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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走错路-大刀滟(正文+番外 全)-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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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来的时候,他总算收拾干净了,两人再度滚在一处,乔可南的体内太舒服,他不想离开了,结合的时候是最能敏感查知对方鼓动的,青年意识到,慌慌道:「你……不能射里面……」

陆洐之一开始真没这打算,被一提,心却骚动起来。「我不会射太深的。让我射……好吗?」

乔可南呜呜啊啊地,明显有犹豫,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就射吧,但不能射太深,还有……等一下你负责清理。」

这人啊……真是心软得不得了。

陆洐之在他体内高潮,同时感知到对这人的依赖度,远远超越了自己最初的预料。

看着乔可南准备火锅,侃侃而谈连他自身都不清楚的过敏食物,那锅炉的蒸气瞬间晕蒙了他,陆洐之几乎不受控制地道:「你对每个人都会做这些吗?」

乔可南:「呃?」

慌不择言,他停不住。「注意对方吃什么会过敏,特意买一堆材料跑到人家家里煮火锅?」

乔可南眼眸睁大,被他的话戳到了。

那令他隐隐有点不忍,偏又不得不把话讲下去——乔可南是真的下了心思的,那么妥贴细致,陆洐之不可能感受不到,一个人能对自己敞开到这般程度,说没感情,谁信?

于是两人冷战了。

当晚乔可南匆匆吃了锅,自行叫车走了,陆洐之提都不敢提一句「我送你」,隔天上班,青年态度更加冰冷,僵持不下。

当你感受过舒适的气候,却一下子落进冰冬里,那落差大得人打骨子里刺痛,陆洐之心知自己伤了他,如今被这般对待,他无法有怨言。

好在公事分离了两人,陆洐之到外地出差,在土产店里,他踌躇了很久,想给乔可南买些什么,又怕他推拒——那个人,太懂应对。他挑了半天,挑中一罐茶叶,价格不高不低,又实用,看在两人上下属的分上,青年不至于不收吧?

他惶惶地想,想着各种画面,感觉那袋子沉得能教人肩膀脱臼,他赶回台北,一推办公室门,不料却迎见青年的笑:「陆律师,你回来啦。」

陆洐之当下真是……自己几天来的辛劳,忽地一扫而空,全都没了。

他把茶给了乔可南:「人家送的茶叶,说是什么花的茶,我喝不上,给你了。」

他不说是自己买的,怕乔可南真的拒绝。

好在,乔可南收下了,出去泡茶。

陆洐之缓了口气,青年的距离回到两人刚打炮那时,带着疏离,他不知自己该庆幸或难受,至少他不会让青年太伤心了,慢慢淡了吧,各过各的,这本来就是他最先预料好的。

乔可南回来了。「花茶不错,给你倒了一杯,尝尝。」

陆洐之接过,喝了一口,就好像古时的拜师茶,敬完,两人就是这样了。

「茶……不错。」

「欸。」青年道:「下次送人家礼,记得把标签撕掉。」

「……」陆洐之差点以为自己被雷劈了。

他没料自己竟会犯这么粗心大意的错。

血液往他脸部汇聚,他几乎无话可回,好在青年也没拘泥在上头,趁他假意看文件之际,回到位置上。

一室沉默,却又各自在意双方动静,陆洐之捺不住了,他手在桌子上隐隐颤动,理智告诉他不要,感情却又很想表达,两股力道冲撞,最终他选择了一种迂回得几乎无人能懂的方式。

偏偏,青年懂了。

他懂了。



陆洐之南北奔波,很累了,却坚持他留在自己身边,他难得不顾青年抗拒,把人强押在床铺上,却没做任何淫秽之事——他抱着人,沉沉睡去,中途略微醒了一次,乔可南亲了亲他:「没事……睡吧。」

「……嗯。」

他睡了,睡得极好。

隔日五点,天蒙蒙亮,他在乔可南怀里醒来,很多小说里描述另一半的睡颜,好似天仙下凡,教人心动不已,现实里却不若如此。人在放松到极致时,嘴巴微张,甚至还会翻白眼,乔可南睡得没比别人好看,傻得不行,这代表信任。

陆洐之足足看了近十分钟,才抽开了身,进浴室盥洗。

乔可南脖子上的痕迹淡了,仅剩一点微微的红。这表皮上的伤,过阵子就会好,陆洐之后来咬得低了些,衣领能遮住,除非俯首,不会被人瞧见,他凑上前,忍不住亲咬,乔可南醒了:「现在几点?」

「快六点了。」

青年表情有点儿扭曲,像是无言以对。陆洐之不解:「怎么了?」
乔可南叹口气:「没事。」

两人快一星期没做,陆洐之不否认自己欲望来了,但乔可南肚子饿,他索性提意吃早餐,青年很开心,甚至说:「走路去吧。」

陆洐之想,自己耗在这人身上的时间早多得去了,挑茶挑了他快一小时,刚醒又看了他十几分钟,不差这一点。

何况能一起做点什么,他也感觉不错。

倘若要做一个明确形容,早餐店那天,简直就像赤壁之战。

赤壁之战奠定三分天下局面,导致历史往一个不同方向发展,他和乔可南也是从这天开始,不得不渐行渐远。

在多年以后回想,陆洐之觉得自己太蠢,就像乔可南推荐他看的一部电影,那主角说: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眼前,我没有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莫过于此。

有时候一个放下一切的拥抱,可以解决许许多多的事,倘若他在当下抱住了那人,选择了他,便少了往后那些折腾。

但人生太多万一:万一我这样、万一我那样,即便他一早分明了感情,没走过另一条路,或许他一辈子都会记挂,他和青年,就无法搁下一切,做到真正的聚首。

陆洐之不后悔,但他是真的痛。

痛青年的痛,也痛自己为何这般执迷,放不下追求。

有些人用酒精麻痹自己,陆洐之用名用利,他催眠自己,不能白费了那人的牺牲——即便乔可南完全不是自愿。他恶心了他,巴不得与他脱离干系,陆洐之看重了自己,最终失去控制,被揍了一拳。

那刹,他觉得有些东西在他身体里晃摇,动荡得厉害。

在百货公司遇了那人,陆洐之惶惶然然,章茗雨看出他心不在焉,孰不知他内心里是一片空白。

无边无际的灰白。

章茗雨问他:「这样有意思吗?……呐,真的好吗?」

陆洐之瞬间就狼狈了。「你家到了,下车吧。」

他彷如被踩到痛处,张牙舞爪,失却了往日风度,章茗雨的话真是把他拧得惨了,他吸了好几口烟,分明处在光华璀璨的都市里,心灵好像身处大漠,无比苍凉。

在沙漠里的旅人不需要任何奢华,只需一口水,一口赖以为生的水,那便是上苍恩赐。

他想,乔可南就是他的那一口水。

滋润他的喉咙、他的灵魂、他干涩破败的人生,可他却鬼遮眼,选了看似有利益价值的汞,伴他过漠,如今他快渴死了,却只能饮自己的血。

又腥、又涩、又黏腻。

因为他连血都是黑的。

有天,章世国带着他和其他幕僚,一并去了禅寺。

政治和宗教终究无法太过切割,宗教拥有比政治要强烈的民心基础,连总统都无法免俗。

陆洐之本身不信教,他直挺挺地跪坐在那儿,如同一台机械,近来他已掌握到一套流程,脑子里塞满公事,没日没夜,天天忙碌。

除此之外,他的人生,已没了别路可走。

他烟瘾加剧,心想死了吧,死了又何如?他孑然一身,连事业的追求都嫌乏味,啥也不剩,倒是常常浮现青年所说的:「我这辈子也没别的可拚了,如果连一个想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人都没有,活着干什么?」

活着干什么?

忽地,他听见上师悠悠道:「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阴过盛……」

陆洐之当场就愕了。生老病死,那是一个人的轮回,必定要经历,然而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阴过盛,这些呢?这些是他未来的景象吗?

所求不得,怨憎相会,与爱别离,五阴炽盛。尤其第八苦,全是由自己的无明和执着产生,何苦、何苦?

陆洐之挺在那儿,久不动弹,一旁的幕僚问他:「怎么了?」

那人一脸惊诧,陆洐之藉由他的表情,抚上了脸,才知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

从禅寺回来,陆洐之浑身疲惫,只有一股冲动:想看看那人的脸。

远远睐一眼就好,他不敢光明正大出现,痛了那人、伤了自己。

不料乔可南像一下子行踪全无,他辞职了,房子空了,陆洐之数方打听,听到的消息竟是那人去了美国,和人相亲,说要结婚。

相亲、结婚,这太荒谬。

荒谬到陆洐之睽违大半年,破天荒地笑了出来。

他没照镜子,不知自己这笑比哭还难看。

他想圈内最清楚真相的,只有一人,便百般托了关系,旁敲侧击。他说:「不可能,联邦政府不承认。」

那人回:「承不承认又如何?两个人看得上眼,结婚不过是道手续。」

那个人甚至送了他一张照片:乔可南在美国纽约,跟另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亲密合照。

背景是一片漂亮的天空,扎得人眼球疼,里头的人笑得好快乐,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笑,但是他没有。

他没有。

他弄丢了。

他和章茗雨解除了婚约,他们本就是协议关系,没所谓感情牵绊,但章茗雨依旧气得要命——废话,合作对象说跑就跑,谁不气?

「你要我往后怎办?」

陆洐之给她出了主意,大小姐合计一番,满意了,消息一发布,章茗雨神隐去了法国,章世国对此十分气怒,陆洐之一肩扛下,离开了章世国的办公室。

从此在他的人生上,再无政途这条路。

离开当天,他在大厦外头,转头一睐,顿然发觉原来自己前半生执迷的,说放不下的,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他自行开设一间事务所,成日繁忙,偶尔他会去乔可南住的地方看一看,他查了资料,那是青年父母给他留的房子,他没卖,那迟早会回来,他在乔可南提过的面店里吃面,走他走过的路,隐隐约约,彷佛有了亲近那个人的错觉。

青年终于回来了,他神采奕奕,边走边哼歌,实在太久了,半年的时间,陆洐之不禁上前,他以为他会得到乔可南激烈反弹,然而没有。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青年抚着胸,他接下来的反应,完全出乎陆洐之的预料——「怎,有事?」

他看见了,青年的左手无名指上,确实多了一枚戒指。

「你结婚了。」

「是啊。你应该也结了吧,恭喜啊——」

「我没有。」

「嗄?」

陆洐之:「我没有结婚。」

青年一傻。「哦。」

陆洐之转身走了,他觉得自己再留下来,样子肯定很难看。

他在自己宽敞的豪宅里抽了一晚的烟,把一柜子的酒全喝空了。隔天他没上班,沉沉睡了一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醒来,连寒冷都感受不到,他生了一场病,病了三天,浑浑噩噩,病完了,他收拾了一些行李,去了禅寺。

上师看见他来,并不意外,留他下来学道,陆洐之几乎想出家了,上师却道:「施主尘缘未尽,一生执迷过甚,须得慢慢放下,方能做到真正皈依。」

宗教说白了,就是一种寄托,他挨着佛,茫茫中终于有了靠岸之感。他又听说在佛前求五百年,能换来一段尘缘,他利益至上惯了,决定和佛谈条件:我愿倾力付出,回馈人间,祢大慈大悲,能否给我一个机会,共那人聚首?

他虔心虔意祈祷,叩头掷筊。

怒筊。

陆洐之手指微颤,他又磕了一次,这次他说:我不求聚首,但求陪伴。

怒筊。

陆洐之再跪,跪了很久,他说:倘若我磕上一百个头,祢愿不愿考虑考虑?

圣筊。

于是陆洐之磕了。

他磕了一百次,颤着手,重新问出问题,掷筊。

笑筊。

他觉得有了一点儿希望,尽管是黑暗里如缝隙一般微弱的光。他说:我再磕一百次,祢应了我吧。

圣筊。

……于是他总共磕了五百次头,直到整个膝盖肿了,腰直不起来,才得到了三个圣筊。

那天他被人扶撑着离开佛堂,样子凄惨,可陆洐之没一点儿怨怼。他想,佛祖太仁慈了。

他向上师告别,回到宅邸,决定做一些事,一些真正帮助到社会边角的事,帮自己,也为那人积福。

他卖了房子、车子,把所有资金凑一凑,除了留些备用,其馀全拿去资助社福机构,唯独那台奥迪,他没卖,除了需要代步工具,另一个最大原因……太多回忆了,与那个人的。

他不让任何人坐副驾驶座,友人曾道:「你这样像个司机。」

陆洐之淡淡一哼。「我高兴。」

他高兴,若对象是青年,要他拖一辈子牛车,他都愿意。

陆洐之帮助一间孤儿院翻修,自己曾经受到的贫困,他不想让那些孩子们尝受到。

这事令他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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