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处男-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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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宿舍里散发着轻微的鼾声。
蚊帐内的孙小纯身盖薄被，辗转反侧，眼睛里闪烁着亮光。她从枕头下摸索出罗伯特的名片端详。她的生活完全被罗伯特、这个对自己而言就像外星人一样的家伙扰乱了。她前思后想，这个长得像电影明星一样的美国大男孩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那湛蓝、清澈、热烈、羞涩而又笨拙的眼睛里到底传递着什么样的信息？热烈的目光自己是很熟悉的，那是黑心老板、下流司机和形形色色的伪君子们标志性的目光，那种热烈的目光中交织着一种邪乎而危险的信息，像老狼对羊羔的眼神，即使笑，笑声也掩饰不住胃液汹涌和磨牙铿锵，完全可以凭直觉感觉到，听起来令人打寒噤，起疙瘩。而罗伯特的目光，却是那么柔和，那么朦胧，那么无邪，那么让自己心慌。他是友善的，这点毫无质疑，从第一次他对那个厉害女人的劝阻以及对自己始终如一的微笑就可以看出来；他对自己的友善超出了普通朋友的关系，这一点也是明白无误的，否则他不会一再一个人到酒楼来吃饭，而且只有自己在，他才吃。但这就是爱情吗？这可能吗？一个和自己无法说一句完整的话的人。
孙小纯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罗伯特有关的一幕幕情景。
自己不小心扑进罗伯特的怀抱里。贾晶晶一个劲地呵斥着、侮辱着自己，自己委屈地掉眼泪。罗伯特恳切地劝阻贾晶晶不要对自己过于责备，还半跪在地上帮助自己。
罗伯特在吃饭过程中频频回头向自己歉意地微笑，他的微笑是那样的亲切和率真，他还给自己小费，让自己手足失措。
她想起罗伯特出酒楼时，回过头安慰自己，虽然寥寥数语，还词不达意，当时自己内心却油然涌起一股暖流。从小长大，除了自己的亲友，没有几个人拿正眼看过自己。——何况人家还是个外国人，何况自己还有过错。
她想起去还他手机时，罗伯特将她带进他的办公室，给自己倒水。
她想起罗伯特模仿大熊猫的憨态。
她想起罗伯特让她给他打电话，还给她钱。自己跑进电梯时，看见罗伯特追不上自己时那失望的表情。
她想起罗伯特送给他Mp3时，恳求而窘迫的眼神……
想到这里，孙小纯的眼睛里淌下了清澈的泪水，在黑暗中熠熠闪亮。暗淡的光线中，孙小纯渐入梦乡，梦中的甜蜜微笑在她疲惫而清秀的面容上传达出来。
美国处男第十八章
临近下班时间，北京地铁人山人海，热气腾腾，水泄不通。
地铁车厢里，李雁南眼睛半闭，半靠半坐着。所有人都表情默然，扬声器里不时报着站名。
突然一个男的一惊一咋地叫道：“特大消息啦：著名歌星甜妹自杀了！甜妹不堪压力于昨天深夜两点在家中自杀，年仅32岁！两元一份！要想知道甜妹为什么死的，让我轻轻地告诉你……”
一个男青年拿着一摞报纸，一边迅速地在旅客眼前一晃，一边继续吆喝。
李雁南右边一个人咕哝一句：“关我屁事！”
李雁南左边一个人咕哝一句：“得了，都自杀好多回了！炒作！”
李雁南拿出手机编辑了一个词条：
狗仔队：世界上最敬业的一群狗仔，他们冒着被阉割的危险，藏到名人的床下或裤裆里，在他们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突然拉开一个口子，然后高声叫卖门票。
李雁南先按“保存”将词条储存在手机里，再从姓名里调出出版社王大可的电话，发给他。
地铁口熙熙攘攘，李雁南随着乘坐的电梯人流出现在地铁口，他拿出手机输入短信：“Robert；　See　you　at　that　restaurant　in　ten　minutes。”（“罗伯特，十分钟以后酒楼见面。”）
李雁南顺着人行道向俏佳人酒楼走去。很快，手机短信信号响，李雁南一看，是：“Thanks！　See　you　there　on　time。”（“谢谢！准时见。”）
罗伯特接了电话后，急匆匆收拾东西。这时贾晶晶走进来。
罗伯特打招呼：“Hi；　Miss　Jia。”（“你好，贾小姐。”）
贾晶晶问：“Why　are　you　in　such　a　hurry？　What’s　up？”（“你为什么如此慌张？怎么了？”）
罗伯特头也没抬地说：“I　have　a　date。”（“我有个约会。”）
贾晶晶有点吃惊地问：“Date？　Who　will　you　date？　A　lady？”（“约会？和谁约会？女孩吗？”）
罗伯特解释：“No。　He’s　a　gentleman。　A　funny　guy！”（“不，他是个绅士，一个有趣的家伙。”）
贾晶晶说：“Really？　But　I　have　a　date　too。”（“真的吗？但是我也有个约会。”）
罗伯特准备出门，一边说：“Sounds　good。　Have　fun！”（“不错。玩得高兴！”）
贾晶晶拦住他说：“But　my　partner　is　missing！”（“但我的伙伴却丢了！”）
罗伯特说：“Really？　That　sucks！”（“是吗？糟糕！”）
贾晶晶看着罗伯特说：“But　it’s　you！”（“但是是你！”）
罗伯特惊讶地说：“Me？　But　I　never　heard。”（“我，但我不知道。”）
贾晶晶说：“I’m　telling　you　right　now。”（“我现在正在告诉你。”）
罗伯特为难的样子说：“Now？　I’m　sorry！　Maybe　later。”（“现在？抱歉！以后吧。”）
贾晶晶说：“Robert；　you　forget；　ladies　first。”（“罗伯特，你忘记了女士优先了。”）
罗伯特笑着说：“I　didn’t　forget　that　but　I’d　prefer　it　if　you　told　me　ahead　of　time。”（“我没有，但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乐于奉陪。”）
贾晶晶抱怨：“Party　pooper！”（“扫兴的家伙！”）
罗伯特抱歉地说：“I’m　very　very　sorry！　He’s　expecting　me　right　now。　See　you　tomorrow。”（“我非常非常抱歉！　李先生在等我，明天再见。”）
罗伯特快步走向电梯间，在进去之前再次给贾晶晶一个歉意的表情。
贾晶晶一脸狐疑。
“俏佳人”酒楼大厅里，李雁南在靠近窗户的一个角落坐下。他告诉服务员：“我姓李，待会儿有个老外找我，很年轻，又帅、又傻、又拽的样子，你把他拎我这儿来。哎——他叫罗伯特，中文名字叫罗爱华。”
女服务员忍俊不禁：“您不用介绍那么详细了，这儿没有人不认识他，他是我们的常客。”
服务员离开后，李雁南拿起精美的菜肴画册浏览，看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通过“移动梦网”玩起了游戏。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罗伯特悄悄地在他对面坐下。
李雁南埋着头说：“You　think　I　didn’t　notice　your　arrival　while　I　was　reading；　right？”（“你以为我埋头阅读我就不知道你已驾到，对吗？”）
罗伯特不出声，看着李雁南微笑。
李雁南继续说：“I　could　easily　pick　you　out　from　a　herd　of　donkeys　even　with　my　eyes　closed。　You　should　know　cynics　always　have　a　keen　sense　of　smell　because　they　live　on　instinct。　Otherwise；　they　don’t　deserve　the　title　‘cynic’　at　all。”（“我即使闭着眼睛，也能轻易地将你从一群驴子中拎出来。你应该知道犬儒主义者总是有着敏锐的嗅觉，他们靠直觉认识世界，否则他们就有愧于那个光荣称号。”）
罗伯特笑而不语。
李雁南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对罗伯特说：“Let　alone　a　fox　amongst　a　herd　of　sheep。　Right？”（“更何况当一只狐狸混进羊群的时候，对不对？”）
罗伯特依然笑而不语，还轻轻鼓掌。他觉得这个三十郎当的家伙有趣极了，他没有想到中国人也很幽默，他想看看这个老顽童还有什么胡话要说。
李雁南严肃地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罗伯特很迷惑的样子。
李雁南笑：“说呀！哑巴啦？”
罗伯特很迷惑的样子，皱皱眉头，琢磨这个家伙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呢。
李雁南抱怨：“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罗伯特说话了：“What　do　you　mean？”（“你什么意思？”）
李雁南解释：“When　someone　hesitates　to　answer　you；　ask　him　to　be　frank。”（“当某人在回答你问题时候吞吞吐吐，你要求他爽快点。”）
罗伯特说：“Okay。”又默默念叨：“有话，就——”
“就说。”
“Okay。　有话，就——”
李雁南补充：“有屁就放。”
罗伯特模仿：“Okay。　有屁就放。什么，是‘屁’？”
李雁南大笑：“It’s　a　kind　of　harmful　and　odorous　air　in　the　human　body。”（“这是人体内一种有害、发臭的气体。”）
罗伯特笑了：“So　let　it　out。　But　it’s　a　medical　term！”（“所以让它出来，但这是一个医学术语！”）
李雁南有点累，打了个哈欠，说：“It’s　no　more　than　a　metaphor。”（“这只是一个比喻。”）
罗伯特似懂非懂地点头：“Sounds　good！”（“有道理！”）
服务员过来问：“请问您们点菜了吗？”
李雁南说：“等等吧。”
罗伯特强调：“孙小姐在，我吃；她不在，我不吃。Okay？”
服务员点头说：“Okay！”笑着离开了。
此时，疑虑重重的贾晶晶小心翼翼地走进“俏佳人”酒楼，她不动声色地坐在大厅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她很容易看到罗伯特的背影，而罗伯特很难看到她。
孙小纯忸忸怩怩地走过来，手里拿着小本子。
李雁南开始点菜。
罗伯特抬起头盯着她不放，一脸傻笑，她立即脸色绯红，窘迫不已。
李雁南正要问罗伯特能不能吃辣椒，看他正在放高压电，立即提醒道：“Hi；　Ass！　What’s　wrong　with　you？　Be　polite！”（“嗨，傻瓜！你怎么了？注意礼貌！”）
罗伯特仍盯着她不放，特别傻的样子。
李雁南用谴责的语气说：“Hi；　Robert；　be　careful　with　your　eyes！　They’re　dropping　out　of　your　head！　Why　are　you　such　a　pervert　all　of　a　sudden？”（“嗨，罗伯特，注意眼睛！你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你这人怎么突然看起来色迷迷的？”）
孙小纯拿着菜单转身而去，罗伯特目送她而去。
李雁南咕哝：“什么人呢这是！”
罗伯特这才回过神来，说：“I’m　sorry！　I’m　sorry！”（“对不起！对不起！”）
李雁南问：“Robert；　tell　me　why　this　supper　isn’t　free。　What　can　I　do　for　you　then？”（“罗伯特，你告诉我，为什么这顿晚餐不是免费的。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罗伯特说：“Ok。　Mr。　Li；　I　remember　I　told　you　I　got　an　enigma；　right？”（“好的，李先
生，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遇到一个谜，对吗？”）
李雁南一边倒茶一边说：“Right。　I　also　remember　I’ve　told　you　I’m　just　the　key　to　that
enigma。”（“不错呀，我也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就是那个谜的钥匙。”）
罗伯特高兴地说：“Great！　In　general；　China　is　a　big　mystery　for　me。　I’ll　unlock　it　patiently；　but　now　I’m　puzzled　by　a　new　and　smaller　one。”（“太好了！总体而言，中国是一个很大的谜，但我现在被一个新的、小的谜给弄晕了。”）
李雁南笑：“Oh？　Is　there　any　problem　in　the　world　that　can’t　be　solved　by　a　graduate　of　a　top　American　University？”（“哦？这个世界上还有把一个美国顶级名校高才生难倒的谜吗？”）
罗伯特说：“Sure！　Do　you　know　why　I　invited　you　to　this　restaurant？”（“当然，你知道为什么我邀请你到这个酒楼吃饭吗？”）
李雁南用猜测的语气说：“俏佳人？It’s　a　famous　restaurant。　Let　me　see。　Do　you　wish　to　show　your　hospitality　and　generosity？　I’d　have　ordered　Louis　XIII　if　I’d　known　earlier。”（“俏佳人是一个著名酒楼，让我想想，你是想显示你的殷勤和慷慨吧？早知道我该点路易十三了。”）
罗伯特笑：“Sure！　I　wish　to　show　my　hospitality；　but　in　fact　it’s　not　related　to　my　puzzle。”（“当然我希望表示我的殷勤，但这和我的困惑没有关系。”）
李雁南猜测着：“Study　Chinese　cuisine？　My　God！　It’s　too　plicated！　Undoubtedly　it’s　the　core　and　pinnacle　of　Chinese　culture。　It’s　as　unfathomable　as　your　hi…technology。　To　be　honest；　I’m　unqualified　to　help　you　in　that　area。”（“研究中国食文化？天哪，这可太复杂了，它毫无疑问是中国文化的核心和巅峰，和你们的高科技一样高深莫测，坦率说我恐难胜任。”）
罗伯特澄清道：“No！　No！　I　have　a　craving　for　Chinese　food　but　I　don’t　wish　to　study　it。　Enjoying　is　enough。　You　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