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底色-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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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旋顶着雪后的习习寒风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一路上想得最多的是秦仪红最近的恋爱问题。她在想，难道秦仪红真要和尹晓冬分手？他们真的是缘分尽了？林小旋有几分不太理解，但从秦仪红的态度来看，她和尹晓冬离婚就在眼前。她走到学校的宿舍楼楼梯口时，碰上了阿罗依，阿罗依刚刚从外面回来，他看见林小旋后，随即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笑容来，他冲着林小旋嘻嘻地笑个不停，但没说话。林小旋看着阿罗依的奇怪表情，于是诧异地问道：〃你最近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阿罗依走近林小旋，他没有回答林小旋的问话，却反问林小旋一句，这一句话竟然是林小旋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一直都在斟酌的问题，没想到阿罗依竟然说出口，这让林小旋有些不可思议。
〃你那个伴儿哪去了，她跟他老公过得怎么样？〃阿罗依问道。
〃你什么意思呀？〃林小旋不快地说。
〃他们俩是不是正在闹离婚呀？〃阿罗依问道。
〃你管那么多闲事儿干吗！〃林小旋冲着阿罗依挤了挤眼睛说。
〃你怎么知道的？〃然后林小旋又进一步地询问了一句。
〃我会算啊！〃阿罗依笑嘻嘻地说。
〃你算得挺准，都是你的话给咒的。〃林小旋说。
然后，她没再多说什么，因为林小旋觉得自己有义务替秦仪红保守秘密。但从阿罗依脸上呈现出神秘的表情和他诡异的微笑中，他仿佛早已知道了秦仪红近来的愉快和不愉快的事儿。林小旋有几分奇怪，他怎么会知道秦仪红的事呢？她望着阿罗依走过去的背影，忽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来，她想起了一年前她曾和秦仪红一起去过阿罗依的宿舍，阿罗依还曾经用非洲摇卦的方式给秦仪红算过命，当时林小旋还半信半疑的，但那天她和秦仪红从阿罗依的宿舍出来时，想起了秦仪红那一脸不愉悦的表情来，也许那时秦仪红已经预感到她和尹晓冬之间要发生什么？看来阿罗依也没忘记这事儿。
林小旋想，这非洲的〃易经〃推算得也挺准的。三十六
早晨，唐萱草一觉醒来，突然感觉一阵恶心，她腾地一下从二层床铺上跳了下去，急匆匆地冲进洗手间里，哇哇地呕吐，她将昨晚和廖雨村在火锅城里吃的生猛海鲜全部吐了出来，随后她又想到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她虽然生长在山区小镇，那里的卫生知识贫乏，但她已敏感到自己身体里异常的生理变化，她已预感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于是她今天准备逃课了，去医院做个妇科检查。
上午九点钟左右，唐萱草来到了东城区妇产医院。她顺利地化了验，然后坐在休息厅里红色的长椅上，等结果出来。她用手捂着鼻子，她讨厌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她看着红色的座椅，瞬间里她内心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殷红色，如血的红色。她想到了她第一次的出血，殷红浓稠，因为幼年时母亲就离开了她，在她十四岁时，经历了这红色的恐惧，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每一天都有这样的一种心理压力在挤压她少女时柔弱的心房。这一次又是这殷红殷红的血色，这令人恐怖的颜色，它带着血腥的味道从手术室中散发出来，她仿佛看到了那些漂亮的女医生的双手沾满了殷红色的血迹，有多少无辜的小生命被她们残杀了，但此刻她并没有想到那个真正制造血腥恐怖的刽子手。
一个小时过后，只听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唐萱草！唐萱草！〃她慌忙地跑了过去，拿到那化验单，结果是阳性，证明她确实是怀孕了。忽然间，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感到全身无力，手脚冰凉发抖，她忙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天地在旋转着，变幻着各种颜色，一会儿，一片红色，一会儿，又一片绿色，一片紫色、黄色，五彩缤纷的颜色重复交替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稍稍稳定了一下自己刚才过于激动的情绪，慢慢安静下来，随后眼前出现了光亮，人们匆匆地在她的眼前晃动，全身的血液从冰凉渐渐变暖，她感到有了一种像麻醉后又舒缓过来的感觉，她清醒过来，随即又想到了她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孩子怎么办？
第65节：妇产医院
唐萱草悠悠地从妇产医院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抄近路，开快一点，径直去了廖雨村的画室。司机还打趣地说：〃喂！我说小姐呀！这北京城哪一条路它不堵车？你来给我指指，我想快，它快得了吗？我还想马上到中南海呢？可它走不动啊！〃
此时，唐萱草正心烦着呢！她气呼呼地回了那司机两句说：〃叫你快开！你就快开！**唆什么呀！〃
廖雨村画室坐落在北京西郊石景山上，那儿的景色很美，前两年有不少画家纷纷买地在山坡上盖起了二层小楼，廖雨村的画室就在其中。此刻，廖雨村正在给一个要报考美院的女学生上辅导课，他在老调重弹着什么是美？唐萱草轻轻地走了进去，廖雨村未发现唐萱草进来，所以他刚一回头便被她吓了一跳，于是他一向和蔼的脸上露出厌烦的表情来，他冲着唐萱草说：〃你吓了我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鬼。〃唐萱草说。
廖雨村没有再接她的话说下去，他心里想现在的唐萱草比鬼还可怕，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唐萱草，他知道自己已惹上了大麻烦。
〃找我什么事儿呀？没看我正忙着吗？我正在给学生上课。〃廖雨村根本不想接待唐萱草，唐萱草并没有理会他，她身体虚弱，喘着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在等候他把课讲完。但廖雨村一看唐萱草根本就没想走，他〃讲课〃的好情绪已没了。于是他仿佛对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呀！没看我正忙着吗？〃
唐萱草一听廖雨村向她发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也就不想跟他绕什么弯子啦！来了西北人特有的倔脾气，她大声地嚷嚷道：〃你火什么？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唐萱草也没在意他身边有什么人，直截了当地说：〃我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考虑结婚的事儿啦？〃
廖雨村一听，立刻把语气放平缓，悠悠地说起了好听的江南细语来，他还从未见过唐萱草发这么大的火，心里除了震惊外，又多了一些害怕。唐萱草立即提出要和他结婚的要求，但这个请求立刻就遭到了廖雨村的否决。廖雨村细白的脸上呈现出灰色调来，立刻显得冰冷难看。
他说：〃结婚？你开什么玩笑！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怎么这么天真呢？你想一想啊！我能和你结婚吗？我老婆她怎么办？你有没有替她想一想，她年近五旬已人老珠黄啦！你让她找谁去呀？我扔下她娶你做老婆，这天理也不容啊！那样的话，我廖雨村还不得遭报应啊！遭报应！你懂吗？〃廖雨村越说越激动。
唐萱草的良辰美梦让廖雨村全破坏了，而且是一口回绝，没有一丝余地。从这一刻起，她好像感觉到了世界末日，整个世界处于一片黑暗之中，火车停止旅行，飞机停飞，船舶停航，人们停止了一切活动，一切的一切都在混沌之中。此时她的心像冬天里池塘的水湿湿的，凉凉的。她从廖雨村的画室里出来，慢慢地走着，眼泪遮挡着她的视线，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看着街上模模糊糊的行人，她好羡慕啊！他们怎么就活得那么轻杞愉快，而我唐萱草怎么这样命苦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此刻她在想，其实她也就是想做廖雨村的太太，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儿呀，为什么我唐萱草就实现不了呢？她想看来得到幸福也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幸福就像水中的月亮，要想捞起来，只是做白日梦而已。但此刻她没有别的什么路可走，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还得继续去捞那个水中的月亮，命运逼着自己必须往前走，如果退一步，以前为了能和廖雨村生活在一起所做的努力奋斗就全白费了？
夜晚，她躺在宿舍的床上，她啜泣着，眼泪像一个扭坏的水龙头关不住地流淌着，泪水浸湿了枕头、被角，擦眼泪鼻涕的小纸巾从二层床铺上像雪片一样，一片儿接着一片儿地散落了下来，洒了一地，幸好四人一间的宿舍只有她一人，其他三个女生都实习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的哭泣渐渐变得缓慢了一些，她在幻想着廖雨村能改变主意，幻想着廖雨村能接纳她，娶她为妻，让她把这个无辜的孩子生下来，然后他们一起到国外过美满幸福的生活。但随即她又想到这种可能性仅占千分之一，于是她又重新陷入到极度的痛苦之中。她想，我为什么这么不幸啊！她感到了恐惧，感到了绝望，她想到了死。但这时，有一个闪念像天上的流星一样瞬间里在她的脑海中划过，她立即捕捉到了一种幻想出现在她无望的绝路中，那就是她想到要做一个未婚妈妈，听说国外近些年来很流行女人做未婚妈妈的。一想到这些，唐萱草的心变得激动起来，她想有一个她和廖雨村的孩子多好呀！肯定又聪明又漂亮，聪明肯定像廖雨村，漂亮肯定像我唐萱草啦！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到那时廖雨村就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他总得认他的儿子或女儿吧？那时他再跟他老婆谈离婚也不迟。人往往在最渺茫的情形下会寻找到那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来，唐萱草大概如此。
清晨里，林小旋和秦仪红此刻还在睡梦中，从隔壁房间里传来微微的啜泣声使她们惊醒，于是她们俩立刻下了床，跑到唐萱草的房间里。唐萱草向她们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也直言不讳地说出廖雨村的态度，同时又向她们叙述了她最新的一个想法。
随即只听到秦仪红气愤地大声训斥唐萱草道：〃你是疯了吧？我看你是傻到家了，你当未婚妈妈？你脑子没病吧？你快醒醒吧！别做那痴情的美梦啦！〃秦仪红过去有些瞧不起唐萱草，但当她经历了感情的磨难之后，她现在最能理解唐萱草此时的痛苦心情，所以她此刻为唐萱草的无知正处在气愤的情绪之中。
第66节：纯粹是个伪君子
〃廖雨村这个混蛋，什么狗屁艺术家，纯粹是个伪君子！〃接着秦仪红又大声骂起了粗话。
随后，秦仪红向唐萱草要了廖雨村的电话，拉上林小旋说：〃走，我们去他画室。〃
林小旋和秦仪红两个人离开了唐萱草的宿舍，准备找廖雨村算账去。
在廖雨村的画室里。秦仪红和林小旋站在画室的中央，她们没有接受廖雨村客套的招待，也没有坐下来给廖雨村半点面子。她们的脸上都呈现出极大的愤怒，她们的样子像两只愤怒的蝴蝶。廖雨村看着两个漂亮的女学生，又拿出江南男人特有的好脾气来，他优雅地坐在沙发里，温文尔雅地、颇有风度地、操着一口好听的吴侬软语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都是搞艺术的何必动怒呢？冷静点，什么事都能解决。〃他还特意把话语里加进了一丝温柔的成分，把语调尽量放平和些，拉着长声，慢条斯理地说。
〃呸！就你这种道德败坏的人还搞艺术呀？你知不知道艺术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为人民提供精神层次的东西，看你装成个人样，我看你纯粹是一个伪君子，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像你这种人良心让狗吃啦！你是一个艺术家，又是一个教师，你在教书育人的同时，想没想过自己有没有德性，你是一个有老婆的人，为什么还要找一个比你小二十几岁的小女孩来寻欢作乐，你的灵魂哪里去啦？〃秦仪红一看他的这副模样，真的动了气，发着大小姐的脾气，冷静地批判着廖雨村说。
〃哎！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有话好好说嘛！别动怒啊！〃廖雨村有些紧张地说。
〃动怒？我就是一个女的，要不然还动手呢！〃秦仪红愤慨地说。秦仪红想，像这种性格的男人，就是动手打他一顿，他也不会还手的，到头来我还得背上一个动手打人的罪名。
廖雨村被秦仪红的严厉态度吓得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这一次他真的有些紧张了，因为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将来对他的名声肯定会有影响，所以他不敢发火，他这种人也没火，也发不起火来，这种没有火的人，才最让人恼火呢！秦仪红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出去，也包括这几个月以来她对尹晓冬和季美辰的怒火，此刻全部发泄出去啦！
〃廖先生，我问你，你爱唐萱草吗？〃林小旋冷静地问道。
〃爱她？开什么玩笑啊！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廖雨村还算坦诚，他说了实话，他根本就不爱唐萱草。然而他的话一出口，可气坏了秦仪红和林小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