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乱京华-神医皇后-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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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凯旋归来。
宇文景微神情霍然一肃,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乔津亭。
乔津亭疑惑,打开一看,怦然心惊,原来这场战祸因此而起,怪不得边塞风云骤变,怪不得兵祸因由无一字传来,原来是萧家放出的一个流言,原来是萧家的死士斩杀了送急报回京师禀明战祸因由之人!萧行洛,为了个人野心,家族利益,竟然是不顾黎庶生计,做了祸国殃民之事。“这书信你从何得来?”
宇文景微得意一笑,“沧州与大凉接壤,我贪慕异域风情,时常乔装前往大凉,机缘凑巧,让我得知这等机密!”
乔津亭将书信折叠递给了白蘋,“景微,你真的是带来了一个最大的好消息!”既然始作俑者是萧行洛,此次只要擒住了萧行洛,将他押至边境,解开大魏朝与大凉国的误会,或许可以解除战祸,还黎庶一个海晏河清。
将宇文景微安置在他昔日下榻的“撷英殿”中,返回凤鸣殿,一夜折腾,让乔津亭困倦不堪。稍稍眠了片刻,天已然大亮,算时辰,萧行洛的叛军应该到了皇城近郊。吩咐白蘋绿芷为她着上戎装,一路朝城楼而去。
城楼之上,流云六艳戎装换了红装,甲胄鲜明,神采奕奕,比之魁梧将士,不遑多让。
举目远眺,马蹄扬起的尘土和旌旗遮蔽了天日,萧行洛,终于到了!一场劫杀就在眼前!
回头环视身后众将领、侍卫,宫中禁卫统领秦弓、京畿守卫统领张蕴之,神色凛然,剑在鞘中,随时杀敌立功!众士兵滚石在手,利箭在弦,无人有一丝惊慌之色。乔津亭舒心一笑,若不是宇文川远德政收尽民心,威望日隆,如何能让众将官兵士慷慨笑上战场?若不是他早有巧谋定计,又岂能安定人心,让众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萧行洛,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的胜算!
大军逼近皇城,萧行洛在众叛军的护卫之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神色虽是倦怠,但白须飞扬,目光炯炯,大有踌躇满志之态。一个行将就木的风烛老人,为了权势和地位,家族显赫,竟然不惜铤而走险,可见权势诱人,让人无法抗拒,但终究是一把双刃剑,转眼可毁人于无形!
乔津亭凝望着萧行洛,这大魏朝的权臣,半世权倾朝野,嚣张跋扈,今日,她就可以替她的夫婿除去!
宇文景微匆匆赶来,埋怨乔津亭,“因何不派人唤醒我?”
凤鸣天阙之暗云惊风(19)
眼看旌旗截断风流,马蹄碎了晨光,乔津亭微笑回头,“你累了!”
宇文景微叹息,她总是为别人想得多,遂不复言语,俯瞰城楼之下,杀气冲斗牛,再看乔津亭,是不管风吹浪打,自是怡然不动。
“津亭,何不将萧贵妃和太子押上城楼?”
乔津亭见成别思率领的三万城郊驻军尚未到达,也不妨让萧琰来拖延一下时间,“好,将萧琰带上来,不过,稚子无辜,思耿就不必了!”
萧琰被带上了城楼,数日光阴,她亦如西风凋落了残英,憔悴不复昔日光华,冷冷地望着乔津亭,“乔津亭,你休想用我和思耿来威胁我的祖父!”
乔津亭淡淡一笑,望着云天沉沉,或许,一会萧琰的心情就会像这层云一般阴郁,“萧琰,你太高估了你自己,你以为令祖会因为你和思耿在我的手上而有所顾忌么?此刻,就算是我将你萧府上下所有妇孺一起押上城楼,也不能让令祖有丝毫的退却!你不妨看看!”
俯身向城楼之下,乔津亭将声音凝成一线,“萧行洛,你听着,马上退兵五十里以外,否则我立斩萧家上下于城楼之上!”
萧行洛“哈哈”大笑,须眉飞扬,苍老的声音顺着风向清晰地飘上城楼,“妖后,你尽管杀了我一家老少,为了萧家基业,他们虽死犹荣!琰儿,好孙女,你要做我萧家的好儿女,钢刀横颈而色不改!”
字字入耳,如闷雷响起,在萧琰的耳际炸开,萧琰俯身,惊恐地望着萧行洛,此刻,祖父往常慈善的面容为何有峥嵘之色?扯破了咽喉大声叫喊着,“祖父,你不管思耿了么?他只是一个孩子!”颤动的声音飘零在晨风中,落叶般堪怜。
“琰儿,君上对你无情,皇家对我萧家不义,今日,我一定要血洗皇城,斩除妖后,琰儿,你不要责怪祖父心冷,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萧琰浑身冷颤,祖父言下之意,当然就是可以弃太子于不顾,弃亲情如遗履,往日脉脉温情顷刻间轰塌,萧琰呆了心神!在她萧琰心中,权势固然大如天,但在一个母亲的心里,孩子却是生命的一切!
乔津亭叹息,萧琰,说到底,也不过是萧家掳取权势的一颗棋子!“萧行洛,你不是要救太子吗?为何弃太子于不顾?”
萧行洛侧过了脸,对乔津亭的话语嗤之以鼻,一会之后,待城郊驻军一到,便可一举攻破皇城,从此萧家站上权力的顶峰,此刻也无须再惺惺作态了,“妖后,你想杀人泄愤也行,待会我自会替萧家之人报仇,将你碎尸万段!”
乔津亭回首看着萧琰,“你都听见啦吧?就算此次令祖兵变成功,思耿未必就是皇帝,你也未必就是皇太后,令祖,不过是将你当成了一颗棋子,一颗棋子!”
胸腔如破了一个大窟窿,萧琰只觉冷风“嗖嗖”,直灌心底,一阵晕眩,几乎跌倒!这一生,为了萧家为了后位,她不遗余力,但最后也终归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娘家纵然亲厚,又怎能比得儿子亲近?眼下,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让人痛彻心扉的空虚!
乔津亭心有不忍,被家人背叛算计的滋味,比之利刃穿心恐怕还要让人难受!晚儿,不是曾给了自己这样的伤害?“来人,萧贵妃累了,扶她回去歇着!”
萧琰呆呆的,任凭宫女内侍一路搀扶,如死一般!心若死了,活着,何异行尸?
目送着萧琰的背影,乔津亭有些心酸,一个女人,不仅失去了夫君的疼惜,也终至失去了家族的庇护,这一生,终是凄楚无比!
“津亭,萧贵妃,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不是么?”宇文景微怅惘不已,曾经的夺嫡往事历历在目,母死父丧,惨烈万分!为何一涉及皇权,总是伤痕累累?
乔津亭未及回答,突然看见,远处有暗云一朵,如天外飞来的巨鹰,霎时落在城楼之上!
凤鸣天阙之暗云惊风(20)
“巨鹰”落地之处,士兵惨叫连声,鲜血四溅,轰然倒地!又是阴何情!
城楼之上,除了乔津亭,没有一个是阴何情的对手!
顾不得自身安危,乔津亭一把拔过白蘋腰间的佩剑,一招“岸柳飘绵”,剑势如旋风,卷向了阴何情。
阴何情料不到乔津亭胆敢冒险,一个愣神,就一瞬间的功夫。但这已然足够让乔津亭抢得先机!
一声厉啸,阴何情两只断臂落在城楼之上,鲜血喷洒,红了晨光!
腹中一阵剧痛,乔津亭回身飘至五丈之外,一个踉跄,以剑插地,几乎跌倒。
众人惊呼,宇文景微飞奔上前,搀扶住乔津亭的身躯!见乔津亭脸色苍白,骇然,“津亭,你怎么啦?”
白蘋急步上前,从怀中掏出淡红色的药丸,送至乔津亭的口中。
见众人惊慌不已,乔津亭强自打起精神,“放心,我没有事!”抬头对张蕴之、秦弓,“二位统领即刻斩杀阴何情!”
但阴何情双手已失,慌忙从城楼上跳下,如断线风筝般,直线坠下,转眼隐入如密云般的旌旗中!
白蘋大呼可惜,乔津亭深吸了一口气,“阴何情活不过三日,你们放心,当日我单刀赴会,诱使阴何情中了毒箭,他此去,必死无疑!”当日赴会阴何情之前,乔津亭曾将阴何情给予乔姮的歹毒无比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涂上鸾车车壁中的利箭,利箭曾穿过阴何情的手,而阴何情断然不会知道乔津亭来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对自身中毒一无所知,否则,今日不会在城楼出现!如今双臂又断,离死期已然不远,一个祸害到此终至可以万无一失地除去!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一朵长期以来笼罩在心头的暗云今日终于拨开并从此不再来!
突然,城楼下一片战马嘶鸣的骚乱,萧行洛见阴何情失手,不再耐烦等待城郊驻军的到援,一声攻城令下,叛军如水涌至城门之下,云梯架起,人头攒动。
城楼之上,守城将领兵士飞箭如密雨、滚石频飞!
一时间,战马嘶鸣,人声鼎沸,喊杀声、惨叫声、滚落云梯的声音、飞箭滚石的声音,声声入耳,声声是生存与死亡的搏斗!
乔津亭忍住腹痛,俯身对城楼之下的叛军,一声厉喝,“身怀密旨的将军听令,即刻斩杀叛军,活捉萧行洛者,封万户侯!”
晨风掩不住乔津亭清澈的声音,萧行洛一听,“哈哈”大笑!谁知笑声未落,军中已然骚乱,明州都尉萧琏、清州都尉萧环、蕲州刺史明徽、齐州刺史张景明已被身边的将领斩落人头,血溅尘埃!
叛军大乱,士兵无所适从!将领高呼,“放下兵器者免其一死!”
萧行洛骤不防军中突然大乱,命身边的侄孙斩杀了数人,大喝:“城郊驻军即将到来,谁敢后退,杀无赦!”
正踌躇混乱之间,大地突然在震动,东边初升的旭日照耀着飞扬的旌旗,乔津亭极目远眺,是成别思带领着城郊三万军马到了!
“传旨,援军已到,城内一万五千将士尽数出城,斩杀叛逆!活捉萧行洛!”乔津亭步下城楼,暖暖晨光照在她纤长的身姿,烈烈朔风扬起她的披风,绰约卓绝!
皇城之下,一场百年不遇的厮杀就在眼前!金戈碰撞、折损、坠地,旌旗染血,人命如草芥!
厮杀!厮杀!鲜血!鲜血!
尸体一具具,重重叠叠!叠叠重重!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叛军中萧家的近支被悉数斩尽,其余的弃械投降,战乱,很快结束。
萧行洛见大势已去,意图拔剑自刎,谁知被人生擒下马,动弹不得。
一场战祸宣告结束,叛军除了临阵倒戈之外的,全被歼灭,萧家儿男,伏诛,或是被生擒,无一漏网!乔津亭步出城门,一一犒赏奋勇浴血的有功将士!
长空清朗,万里无尘,乔津亭暗舒了一口气,一颗心在久悬之后终至落回了原处!突然,一阵晕眩袭来,一个站立不稳,乔津亭往前一栽!
凤鸣天阙之暗云惊风(21)
醒来之时,已是日过了中天,锦被暖如春,让人不想动弹。乔津亭懒懒的,彻底松弛了紧绷的思绪。
镶金砌玉、雕龙飞凤的龙榻之旁,是一张张焦虑的面孔,于南浦、宇文景微、流云六艳、成别思,个个屏息着呼吸,紧张地将眸光凝注在她的脸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乔津亭展颜一笑,“你们放心,我没事!”这一番的昏厥,想必就是过度的操劳所至,再加上与阴何情动手之时动了胎气,才以致不支晕倒。
宇文景微望着乔津亭白玉般的香腮微蘸浅红,禁不住的暗暗出神。战阵之上,她纤手擎天,屹立狂澜而不倒;记忆中,她翩翩如天外飞仙,落入他空旷的心野中;如今,她是娇柔如水,酣懒模样,不过是闺中儿女惹人怜!然,她的清雅、她的柔美、她的坚毅,统统不属于他,能名正言顺地将她拥入怀中浅怜密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他曾经的敌人!
黯然转身,意欲悄然退下,此处战事已了,或许他该归去了!
乔津亭的眸光从宇文景微眼角的惆怅扫过,将他的愁苦一览无遗,景微,至今还不能释怀么?
“别思,将萧行洛囚禁大牢之中,派人日夜看守,若有闪失,让萧行洛丢了性命,杀无赦!另,萧府妇孺,悉数囚于萧府,不可为难他们,待皇上班师回京再行论罪!”
看着成别思领命而去,乔津亭叹了一口气,为了萧珉,她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是祈望上苍,让夫婿早日归来!
“于叔,你们都去吧,让我和英王说几句话!”乔津亭屏退了众人,示意宇文景微在龙榻之旁的锦凳上落座。
“津亭,今日叛军伏诛,动荡平息,明日,我就离开京师,回沧州去了,你身怀有孕,不宜过于操劳,免得伤了身体!”殷殷嘱咐掩映之下的是化不去的浓情,是日积月累的丝丝缕缕。
乔津亭撑起了身子,“景微,你再帮帮我,好么?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被人所需要,往往是一个人所渴求的,尤其是被自己所深爱的女人所需要。宇文景微心头一暖,“津亭,只要是你开口,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为你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