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底色-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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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高深莫测的学问，她有些迷茫了。
睡梦中，她被人剃了光头，被众人拉去参加一个声势浩大的礼佛仪式，她被押送到肉身宝殿，跪拜在地藏菩萨像前，她抬起头来看见一片僧侣跪拜在地，他们虔诚地祈祷着……
翌日，清晨醒来，她摸着自己的一头秀发还在，倒吸了一口冷气，擦了擦额头上被惊吓出的滴滴汗珠，随后起床来。那小尼姑早已起床了，她正在院子里打扫着昨夜风刮下来的残花落叶，林小旋向那小尼姑道了早安，随后便告辞了。她越过山谷，疾步走在两侧布满荆棘、盘旋逶迤的山路上，直奔甘露寺，去见厉风最后一面。
林小旋走进甘露寺中，此时，厉风正专心致志地坐禅念佛，庄严的态度里透着慈祥。她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他，她想起了他在美院时的样子，那时他一头漆黑浓密的头发，经常穿着一件驼色的夹克衫，下身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水洗布裤，想起他在学校餐厅里，他端着餐盘笑脸盈盈地向林小旋走过来的样子，想起他开车时一脸严肃的表情，又想起他们在河北农村看星星的那个夜晚，他笑笑的模样，眼里充满着温情。但林小旋知道，现在的厉风已经与她有太大的距离，他已经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大彻大悟〃的人。
林小旋和厉风将要告别，手拿着厉风送她的那幅《蝴蝶图》，一颗不平静的心才有了点点安慰。她走出寺庙，回头望了望厉风所在寺庙的大门，厉风送了她一段路后，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用目光送她下山，她不敢再回头，不敢再看厉风一眼，她的心在颤抖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擦着脸颊上滚滚的泪水，脚步匆匆地下山去了，离开了九华山。三十二
早上七点二十五分，跑了一整夜的火车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驶进了北京站。林小旋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背上简单的旅行包，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下了火车。她像梦游一样从九华山回到了北京，仿佛觉得自己是从另一个时空隧道走来的人，又仿佛自己是一个外星的来客，眼前的一切都如梦如幻，她边走边用好奇的眼神扫视着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人们。
她出了北京站口，停顿下来，伫立在那里，抬头向蓝天望了望，轻轻地吸了一口早晨清爽的空气，近来淤积在心的沉闷情绪在此时缓解了几分。于是她不急不躁地缓慢地走在大街上，一会儿的工夫，便融入到熙攘喧嚣的尘世中。
北京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一切都丝毫没有改变，可她自己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不想打出租车，也不想乘公交车，而是步行穿过长安街，走到东单时向右转弯朝着米市大街方向走去。她沿着马路的便道走着，当她路过一个音像店时，里面传出那首她曾经熟悉的歌曲，孙楠的《你快回来》，歌中唱道：〃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一曲过后，林小旋的心情却豁然开朗了一些，据说一个得了〃失忆症〃的人，听了一首曾经熟悉的歌曲后便会清醒过来。然而她也像患了〃失忆症〃似的瞬间康复了，找回了一些临行前储存在大脑里丢失了的那一段生活里的记忆。路上碰见的熟人和往常一样向她点头，打着招呼，问着好，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女孩子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她迈着悠悠的步子走进了胡同里46号大院，打开了自家房门，走了进去。她看见房间里的沙发、书桌、椅子，窗台上摆着的茉莉花都依然是老样子，只是临走前窗外的那棵枝叶葱茏的梧桐树仿佛还向着她微笑，可它现在却好像老了许多，宛如一个落了发掉了牙的老先生，在秋风中低吟起惆怅的调子，顿时她心底涌起一股凄婉的情绪来。
她脱掉身上的脏衣服迅速地进了浴室，想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快一点驱散掉残留在身上的倦意，尽快梳理清自己杂芜的思绪，使自己早一点从迷惘中清醒过来。此时洗浴室里，空气中弥漫着热腾腾的气体，五光十色的泡沫飞溅起来，她浸泡在浴缸暖暖的水中，她的心境变得稍稍愉悦了一些，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她站在浴室内的镜子前，轻轻地擦去镜子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看清了自己，端详着近来消瘦的面容，一张青春的脸又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一双疲乏的眼睛有了从前的光彩。此时她想念起许远航来，他现在好吗？他吃得好吗？他睡得好吗？一连串的问题，没有答案。于是她给还在敦煌苦干的许远航打了电话，但始终没人接，她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号码，还是没人接，她疲惫地放下电话，走进了厨房里。
第60节：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是下午一点多钟，她肚子有些饿了，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她出去已有一个月了，所以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她从厨房的柜子里翻出一盒方便面来，看了看上面的生产日期，还可以食用，于是泡上了一碗，几分钟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饭后吃了一个旅途中剩下的苹果，又煮了咖啡，一会儿，便给空洞寂寞的胃一点点的安慰。她感觉累了，身体疲惫，心理倦怠，经过将近二十几天的奔波旅行，此时她急需要的是一个充足的睡眠，来补充她大量缺失的睡眠时间，来消除最近烦躁不安的心情。正赶上大周末，不用去学校上课，她此时沉浸在恍恍惚惚的睡梦里，她不想见人，也不希望有什么人来打扰她，每天她的脑海里都重复不断地晃动着厉风在九华山的图像，想着厉风削发后穿着一身僧袍，脸上麻木的表情，想着她在寺中吃的那顿不平常的晚餐，想着厉风为她作画时的情景，想着她睡在尼姑庵里那个异常安静的夜晚，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也许时间和记忆都会像窗外飘零的黄叶子一样渐渐地远去，留在心中的只是一抹淡淡的回忆。此刻，她有些睡意，于是上床恍恍惚惚地沉入梦乡，她又在做梦，一个非常奇怪的梦，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颇为恐怖的梦……她一个人奔跑在密密麻麻的小树丛中，她感到很累很累，她气喘吁吁地跑着，当她停下脚步喘息时，一个庞大的怪物睁着贪婪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口，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地向她移动过来，她一边哭着，一边惊叫着……她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在大声呼喊她的名字，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林小旋……林小旋……你在哪里？
这时，门铃声响起，这刺耳的铃声在凌晨寂静的夜空中响得令人恐惧，她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听到门外有人喊她的名字，林小旋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满脸泪雨涟涟，她用手一边抹着脸上流淌下来的泪水，一边下床开门去了。
门被打开了，这时，汪丽雯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一走进门便冲着林小旋劈头盖脑地质问道：〃你昨晚跑到哪里去啦！我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你不在家，学校宿舍也没有你，去哪里啦？〃
林小旋正在梦里时，汪丽雯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她每隔一会儿，便给林小旋家里拨个电话，可就是没人接，气得她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在大约凌晨四点钟，天还没亮，她就开着车出了家门，直奔林小旋家，没想到她还真的在家。
〃我在家呀！〃林小旋还在不停地擦着脸上残余的泪珠，一脸惊愕的神情，她看着汪丽雯，她想表姐今天是怎么啦？样子好可怕呀！她今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此刻她还愣神地看着汪丽雯。
〃你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呀？〃汪丽雯还在冲着林小旋吼叫着。
〃我刚刚实习回来，想好好休息一下，怕有电话干扰就把电话线拔掉了。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林小旋不解地问道。
〃出大事儿啦！许远航在敦煌出了事故，他现在在兰州军区总医院里抢救，你赶快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兰州。〃汪丽雯焦急地说。
林小旋听了汪丽雯的话后，她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一时还没缓过神来。此刻，她想到了昨晚的噩梦，近几天的夜晚总是有噩梦缠绕着她，她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现在看来都发生了，先是厉风出家，现在又是许远航出了事故，此刻她还怔怔地伫立在那里，眼角早已沁出了心痛的泪水，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底里泛起一股难忍的痛楚。
〃你快点收拾东西吧！还傻愣着干什么。〃汪丽雯又冲她吼了起来。
这时，林小旋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然后迅速地刷牙、洗脸，把自己收拾妥帖后，又装好旅行包，给班长张鸣浩打了个电话，向他告了假，随后又给秦仪红打了电话，告诉她发生的事情，一切完毕。她和表姐走出了家门。
然后，她们走出院子，便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首都机场，她们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机票，上午八点五十五分从北京起飞，上午十一点多钟到达了兰州。三十三
黄昏时分，是敦煌最美丽的时刻。许远航站在高高的架子上，劳累了一天，他舒展开疲惫的四肢，缓缓地抬起头来，向远方眺望过去。他仔细地端详着绵延在远处被金色光线笼罩着的山峦，感受着夕阳西下时那美丽的景致，此时他正被那黄昏时瞬间的一抹嫣红所吸引，于是他又思念起远在北京的林小旋来。他初次见到林小旋时，她的容貌曾给他留下的最初印象，正像这夕阳西下时最后的一抹嫣红，很美，很美。他想着林小旋，完全陶醉在眼前的美丽景致中。忽然一个灵感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就是他要画一幅像林小旋一样的美人的肖像，背景就是这落日时的嫣红色，名字就叫《美丽佳人》。这时，他的心随即便激动起来，他忘记了自己是站在高高的架子上，此刻他眯起眼睛，正想退后一步来看他即将临摹完的壁画作品时，然而一个意外事件发生了。
这时只见他一脚踏空，身子向空中倾斜过去，失身从高高的架子上摔落下去……瞬间里，他的身体在云朵间慢慢地穿行，身边的一切随之飘浮起来，仿佛他已融化在蓝天里，融化在云朵间，此时他的身体缓缓地飘动着……随后，只听扑通一声巨响，他飘落在地上了，昏迷过去，失去了知觉……站在架子下面的许远航的助手王跃明，当他看到此情此景之后，他一边惊叫着，一边向许远航奔跑过来，他跪在地上大声叫喊着：〃许老师！许老师！〃但许远航没有回应，他头顶和脸上流着鲜血，此时已昏厥过去了，生命处于垂危之中。王跃明叫喊着：〃快来人啊！许老师出事儿啦！〃
第61节：眼前晃动的人影
他的大声喊叫之后，从不远处的洞窟里跑出来几个男人来，他们四处找车，终于找来了一辆面包车，随后四五个小伙子把许远航抬到一个长条形的木板上，三下两下把许远航又抬到车上，随后，面包车鸣笛叫了几声后，发动起引擎，调转车头，刷地一声卷起一股尘土，朝着兰州军区总医院的方向疾速驶去。此时，王跃明坐在许远航的身旁，他握着许远航的手，不住地叨念说：〃许老师！许老师！你要挺住啊！你一定要挺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黄昏过去，夜幕降临，那好看的夕阳早已滑落到山的后面去了。面包车还在公路上疾速行驶着。当车子开到兰州军区总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人们迅速地把许远航抬进了急救室，抢救在紧急进行之中。王跃明在急救室的门外走来走去，他不停地用手机给林小旋家里拨着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没人接。王跃明在许远航衣兜里的电话簿中发现了汪丽雯家的电话号码，于是他拨通了汪丽雯家的电话，转告她立即通知林小旋，火速来敦煌。
这时，急救室里，许远航正在抢救之中，大量的血浆不断地输入到许远航的血管里，三个小时过去了，他慢慢地苏醒过来，心脏恢复了正常跳动。急救室门前的红灯亮了，一个军医走了出来，王跃明等人围拢过去，那军医告诉他们说：〃他已脱离危险了，只是等他醒来后，再进行接骨手术。〃
第二天的上午十一点多钟，林小旋和汪丽雯已赶到了医院里，此时，许远航已脱离生命危险，依然躺在急诊观察室里。在急救室的门外，林小旋和汪丽雯、王跃明坐在门外边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许远航从昏迷中醒来。这时一个军医推开急救室的大门走了出来，他告诉大家：
〃他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但不要说话，让他安静一段时间，然后要做接骨手术。〃
这时，三个人一直悬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许远航的命可真大呀！医生们都这样惊叹他的生命力是如此旺盛，这主要是他平时身体素质很好，所以他这一次是不幸中的万幸，等于是死里逃生，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一条性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