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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诸英镜花水月-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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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旦身受两处箭伤,早已痛得受不了,见时间无端拖延,便道:“李……李长老,妳快让开,我早去早回……”
李宝儿道:“这可不行!我洞庭帮只有断头的帮主,没有妥协求饶的帮主,此例一开,将来只要有人拿帮主,岂不都能予取予求?来人啊!大门关上,调回弓箭手……”
众人一听,都是大惊,迟疑不敢行动。李宝儿回头看了王旭轻一眼,说道:
“王长老以为我说错了吗?”王旭清一脸迟疑。
李宝儿朗声道:“靖康之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难道大家都忘了吗?”
有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王旭清大叫道:“不错!”立刻传令调回弓箭手。鲍旦破口大骂,王李两人充耳不闻。
程楚秋对着鲍旦冷笑道:“真是现世报,来得快。”鲍旦脸色惨白,气得咬牙切齿。程楚秋复与李宝儿道:“既然如此,那就少陪了,看是妳的弓箭手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他一边说,一边让李宫二女押着两个帮忙抬木谦的两人,先向门外退去,自己押着鲍旦殿后。李宝儿见众人迟迟不敢堵上大门,颇为不满,大叫道:“快把门堵上!”
两个刀斧手闻令,悄悄从门边掩上,挡在程楚秋一行人的后路。忽然间,那程楚秋身子一晃,放开鲍旦,举起刀背,“啪啪”两声,击中两人的胸口之后,立即退回原地。
这一来一回间,别说鲍旦完全没有脱离掌握的感觉,就是四周众人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一眨眼,程楚秋已经得手回来了。而也在他回来之后,那两人才忽地弃刀抚胸,滚倒在地,扭动挣扎,他们的状样虽然痛苦,却嗯嗯啊啊,叫不出声音来。
程楚秋这下子行动有如鬼魅,见者无不骇然。程楚秋恐吓道:“再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这一出言威吓,果然奏效,程楚秋一行人一路直往湖边行去,再无人当前拦路。来到湖边船坞码头,李贝儿道:“须防他们派人凿船。”
程楚秋点头,把钢刀与鲍旦交给李贝儿后,忽地向前冲杀一阵。那人群原本只是远远跟着,不料他会忽然回头,匆忙间来不及躲避,几个手上举着火炬的手上忽地一空,火炬瞬间就被夺走了。
正当大家都还搞不清楚他意欲何为,只见夜空中,忽然闪过一道道如流星般的火光,以着迅猛无伦的速度朝泊在湖边的船只飞去,紧接着湖边火光一盛,几艘大船的船桅登时着起火来。
原来那船桅底下有的要不就是船帆,要不就是缆绳,都是易燃之物,大火一发不可收拾,那些船上事先接到通报,原都埋伏着有人,这会儿大火突起,人人相顾逃命,一时之间,人马杂沓,叫喊吆喝声此起彼落。人在船首的,就跳上岸来,人在船尾的,就全都往水里跳。
这下子众人可都知道了他的意图,只是知道归知道,无论如何就是闪避不了。
程楚秋窜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想要什么几乎是手到擒来。两百多名追兵,共举了三四十支火把,倾刻之间剩不到两三支远远地躲开。再加上程楚秋手劲强,准头够,只要是被他扔出的火把,十之八九都上了船。这其中又有一半引燃了火势,于是乎,今夜泊在这南岸湖边码头的这七艘大船,中间三艘,立刻陷入熊熊火海当中。
王旭清、李宝儿脸色大变,怔怔说不出话来,除了让人救火,一时都没了主意。
便在此时弓箭手去而复返,正好来到,王旭清便下令放箭。只是夜晚迎面吹着湖风,抵销箭势不说,还带来一阵阵火烧的烟雾。黑烟能熏得人睁不开眼睛,连看都看不清楚了,还有什么准头可言?弓箭手在命令下放箭,自是虚应故事的多,当真瞄准而后动的少了。
李贝儿见程楚秋计策成功,不禁大喜,见风势带动火势,由西向东延烧,已经蔓延过东边两艘船只。她知道程楚秋打算搭乘最西侧的船,于是押着鲍旦,领着宫月仙等人往西退去。
李宝儿见大势已去,不顾双方立场是否已经敌对,径自冲到程楚秋跟前去,说道:“楚秋,你对我妹妹是真心的吗?”
程楚秋不料她会在这当儿突然有此一问,先是一愣,随即点头。李宝儿惨然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去吧……”
李贝儿再一旁听到了,心中一酸,忍不住回头说道:“姊姊,妳……跟我一起走吧……”程楚秋知道两姊妹此刻必有许多话要说,伸手点了鲍旦的穴道,扛着上船,宫月仙则指挥抬着木谦的两人,随后上去。
李宝儿摇摇头,说道:“我年纪太大了,早已失去重新追寻梦想的勇气。妳不一样,梦想已在妳身边,用不着再四处奔波了。”
李贝儿忽然想起,姊妹俩在下嫁郭宗尧之前,常常共卧一床,彻夜长谈。那时两人相依为命,相互倾吐、编织着对未来的梦想。曾几何时,年纪渐长,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表面上是姊妹,私底下却再也不是无话不谈了。
姊姊的梦想是什么?李贝儿当时一定听过,只不过现在要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时要嫁给郭宗尧,姊姊一定是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最后她会拉着自己一起下嫁,李贝儿知道,那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这是一种拖人下水的心态?还是只是想找人壮胆?两者也许都有吧?往事种种,彷佛在李贝儿眼前一闪而过。这个埋藏在她心底多年的疑问浮上心头,终于忍不住问道:“当时……妳为何会要拖着我,嫁给郭宗尧?”
李宝儿一愣,八年前妹妹在房里跟他大吵大闹,整夜饮泣的情景,忽地出现在眼前。别说妹妹当时不嫁,自己那时也是个不到双十年华的花样少女,会答应嫁给年纪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粗鲁男子,这其中自有苦衷,难道还用得着说吗?
为了这事,李贝儿不吃不喝连续三个昼夜,由此可知她当时不愿嫁人的意志。
至于后来郭宗尧对她宠爱有加,反而冷落了他原本处心积虑想要弄到手的李宝儿,却是后来的事了。
李宝儿听李贝儿用上“拖”这个字,心中凄苦,垂泪道:“妳以为我愿意吗?
可是郭宗尧他用妳我的生命作为威胁,他……”
李贝儿道:“姊姊怕没命吗?我当时可是宁愿死……”
李宝儿戚然道:“妳把姊姊当成什么人啦?或许我比妳贪生怕死,觉得好死不如赖活,但不管妳相不相信,我也是为了保护妳。尤其在我知道一个秘密后,我们姊妹俩就更不能死了。”
李贝儿道:“是吗?”
李宝儿道:“那是郭宗尧亲口对我说的。他见我软硬不吃,于是便威吓我说,我们一家人其实是他杀死的。”
李贝儿惊道:“他亲口说的?”
李宝儿道:“是的,我当时惊讶的程度,就跟现在的妳一样。他还说,他既能杀了我们全家,自然也能杀了妳我。我当时全身一震,如陷入万丈深渊。当时便想,求死容易,灭门之仇却不能不报,所以才顺着他的意思,带着妳一起嫁给他。”
李宝儿顿了顿,续道:“他以为我是因为听了害怕,得意忘形,所以也不疑有他。老天有眼,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我得知魏庆一直对妳有意思,但郭宗尧却抢先了一步。他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哼……所以我就陪他睡了几夜,让他想办法给我弄一点慢性毒药。”
李贝儿奇道:“妳给郭宗尧下毒?”
李宝儿道:“不错,要不然以他身强体壮的程度,怎么会这么早死?为了给李家十余口报仇雪恨,这点苦头,总是要吃的。”
李贝儿举起钢刀,说道:“这把刀,妳认得吗?”
李宝儿没听她提起,从未把眼光停留在这把单刀上。此时一听她说,专心留意之下,忽地眼睛一亮,道:“这……这是……”
李贝儿点头道:“这是父亲的单刀。”于是将如何发现这刀的缘由简单述说了一下,续道:“魏庆死前也跟我提到他下毒的事情。不过跟妳说的,内容有点出入。”
李宝儿眉头一扬,道:“是吗?不管妳信不信,这就是我不得不带着妳嫁给郭宗尧的原因。我之前没跟妳说,是怕妳年纪小露出马脚,后来没跟妳说,那是因为妳后来跟他的感情不错。一来怕妳伤心,二来更怕妳坏事。”
李贝儿道:“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其实我没妳想的那般脆弱。”
李宝儿道:“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此时程楚秋早已趁乱,在惊涛骇浪中把鲍旦、木谦带上船。原来洞庭帮向以船只维生,一见到船只着火,个个心疼不已,所以就算有人想要依法炮制,来对付程楚秋等人,马上也会被其它人否决。再说程楚秋说过一但平安到达对岸,将把人船送回。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大好消息,否则要是把程楚秋逼急了,很可能所有泊在别处的船只都要遭殃。
既然程楚秋一切安排妥当,便来催促李贝儿。李宝儿见状,道:“别说了,快去吧!”
李贝儿点点头,转身欲行。李宝儿叫住她,道:“如果你想报答我,就帮我做一件事。”
李贝儿道:“姊姊但说无妨。”
李宝儿低声道:“别让鲍旦回来……”
李贝儿会意,转身上船。李宝儿退回王旭清身边,说道:“眼前帮里的事情,就只剩你和我做主。依我之见,程楚秋虽然强悍,但他此去没有理由再回头与我们作对,不如……”
王旭清道:“妳的意思是……”
李宝儿道:“前一阵子郭金华的乱子,是鲍旦和魏庆闯下的,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人负责。如今魏庆已死,只要我们重新论罪,就能把鲍旦永远逐出岛外。”
这一阵子洞庭帮动荡不安,华容帮虽然早一步被他们剿平,但其它的小帮会莫不蠢蠢欲动。若能将这一团混乱理出一个段落,不论对谁,对着个帮派都有好处。
王旭清便道:“话是不错,但如何保证这姓程的跟妳妹妹,不会突然转回来呢?还有,要是鬼谷派回来找麻烦呢?”
李宝儿道:“我们可以放出消息,说这两人杀害前帮主的儿子,已经被放逐出岛。到时就算鬼谷派有能力反扑,也会把转移目标到他们两人身上。至于这姓程的……只要我妹妹在,应该不会回来为难。”
王旭清再无意议,商议间,程楚秋等人所乘船只起锚,逐渐离去。几人上前请示,王旭清皆道:“不必再追,明起加强巡逻,静候鲍帮主回来便了。”
程楚秋把鲍旦绑在船桅下,挺刀在甲板上不住来往巡逻,密切监视着船上梢公的一举一动。众人早知他威名,哪里还敢作怪?李贝儿与宫月仙则在一旁照顾木谦。
为了彼此好有照应,他们都不敢进船舱。
船行到湖心,程楚秋知道他们人多一刻在湖面上,就多一刻危险,于是吩咐同时监督梢公把船往最近的湖岸开去。不久宫月仙来叫他,原因是木谦醒了,正大发脾气。
程楚秋赶了过去。木谦一见到他,立刻要李宫二女回避。两女一走开,木谦便道:“你他妈的臭小子,居然为了两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咳……咳……”他说得过急,一时岔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程楚秋道:“木师父,你流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
木谦待咳嗽稍止,便道:“我早休息得够久了,你告诉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程楚秋席地坐下,忽地说道:“在此之前,我想先请问师父一件事情。你说过,你是因为被徒弟所陷害,所以沦落至此。而其中缘故,则是因为一部内功心法。”
木谦道:“要不然你练的是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三根指头一搭,眉头一扬,眼中精光一盛,说道:“你的内力又增加了?怎么样?几个响头不是白磕的吧?”
程楚秋道:“那么此事又与李中玄有何牵连?”
木谦原本笑容满面,得意洋洋,一听到“李中玄”三字,微微一怔,放脱他的手腕,说道:“你是听谁说的?”
程楚秋便将在地穴中,魏庆所说的一番话,大略地说了一遍。主要的是质问他,为何说河车渡引大法在李中玄身上。
木谦转过头去,道:“他自知无幸,为了替自己和郭宗尧减轻罪愆,所以拖我下水,不足为奇。”
程楚秋道:“如果那东西真的在李中玄身上,那么我的这位纪师兄,很可能就没有欺师灭祖了。清理门户之事,我还需详加调查。”
木谦怒道:“你……你居然敢威胁我……”
程楚秋道:“木师父,他毕竟是我师兄,如果他为人陷害,我二话不说找上门去,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杀了他,那我才是师门罪人。”
木谦冷笑道:“好一个程大侠啊……”
程楚秋道:“木师父若是不肯说,徒儿也不勉强。等我调查清楚,我会做我该做的事。”
木谦上身坐起,抓住他的胸口,喝道:“你这混帐东西……”环眼圆睁,目眦欲裂。程楚秋就让他这么瞪着,脸色平和,毫无半点变化。
过好一会儿,木谦忽然吁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这么坚持,那我就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我当年逃到洞庭湖边,恰为高洋所救。他知道我是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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