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味记-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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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子领了赵老太爷一干人等到了后面的雅间。看着独立的院子,种植的各色花木,赵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这地方却是不错。”
后面自有伙伴将赵老太爷带进了屋子,麻利地拿了大靠枕在榻上摆好,请赵老太爷坐下,又泡好了茶,端给赵老太爷吃。
“我不好吃茶的。”
伙计微微一笑:“知道。赵公子交待过。这是天厥山上的茶。”
赵老太爷走到一边的窗前,将用水汲了的螺子石捧了请赵老太爷看:“爷爷,您瞧。”
水盆里的螺子石粗看只是一朦胧黑影,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赵希厚卷起袖子,伸手将螺子石取出。
迎光透视,素衣高髻,竟似易安居士端坐石中。
赵老太爷忍不住连连称奇,命赵希厚拿近些,好让自己仔细地瞧上一瞧。
把玩了一会儿,赵老太爷爱不释手地放回了水盆之中,笑着对赵希厚道:“果然是好东西。”
“老太爷请帮我再看看旁的。我却是一点也不懂,放着可惜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崔怀光居然过来了,他换了身青色长衫,穿在他身上没了以往的精明能干,反倒是有些儒雅。
赵老太爷望向了赵希厚,让他介绍一二。
崔怀光忙抢身上前:“晚辈崔怀光,是这家酒楼的掌柜的。赵老太爷既然懂石,且再看看。”说话间,他已经命学徒取来旁的螺子石。
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的螺子石让赵老太爷爱不释手,一时兴起,挥笔留下——“不见女娲补天几千秋,犹有遗石存山丘。”
崔怀光早就盼望着赵老太爷能来他的店,若是能留个字什么地最好,当他发现赵老太爷对螺子石甚是感兴趣,忙取来店里的螺子石,请他一一观赏,没想到真的留下一副墨宝。
他笑眯眯地命伙计将墨迹捧下去,小心叫人装裱笑着问道:“您是再歇歇还是上菜?”
赵老太爷听着赵希筠为他念水头牌,听到最后他有些头大了,侧了脸问道:“你只说这里好的吧。我听三孙说,你这里的鱼圆汤不错。还有那个螺子石汤圆。”
“是。鱼圆汤赵公子已经交待了,还有这个文思豆腐也是很好的。只是这两样都是汤水,不如尝尝脆鳝?甜中带咸,还有一丝酥脆。您尝尝咱们这的问政山笋做的如何?赵公子早些为您点了一道大煮干丝,清妙蕨菜,苔蘑爆腌白菜炒面筋,野意油炸果,葱椒鱼。”
赵老太爷点点头:“这样就很好了,我们四个都吃不完。”他忽而笑着对崔怀光道,“我看你的打扮,倒像是读书人。”
崔怀光笑道:“我原先过了童试。不过却不是那块料,考了十几年还只是个童生,还不如出来早早的养家。”
赵老太爷点点头。像崔怀光这样读过书的人,会出来做生意,这在附近和几个县是常识。当地人非但不已读书人做商人为耻,还成群结对的从商。令赵老太爷不解的是,那些个商宦却不许自家子孙从商,但凡在学问上有一点出息的,他们会千方百计地督促子弟应试为官。譬如在全椒的县学还是附近府县的商人出钱修筑,资助贫寒学子读书。这……赵老太爷却是不懂了,商人重利,到了这里却变了另一样子。
“难怪我看这布置的那么雅致,若是这里再放几个架子摆上书,我还真以为进了书房了。爷爷,您瞧瞧这的字。”赵希筠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示意赵老太爷去瞧。她从一进门就瞧见这幅字了,字写的真好。
赵老太爷眯着眼瞧了瞧:“三孙,你也瞧瞧。”
赵希厚一见那副字,抱怨地望向了崔怀光。怎么会把他的字挂在这,这下叫爷爷知道了,又要教训他了。
崔怀光一见赵希厚的脸色不好,忙道:“这是我找人仿的。不是什么好字,这就取下来……”崔怀光示意伙计赶紧把字幅取下。
“慢着。”赵老太爷制止了伙计的动作,走近了仔细看。虽然这字随意很多,一气呵成,无限的畅快。与赵希厚平日的字迹相差甚大,可是他却在笔锋之间发现了相似之处,“你的字怎么会在这?”
“这不是我的字。”赵希厚忙反驳着。完蛋了。
崔怀光忙道:“是旁人仿,仿的赵公子……”
“不对。”赵老太爷盯着字幅,断然否定。
“真的。我们店有一位帐房先生。天生会仿照旁人的字体,我领来给您瞧。”崔怀光无比认真的道。他在做学徒时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如何骗人。最高的境界就是要把自己也骗过去。这样旁人才会相信你。
赵老太爷终于信了,也没有再问,只是菜上来的,而上菜的那个人令赵老太爷所有的注意力转移了。
是个姑娘!
那个姑娘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见到自己有什么可惊讶的地方?她认识自己?
瑞雪也觉得自己的目光太多放肆了,忙收了回来,将菜布置好。
“瑞……”金生在门口已经猫了一会儿,只是可惜屋里的人都没注意着他,这下瑞雪转了头,他拼命地向她打手势,指指崔怀光,又指了指外面。
瞧着金生急的样子,瑞雪走到崔怀光跟前轻轻地说了句话。崔怀光瞧着仍旧在外面打手势的金生,歉意地对赵老太爷笑了笑:“你请,我告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外面的伙计。”
一见到崔怀光出来,金生忙拉住了他:“掌柜的不好了,出大事了。”金生急得有些乱神了,不等崔怀光开问,就劈哩啪啦地倒了出来。
前面有人来闹事了,家人都哭的死去活来的说是吃了咱们店的东西死了人,抬着尸首来的,那个人就是这些日子一直来店里吃东西的那个人。
这是瑞雪从金生的语无伦次中得出的结论。可是……死,怎么会是说吃了他们店里的东西死了的呢?
崔怀光双唇抿的紧紧的,肃然地问道:“看清了,是那个人?”
金生有些恐慌的点点头:“卓子看了,是那个人。没有气了。”
闹事,蓄意闹事!
瑞雪立马想到了。那个人一连几天,每日两顿都在他们店里吃,每天闹的动静都很大。这是有预谋的。她却没想过闹事居然会拿一条人命开闹事。会是谁呢?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煮活鱼
匆匆忙忙地赶到前面。进入眼球的是一片苍白,一群披麻戴孝地人在店门口的大道上哭的是呼天抢地,惨厉的叫人心里难受不已。
尸首就摆在一边,白布蒙头,根本就瞧不清是什么长相。旁边一个二十七八的妇人,披麻戴孝伏在边上,撕心裂肺地大哭:“昨儿后晌你还好 好的,是吃了什么了?……你就不言不语的去了?你临出门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叫我在家等着……回头带乐民楼的豌豆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就这么走了……你让我们娘三儿怎么活?好容易咱家才过上点像样的日子,你就这么走了,你前脚才走,你那个兄弟就上门逼我们……早知道,当时我该拦着你,说什么也不让你去乐民楼……”
妇人一哭,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哭了起来,大的懂事些,跪在一边哭着喊爹;小的太小,明显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左手去扯母亲,右手拉哥 哥,可没人理他,一双大眼睛忽闪着,憋着小嘴,又要哭了,说不出的可怜。
崔怀光走上前,冲着那妇人作揖:“大嫂,您……”
那妇人瞧了他一眼,又俯下身痛哭。
“大嫂,我是这家酒楼的掌柜的,您……”崔怀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披麻戴孝的大汉一把揪住团团围住。
“原来你就是这里的掌柜的,”一个大汉揪住崔怀光的衣领,“我姐夫在你这吃了东西被毒死了,你倒是给个说法。”
又一个道:“先打死他,给姐夫偿命。”
崔怀光连连拱手:“几位好说,几位好说。且放手!”
“呸!”大汉一口痰吐在了崔怀光的脸上,黄黄的浓痰顺着崔怀光的脸皮儿慢慢滑落,最终落在了衣襟上,“好说,有什么好说的?你毒死了我姐夫,害得我姐姐年纪轻轻就守寡,我这两个外甥都没了爹,还好好说话。你给我当姐夫?想拣现成的便宜,你做梦!”
“你想拣现成的,”金生忍不住冷笑,“我们还瞧不上你姐姐那张骷髅脸。”
那妇人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哭去了。
就是那么一下,围观的人都看着那妇人的面容。脸型是有些长,只是颧骨太高了,显得脸颊上没了肉,是一个大窝。
一群人哄然大笑。
妇人已是哭得嗓子都哑了:“黄天菩萨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这人才死,那边小叔子就带着人要赶我们娘三儿 出去。这边还有人作践我……”
围观的人都收了笑容,看着他们是怎么说。
大汉将崔怀光拉在尸首跟前,一把掀开蒙脸的布:“你仔细的瞧瞧了,看是不是我们诬陷了你。我姐夫可是说了好几次你们乐民楼的鱼圆汤好 。”
崔怀光敲了眼那具直愣愣的尸体。他记得,这个人这几日都来过,每次都挑剔着,特别是第一日,叫着要吃什么油炸冰块,他记得特别清楚。 这容貌,他记不错的。
“好说好说。可是,你怎么知道是吃了我们……”
崔怀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汉又拉住了衣领:“你还敢赖?我姐夫从你们乐民楼出来就回家去了。回家才喝了一碗水,就开始叫肚子疼,郎中还没请来就死了。难不成还是我姐姐要毒自己的相公?”
“砰!”
对着崔怀光面门扔过来的是一个包的好好的纸包,大汉指着落在了地上的纸包道:“你瞧瞧,是不是你们乐民楼的东西。免得说我们讹诈你! ”
瑞雪没有见过那个人,看着了尸首微微地朝后退了半步,她轻轻地扯了扯卓子,用眼示意他,那个是不是来吃过东西的。
卓子面上为难的点点头。
瑞雪只觉得这件事有些怪怪的。怎么会吃了饭后,就一碗水喝下去人就死了?
崔怀光也觉得这事奇怪,喝了水就死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捡起纸包,打开瞧了。这里面装的确实是他们乐民楼的豌豆黄,这……
这实在是难了。怎么会出这种事?他脑门上不禁地冒出了汗,这……这……
“怎么,你还不敢认了?”大汉挥拳就要去打崔怀光,却被乐民楼的伙计们拦了下来,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场面格外的乱。正不知道该怎么, 只听得孩子嚎啕大哭。
大家都静了下来,顺着哭声看去。
却是那个妇人扯着小点的孩子在打:“我打死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爹都死了,你还吃什么啊?你就记着吃了啊。好!我叫你吃,我让你吃个够。反正你爹死了,你二叔也不叫咱们活了,咱们今日就一起死了算了。”妇人迅速地站了起来,劈手夺过崔怀光手里的豌豆黄,硬往孩子的口里塞:“你不是要吃么?我就让你吃个够。”
处于疯癫状态的妇人把孩子吓得哭得更厉害了。汉子不忍自家外甥委屈,将孩子抢了过来,护在自己身边:“姐,你这是做什么?那孩子撒什 么气啊!”
“姐。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活着,姐夫可就这两个根……你让姐夫在九泉下……”
妇人突然抱住孩子又哭了起来:“你怎么就去了呢?若不是被逼急了,怎么会打孩子,这是我身上的肉啊,若有半点办法,我也不会打他啊! 可留在这世上被人糟践,还不如死了好。”
汉子抹了一把眼泪,将崔怀光再次揪住:“你今日要不给个说法,我就烧了你这黑店!”
另一个汉子,突然把瑞雪拽了出来:“大哥,咱们就把这丫头宰了,让他们也尝尝……”
“放手!”
赵希厚突然从店里冲了出来。
汉子疑虑地看着赵希厚:“你又是什么人?”
赵希厚哗地开了扇子:“你口口声声说,你姐夫是吃了这店里的东西才死的,你有什么证据?”
“这掌柜的都承认了,我姐夫在这里吃的东西。”
赵希厚神秘一笑:“是,我没说你姐夫没在这吃了东西,可你有什么证明他是因为吃了这里的东西才死的?”
汉子一时词穷答不上话来。
赵希厚瞬间变了面色,严厉地道:“既然是你姐夫吃了水后死的,你家姐夫的弟弟马上就上门赶你姐姐,我还要说,这是那位小叔子为了贪图 你姐夫家的财产,将人毒死。小五!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去应天府报案。”
跟着赵希厚的小厮小五一直一边看,听着赵希厚叫他,立马应下:“是。”他笑着看着那个汉子,“说不定还是你姐姐想给你找新姐夫,才毒死你姐夫的!”
“小五!”赵希厚顿时感到要出事了,这家伙多什么嘴!
话音才结束,那妇人又哭了起来:“老天爷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这还叫不叫人活了!见我没了当家的,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小五一见惹了事,忙跪下来左右开弓:“小的说错了话,小的该死!”
赵希厚冷眼瞧着一群又要围上来的人,指着乐民楼的伙计道:“去。到应天府报官!将仵作请了来,当堂开棺验尸!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停住囔囔地妇人,微微一笑,“这位大嫂。是怎么死的,咱们叫仵作来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