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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致命玩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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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群中找到满面红光的江浩。他拉起我的手,大声吆喝着四处找人,主要是找刘丽云。参加聚会的女同学几乎占到一半,尽管穿得花花绿绿,却没什么光彩。
转了几圈,没有找到刘丽云,我有点儿失望。江浩更感到没劲,身子软软的想歪倒靠墙的沙发上。就在这时,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我看到一个孤单的女人。她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上身穿一件蓝底白花的翻领衬衫,下身是同色的长裙,披肩发随意而洒脱。
我打量片刻之后,眼睛一亮,这不是众里寻找千百度的刘丽云吗?!她突然笑了笑,依旧是那样的甜美。尽管隔着熙来攘去的人群,我敢肯定,这笑容是对着我的。
我拉着江浩的手走过去。
“嗨!江浩,我是刘丽云!”
刘丽云显得很兴奋,先重重地拍了一下江浩的肩,又同他热烈地握手,就差拥抱在一起了。我识趣地坐到近旁的连椅上,看着她们亲切地说话,也看着刘丽云尤存的风韵。心想,等他们热乎过了,再叙旧也不迟。
刘丽云全身上下无一件首饰,轻描淡妆,一个平平常常的四十岁的女人,骨子里却透出一种成熟而素雅的美。只是那双原本妩媚的眼睛,一直茫然地盯视着我。
我还像当年与刘丽云擦肩而过时一样,极不情愿地偏过头去,煞有介事地看着一处吵闹不堪的酒桌。
这时我听到一个隐约的声音:“浩哥,同你拉手过来的那位,他是谁?!”
我的头“嗡”的一下胀大了。脊背上咝咝的冒出一股凉气。
起身混入东倒西歪的人群中,任凭江浩在身后大喊大叫,我始终没有应声。
陌生旅伴
    午夜时分,火车缓缓地驶进一个三等小站。我放下书本,打着哈欠向窗外望去。站台上空荡荡的,昏黄的路灯下,有两个模糊的身影朝火车前进的方向奔跑着。列车刚刚停稳,来人就迫不及地窜上车。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过后,便有人气喘吁吁地坐在我对面的空位上。
旅客们大多进入梦乡,车厢里格外寂静。我如果不是金庸的一本武侠小说吸引着,恐怕早已睡如烂泥了。当我睁大困倦的眼睛,打量面前这两位不速之客时,几乎惊吓得灵魂出窍,睡意全无,戒备的神经顿时进入临危状态。
深夜登车的旅伴一胖一瘦,反差强烈。胖子上身穿件油渍麻花的白色T恤衫,胸前画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龙,左小臂纹着一幅青紫色的鳄鱼图案,披一头乱草似的长发,活脱脱一位黑社会老大。瘦子生着一张长方脸,浓浓的络腮胡子裹着两片厚嘴唇和一只极不相称的小鼻子。鼻子右侧有条伤疤斜着延伸到腮部下端,紫红紫红的像条死蚯蚓。本来就厚的下唇被利器划过的疤痕显得很夸张,翻扇着恰似一只长裂的瘪茄子。唯独那双深陷而有神的眼睛,总算说得过去,却又偏偏发出一束幽幽的寒光。这会儿,那束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正专注地扫视着整个车厢,像一只猎获食物的老狐狸。
我相信,在夜深人静的车厢里,看到这样一对陌生人,看到那张疤痕累累、丑陋无比的脸,看到那双阴森袭人的目光,无论怎样坚定沉着的人,也会如我辈一样惊慌不已。我开始感激金大侠,感激他那本引人入胜的武侠小说,庆幸自己因书而得福,夜不成寐且能有备无患,否则最先遭殃的定是鄙人无疑了。我重又拿起那本救命的小说,佯装看书却在留心近在咫尺的陌生人。不知为什么?书上本来是一行行清晰的文字,却在眼前幻化出一幅幅画面,好像街头流氓殴斗的场景,又如电视电影里越狱逃犯的镜头。恍惚中,我猛然想起一件事:车匪路霸。对!坐在对面的莫不是两个流窜作案的毛贼!
我的心跳加快,几乎可听到那颗桃形肉团的“嘭—嘭”搏动声。手心里沁出湿腻的虚汗,脊背上也有凉嗖嗖的汗珠在爬动。我深感势单力薄,真想叫醒全车厢的人,共同对付不法之徒的袭击。可又觉不妥,冒然行事的后果很难预料。看来还是一个人先顶着,等对方有所行动再作定夺。坚持吧,坚持就是胜利!
胖子旅客显得很疲倦,尽管端坐如弥勒,却无力地合上那双惺忪的眼睛,继而发出了微弱的鼾声。只有带疤人依然精神头十足,用那双愈加犀利的目光,不时地张望车厢里每一个角落。他打开一个很上档次的手提包,摸出一盒将军牌香烟,开了封口,轻轻弹了几下,抽出一支碰碰我的手:“抽支吧,解解困气。”我急忙推辞:“不会吸,谢谢!”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烟万万抽不得,听说火车上常有歹人于烟卷中用上迷魂药,先让烟,至人昏迷后再下毒手。
胖子似乎打了个盹,很快就又醒过来。他站起身,甩甩胳膊,伸一个懒腰,又扩了扩胸。尔后,从行李架上的小皮包里取出两听健力宝,打开来,拿一罐碰我手上的那本武侠书:“喝点饮料吧,提神的!我勉强地笑笑:“谢谢,我不习惯喝饮料。”其实,我口喝得厉害,但决不可领受胖子的好意,谁知那里面有啥名堂?或许瘦子让烟未得逞,胖子又用饮料打我的主意呢!双簧戏演得满不错吗,放心吧,我不会上当的。
带疤人和那胖子一人一听饮料,喝得极有滋味。我越发口渴难奈了,忍不住在旅行包里找到一只红苹果,又掏出那把带着体温的大号弹簧刀,慢慢地削着苹果皮,削完后并未礼让对面的胖子和瘦子,而是把弹簧刀擦了又擦,直至显出无比的光亮和锋利。这玩艺儿虽没有金庸小说中描写的那些刀枪剑戟厉害,倒也能暗示对方:我有护身武器,关键时也可派上用场。我边想边香甜地啃食着苹果,心里比先前踏实了几分。
神志朦胧中,“哗—啦”一声响,我被惊得一激灵。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弹簧刀。察看周围动静,原来是一位旅客睡梦中碰翻了茶几上的喝水杯。此时,窗口已透进微微曙色,天快亮了。对面的陌生人正热切地交谈着,似是在话别,又互换了各自的名片。
列车稳稳地停在一座小城的站台旁。带疤人要下车了,胖子未及收起瘦子的名片,便起身送他去了车门口。我趁机看了茶几上那张制作精美的名片,上面赫然印着“滨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字样,名片正中“刑侦科长王海涛”几个字,是那种很优美的行楷体。这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儿见到过。此时,那双深陷而有神的眼睛又叠现在我面前,嘿呀,想起来了!大约半年前,一张中央级的报纸上,头版头条曾经登载过这个响亮的名字,名字上方的通栏标题好像是——甘洒热血为人民!题头照片就是那双深陷而有神的眼睛。
一双旅游鞋
    鲍瑞在外地工作的一位亲戚,给鲍瑞的儿子小鲍捎来一双旅游鞋。不过一双平常的鞋,却是进口货,鞋上写着蝌蚪似的外国字码儿。鲍瑞不识货,拿了鞋去问内行的人。人家说这鞋是美国产的,还是名牌呐,能值1000多。说者有根有据,鲍瑞还是将信将疑。
鞋子虽好,可鲍瑞的儿子一试,尺码小,楞是穿不下。1000多元的东西,随便转送他人太可惜,总放在家里也是资源浪费。鲍瑞找熟人到商店里去调换,谁知穷山区的县城里,各类大小鞋店从未进过这宠物。变卖吧,人家最多才给200元,说小县城里消费水平低,价格高了难出手。鲍瑞觉得如此处理太不划算,只好把鞋子拿回家。
这天,鲍瑞无意中试了试那双旅游鞋,正合脚。他老伴倒乐得鞋子有了主,说老鲍呀,你也俭朴了大半辈子,就开次洋荤吧!鲍瑞被说动了心,干脆穿上旅游鞋,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感觉挺不错,脚底下软绵绵的,走起路来特轻快。
鲍瑞穿着旅游鞋去上班了。刚一走进机关大院的门,就被几个小青年围上了。说老鲍发财了,混阔了。说老鲍的旅游鞋很好看,价钱很贵吧。说老鲍你这鞋是自己买的吗,大概是别人送的吧。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像耍猴似的,把老鲍整出一身汗。
鲍瑞好不容易冲出包围圈,便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窃笑声,私语声。说鲍老头50多岁的人了,还穿双怪模怪样的旅游鞋,真会出洋相,会不会有啥想法呢?
鲍瑞已顾不了这么多,快步奔上楼,又差点与对面走来的牟局长撞个满怀。牟局长说,老鲍,你慌什么?尔后盯着鲍瑞的旅游鞋,像发现了外星人。又喜笑着说,老鲍鸟枪换炮喽,鞋子很时髦的,可惜与身上的衣服不协调呀!鲍瑞只得苦笑一下,再如此这般地解释一番。
鲍瑞一走进办公室,立即受到同事们的关注。主任原计划开个办公会,布置当天的工作,这会儿却把鲍瑞的旅游鞋当成了话题,组织大家议论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不知是那位细心又在行的人,言之凿凿地宣布:鲍瑞的旅游鞋是美国进口的名牌货。这消息无几于一颗小型原子弹,使整个机关炸开了锅。各科室几乎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自发地开起了讨论会,中心议题是:鲍瑞为何突然穿上一双旅游鞋,而且是进口的名牌货!
下班的路上,鲍瑞心里有点烦,可脚底下挺受用,柔软又暖和。他暗自感慨,一分钱一分货,只要穿着舒服,总比扔了强。
第二天,鲍瑞照样穿着旅游鞋去上班。他心里踏实了,想通了。鞋是自己的,没偷也没抢;嘴是别人的,谁爱怎么说就随他去吧!结果,让鲍瑞想不到的是,他的宝贝鞋子远没前一天聚光,评论家议论者的数量,降低了至少百分之八十,老鲍感到很欣慰。
奇怪的事,到了第三天、第四天,几乎听不到关于鲍瑞和旅游鞋的话题。鲍瑞反倒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鲍瑞的进口旅游鞋,穿了整整一个冬季,出尽了风头,也狠狠地过了一把瘾。在那个漫长的冬季,鲍瑞的同事们又议论了许多有趣的话题,但没再提及旅游鞋的事。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鲍瑞换上了一双圆口布鞋。同事们见了都说,这鞋可比那双旅游鞋差多了,土里土气的不精神。在他们看来,鲍瑞换一双名牌进口的高级皮鞋,才是顺理成章的事。
鲍瑞则不以为然,一如先前那样健步走着自己的路。
庭院深深
    祥城市文化馆设在一古典式的宅院内,红墙黛瓦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间,高高的院墙长满苔藓,木制的院门虽已油漆斑驳,仍能透出古色古香的余韵。特有的历史和文化氛围,给整个庭院蒙上一层陌生而神秘的面纱。
文化馆门卫兼传达员老刘师傅更是令人敬佩,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每日天一放亮就起床洒扫庭院,尔后谨慎地打开大门一侧的小套门,静静地等候前来上班的人。文化馆总共26人,每人的姓名年龄相貌特征,他一一熟记在心,辨别得清清楚楚。每有生人出入时,搭眼便能认出。待上班的人陆续到齐后,老刘师傅再把大门关了,没有车辆出入,从不轻易地启开大门。在外人看来,文化馆高墙森森,大门禁闭,与世隔绝般的空寂而神圣。院内的一帮文化人倒乐得个清静,也需要安全感。故而,老刘师傅的一丝不苟备受称赞,还赢得了馆长的正式表扬呢。
不知何故,近一个时期,庭院里总丢自行车。第一辆车被盗时,尽管失主没说什么,领导也未批评,可老刘师傅仍是愧疚得很,好几日吃不香,睡不稳。第二辆车丢失后,失主不客气地说,老刘师傅,我那自行车可锁得牢呐,怎么就插翅飞了呢?老刘师傅无言以对,只是陪着笑脸任凭失主奚落个够。老刘师傅想,咱是门卫,院内丢了东西是失职,有过失还能不让人家说几句?庭院里第三辆自行车不翼而飞时,老刘师傅开始反省自己,人老了,不中用啦,连个自行车看不住。可冷静下来一算,离退休时间还差3年零5个月,耳不聋,眼不花,腿脚也灵便,咋就守不住摊呢?老刘师傅想不通,他开始埋怨社会风气,小偷小摸成风,竟偷到全市闻名的深宅大院里来了,存心给我老头子过不去!更令老刘师傅想不通的是,上个月竟连着丢了两辆自行车。一辆是副馆长马可新买的凤凰——25山地车,一辆是老编剧高峰的电动助力车,价格不扉,着实可惜。老刘师傅坐不住了,想主动找馆长谈一下,可谈什么呀,我老刘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啊!不谈吧,又怕馆长不理解,怪罪下来更难堪。
正在老刘师傅忐忑不安之际,文化馆长满青苔的高墙推倒了,古色古香的大门拆除了,说是沿街修建门面房,租赁经营,以商养文,可因资金短缺,又迟迟不见动工的迹象。一向庭院深深的文化馆,全面对外开放了。馆内停放的20几辆自行车、摩托车,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对盗车贼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对疲于看管的老刘师傅,无异于雪上加霜。开始,他想用粗粗的铁连把车子串联起来,可别人用车时又太麻烦。后来,他索性拿只马扎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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