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哪里 温暖人心让你感觉幸福的故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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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监护室,前进的每一步都是踩在云端上,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进去,只有塑胶门帘。叶妈妈穿着隔离服出来,眼睛是红的,一时间苍老了好多,深深的疲惫。我很困难的出声,唤她,“妈妈。”
小苹果是这里的护士,乔木站在离我有点距离的身后,背对我在跟她说话。楼道响起很响的一声巴掌声,打在我脸上。乔木和小苹果同时朝我奔来。
乔木把我护在身后,叶妈妈要紧了牙没有说话,全身发抖,看着我,掉眼泪。小苹果按住她的手,“伯母,别这样。”
那一巴掌,其实很轻的,只是看起来很重。虽然后来乔木说,“丫头,脸都肿了,”
但我告诉他,“哪有,都没下重手。”
叶妈妈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失望,哀伤。几个月以前,她在小小的婚礼上拉着我的手说,“飒飒,妈妈想你了。”
几个月以前,叶宇还是英俊潇洒,站在欢闹的人群里,眼睛细长,魅惑人心。现在,与我隔着一扇门,我不能看他,不能唤他。
“我不,我不走,”我甩开乔木,跪在叶妈妈面前,请让我见见他。
叶妈妈把脸转过去,不看我。乔木架着我的肩膀想让我站起来,身边有经过的医生和护士,奇怪的看着我们。我扑过去抱着叶妈妈的腰说,“妈妈,对不起,我回来了。”
没有掉眼泪,我很镇定的说话,我抱着她,她在颤抖,瘦瘦的身体,像柳絮般。我只是想告诉她,我在这里了,有什么事,有我在身边。里面躺着的,是她淘气可爱的小儿子。她应该生气的,冲我生气,发火。我觉得这个程度还远远不够,如果有个女人把我的儿子弄得躺在重症病房里起不来了,我想,我会做的还要过分。我是她带大的,她很爱我的,要不,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张口怪我一句,只是说不想见我。换做我,也是会不想看见这样的女人的。
在叶妈妈没有允许之下,我是不能进病房的,我就在走廊上坐着,我跟乔木说,“没事,你去忙你的,在这,我就安心了。”
乔木跟小苹果交代了几句,走了。然后,本来被欧阳明押回家休息的小小来了,她朝我奔过来,抱着我就开始哭,她说,“飒飒,小宇出车祸了,整个车子翻下山,他还醒着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他说他要死了,让我不能告诉你。飒飒,他傻的都不知道要报警,就只跟我打电话,像交代遗言似的。我让他别说话别说话,他偏不听,我问他在哪儿翻的车,他就是不说。等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不过来了,脑脊液都流出来,脸上都是血。我当时吓傻了,想着要给你打电话,乔木把电话掐了,他也不让我告诉你。后来医生说小宇可能不会醒了,乔木就说要去接你回来。叶妈妈可生气了,主刀医生跟她说,如果早点儿送来,出血量能够早点控制,情况会比现在好很多。”
小小哭的喘不上气来,我的脑子一片茫然。
他不想求救,车祸只是一个借口,他不想活下去,他竟然那样被挤在变形的车座里交代后事,最可笑的是他居然不敢让我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有可能不知道吗?想这样瞒着我!这个男人,有胆子找死没胆子让我知道,他是在报复我么?我抛下他那么多次,这次,他要先抛下我?
小小说,“飒飒,小宇这几年玩赛车玩的凶,我怎么劝都不听,这回终于出事了,要是他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他那么疼我,我进去看他他都不知道,我说话他也听不到,飒飒,我难受,飒飒,我们怎么办?”
我摸摸他的脑袋,“我还没哭呢,你怎么这么能哭啊?”
然后小小抬头看我,我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不能称之为笑的表情给她。
过了几天,我才知道,小小怀孕了,在叶宇被推进手术室医生下病危通知的时候,她在外面哭的晕倒了,刚好就是医院,一检查,都三个多月了。
本来,孕妇是不能常呆医院的,这个我知道,以前,叶宇就常常教育我,人多的地儿咱不去。但小小的好老公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陪着她,整夜整夜的守着。
小小说,“欧阳明,这里躺着的是我哥哥。”本该因孕育了小宝贝幸福的小脸,此刻却红着眼睛,哀愁的控制不住眼泪。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看到欧阳明把小小紧紧的捁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嘴里说,宝贝儿,坚强些,会好的。
没错,会好的。叶小宇,你丫如果敢在我没见到你之前就撒手走人,我景飒就有本事到地下去逮你,你试试!
我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坐了两天,不吃不喝,不是闹脾气,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心里空落落的。景元帅怕我撑不住,来医院要接我回去,他揽着我,他说,“丫头,跟外公回家吧。”
我抿抿嘴,嘴上干裂的死皮粗粗糙糙,后来有一次,小小跟我说,你丫那个时候简直丑毙了,真没见过你那么丑的时候。
我不想回去,在我没有见到叶宇之前,就这样回去我会疯的。景元帅跟乔木使眼色,乔木就要上前抱我,我挣扎,没有力气哀求。然后,病房里突然一阵混乱,小苹果从里面跑出来,气氛一下变得很不一样。很快,医生就到了,叶妈妈也随后赶到,她看也没看我,转身进了病房。这很让人慌乱,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我害怕过会儿有人出来说,我们尽力了,我害怕听到叶妈妈的哭声。
我紧紧抓着景元帅的袖口,指尖泛白,我在发抖,我感觉冷。
小宇,你坚持住,我是飒飒,我就在门外,你撑住,我进去看你。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我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提醒自己清醒,不能晕倒。有人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站不起来了,只能坐着,抬着头听景元帅沉重的问,“怎么样?”
医生摘了口罩,同样很沉重,“情况很不好,肺部严重感染。”
叶妈妈随后走出来,自己的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像在她的心上割了一刀。我噗通跪在她面前,没力气站起来,那么我就跪下,给叶妈妈,跪多少次,都是不多的。
大家都楞了,没人敢劝。景元帅说,“小叶啊,就当是我这个老头求你。”
我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过年的时候,叶宇跪在地上给景元帅磕响头。那个时候那么好,我,宝宝,叶宇,景元帅。
我被允许进入,乔木来扶我,我不要,我要让叶宇看看,我自己行的。
突然,我又有力气了,我自己进了消毒室,换好隔离服,看到了我的小宇。时间是傍晚,天已经黑压压的了,病房里很亮堂,床头布满了仪器,那些我看不懂的线条和数字在不断变化,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还有我的呼吸声。雾化器让他的脸看起来很朦胧,我身上穿着消毒过的隔离服,脸上挂着不透气的医用口罩,真的很不舒服,而叶宇,睡在中间的床上,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喉结的地方被割开,一根不算细的管子□细细的气管里去,用医药胶布固定。
我很用力的呼吸,努力忍住眼泪,景飒,不能哭。
什么叫做情况稳定?乔木居然在飞机上跟我说的情况还算稳定!都是骗人的,这样叫做稳定?他肯定很疼,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知道这样我会心疼。
我慢慢靠近他,他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气,脸青白的可怕,睫毛长长的卷翘着,我覆上他打着点滴的左手,很凉,我跟他说话,“小宇,我回来了。”
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却像是在跟空气对话,那种悲伤,实在能够深深的击痛心脏。我找了张凳子坐下,就直直的盯着他看,看不够,怎么都不会看够。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好看。我空白了很多天的脑子终于有了内容,被思绪塞满,我开始计划着接下来,只要人还活着,我就能够坚持。最起码,他还活着,不是吗!
点滴快完的时候,小苹果进来换瓶,我跟她说,今天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你帮我看好他。
小苹果的脸蒙着口罩,她朝我重重的点头,然后扶着我出去。没有看到叶妈妈,一出去我就彻底虚脱了,扶着墙壁往地板上坠,乔木一把把我抱起,我靠着他的肩膀,对景元帅说,“外公,咱们回家吧。”
本来小小硬是要跟着我过来,我朝欧阳明扬下巴,把你女人赶紧的带走,老娘要回家吃饭睡觉。
欧阳明点头一副了解的样子,也是一个拦腰公主抱,把小小放进车里。
回了军区大院,乔木抱着我进了家,姨妈和玉嫂都在等着,看到我那副模样都吓到了,我让乔木把我放在饭厅里,对她们说,“姨妈,我没事,玉嫂,我要吃饭。”
景元帅进来看着还愣着的两人,摆摆手说,“赶紧的,丫头要吃饭。”
于是,盛饭的盛饭,装汤的装汤,乔木上楼给我放洗澡水。虽然,吃进肚子里的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品不出美味,但,我要多吃点,虽然,躺在香香的软床上脑子清醒的根本睡不着,但,我必须补充睡眠,今后的许多困难,只要我不倒,就会有希望。
☆、一波三折
我在第二天来到医院,今天小苹果轮休,乔木送我来顺便接她下班,我让她好好回去休息。叶宇依旧昏迷不醒。脑出血后由于卧床导致排痰不畅造成的肺部感染,因为严重的感染,他持续高烧不退。我跟着病房里的小护士学排痰。
为了化痰,每天进行雾化吸入3…4次,每2小时翻身拍背,拍背要从下向上,两侧交替进行,还要有一定的节奏和力度。医生让我跟他说话,说说以前的事情,开心的事情,这样一直昏迷是不行的,再好的抗生素都救不了他的命,只有有意识的排痰,才能对肺部感染起到至关重要的控制作用。但是,我想想,快乐的事情挺多的,只要在一起,好像都是开心的时候,可是脑子里不可避免的一直有一个场景,我走了,叶宇看着我的背影,机场,伦敦,医院,婚礼,这些地方,都是我,离开他的地方。像是老胶片的电影,有挲挲声,却没有语言。
我心里很着急,我说了好多话,小宇,我们小时候你可漂亮了,小宇,你丫画画真没有天分,不过,铅笔削的挺好的,小宇,咱什么时候去吃麦当劳啊,小宇,小小怀孕了,你一定得看看,给孩子封个大红包。小宇,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现在丑丑的样子画下来,然后开个画展,要不,我就把战神拿去卖掉,你不知道吧,我的画现在可值钱了,就是几条线的手稿都有人收藏呢。啊,你知不知道啊,我现在会做饭了,你快起来我给你做啊,可好吃了,还有啊,你留给我的小鸡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坏了,哎呀我可心疼了,你也一定心疼了吧,那我买一辆赔给你啊,你快起来看看。
没有用,而且情况愈来愈糟糕,因感染引起的发热温度很高,他躺在床上没有意识,什么都吃不了,人瘦的不行,还有大量用药,伤害是很大的,高烧,脑水肿还没有完全消退,目前手术效果不明显。
叶爸爸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A省发生了地震,叶爸爸率领部队第一批前往,担子重责任大。叶妈妈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她怕他分心,医生下病危通知的时候,是叶妈妈颤抖着手接过来签下名字的,她说,叶爸爸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军人,永远是人们的子弟兵,国家和人民,永远是他们心中第一位的,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后来叶爸爸回来过一次,叶妈妈刚好有手术不能陪着他。只有三个小时,他的身上都是泥,眼睛布满血丝,其实,他不必的,他是指挥官,却拉起战士的手抬起了许多病患的担架。他的身上很脏,他不能进入重症病房。我把房间里的帘子拉起,在走廊上陪着叶爸爸就那样站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是要扣除来去机场的时间的。
他只是很安静的看着玻璃那头的叶宇,他笑着说,“这小子很久都没有那么老实了。”但他的眼睛红的就像是要滴出血来。
叶宇,你能感觉的到么?门外站着的这个铁汉子,是这样担心着你的,他不能守在你身边,他的心里还有灾区的老百姓。你也一定要坚强,挺过来,他在等着你。
叶爸爸临走时强忍着不回头,是我叫住他,我说,“爸爸,我会照顾好他的。”
叶爸爸点头,我只能对着他的后脑勺。
叶妈妈下了手术台赶过来,我告诉她叶爸爸已经回A省了。叶妈妈点点头,也是什么都没说。我想,这就是夫妻了吧。心里装着对方,还有整个家庭,会为彼此担心,会理解和体谅对方。当另一半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会坚强,因为心中总是有一个强大的存在告诉你,向前走,不要怕,有我在。
我最害怕的是看到医生来给他做腰穿,连麻药都不打,当然,如果仅仅是做个穿刺就能把他痛醒的话,我会愿意的。很多次,只要叶妈妈有时间,都是她亲手做的,她先把手捂暖了,这样会好一些,我们心里都这样认为。叶宇被摆弄成个弓着背的虾米,那么长的针头扎进去,略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