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讲坛-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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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连顿饭也没吃上。”江远明说。
“小琳也不在家。”冯长伟说。
“雁南,你提议走的,你请客啊?”两个人竟然同时说。
“什么人呀,”吴雁南笑着说,“那好,改天我专门请你们。”
“这不是申校长的话吗?”冯长伟说。
“有其师必有其徒。”江远明说。
“算了,二位别挖苦我了,你们看,那不是薛大勇他们吗?”
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四五个人围成了一个圈,站在风口里直哆嗦,像是在商量什么。三个人走了近去,看清了,除了薛大勇,还有石德厚、曾小红、杨丽华、李爱华。
“哎,你们来得正好,你们去不去?”薛大勇冲三人低声嚷道。
“到哪去?”三个人问道。
“韦校长家。”石德厚说。
“去,去!”三个人连声说道。
“那就只有何书章和徐光文联系不上了,”薛大勇抬手腕看了表说,“快十二点了,三位女士先去,我们去买点东西,一人先给我二百元钱,多退少补。”
“还是薛老师想得周道。”三个女老师笑着说。
三个女人向校长家里去了,五个男人出校门进到超市里,出来的时候,连提带抱的,每人都没有空手。吴雁南没来过韦校长家,这回算是“随波逐流”,走进了西湖中学最高领导的三室两厅温暖豪华的套房里。
大家纷纷把手里的东西在客厅干净的地面上放下来,纷纷向从厨房里迎出来的夫妇俩点头笑道:“韦校长,给你们拜年了。”
“好好,快坐快坐,”韦先河说,“来玩就是了,这样就不好了。”
这总是一个最难让人接话的话题,大家只好哼哼哈哈了一通。幸好韦先河也没留意听答案,而是宣布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马上开饭!”
大家便七手八脚摆好桌椅,几个女老师进厨房帮着端了菜,韦先河递了两瓶灰色瓷瓶装的酒给薛大勇说:“薛老师,看样子你年龄大些,今天你给我代个东。”
薛大勇接过酒,先开了一瓶,就站起来伸手去拿韦先河的杯子。不料韦先河的手更快,洁白晶亮的液体已倒进了玻璃杯里,液体的来源,是农夫山泉的瓶子。
“我不喝酒。”韦先河冲有些尴尬的薛大勇说。
“是的是的,你们校长以茶代酒。”校长夫人帮着说。
“韦校长不喝酒?真好!”石德厚说。
“真好,真好。”大家都说。
“虽然我不喝酒,但我得先说一句,今天是大年初五,我们不谈工作,只喝酒,都放开量,好不好?”韦先河摇晃着矿泉水杯说。
薛大勇便挨个儿倒了酒,女老师也都接了,吴雁南接酒的时候,韦先河随口问道:“吴老师的酒量不错吧?”
“吴老师海量,每量。”大家纷纷说。
“没成家吧?”韦先河自然不会过多理会别人所想,按着自己思路问下去。
“没有。”吴雁南说。
“你们还有谁没成家呢?”
“还有江老师、冯老师。”大家抢着说。
“你们都多大了啊?”韦先河问。
“我三十了,他们俩比我小一岁。”冯长伟说。
“地道的大龄青年呢。”曾小红补充道。
“韦校长要关心关心这几个老大难啊。”薛大勇笑着说。
“别的可以,找对象的事就用不着我们这些老头子瞎掺和了吧?这可是人生大事,要慎重的。”
“有您这句话,就是对我们关心了。”冯长伟说。
“哪里哪里,哎,王老师,倒酒啊,那一瓶完了没有,把这瓶也打开。”
“不能再喝了。”大家说。
“喝,喝,打开。”韦先河命令道。
薛大勇便又开了第二瓶,要给每位老师都添上,三个女老师说什么也不喝了,大家便都沉默了一会儿。
“韦校长,也不知道今年我们这一批人——”大家沉默了一会之后,薛大勇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还是提到了这个事呀。”韦先河笑着说。
“我们心里急呀,火燎得一样,比韦校长家的酒还烧人呢。”江远明靠酒壮着,胆气也上来了。
“你们急,我们更急呀,一中二中西湖中学借调老师好几十,都在学校挑大梁,工作关系调不来,影响工作情绪啊。我们几个学校的领导也在跟上面交涉呢,但教育局说县委县政府不松口啊。”
“韦校长要给我们操心啊,来,我敬韦校长一杯。”薛大勇站起来说。
“应该的,大家进了西湖中学,我们就是同事,朋友,一家人,我们说话时不向着你们向着谁?”
大家随在薛大勇后面,也都端起韦校长家的酒杯,借花献佛,向两位主人敬起了酒,就连三位女老师也都多喝了好几杯。
三
农历正月十六,天气一改许多天来的干冷,阴沉沉的一副要下雪的样子。上午九点,西湖中学召开了2000…2001学年度第二学期第一次全体教职工大会。会上几位校长均向教职工们祝贺了新年,大家也听到了几件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第一件大事是西湖中学新教学楼本学期投入使用,学生有了宽敞明亮的新教室,老师们也有了各自教研组独立的办公场所。第二件大事是会后至明天下午,全体教职员工随时可以来会议室量尺寸,定做西服。
学校评上了市重点示范学校,这对空间有限到操场跑道只有五十米的西湖中学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喜事。与老师们最为贴心的是每个人都从天而降了一套西服,雅戈尔的,据说每套价值980元!先不说是否物有所值,试问叶县教育界的这些个园丁们,尤其像吴雁南,谁会舍得自己掏腰包狂购如此高档之服装呢?那简直是疯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新的学期正式开始了,教导处的尹立原副主任正满脸大汗地往老师们手里递新学期行事历、课程表呢,每个人都得从春节梦境般的气氛里走出来,为西湖中学为叶县的教育事业续添砖瓦、再发光热了。
散会后,吴雁南先跟语文组老师们一块,去看了新教学楼一楼的语文教研组办公室,选了个靠边的座位,还和何书章坐对面。他把办公用品从申建文校长办公室的隔壁全搬来,放好,就回到老西湖宾馆的宿舍。
房门开着,江远明正在收拾房间,不时地用嘴在手上哈着热气。
“你真勤快啊,兄弟!”吴雁南由衷地赞叹道。
“什么勤快啊,我们被驱逐出境了。”江远明面无笑容地说。
“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魏天寒来传的话,他说是校领导的意思。”
“哪个校领导,为什么自己不来?”
“给个台阶下呗。”
“说不让住的原因了吗?”
“听他哼哼哈哈的不好意思说,但我还是听明白了,是说我们俩不注意生活影响。”
“我操他——”吴雁南想骂,却又闭了口,他想起了自己去年去申建文那儿告密的事。也许和申校长有关吧,也许只是针对江远明一个的吧,嗨,谁知道!
“你操谁?你谁也别操,操你自己吧,谁让你们没志气?”江远明讽刺道。
“算了,远明,有什么了不起,搬家就是了。”吴雁南说着,也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收拾了一半,他又停下了,心想,又不是叫今天就搬,找到房子再说吧,还有一件事没办呢。这样想着他就跑到大街上,给王子俊打了个电话,说:“子俊,我节内来过一趟,呆了两天就回了,也没去你那,今天晚上去看看弟妹和侄子,行吗?”
“行,来吧,明天才正式开学,今天正好闲着没事,我找人陪你来两圈。”王子俊高兴地说。
“来什么呀,没时间啊。”
“怎么啦?”
“宾馆的房子学校不给住了,我要找房子呢。”
“这也算个事啊,你只管来,我有个姑姑,在天使幼儿园旁边,她有多余的房子出租,条件很好的,我明天带你去看。”
“啊,人生处处尽是峰回路转啊。”吴雁南高兴了,摸摸口袋,还有几百元钱,也不回宿舍了,就进超市给子俊的儿子买了两罐奶粉一箱饮料,打个的,去了王子俊家。
刚敲开院门,就听有人嚷:“吴雁南,怎么热情不够啊,你小师妹都等半天了。”
吴雁南一看,又是李爱华,高声地埋怨着,站在她身边的,是笑容灿烂的申小琳。
“我没跟雁南说请谁陪他打牌呢,后来想想,老牌友没有心理负担,玩得开心些,就请二位女士屈驾光临了。”
“什么屈驾光临,你还蓬荜生辉呢。”李爱华说。
“有申大小姐在这,你这个成语用得一点也不为过。”王子俊说。
“去吧,你们这些教语文的,比杏子还酸,一个词能说半天,我们打牌要紧,”申小琳说着就把目光望向了吴雁南,“你初五去我们家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说一声干嘛?”
“我就不出门了,在家赢你们钱啊。”
“赢我的钱可能有些难,因为我本来就没有钱。不过,我在老家石河中学有个同学,叫陈浩波,你要是想赢他钱那容易。”
“为什么啊?”
“关于他有个歇后语。”
“什么歇后语?”申小琳追问道。
“不雅的,不说了吧。”吴雁南暂时闭了口。
“不行,我最不能忍受别人把话说到一半的,你只管说出来听听吧。”申小琳果然就是这种开朗的性格。
“陈浩波打牌——”吴雁南顿了顿又说道,“打一女士专用物品名。”
“猜不出来。”申小琳摇摇头,王子俊、李爱华和宋小云也努力地想着。
“月月舒(输)。”吴雁南不紧不慢地说了。
几个人马上反应过来,三个女人都说:“是够坏的。”
说话间,王子俊已把麻将摆好了,手里摇着色子说:“来来,看看能不能在西湖中学也创造这么一个歇后语。”
“可以呀,”吴雁南知道他这位老同学要说什么,就抢了先机,说,“王子俊打牌——月月输!”
大家就笑着落了座,贤妻良母型的宋小云给大家倒了茶,就进厨房忙去了。
其间,申小琳还告诉吴雁南和李爱华,星期五晚上她爸爸要请客,那天晚上单请借调老师。父女俩说好了的,这两天谁见到这些老师谁先预请,然后补差补缺。
四
第二天上午,吴雁南去会议室量了尺寸,然后跟王子俊一起去看了房。王子俊的姑妈快六十岁了,很慈祥,是一位退休的小学语文教师。老伴已离开人世,一儿一女也不在身边,她就一个人带着五岁的小孙女住一个大院子,想把多余的房子租出去,增加点收入。但她对租房人的身份很挑剔,这回侄子给她介绍一个据说和侄子关系很好人也挺不错的同事来住,她当然万分欢迎了。楼上一间大房子,房租只收八十元,水电随便用。
吴雁南对衣、食、行历来都能凑合,唯独这住却不是凑合一下就能过得去的。现在王子俊替他解决了这件新学期的头等大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拿了钥匙,就回宿舍收拾了。
江远明早上说还没找好房,但也不想再两人同住,因为他的“马子”常常会来。没办法,在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种事往往不能迈出第一步,否则就像飞驰的车轮一样,很难戛然刹住。说好要分手,但她总是过不了多久又来了。真拿他们没办法!
吴雁南进了宿舍,没看见江远明,却发现魏天寒坐在江远明的床上。
“你怎么——”吴雁南说。
“哦,钥匙是江老师给我的,学校也真是,非让我来这儿住不可,说是学生要我负责呢。好了,往后,我们俩同租(居)吧。”魏天寒操着满口南方口音笑着说。
“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学校不是不让我们在这住了吗?”吴雁南说。
“哦,”魏天寒想了想,觉得吴雁南也不是嘴巴不牢的人,就索性说了,“学校不让住的是江老师,没说你,让我等江老师搬走以后,再跟你说清楚。”
“是申校长的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吧。”
“可是,我的房子也找好了呀。”
“你又没搬,退掉就是了嘛。”
“退掉就不太好了,我还是也搬吧,免得江老师那儿生出误会。”
“那——你什么时候搬?”
“现在就搬,你看,外面要下雪了。”吴雁南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说。
魏天寒还想挽留吴雁南,毕竟住在这儿,每个月可以省下一笔开销。但吴雁南去意已定,他便不好硬说什么,只一个劲地责怪自己没有早点跟吴雁南说明情况。
吴雁南把东西迅速收拾好,锅碗瓢盆是他和江远明的共有财产,都不拿了,床呢,王姑妈家有,也不搬了,况且魏天寒来住也需要用。魏天寒遗憾地帮他把一包书、一包衣服、一副铺盖运到街道边,吴雁南要了一辆面的,径直开到王姑妈家里去。铺盖铺到木板床上,书放在后窗下的旧书桌上,衣服堆到床里边,万事OK,这算是又搬一次家了。虽然没人来庆贺,心情却异常地轻松。看看安安静静的一间大房子成了自己自由的天地,看着窗外已然静静飘落的洁白的雪花,他想,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空间啊!
五
星期五晚放后,何书章呆在语文教研组,磨磨蹭蹭的不回家,坐在他对面的吴雁南眼盯着书本也不说话。终于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位亲同学了,何书章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