梅——结婚,你要想好以后的生活呀。”
“我明白,小琳,谢谢你。”
“你不明白,我觉得你不象是个会规划未来的人。”
“算了,小琳,你别说了,天不早了,我们走吧。”
吴雁南走出西餐店,申小琳也跟出来,向灯光暗一些的地方走去。
“小琳,这儿离学校不远,你回去吧,申老师和阿姨会担心你的,别太任性了。”吴雁南说。
“怎么,我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申小琳问,并不挪动脚步。
“知道又怎么样,时间是不会倒流的。”
“可你毕竟刚订婚啊。”申小琳的声音高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你应该明白,我已经订婚了啊。”吴雁南的声音也高起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你怎么就不愿听听我的感受?”申小琳哭了。
这会儿,吴雁南毫无办法了,这是他无论如何预料不到的结果。和梅思月恋爱的这段时间,他的头脑里也时不时闪现出申小琳的影子,但又总是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一时冲动。冲动的爱情是经受不了时间的考验的,不像自己和梅思月,把前世今生都悟透了,也没有退缩的念头。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这种爱情会让相爱的人在未来的岁月里相濡以沫,而不是遇到一点挫折就相互埋怨。
但是,现在,申小琳,她哭了。姑娘啊,没有误会还叫什么生活?没有悲伤还叫什么爱情?请你哭过就微笑吧,因为,没有我,你的生活可能会更加光辉灿烂,但对我的思月来说,失去我,她就失去了全部!
“对不起,小琳。”吴雁南真诚地道着歉。
“我知道你不明白我,所以我在等时间,可我想不到把你等到别人身边去了。”申小琳忍着哭泣说。
吴雁南不说话。
“你知道自从我们一块去广场以后,我和我爸爸闹了多长时间的情绪吗?”申小琳又说。
“争吵?你和你爸爸?为什么?”
“那晚之后,高主任就把在广场见到我们的事情告诉爸爸了。”
“啊,那又怎么样?”
“他正在给我介绍金科长的侄子,就是冯长伟女朋友的堂弟。”
“啊,还有这事?金科长的侄子?他弟弟是不是在县政府工作的那个?”
“是。”
“他侄子叫金成龙吗?”
“不是,金成龙是他们乡下哥哥的儿子。”
“哦,是,我怎么会想到金成龙?——那你答应他们吧。”
“再说吧。”
“申老师对这事怎么看?”
“一开始,高主任来为金科长侄子提亲,我爸说他不管小孩子的事情,高主任就只找我谈。但后来看见我们在一起,他就又撇开我,专找我爸了。”
“我个高正其,介绍江远明江远明不干,还是把金科长的女儿推销给冯长伟了,现在又打你的主意!”
“啊!”这回轮到申小琳惊讶了。
“他想在申老师身上施加压力。”
“他的目的只达到了一半。”
“什么意思?”
“我爸一开始知道我对你的意思也反对,但后来他跟我说,他年纪也大了,并不想在官场上一直呆下去,所以我怎么做不必要考虑他。”
“那太难为他了。”
“但他叫我不要头脑发热,要冷静,要考虑清楚。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有没有道理。”
“小琳,你听我说,我对你的人生、爱情、婚姻,对你的一切来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现在插曲完了,你和那些关心你的人一起弹你的主旋律吧。”
“我明白,我就是想把心里话都跟你说说,你知道我是外向的人,心里面不能装着话,现在我说完了,也轻松了。”申小琳说的也许是真的,因为她整个晚上第一次笑了。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我们还是好师兄师妹。”
“好,还一起去王子俊家打麻将。”
“我放牌给你赢。”
两个人说到这儿,都笑了笑。
“今晚和你说的这些话,你能保守秘密吗?我知道你不是像我这样的人,你的嘴巴会很严的,对吗?”临告别的时候,申小琳说。
“当然可以。”吴雁南肯定地说。
“尤其是我爸爸,对你订婚的事,他其实知道,但始终不在我面前说一个字。他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把你当成了我们家的插曲,但你放心,他说过,他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你为难。只是可笑,我们一家人烦烦恼恼了几个月,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小琳,我明白了,请你忘掉该忘掉的一切。”
“我会的。”
小琳向夜色深处走了,她将永远从自己的生命中淡化,走开,直至消失。吴雁南可供选择的另一条路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又立即变为虚无,他必须携着自己选择的爱人,一路坚定地走下去。
四
几天以后的早上,吴雁南走进语文组教研组,老师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吴雁南刚听到何书章的一句“里面的越呆越烦,外面的还拼命往里冲”,又听程宏图说:“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