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乔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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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悲酥清风”系搜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里的毒物炼制成的一种毒水,平时装在瓶子里,使用时自己人事先先在鼻子中塞了解药,拔开瓶塞,毒水化为汽雾冒出,随风向外传播,无色无臭,令人防不胜防。王云峰中毒后,泪如雨下,全身无力,耳边只听得哎哟一片惨叫,却不知道是怎么中了道。
又听得那元昊狂笑道:“任你是铁打的硬汉,也过不了我这一关……”突然,他的脖子就像给什么猛然掐住似的,一下子变了声调,“怎么回事……我……我……”扑通一声,也倒了下去。王云峰迷糊中还在想:“奇怪了,难道这毒药不好掌握,他连自己也放倒了?”
朦胧中,又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声长笑,由远到近,恍惚间已经到了跟前,显然那人的轻功十分了得。随着扑通、扑通两声,两个重物似乎被抛在地下,隐隐地,王云峰听到有人喧了声佛号,他心中一动,心想,慧真师兄怎么也来了?
且说慧真得那个名叫花落的少女引导,攀上了翠云谷的崖头后,坐在顶上的一块大磨盘石上,正好可以看到河滩上的情景。因见到西夏一品堂的人还未赶到,丐帮暂时无虞,所以慧真一颗心定了下来。
花落把肩上的革囊放下后,便从里边掏出一包桂花糖,先往自个儿嘴里丢了一粒,又递给慧真。慧真赶忙合十谢了,说:“女施主请自用吧!”
花落嚼着糖,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出家人就不能吃糖?这当和尚的鬼花样可真多。”打量着慧真,又问,“对了大和尚,你好端端地不在少林寺念经,怎么跑到我们太原府来了?”慧真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事,问:“女施主,贫僧正要向你打听一个人。”
花落大大咧咧地道:“你想打听谁?”慧真道:“便是那太原城的叶家,贫僧跟那快刀郎君叶飞有些交情……”花落听慧真这样一说,就道:“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慧真大奇:“我知道什么?”花落说:“你不是要去叶家吗?我就是叶家的人啊,花落花落,花朵掉光,可不就只剩下叶子了吗?”说完,便格格地笑起来。
慧真讶道:“如此说来,姑娘当真是叶飞兄弟的亲人了?”花落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那当然,叶飞是我大哥,我叫叶绿华。大和尚你原来是来寻我大哥的啊,那可不巧了,他前几天随他几个朋友出去以武会友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不过呢,你也不用作急,有我叶二姑娘在,总能替他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慧真听她一张小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心下一酸,叶飞的噩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幸好这时,他看到西夏一品堂的人出现了,赶忙转移了视线,只见那个元昊正跟丐帮的陈得令交手,其出招之狠辣生平仅见,慧真即便是隔了远看,也觉得心惊肉跳。眼看着陈得令要吃大亏,幸好王云峰及时替下了他。
叶绿华在一旁瞧了,道:“大和尚,原来那些叫花子就是你的朋友啊!对了,三个乞儿结成帮,他们就叫作丐帮,据说还是中原第一大帮派呢!唉,咱大宋朝的乞丐可真多,肯定是那个仁宗皇帝当得不好,让好多老百姓没有饭吃,才冒出这么多乞丐来。”慧真见这女孩子突然说出大人气的话来,很是意外。
下面的河滩上,王云峰已经和行路难斗在一起,两人叱咤怒喝,打得异常激烈。叶绿华在一旁叹息着:“好勇斗狠,都不要命了。”没有兴趣再看下去,又打开革囊往外掏东西。慧真却是一直看到两人罢斗,才松了口气,偶然一瞥那个革囊,见里面居然还装了天青色的碗和罐子,也不清楚她随身带这些东西到底派何用场。
就听得下面一片嘈杂,那些人都聚集到了湖边,向着湖心张望。叶绿华也瞪大眼睛,叫道:“大和尚快看,神仙姊姊马上就要出来了。”果不其然,湖心开始向外潺着白花,一个身罩透明薄纱的明艳女子徐徐从水底下升起来。
慧真心里暗自骇异,这是什么功夫,居然能在水下闭气这么久?
接下来,他又看到那女子拿出一把金黄色的小弓,凌空朝他们右边的山崖上射了一下,而后身子就飘飘飞起,冲到山腰时身子一转,竟然又在崖壁上悬空而坐。慧真看到这里不禁咦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叶绿华则兴奋地拍起了巴掌,道:“啊,神仙姊姊果然厉害。”转头对慧真说,“大和尚,不是我小看你,这一手功夫你就做不来。”慧真道:“这是自然,贫僧身上的这点功夫本就不堪评点。”心下默默揣想,“轻功高明到这份儿上,只怕不是血肉之躯能练出的,那女子是怎生办到的呢?”百思不得其解。
却见叶绿华微张着小嘴,脸上满是艳羡之情,道:“我要是能有神仙姊姊一半的本事就好了,遨游江湖,来去自如,谁也奈何不得我,谁都不敢不正眼瞧我……”想到妙处,眉花眼笑,两只小手啪啪地拍得起劲。慧真瞥了一她眼,道:“你认为她就没有危险吗?”叶绿华眨巴着眼睛,问:“危险,什么危险?”
慧真说:“美就是她的危险。”叶绿华听了这话,大为不解,道:“美丽还能成为危险?”嘴里啧啧有声,“大和尚,你在说胡话吧?”慧真合十道:“贫僧从来不打诳语,你要是想听,《三慧经》里便有这么一个故事,讲的便是这个道理。”叶绿华高兴地道:“什么好故事,快说来我听。”
慧真道:“经文里说,山里面生有一种揭鸟,尾巴很长很漂亮。”叶绿华插口问:“揭鸟,这是一种什么鸟,头一遭儿听说。”慧真继续道:“因为长着很长的毛,所以它就行动不便,一旦被什么夹住毛又不敢离开,因为它太爱惜自己的羽毛,怕一挣扎就把它扯断了,所以便常常被猎人抓获,连肉都给吃掉。它的下场,全是因为珍惜一根羽毛的缘故,所以才因小失大的。”
叶绿华听完,叹了声:“好可怜的鸟儿!听你这么说,外表之美还真是危险。”慧真道:“正是,这位女施主身上的那把弓也是危险,是一种负担。所以说,你大可不必羡慕她,你身上自有她所没有的东西,纯真、良善,都是无上之宝。”
便在这时,他们看到灵秀宫的人张弓搭箭,对准了崖壁上的那个女子。叶绿华惊道:“危险来了。”慧真道:“善哉善哉,这里边的是是非非贫僧虽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女子的艳美和身上的宝物便构成了今晚的因果。”
正说着,突然,身后隐隐地传来了脚步声,显然又有人从后边攀上来。
慧真小声对叶绿华说:“有人来了。”悄没声地拉着她转到那块大青石的后面。他们才在几棵矮松的枝叶里藏好身,
便看到两个身穿白袍的汉子爬了上来,长得很是魁梧。
他们走到磨盘石上,向下边的河滩张望,其中一个喜道:“殿下果然说得是,这地角委实不错。”另一人道:“风向也顺,正好利于‘悲酥清风’的散播。只要咱们一动手,顷刻之间便叫那些人尽数倒地。”
慧真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这两人的来意,显然是想冲着河滩上的群雄施毒。那少女叶绿华此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些害怕,紧紧地抱着慧真的胳膊。慧真觉得一个软绵绵的身子靠着自己,一股似麝非麝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钻,虽然觉着不妥,但怕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处,却也一动不敢动,只能在心里一个劲地念佛。
突然,远处传来火焰箭尖锐的呼啸声,那两人叫道:“好了,殿下发出信号了。”随后也将一支火焰箭放上了天,蓝焰闪烁处,慧真瞥见跟他紧挨在一起的叶绿华脸蛋布满了红晕,大是娇羞,心里一震,周围随即又是一片漆黑。
正自心怀荡漾,就看见那两个人从身边摸出了两个小瓶,慧真暗叫一声不好,右手在树干上一按,身子腾空而起,呼地向那两名汉子扑过去。那两人哪里想到这里还有埋伏,不免手足无措,被慧真逼得连连败退,一时间也没有机会放毒了。慧真和他们只交手几招,便试出他们的深浅,竟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心下一凛,他可不知道,这两人正是西夏一品堂的人。那两个白袍汉子一开始被慧真打了个措手不及,待见到只有他一个人时,马上镇定下来联手相攻。慧真两记罗汉拳打出去后,紧跟着弯指成鹤嘴形,啪地点在一人的手腕上,那人手里的瓷瓶立即掉在石头上砸得粉碎,他紧跟着飞起右脚,又把另一个手里的瓷瓶踢飞,也掉在石头上摔碎了。
慧真见两招得手,心下大喜,却没想到这“悲酥清风”就是借着风势向外传播的。他一旦得手,身子便向后飞速地退去,朝着那两人施了一礼:“阿弥陀佛,两位居士还是放下屠刀吧!”叶绿华见慧真阻止了他们,也从树后转出来。
岂料那两个白袍人只是嘿嘿冷笑,其中一人骂道:“秃驴,你以为这样就能坏了爷们的大事么?”慧真脸色一变,只听得河滩上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叶绿华转头看去,惊道:“他们……他们都倒下了。”
那两人看着下面的情形哈哈大笑,一半笑计谋得逞,一半笑慧真的愚笨,但也只笑了三两声就猛地哑了,其中一个打了个寒战:“殿下怎么也……也中毒了?”
正自慌急,便听有人在暗处笑道:“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本仙另外在里边给加了点佐料。“四人大吃一惊,寻声看时,身后却不见人影,再转过身来,就看见磨盘石上已经站着一个羽扇纶巾的文士,只见他身着银白色的衫子,长身玉立,羽扇轻摇,衣带随风飘举,甚是风流潇洒。
那两个西夏一品堂的武士听了这话,怒吼一声,像两只山豹似的冲上前,拳头夹着呜呜的风声狠砸过去,但那人却并不躲闪,还是玉树临风般地站在那儿。两名武士的拳头打到他的胸膛时,突然凭空失了力道,整个人便似被抽出骨头一般,堆萎下去,眼见不活了。慧真和叶绿华见状都吃了一吓。
只见那人仰头向天,面如冠玉,说声:“时间不早了。”笑眯眯地对叶绿华和慧真说,“咱们这就下去吧!”语气很是顺和。慧真眼见他杀人于无形之间,哪里还敢大意,当下运气于全身,准备跟他一拼。却见那人朝叶绿华招了招手,她惊叫一声,身子便蓦地离地而起,凌空向他飞了过去,慧真心下大骇,不敢用手掌去应战,飞起右脚向他踹去。
那人左手抓住叶绿华,身子一转避开了慧真的脚,右手呼地又抓了过来。慧真不敢跟他硬来,身子向后退去,但那人身形一晃,已欺身而入,竟是贴身相对了。慧真吃了一惊,情急之下猛地使出一招铁板桥功夫,身子向后一倒,两腿就像是从中齐唰唰地断下来一样,避开了这一抓。只听那人赞道:“少林僧人,果然有些手段!”慧真只觉肋下一麻,已被点中了穴道。
那人一手提着叶绿华,一手提着慧真,发出一声长笑,洪亮之极,而后便纵身向崖下跳去。慧真和叶绿华不由得都叫出声来,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坠势甚急,心知从这么高的山上跳下来,一个人尚自难保,何况他还另外夹着两个,只道这一来肯定是没命了。却没想到,那人坠到半空时,身子就像被绳索扯了一下似的,倏地又向上弹起一米多高,而后又换了方向,朝林凌波所在的山崖飘去。
这次慧真却看清了,那人的脚尖上原来缠着一道极其细微的丝线,几乎是透明的,若不是借着河滩上的火炬光,又离得很近,他是决计看不清的。那人在半空里止住坠势后,脚一抖,那丝线又被踢向了另一棵松树,他便像一个大蜘蛛似的,一扯一拉,挟着两个人再次荡了出去。
当他稳稳地落地之后,这才把手中的人扑通扔在地下。慧真喧了声佛号,便欲翻声爬起,岂知那人的力道已经深入他的穴位,竟是动弹不得。却见那人冲着崖壁上的林凌波躬身一礼:“逍遥宫门下辛阳春,见过师叔。”慧真听他一报师门,心想,原来这人跟那女子倒是同一门派的,可这个什么逍遥宫,何以在武林中却名不经传呢?
便听林凌波道:“你师父逍遥子没来么?”辛阳春道:“家师已经替师叔追那盗取《小无相功》秘籍的人去了,因怕师叔与师伯之间发生争执,特意让我过来看看。”林凌波听了这话,哼了声:“他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那辛阳春笑道:“师叔这可就是说气话了,想我师父身为逍遥宫的掌门人,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师姊师妹自相残杀而不顾呢?”林凌波听罢更怒,“我就是气他不知谁轻谁重,什么事上都不知道分个亲疏远近。”
慧真听到这里,已然明白,看来这逍遥宫的林凌波和灵秀宫主只怕是都对那个逍遥子有意,所以才把对方视作情敌,大打出手。这么想着,便见那林凌波轻叹了一声,身子从山崖上轻飘飘地落下来,夜色中看去,就像一朵白色的百合在风中绽放。
落地后,慧真看见她把一团透明的东西塞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