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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墓中无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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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牙齿不够锋利吗?又试了两次,仍旧是老样子。这块儿会不会是用铜做的,他不愿意花费太多的心思在这上边,这种致富途径是很不现实的,胡乱的扔到桌子上再也不去理会。
有了教训,他做起事来要沉稳的多。行走匆匆,捡破烂也是匆匆忙忙,一切都是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他每天出门,都能碰到一个三十几岁干着和他同样行当的男人。他们每次相遇,都相互望一眼对方然后各自走开。时间一久,他知道了关于那个人的一点事情,他也就住在车站附近,具体什么位置,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的话很少,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天他们又在车站广场不期而遇。
那人主动上前搭讪:老哥,我们能不能认识一下?
我叫杨仁德。他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没有吭声,先是下意识地摸摸口袋,确信自己的口袋里身无分文,这才放心,回应着他:田忠义的大名就是我,很高兴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自己孤独的时间一长,倒真的想交上几个能在一块儿说话的朋友了。
两人一见如故,彼此谈得非常默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谈着谈着也就不自觉地扯到了各自的家庭。
杨仁德说:我不是本地人,老家在东北,原来在一个化工厂里当工人,干厌烦了就辞职跑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干这个活儿不用低三下四的去求人,长时间逍遥惯了,别的东西还真不想去干了。
杨仁德才不过三十七岁,呈现在他脸上的却是岁月留下的沧桑与无奈。
干的好端端的,为何要辞职?
杨仁德掏出一包烟,抽两根递给田忠义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
杨仁德猛地吸了两口,干咳着,在广场的长凳上坐下,田忠义也跟着坐下。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还不是因为孩子!他无奈而又失望地叹着气。
田忠义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孩子?你年纪轻轻的难道没有孩子吗?他把未点燃的香烟放在鼻子上嗅着,侧着身子听他讲解下文。
有倒是有,只是两个丫头片子。
他无力地摇头,沮丧地接着说: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传宗接代的思想还很严重,谁家若是没个男孩子像个犯人似的遭人白眼,受人奚落。有男孩的人家扬眉吐气,就是拉泡屎都要弄出点响声来,我在别人面前根本就没有抬头的机会,甭说站住脚跟了,我也很喜欢男孩,可俺的命里没有男孩的种。
看来,你离家有一段日子了?
不长,差不多快三年了。杨仁德不以为然地说。
三年?说的倒是轻松,你没有儿子觉得抬不起头,我有儿子又何曾抬起过头?说句不是玩笑的话,到现在我还不晓得江宁市的城市雕塑是什么呢?
顿了顿,接着说:现在的社会,男孩女孩又会怎么样呢?孩子孝顺便是宝。他自己在这方面是有深刻的体会,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突然,话锋一转:三年了,你和家里人联系过几次?以你现在的心情来看,我个人认为不是太多。你辞了工作,扔下妻儿老小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以为你过的很潇洒,很舒服,在外边就能抬起头来吗?你是否考虑过你的家庭,他们是什么感受,什么滋味,这些都都清楚吗?或许这会儿你的妻儿老小正在家里等待你,盼望着你早日与他们团圆。没有男人的家庭或者没有女人的家庭都称不上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就算你不回家,这情有可原,但你总不至于不跟家里联系呀!
看杨仁德低着头不说话,他的口气有些软下来:本来,我是没有资格说你的,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说的对也好不对也罢,都还请你原谅,原谅我的多事。
杨仁德不动也不吭声,只是把头抬起,凝视着远方。
忽然,远方的一幕渐渐的感动了他。
不远的地方,一个男人正把自己的女儿高高的举过头顶,小女孩的母亲跟随在身后嬉戏着,一家人不说其乐融融,倒也是快乐无比。
杨仁德看得有些羡慕,不禁翩然联想到自己的一对女儿,他们也很漂亮,像小女孩一样乖巧,不知是怎么回事,女儿的模样渐渐的在自己的心目中淡忘了,似乎形同陌路,纵使亲情不在,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存在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也许人们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的。
当杨仁德看到另一幕的情况下,心里上忽然觉得有点承受不住,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乖巧的小女孩竟会是个残疾。小女孩只有一条腿,另外的一条腿空空的,只是象征性的套上了裤子,也许是尽可能看上去保证协调。
田忠义也傻呆呆地望着小女孩,同时也在留意杨仁德的一举一动。
杨仁德几步走到一部磁卡电话旁,猛地拨了一阵,片刻,噙着泪水又折了回来。
田忠义欣慰地笑了,默默的点着头。
杨仁德双手抱拳猛然间在田忠义面前鞠躬,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哭腔:大哥,是我对不起他们呐!
你这么做就对了,人的心是活的,总是不可能在一棵树上白白的吊死,前算后算,不过就那两万多天,眨眼工夫就什么都没有了。
杨仁德在他的面前蹲下来,坚定的说:大哥,希望你能满足我的愿望,今生今世界,做牛做马,我都跟定你了,从此以后我也就跟你混了。
田忠义怔住了,半晌不语。自己有什么能耐做大哥,现在什么都不是,穷困的一文不值。也许是患难见真情,也许有别的企图,似乎两者又都不太可能。无论如何人家总算是对自己比较尊重的,自己又有什么话可说呢。
你我素昧平生,既然看得起我,我就答应你,有富同享,有难同当。
两个人就这么做了兄弟,做了一对捡破烂的患难知己。富人的朋友是朋友,穷人的朋友也是朋友,朋友就是朋友,他能帮助你,也能陷害你,只要你想结交,真正的朋友总还是有的。
田忠义替杨仁德揩去脸上的泪珠子,扶他在长椅上坐定。他们开始天南海北的探讨起捡破烂里的奥秘,当他们谈得正浓的时候,突然都不说话了。
杨仁德四下里张望一番,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我路过一个建筑工地,看到那工地上死了两个人,可能是出事故被活活砸死的。
田忠义惊慌诧异地问:当真,你看清楚了?
不可能走眼的。当时,我上前望了一眼,那人死得极其残忍,一个脑袋被砸扁只剩下一堆肉泥,另一个人的肠子都流出来了,样子残不忍睹。后来,我被人发现,几个打手操着家伙就要追我,幸亏我跑得快,不然的话,恐怕下场也和他们一样。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田忠义对他讲的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忍不住问道:在哪一条街道上?
人民路大十字口向西走不远的地方,那里相对比较偏僻一点。
第十八章
    假如现在我让你跟我一块再去,能准确的找到位置吗?”田忠义认真地问。
你想做什么?杨仁德深感吃惊。
我!他很轻松甩出一句:不做什么,只想去看看,就这么简单。
还是别了,他们肯定现在已经提高了警惕,万一被发现,岂不是白白送命,怪我这该死的嘴,不该胡乱说话?照自己的嘴巴上就是两下,尤其响亮。
可是,死去的人不是白死了吗?不明不白的死难道还要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不明不白的消失不成?我倒是觉得,我们真的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杨仁德觉得田忠义讲的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田忠义不是单单这件事就这么在乎,或许就是计较,从他记事那天起,他就发觉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也许是天生的性格造就他有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狭义风格。也就是这种性格致使他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为此没少遭别人的白眼和奚落。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做的天经地义,对得起天地良心,别人的白眼和唾沫星子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是他自己认定了的事,哪怕拼上老命也都觉着无所谓了。
杨仁德带着田忠义到那家工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暗将下来。
此时的工地上一片通明,一片嘈杂的声音,工人们也都还在忙碌的施工,他们也都失去了白天的那份热情,宁静的夜晚好像不属于他们,看上去搀杂着太多的灰尘和朦胧的紫色。
田忠义踮着脚尖轻轻的前行,当他看到施工单位的标牌差一点当场晕过去。这个工地是田生房地产开发公司下属的一个子公司。房子已经建成五层,工地上看不到任何防护措施的影子,脚下一片凌乱不堪。田忠义不由地为施工的工人们捏了一把汗。怒火再一次在他的胸腔燃烧,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但他还是很快梳理好自己的情绪,拉杨仁德径直离开了工地。
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田忠义说道:这件事情你暂且替我保密,不要声张,先听听风声,然后我自会有办法来惩处他们。”
田哥,你果真要管这件事。
杨仁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万一发生意外该如何收场?
那也得管,一定要管。他十分肯定的说:这件事情我是管定了,不管,我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既然是这样,我也陪一条命进去,我会支持你的,为死者伸张正义,洗去冤仇。
两个人把对方的手握的嘎嘣作响,都在为对方加油鼓劲。
起初,他还不是很相信杨仁德的话,当他亲眼看到事情的严重性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虽然那和他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却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什么似的。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惶惑间,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在杨仁德的耳边一阵小觑,彼此分手开始做起准备。
这天上午,风度翩翩的田生一到公司办公室,就马上收到身边的女秘书兼情人递给他的一封信。
田生在秘书小王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宝贝,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信读到一半的时候,田生的脸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继而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此时除了郁闷,就是头痛,他喝了一口果汁,仰脸清醒一会儿。
几分钟之后,女秘书进来又送来一份安检局的报告。
田生慌了,扬着声音喊道:去把各科室的负责人火速召集到总部会议室,十五分钟之内搞定,一个都不能缺席。
女秘书小王大清早就被这个五大郎似的矮个子男人喝来喝去,满脸的不愉快,骂骂咧咧着:狗东西,拿老娘不当人看,大清早的就让老娘干这干那的,不过看在给老娘钱的份上……
会议室的气氛紧张而且憋闷,诺大的空间围坐了十几个人似乎都显得拥挤,每个人都不说话,或是抽烟,或是喝茶,有的干脆把头埋在桌子底下发呆,都在等田生的到来。
咚的一声,田生把门狠狠地关上了。
各位领导精英也都停止了各自的动作,屏住气,盯住田生。
混蛋,是哪个熊人把这件事情抖搂出去的,今天没别的事情就想知道这是谁干的。双手叉腰,虎视眈眈,立在桌子前等待回音。
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都他妈的哑巴了?吃里扒外的家伙,谁说的就不敢承认真是他妈的孬种,查不出来,今天谁都甭想走。
还是没有人吭声。
最终,田生让每个人都写下了保证书试图从中了解一些情况,但是他一无所获,每个人的誓言上清白到发誓赌咒连自己的十八代子孙什么的都扯进去了。
追查无果的情况下,田生吩咐施工队长王建设把死者迅速的转移开,并留意观察可疑的人员出入工地。
田忠义耐心的等了几天也不见社会上有一点动静。实在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告诉杨仁德信已寄出一个星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当杨仁德提议去挖掘尸体的时候,田忠义几乎都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做出决定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他们的行动似乎连老天都很配合工作,没有风,月明星稀的。两个人潜伏在施工大楼的阴暗处,伺机下手。不妙的是这个晚上工地上一直干到凌晨两点多钟才收工,等到人彻底散去时,他们提了提神开始分头寻找。
在沙堆附近的一片地方,两个人几乎同时发现,几乎同时叫喊起来,但是彼此又都很快的忍住了,湿漉漉的一大新土,毫无疑问正是埋葬死者的地方。
挖掘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先是几声狗叫,随后冒出来的一群人把他们团团围住,这帮人个个长相野蛮凶悍,手持凶器,满脸的杀气。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吼叫起来:他妈的,活腻味了!深更半夜的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想破坏建筑呀,等天亮了随便给你俩安个罪名,判你们十年八年的不在话下。
王建设把头顶的矿灯取下来对准两个人的脸,那强亮的光刺得他们看不清任何东西。
田忠义紧紧的背对背靠着杨仁德,小声地对他说:镇定,别理会这帮人,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两个人一动也不动,镇定的出乎意料。
快去给董事长打电话,就说抓到了两个贼偷。王建设吩咐着。
一个结巴嘴凑到田忠义的面前,龇牙咧嘴的说:沉默,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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