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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别看我的脸-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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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她身上拿钱。虽然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说,这是要遭雷劈的,但那时候我就是这样想。我不走她的日子就不得安宁,把我交给一个有钱的寡妇,她不但日子安宁了,心也安宁了。对她来说这是多好的事,要不她干吗要急于把我推出去,冒着那么大的雨跳进跳出?要知道那时候我从长湖农场回南城才一个半个月。
我希望我是在用我的小人之心度王玉华的君子之腹。



*第四卷





《别看我的脸》第十章(1)




对于我来说,冯丽那儿是最好的去处。况且她不嫌弃我,她说什么流氓不流氓?就是流氓也要看是什么流氓,偷看女厕所的流氓当然要不得;你不是那种东西,我知道你的事,我不在乎。这是一个成熟女人的理解。对我捅人一刀这件事她理解得更加深刻,她说这是最让她动心的,现在哪有这种人,肯为女人跟人动刀子?这样的人还能是流氓?她认为她很有福气,一个这样的流氓让她给碰到了。
她是个小个子女人,但并不干巴,只是看起来显得有些单薄。我们很传统很规矩地在公园里见了面,第一次见面时还在下雨,雨很小,是粉状的,被灯光照白濛濛的,跟雾一样,公园里没什么人,我们坐在靠人工湖的亭子上;第二次还是在这个亭子上;第三次没下雨,是雨季刚结束不久的一个晚上,我们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晚上有一些风,她缩缩肩胛说:“有点冷。”我脱了一件衣服给她,她披上了衣服还说冷,要求我挨着她坐,给她挡挡风。我便挨着她坐,她身子往后移了移,又往我这边一仰,就靠在我身上。她靠在我身上问我:“这么靠着你行不行?”我说:“行。”她又问:“那你的手呢?”我就把手搭在她肩上。她也抬起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接着她又问我会不会嫌她结过婚?会不会嫌她有孩子?我说:“我没有资格嫌别人。”我想想又说:“只要你不嫌我,我们就结婚吧。”我就是想快点结婚,我不愿去多想,再说我还想什么呢?她没有马上回答我,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么急?”我说:“嗯。”她仰起脸来说:“那你亲我一下吧,你都说要跟我结婚了,还没亲过我。”我说:“人家看见了不好。”她说:“谁会看你?这么暗谁看得见?”我扭脸朝四下里看了看,便低下头亲她。她说:“你不会亲女人吗?”我便把嘴唇从她腮帮上移到她嘴唇上,她把嘴张开,要我把舌头也伸出来。我们咿咿唔唔地亲了一会儿,她喘了喘气,又说:“你摸摸我。”我隔着衣服摸了几下。她说:“把手伸进去摸。”我犹豫了一会儿,便把手从她衣服底下伸进去,我的手很凉,她微微抖颤了一下。我摸了摸她的乳罩。她说:“把它掀上去。”我就把乳罩掀上去,把手放在她的乳房上。她的乳房滑滑的软软的。她说:“还好吧?”我说:“还好。”她说:“那你为什么不摸呢?”我就摸她,我摸着摸着就用起力来。我没想这么用力的,可是我的手不听话。她咝咝地吸了一口气,身子扭了几下,又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她说:“你要死呀,用这么大的力?”稍稍过了一阵子,她轻声问我:“想要吗?想要不想要?想要的话今晚我就给你。”我喉咙干干地说:“这好吗?”她说:“怎么不好呢?”她轻声笑了笑,说:“走吧。”
她没把我带到她家里去,而是在一个宾馆里开了个房间。她躺在床上,要我给她脱衣服。我问她要不要关灯,她说你不想看看我吗?我便没关灯,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得我笨手笨脚的。给她脱掉衣服后,她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我说:“还好。”她说:“还好是什么意思?”我说:“就是还好。”她笑着说:“你骗鬼吧,我都是个生过孩子的人,能好到哪里去?”我说:“我说的是实话。”
我说的真是实话,她就是个子小一点,身上还是挺紧扎挺匀称的,不大像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完事以后,她对我说:“你今天表现不好,心不在焉,是什么原因呢?是对我没兴趣吗?”我说:“不知道。”其实我知道,我是憋得太久了,所谓一触即发。但我说这个干什么呢?她盯着我说:“有还是没有?这种事不能含含糊糊,要明说,我是第二次婚姻,我不想有第三次,所以你一定不要跟我客气,有兴趣就说有兴趣,没兴趣就说没兴趣,你说你是有还是没有呢?”我说:“有吧,有。”她说:“真有?没骗我?你可不能骗我啊。”我说:“真有。”她耸一下眉,又把眉心蹙起来,说:“那你是怎么回事?心里还在想别人?”她说着叹一口气,“也难怪,你都能为她动了刀子。”



《别看我的脸》第十章(2)



她叫我跟她一块去卫生间洗澡,我们站在浴缸里,她给我洗了洗,忽然抱住我,很认真地说:“以后不能这样,你不能再想别人,你能做到不想别人吗?”我说:“嗯。”她把我抱得更紧,仰着脸说:“我真想找一个又喜欢我又靠得住的人,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再不能打闪失了。我也知道,要你完全不想别人是做不到的,可是你能不能少想一些呢?以后慢慢地不想呢?”
她的下腹贴着我的下腹,肚子贴着我的肚子,乳房挤在我胸脯上。热水哗哗地淋下来,顺着我们的身体往下流。我低头看看她的脸,又看着她的红色的乳晕和乳头。我的手从她腰上一把滑下去,滑过她的臀部和大腿,躬身抱住她的腿弯,一手抱一条,把她挤在贴着奶色瓷砖的墙壁上。她说:“呀,你干什么?”接着又很夸张地叫了一声。我没说活,我恶狠狠地进入了她。我真是恶狠狠的,我用力咬着牙。我像个土匪似地在心里说,老子的表现好不好?老子操死你!她脸上的血色跟着热气飘走了,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大张着嘴,舌头缩在喉咙口里,发出来的声音没有一点形状,像个快要断气的人。我在心里冷笑着,同时侧脸看着雾蒙蒙的大镜子,在镜子里我们的影子毛茸茸的,依稀像两个扭在一起打斗搏杀的人。至上而下的热水是一些雨点似的隐约的白亮,落在我脊背上,弥漫起一片水气。我弓着背挺着腰在那儿不住地拱动,我腰腿上的肉都一块块鼓了起来,而她则软耷耷地吊在我身上,乳房亮闪闪地跳来跳去,湿漉漉的头发拖在浴缸边上,一前一后地荡着。我们就像两个怪异的不知名的畜牲。尤其是我,从里到外都像一个畜牲。
我把她放下来时她的脸还没有恢复血色,像一棵蔫了的菜似的,脑袋垂在脖子上,用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软软地站在那儿,半张着嘴一声接一声地喘气。热水依然哗哗的,雾气腾腾的,她把整个耷拉着的身体伸了伸,抬起头来,叹息似地笑一下,又摇两下头,说:“你呀……唉,我们真应该快一点结……婚。”
她本来打算冲了澡便走的,现在她不走了,把自己擦干了之后又回到了床上。我们在这张床上过了一夜。我在她身上把我心里的怨毒都泄掉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压在床上,她说:“你疯了。”又说,“我真怕了你了。”但说归说,只要我压住她,她便显得柔情似水。下半夜她穿上衣服出去了一次,买了一包方便面。她说她想买牛奶和蜂王浆,但街上都关了门,好不容易叫开一个小亭子才买到这包方便面。她把方便面泡好,给我端过来,让我靠在床头上吃。我说:“你不吃吗?”她摇摇头说:“我就是买给你吃的,你累了呢。”她看着我吃,发呆一样。她的眼睑颜色很重,是赭色的,像上了眼影一样,使她看起来很妩媚,也很色迷迷的。
她既妩媚又色迷迷地问我:“我们真结婚吗?”
我嘴里塞满了方便面,便唔唔地点头。
我们就结婚了。她对我没有任何要求,唯一的具体可行的要求是去剃个头刮刮脸,把自己弄得像个新郎倌。
我和冯丽是在这一年夏天结的婚。南城人结婚一般都在春天和秋天,夏天结婚的极少,我和冯丽弄不好是绝无仅有的一对。为什么要在夏天结婚呢?我想这没什么可说的。婚姻就是婚姻,什么时候结婚都一样。还是引用我妈王玉华的话吧,她在参观了冯丽精心布置的新房后,对这桩婚姻非常满意,她对我说:“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就跟人家好好地过日子吧。”
本来我妈要把我买的那些被子卧单之类的都抱过来。我叫她别抱。她说:“结婚用的都是人家的钱,把这些东西抱过去,你面子上也好看些。”我说:“这是夏天,用不着。”我妈说:“永远是夏天吗?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我说:“算了吧,还是你留下来用吧,就当是我这些日子的饭钱。”我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便感到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哭啼啼地骂我:“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没良心呀你个该死的!”



《别看我的脸》第十章(3)



婚后不久我去了一趟老铁街,但老余一家巳经搬走了,邻居说他们家有钱了,买了新房子了。我去商业局找到余冬,他正提着一个红塑料桶在院子里洗车。我问他姐姐有没有消息?余冬还是那样,下巴一扭一扭地不愿说,我说:“我已经结了婚了,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余冬便低头想了想说:“她在广州。”我说:“在广州干什么呢?”余冬说:“唱歌。”我又问:“好吗?”余冬说:“还好吧,还好。”余冬问我,“你呢?还好吧?”我郁郁地说:“还好吧?还好。”
现在我说说南城的夏天吧。南城人为什么不在夏天结婚呢?我想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南城的夏天太热。南城的夏天是天下最热的夏天。是个南城人都知道,南城的夏天会热到什么程度。即便在从前,天气还不像现在这么热的时候,一到夏天,南城人就会烦躁地说,天气跟火一样啊,热得人想把皮扒掉啊。这么热的天不要说结婚,就是平常的夫妇也要忌房事,不敢轻易动手,弄不好就是性命悠关,女人缩阴男人缩阳,不是国医圣手扯都扯不回头,可在那种时候你到哪儿去找一个国医圣手呢?
再说结婚总是要摆酒席的,要请人来给你凑凑热闹,否则这婚也结得太冷清了。可是谁愿意汗流浹背地来吃酒席凑热闹呢。没有人来闹过吃过,你这婚就结得不够光明正大,就有点躲躲闪闪偷偷摸摸。就算人家勉强来了,也会在心里嘀滴咕咕:怎么在这样的日子结婚呢?是不是肚子藏不住了?
我和冯丽当然不存在肚子藏不藏得住的问题。冯丽是带了环的,在准备要跟我结婚时,她问我,“要不要把环拿掉?”我说:“算了吧。”她说:“你不想要孩子吗?”我说:“无所谓。”她怏怏地说:“你有点怪,从我来说我是不愿再生的,可是你说无所谓我就不高兴。”我说:“那你拿掉就是了。”她还是怏怏的。她说:“我也不是说一定要拿掉,我是说你一副没心思的样子。你怎么能一点都不计较呢?”
在商议办酒席时,她问我有些什么人要请?我想我还请谁呢?我说:“我没人要请。”她说:“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吗?”我说:“没有。”她说:“那亲戚呢?”我说:“也没有。”她又不高兴,板着脸说:“你可是头婚哪,就这么不当回事?是觉得娶我这样的女人没面子吧?”我说:“你想想啊,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她想想也是,但又是怏怏的,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是二婚,我更不想张扬。”
冯丽便把心思放在布置新房上。墙面地面,柜子厨子,床和床上的席子,包括窗帘和鞋柜,都是她盯着做的或亲自去买的。那个夏天是南城最热的夏天,雨季一结束太阳就毒辣起来,到处都是白得耀眼的阳光,马路上颤涌着一片钢灰色的焰气,站在街这边往对面看,街影和人影都飘浮在焰气上。她就在这样的太阳下和焰气里奔跑,又要照顾店面又要布置新房,人变得又黑又瘦,浑身长满了痱子。红色的痱子就像长在藤上的果子一样长在她身上。从脖子上往下到背上腰上和胸脯上,又从乳房下面漫到小腹到大腿内侧,用手摸上去发出粗糙而干燥的沙沙声,就像摸一张粗砂纸。但她一点也不后悔,把她的朋友同学一拨拨地带来看新房,人家一看床上,就笑着说:“大热的天还铺这个呀,是怕硌坏了你吧?”她说:“瞎扯什么呀?有空调嘛,不铺这个铺什么?”她打开空调,问人家凉不凉快,舒不舒服?那些女人便吱吱喳喳地鬼笑,说:“怪不得呢,敢在这样的日子结婚,原来有准备的。”又露骨地说,“你让他这么凉快了,你能受得了呀?”她由人家说,把我扯过去向人家介绍说:“这是我老公。”然后她做出羞涩的样子,抿着嘴小声地笑。
那台春兰牌窗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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