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秘史-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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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哲闻言,泪流到一半,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皇太极奇怪地:怎么了?
哲哲喃喃道:你……仿佛有哪里变了。可是,我也说不上来……
皇太极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哲哲,你别以为我这大汗是好当的。我自少年时,便誓与青天比高,与天下英雄一较短长。大汗之位对我来说,并非只是一张宝座、一份虚荣,而是一个实现抱负的机会,一个胸怀天下的起点!为了赌志气,我必须赌心思,必须用势、用术、用计,无所不用!如果我变了,那也是不得已。不过哲哲,我最相信的是你,只有跟你,我才能没有顾忌地说出真心话;无论我怎么变,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你肯相信我吗?你肯体谅我吗?
哲哲被感动了,含着泪道:我当然相信你,体谅你,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寝室内,灯光昏暗。大玉儿吐得精疲力竭,倒在炕上直喘气,苏茉尔用手巾为她拭汗。
苏茉尔心疼地:格格,我这剩下的半条小命也给你吓掉了!好些没有啊?
大玉儿躺着不语,只是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苏茉尔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是逃过一劫了吗?别哭了。
大玉儿坐起,趴在苏茉尔肩上,痛哭失声:是真的,是真的!多尔衮是被人陷害的!他是冤枉死的!我的多尔衮……
苏茉尔落泪,哽咽着安慰道:别哭,格格,咱们想法子……想法子……大玉儿渐渐止了哭泣,苏茉尔安慰地拍着她。
大玉儿忽然想起一事,郑重地抓着苏茉尔道:苏茉尔,这是我们最大的秘密,你可不能漏出一个字去!尤其是多铎!他那爆炭脾气,知道了真相,准是疯了一般地嚷出来,闹个翻天覆地,最后葬送了他自己。听着,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告诉多铎!
苏茉尔叹气道:唉!用不着你交待,我也不敢!
大玉儿拭去泪痕,眼神里闪着仇恨的光芒:阿敏……你好狠毒的心!
苏茉尔害怕地:格格,你瞧那个阿敏贝勒,多大的威风、多大的权势啊!他连大汗都敢顶撞,您可千万别冲动……
大玉儿坚决地:我不冲动,我会等!这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我等着报仇!
这天早晨,哲哲携着大玉儿的手,走进清宁宫小跨院。这小跨院原是多尔衮住的。
哲哲环视着四周说道:玉儿,往后,这儿就属于你了!来,进来看看。
两人走进屋内,苏茉尔、珍哥等在门外。
苏茉尔低声道:珍哥!大汗没有罚你吧?
珍哥道:没有,只淡淡一句,叮嘱我谨慎当差,我装着什么也不知道。饶是这样,可也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茉尔道:格格早就说过,绝不连累你。瞧,没有食言吧?
珍哥求饶道:苏茉尔,咱们好归好,不过这种事儿,拜托你,下不为例啊!
苏茉尔抚慰地拍拍她:知道啦!
屋内,已收拾得窗明几净,高雅华丽。哲哲带着大玉儿左看右看,说道:这儿呢,格局是小了点。可也有小些的精致,你喜欢吗?
大玉儿点点头:喜欢。
哲哲有些迟疑地:而且,这是多尔衮住过的地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大玉儿稳重地答道:是。玉儿明白姑姑的用心。
哲哲宽慰着说道:你明白就好。玉儿,一切都是命,老天爷安排好了的。如果早先真把你指给了多尔衮,如今可怎么办?凡事你可要想开些。
大玉儿沉默着,勉强笑了笑。哲哲携着大玉儿的手在炕沿坐下,叮嘱道:大汗性情仁厚,不过,男人总有男人的脾性,凡事顺着他、体谅他一点儿,他不会亏待人的。
大玉儿答道:是。
哲哲又继续说道:大汗成天为了国事,已经够烦的,咱们原就该为他分忧解劳。你瞧豪格的母亲,总是仗着她有儿子,闹些口舌是非,难怪大汗厌烦,可她总是埋怨大汗不宠她。其实追根究底,她该埋怨的是她自己。
大玉儿摇头道:玉儿不会学她。
哲哲欣慰地说道:这我就放心了!说了半天话,也累了,得回宫歇歇去。
大玉儿扶哲哲跨出屋外。
哲哲嘱咐道:你再瞧瞧,还有什么缺的,交待珍哥,让她给你办来!
大玉儿点头道:是。
哲哲怜惜地看着大玉儿,欲言又止,半晌,拍拍她的手,去了。
大玉儿怔怔地望着哲哲的背影,转头望向屋内,物是人非,无限悲伤。
皇太极独自一人,在大政殿前徘徊踱步。他仰视着大政殿,感慨道:当年,父汗只要人在京中,便时常坐镇在这大政殿……
皇太极转过身,背着手缓缓行过大政殿前排如雁行的十王亭,继续说道:左右翼王、八旗亲贵,都会聚集在这如同军帐似的十王亭,协助父汗议论军政、仲裁纠纷。当时的情景真是难忘啊!君臣一心,团结奋发,其乐融融。我想,将来无论再盖出多少豪华的宫殿,这里,都仍将是我大金国最有气派、最具豪情、最显本质的所在。
这时,代善走上前说道:大汗选在此处召集我们议事,想必另有深意。
皇太极叹息道:我只不过是想起当年,亲贵大臣们没有一个不佩服父汗的公正,没有一个能挑战父汗的威严。要论英明强干,我比父汗差远了;不过,这副重担毕竟是落在我肩上,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你们……都要明白我的难处。
代善道:那是自然。此事无论大汗如何处置,我们一定心服。
皇太极深呼一口气,下了决心,唤道:多铎!
大政殿外的多铎闻声怒气冲冲地昂然上前。
皇太极威严地:多尔衮的事,我都问清楚了。阿敏的确有疏失,令正白旗折损颇重。不过,阿敏也是无心之错……
多铎大声抗议道:大汗,可是阿敏他……
皇太极抬手示意多铎噤声。阿敏、莽古尔泰这时走上来。
皇太极威严地说道:阿敏若是有心陷害手足,那岂非禽兽不如?多铎,我爱新觉罗一脉,不会有这种人。因此这一仗,阿敏功过相抵,不赏亦不罚。
多铎转头怒视阿敏,阿敏一副悻悻然的神情,倔强不语。
多铎:这么说,我哥哥就白死了?
莽古尔泰不悦地责问道:为了咱们大金国,在战场上捐躯,是八旗将士的荣耀,怎么说是白死呢?真不懂事!
代善拍拍多铎的肩,劝慰道:多尔衮是你哥哥,莫非咱们就不是你哥哥?多尔衮出师未捷,我们心中也很痛惜啊。
多铎红了眼眶,强忍着泪:大哥……皇太极严厉地:多铎,至于你违抗军令、私自行动,原是犯了大忌。
代善忙上前道:请大汗开恩!
皇太极沉吟道:看在大贝勒跟多尔衮的面上,我就恕你一次。记着,下回若敢再犯,就要按律处置,绝不容情!
代善对多铎劝慰道:大汗法外施恩,他的劝诫你要记住,都是为你好,懂吗?
多铎强忍满腹委屈和眼泪,憋了半晌,气得一顿足,也不行礼,直接转身跑开。
代善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莽古尔泰生气地:大哥,多铎这小子被父汗宠坏了,性情乖张得很,你再怎么好言好语地劝他,也是没用!
代善回过头,看着莽古尔泰,眼神悲伤:你们是我的弟弟,多尔衮和多铎也都是我的弟弟。该劝的,我能不劝吗?
阿敏突然跳起来,愤愤地道:是吗?你也当我是弟弟?代善哥哥,你帮多铎求情却不帮我,难道不是偏袒你的亲弟弟?
代善闻言,勃然大怒:这是什么话!我还正要说你呢!当年父汗以十三副遗甲起兵,自穷无立锥之地到今天的大金国,靠的就是一家人一条心!如今刚有了一点基业,你就手足相残……
阿敏愤怒地打断他的话:要说手足相残,不就是从你父汗开始的吗?我父亲是他的亲弟弟,却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门锁门缝还灌进了铁汁,表示永不开启的决心,我父亲就这么自杀在牢房里……
代善怒道:你父亲是为什么获罪的?他要拥兵自立、分裂咱们的军力,父汗劝解过、吓阻过,他却仍然一意孤行,你都忘了吗?当年你也是从犯,是我跪在父汗跟前,力保求情,你才有今天。这会儿倒说我偏袒别人,你有没有良心?
阿敏一时语塞,莽古尔泰忙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自家兄弟,何必为些陈年旧事,闹得脸红脖子粗!
阿敏赌气道:旧事不论,今儿个这件事,我不服!要跟大汗讨个公道!
代善呵斥道:阿敏!不可对大汗无礼!
皇太极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件事我处置得公不公道,三位哥哥心里自有分数。
阿敏悻悻然道:当然不公道!
皇太极冷笑道:没错,我也自认,并不公道!因为多偏袒了你!
阿敏一怔,冷笑着哼了一声。
皇太极望向代善、莽古尔泰冷静地说道:我不能不偏袒阿敏,谁叫我和三位哥哥并肩设座、南面受朝、共理国政;况且,正如阿敏所言,若不是三位哥哥谦让、力挺,我这个大汗,哼,还未必当得上呢!
代善、莽古尔泰闻言脸色大变,皇太极环视三人一眼,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开。
阿敏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慌张。
莽古尔泰惊讶道:阿敏,你真的跟皇太极说了这些话?
阿敏心虚但倔强地说道:是……是啊!
代善大怒道:你……总有一天,我们会被你害死!
代善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阿敏不服气地朝代善怒喊:我说的是实话!
莽古尔泰懊恼:哥哥呀,虽然是实话,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阿敏赌气不语。
莽古尔泰叹气道:皇太极已经很维护你了!要是认真追究起来,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阿敏气呼呼、满不在乎地:随他去!反正就算杀了我,多尔衮也回不来了!
阿敏说罢赌气而去,莽古尔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头叹息。
清宁宫小跨院里,大玉儿缓缓走着,仔细环顾着屋内的各种陈设,眼睛里充满复杂的感情。
大玉儿感慨地:你看那面墙上,原本挂着一张黑熊皮。我还记得,床上铺的是狐皮褥子。角弓雕翎都堆在那墙角……
大玉儿走向案旁,案上已是精致的陈设,大玉儿却仿佛看见案上从前的样子,伸手轻轻抚过案面,嘴角含着一丝微笑:还有,刀啊剑啊什么的,都一股脑儿搁在这案上,还有那么一堆范先生给的书本。屋子这么乱,还不准人家帮他收拾,真是!大玉儿笑着摇摇头。
一直跟着大玉儿的苏茉尔见她安详含笑的神情,心里有点紧张,真怕她又想不开。
大玉儿一面缓缓打开案下的抽屉,一面神情惋惜道:唉呀,怎么都腾空了!
苏茉尔实在忍不住,便劝道:格格,依我说,不如还住咱们原来的屋子……
大玉儿打断她:不!这儿好!
苏茉尔咬着牙,下狠心道:我明白格格的心事,不过您瞧,每一样陈设都换了,已经不是十四爷的地方,再也找不到十四爷的一丝影子了!
大玉儿神情恍惚地:谁说的!你没有闻到吗?到处都是淡淡的气味,说不上来的气味,那是多尔衮的气味!
苏茉尔打个寒噤,声音颤抖着道:格格,……你可别吓我!
大玉儿微微一笑:怕什么!如果人有魂魄,我真盼望他回来呢!他一回来,就能看见我……每晚在梦里,他回来陪我,也让我陪他……
苏茉尔:格格想得太玄了,如果人根本没有魂魄,连在梦里您都见不到十四爷呢?
大玉儿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着窗外槐阴摇翠,幽幽地道:那我至少还拥有这片槐树的影子。它是这座小跨院里,曾经属于多尔衮,而惟一没有改变的东西……
苏茉尔将眼神从窗外的槐树上转回来,低头悄悄拭去一滴泪。
玉姐姐,大喜啊!突然间,小玉儿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幽思。
大玉儿、苏茉尔大吃一惊地回头,见小玉儿倚在门框上,看着她们。
苏茉尔满脸戒备地:小玉格格,你怎么来了?
小玉儿一面走进来,一面似笑非笑地道:我来道喜啊!听说这里就要变成玉姐姐的新房了!
她突然把话停住,故意一惊道:唉呀!瞧我多没规矩,应该要改口,尊您一声“侧福晋”了!
大玉儿、苏茉尔闻言,知她来意不善,只有沉默地互瞥一眼,不接她的话茬儿。
小玉儿一面张望,一面笑道:哟!这里变了个样儿了!收拾得多精致啊!要是多尔衮地下有知,看见他的寝室,成了大汗跟玉姐姐双宿双飞的香巢,嘿!我猜啊,他心里可欢喜了!
大玉儿脸色铁青,满脸怒气,她咬着下唇,极力忍耐着。
苏茉尔却忍不住,冷冷道:小玉儿格格,你请回吧!我们格格也累了。
小玉儿冷笑一声,望向大玉儿,直直走向她、逼视着她慢慢说道:玉姐姐,她们老说要我学你,学你的待人处事,学你的能干大方。这些我倒不想学,只盼望你教教我,你是怎么“忘记”的?
大玉儿冷静地问:忘记什么?
小玉儿:忘记多尔衮,忘记多尔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