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底色-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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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餐桌旁，对坐下来。厉风并未察觉林小旋心境的微妙变化，他饱含着深情地对林小旋说：
〃小旋，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你没看出来吗？〃
〃我也是。〃林小旋声音很小，想说也喜欢他，可她没能说出口。
〃小旋，我们结婚吧！〃厉风真诚地说。
林小旋顿时显出一种惊愕的表情来，她斩钉截铁地说：〃不！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也没有爱上你。〃
〃我爱你！〃厉风向她表白地说。
〃不！你爱的是罗天娇，不是我。〃林小旋有些激动地说。
〃你不相信我？还是对许远航还有感情？〃厉风问道。
〃你对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都还念念不忘，我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许远航呢？〃林小旋说。
林小旋接着又说：〃我知道自己可能是给你造成误会了，我是在许远航那里感情迷失了方向，才找到了你，你对我只是一时的精神寄托而已，我们之间并不是爱，而你还沉浸在过去的感情中不能自拔，你爱的是罗天娇，看到你卧室里的那幅罗天娇的肖像，就知道你还爱着她，你只不过是爱我的躯壳而已。〃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我真的喜欢你，我想我对你的感情是真诚的，也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所以我才有了想结婚的念头。如果你认为我卧室里罗天娇的那幅肖像妨碍我们的感情，我可以立即把它拿掉。〃厉风真诚地解释说。
〃我是不想做一个美丽女人的精神载体，我要你全部接纳我，你能吗？你不是说过吗？恋爱是两个人灵魂的结合吗？难道你想找一个酷似罗天娇的躯壳来结婚？那我的思想呢？我的精神呢？难道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我还不想做那美人的躯壳，也许我们之间不是爱。〃林小旋有些固执地说着，随后两人陷入片刻沉默。
林小旋的话，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厉风本来就十分脆弱的内心，厉风的心在滴血。厉风在想，为什么我厉风的感情航船总是触礁呢？此时，厉风的心情像一颗深秋的大树，所有的叶子被冷风残酷地一扫而光，刚刚还有些自信地向林小旋求婚时的好心情，在此荡然无存。
林小旋是个有思想、有头脑的女孩，如果在她和厉风的感情上放弃她的固执，其实她会抓住厉风的心的，也会得到幸福的。但她正因为太有思想，太渴望精神上的满足，太追求完美。她以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告诉自己，厉风还没有完全爱上自己，只是爱上她的躯壳而已，他爱的是罗天娇的灵魂，这样一来，他的灵魂还是要和罗天娇的灵魂结合，那我林小旋算什么？她此刻有些后悔不应该卷到厉风的情感中来，她觉得这个套子是自己钻进来的，好歹还没陷入太深，否则在没弄清楚她和许远航之间的感情问题时，又陷到厉风的情感当中，受伤害的最后是她自己，同时也会伤害到厉风，或者是许远航。另外，林小旋的头脑还很清醒，她还做不到为厉风而舍弃一切，因为在她的心里的另一半还被许远航占据着。林小旋想，两个彼此都没有真正爱恋的男女，为什么要走结婚这种形式呢？林小旋又想到自己有些可笑与乏味，为什么会嫉妒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呢？一种矛盾的心理在她心底泛起。林小旋感觉奇怪的是原来每当厉风提到罗天娇时，她都会很爱听，他称赞她的美貌，她也仿佛感到厉风也在说自己，她仿佛已把自己和罗天娇融合在一起了，可最近也不知为什么？她不想再听厉风谈到罗天娇，所以看得出来厉风也很少再提到罗天娇的名字。
忽然，厉风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动着，他巨大的身影在烛光中晃动着，被映在墙壁上。男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就像厉风，身边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他都用不想结婚来打发了她们，一个都没有让他真的动过心，可林小旋越是要离他而去，他就越觉得林小旋可爱。在他刚刚认识林小旋时，先是被她独特的气质所打动，接下来是林小旋不像其他女孩子缠着他不放，林小旋有她自己的事情做，她也很忙，好像想见她时，她就出现了，不想见她时，她就消失了，她很神奇，因为没有厌倦感，所以看到了林小旋后他就想到了结婚。而那些女孩子虽然给他带来了快乐，但都很短暂，人一走茶就凉，也没给他留下多少印象，每逢佳节来临时，他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可林小旋并不这样认为，也许是她扭曲了厉风的心愿，她想这世界上最难弄懂的学问，还是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她在想，现在厉风虽已不在她面前提到罗天娇，可他并不是将她忘记了，而是把她深深地藏在心底，把他的这份思念的情感藏得更深了，藏得越深，酿得越醇，也许有一天还会发酵，然后，厉风会像气体一样的蒸发掉，像风一样飘走了，他会离开林小旋。同时她又想，为什么我要和一个死去的女人扯到一起呢？她想厉风是想每天看着罗天娇肖像中的笑脸，拥着她年轻而风韵的肉体而入睡，他幸福啦，那我呢！我能忍受得了吗？她来到厉风家第一个感觉就是罗天娇的精魂始终都在厉风的身边游荡着，也许罗天娇也恋恋不舍地不愿离开厉风而去吧！
第54节：打破僵局
沉默了一刻钟，还是厉风先打破僵局，他有些急躁地、尽力压低声音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有年龄的距离？还是你仍然爱着那个艺术家？〃
厉风要比林小旋大近十六岁，但林小旋和厉风在一起从未有过年龄的代沟。厉风虽已四十二岁，但外表和心态依然年轻，在年龄这一点上，林小旋仿佛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过于成熟。林小旋觉得并不是不爱厉风，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本来她想在上一次见到许远航时就提出跟他分手，可一见到许远航就感到他身上魅力四射无法抗拒，许远航还像一个老大哥似的关心她，爱护她，所以她从心里是不愿意离开许远航，许远航回敦煌后还给她打了无数次的电话向她赔礼道歉，在她生日那天，许远航又送玫瑰和礼物，因此他们的感情有了转机，至于将来怎么样，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林小旋也不愿在这时和厉风走到一起，一方面觉得对不住许远航，另一方面她自己从心里也确实放不下许远航。
两个人又都陷入了许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林小旋说：〃厉风是我不好，也许我没跟你说清楚，我不该跟你走得太近，你身上有许多东西很像许远航，所以，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还忘不了许远航，趁现在我们的感情陷得不深时分手，我们都不会太痛苦。另外，我想到将来就是和你生活在一起时，我最受不了的是你对罗天娇痴迷的样子，这也是女人的嫉妒吧！你卧室里挂着罗天娇的大大小小的油画和照片，这正说明你不是真的想忘掉过去，而是想找一个酷似罗天娇的躯壳，来继续做你那痴情的美梦。对不起，也许我说得太过分了，你先考虑一段时间，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见面吧！〃
林小旋说完后，就想立刻离开厉风的家。厉风还朦胧地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他闭着眼睛正在倾听林小旋的话语，他的脸融合在黑暗中，林小旋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他的头沉重地靠在椅背上，但林小旋能从他的身影里感受到他那不愉悦的心情。
厉风在想，这个林小旋可真够厉害的，她能言中我的内心。他觉得林小旋与其他女孩子有太多的不同，原来他认为女人大多在感情方面都弱智，也庸俗，所以，他低估了林小旋的情感智商，林小旋，她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爱撒娇，讲吃穿，她的家境相当好，可她为什么没有现在大多数女孩子身上的坏毛病呢？比如爱胡闹，哭哭啼啼地缠着男人，让男人娶她、要她，而林小旋有思想，有主见，她遇事不慌不乱，仿佛男人常使用哄女孩子的小骗术在她那里都无效了。她的冷静和沉稳显然是超出她年龄，这样一来，让喜欢她的男人无从下手，要想获得她的芳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随即，厉风感到林小旋好难懂啊！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一个什么样的与一般女人不同的思维软件，厉风感到林小旋是一个难以把握的女孩子，随后他又想到也许这样的女孩才会得到真正的爱。在情感问题上，其实，男人并没有什么〃好男人〃和〃坏男人〃之分，他们有着两重性，有好的一面，那就是真诚和深情，也有坏的一面，那就是虚伪和薄情。因此，他们对待好女人，表现出他们好的一面；对待坏女人，表现出他们坏的一面。厉风对待那些整天缠着他不放的女孩，是使用了他坏的一面，而对林小旋他使用的是他好的一面，他认为林小旋是一个好女人。但厉风今天仿佛才明白女人和女人并不一样，但他还是没有真正弄明白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同时厉风又想，如今在这个芸芸众生的世界里，人们追求物质享乐的今天，都在追求实实在在的东西，现在有谁还在谈精神呢？有谁还去追求那虚幻缥缈的精神生活，精神是一种虚构的世界，它抓不到也摸不着，但他觉得他和林小旋的精神层次是平等的，他们两人在心灵上有一种和谐和默契，同样都在追求美好的精神境界。
林小旋在拒绝厉风的同时，对厉风能认真地对待她，她已经很感动了，在这二十世纪末，虽然北京城是古老的、传统的，但同居已成了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没有哪一个男人真的愿意承担起家庭的责任，而厉风愿意为林小旋担负起这个责任，很令林小旋感到欣慰。林小旋原来以为像厉风这样优秀的男人，感情受过创伤，出国接受过西方文化的熏陶，又是已经十几年的单身，他对林小旋不会认真的，没想到他还真的对林小旋动了真情。如果厉风不提结婚，也许她会跟他相处下去，两人在一起很和谐，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所以，她想到了要逃走，她不想伤害厉风这样的好男人，她要去寻找自己的真爱，也许从这一刻起，她才明白自己真正爱的是许远航。所以，她还是果断地拒绝了厉风的求爱，她准备离开厉风。
这时，厉风忽然站起身来，眼睛瞪得直直地向着林小旋走了过去，他紧紧地拥抱着林小旋，闭着眼睛低声地念叨着说：
〃天娇，难道你不爱我了吗？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你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就离我而去，我好后悔啊！好后悔啊！没有拉住你的手，否则你不会从车上甩了下去，都是我的错啊！你已回到了人间，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我等你等得好痛苦啊！〃
厉风紧紧地抱着林小旋失声地痛哭起来，压抑了十几年的痛苦在此时全都释放出来。
此刻，厉风梦呓一般的话语，使林小旋惊慌失措，她一把推开厉风，叫着厉风的名字：
〃厉风！厉风！你清醒一下啊！我不是罗天娇，我是林小旋，你快清醒一下。〃
说话间，厉风倒在沙发里，还在啜泣着。林小旋一时不知怎样才好，她跑到厨房接了一杯冷饮，让厉风喝下了去，他的哭声稍稍地缓解了一些。
第55节：蜡烛已化为灰烬
厉风低低的哭泣声过后，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淅沥的雨滴不停地敲打在窗棂上。林小旋站起身来，从厉风家里走了出来，她沿着公路跑着，这时雨越下越大，她看见身后有白色车灯的亮光闪过，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很快便消失在雨夜中……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厉风从刚才的幻觉中清醒过来时，他发现林小旋已经不见了。那支红色的蜡烛马上就快变成一摊灰烬，它眨着疲乏淡薄的暗红色光线，照在他失意的脸上，他感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让他不可思议了，我一个堂堂有名的画家，怎么会被一个女孩子拒绝在爱情的门外，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原本以为林小旋会接受他的爱情，可她越是拒绝他，他却越是渴望，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有理智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抑制住自己感情呢？这是他四十二年来，第一次遭女孩子的拒绝，他身边有太多的女孩子追求，他都没有真正动过心，他却让林小旋弄得神魂颠倒，此刻他已相信自己是真真正正地爱上了林小旋。
餐桌上，那支红蜡烛已化为灰烬，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他的心也随后变得冰冷起来。他渴望再次见到林小旋的愿望变得更为强烈，在这黑黝黝的房间里仿佛还能感觉到林小旋走后留下的余韵，还时时会回响起她那一阵清脆的笑声，她走路的脚步声……
翌日，早晨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