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落冷暖人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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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态发生了一个180度的大拐弯。
第十三章 人心的险恶
起因是胡言的一个在这汽车企业工作多年的老同事，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类似于童话故事里的狠毒狡猾的如《白雪公主》里要借刀杀人老女人一般的角色。这个女人就叫她穴祸，她与杨莲的父亲也曾经是同事。杨莲的父亲生前曾与她因工作上的事闹过矛盾，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矛盾，过去也就算了，偏偏她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这口气窝在心里总想借机发一发，但一直无有这样的机会。直到杨莲的父亲去世了，她还心存这样的遗憾。
人们在这个社会里活动，任何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人们的眼睛不看向自己，总是很好奇的看向别人，这种都市人的心态，真是历史悠久呀！
于是就有那么一次，在厂里提供的免费的午餐食堂里，这个穴祸也在那里吃饭，她一下就看到胡言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很热情的打着招呼。只要是过来人都是明眼人，她看出胡言的眼神举手之间对那女孩很有些意思。最主要的是她认出那个女孩是厂里谁的女儿。于是在另一个闲空的时候，她把胡言拉到一个僻静处，装出特意关心年轻同事的好心肠，试探胡言的业余生活是怎么过的呀，交了怎样的朋友呀，问东问西的。她的本意就是要借机拆散他们，她要把这口恶气出在老同事的女儿身上。
她仔细的向胡言询问他的交友情况，很自然的就说到了杨莲的名字。这个穴祸故做神秘的笑笑，然后说：“我道你又找了什么样的人物呢。原来是她呀！我是你的老大姐，我可要提醒你呀，别上了别人的道呀。”
胡言本来就把找老婆的事看得比天还大，一丝也马虎不得，这句话马上让曾有过一次交友失败的胡言顿时就紧张起来。他已经暗地里多方打听了杨莲的家世背景，出身清白，毫无问题呀，难道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吗？
这个穴祸又说话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殊不知她说得话使得杨莲的命运更加不堪，她在别人的心口上撒盐，她是让杨莲哀莫大于心死的刽子手！
“这个女孩子来历不明，身份不清，你要找她这样的人做老婆吗？”
胡言一听大惊失色，他要弄清原委。于是在下班后，他拉着这位穴祸去餐馆撮了一顿。在席谈之间，胡言再弄明白，所谓的“来历不明，身份不清”，却原来杨莲并不是杨家的亲生女儿，杨莲在还是婴儿时就被生身父母狠心抛弃了，是后来才被杨家收养的。所以给她取名“莲”字，意谓可怜的意思。
胡言听到是这个原委时，不由得感到石破天惊！他的脑瓜只觉一震，不由把持不住。他很为杨莲扼腕叹息！这么一个有思想有见地又容貌清丽的女孩子，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遭此人伦只巨变，实在是惹得人无限的同情无限的可怜呀！不知她自己知不知道的身世来历呢？
穴祸，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把自己听到的一知半解的事，添油加醋地在胡言耳边信口开河。末了，她还这样说：“这城里好的女孩家遍地都是，凭你胡言的条件还怕找不到。何必要找这样的不知根底的货色。要不，大姐日后给年介绍一个更好的。”
胡言婉言拒绝了，他在同情可怜杨莲之同时，心想：好女孩是遍地都是，但象她那样的人物却并不是人人皆能拥有的。当然他也做出了一个决定：虽然杨莲是好的，但她的身份和身世却是令胡言很忌讳的。这个六十年代末出生的男人，很受了“文革”时出身问题恶习的影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就打消了与杨莲继续交往的打算。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把目光很自然的转向了邹平。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情意两相知了，全为找个老婆了事好向家里交差，也就没有任何铺垫，从而上演了活生生的爱情追逐闹剧！
然而，他却是两头不讨好。他令杨莲柔肠寸短，令邹平避之如瘟疫。到头来，他整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整个一自讨没趣的“须眉浊物”也。
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秘密是藏得住的。
当杨莲后来得知胡言与她莫名的划清界限，连一般朋友也不愿做，竟是由于这个掩藏在她内心极其痛苦的秘密，她最悲怆的伤疤时，杨莲的那颗原本温柔多情的心从开始的懵然身陷冰窖，浑身颤抖不已，紧接着倏的从心头疯狂地燃起仇恨的火焰！女人就象是一朵花，是不能被刺激的，受了刺激的女人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时期来呢。很显然，杨莲是被激怒了，她被愤怒，恐惧，忧郁等等诸多情绪所包围和控制，自己倒是替人着想，别人又哪会顾及你半分。要被别人顾及也要看你有没有立世的资本！
罪恶的念头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了，她竟然杀机顿起，狂怒至极，心里的仇恨使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有谁敢轻视她的出身，她能操起一把刀砍杀所有歧视她身世的人。可杨莲平时连杀一只鸡都害怕得要死。然而，当那一股冲天怒气过后，她又消沉至极，有了自暴自弃的心理，开始学会麻木自己的神经，变得有些没心没肺了。
杨莲在遭受了父亲亡故的打击之后，又被兜头来此一击，年轻女孩心中无数美丽迤逦的梦被这个无情的社会还有偏见恶习撕得粉碎！她处在消极中，心中竟然冒出了逃离这个尘世的念头。这样的社会环境不是她理想中的社会环境，也许她真不应该生在这世上，就看不到这社会的险恶了。身世耻辱所带来的心灵的巨痛使杨莲消极厌世，她变得拒任何人千里之外，她开始仇视这个社会环境，最主要的是，她开始仇视男人。心中发誓：永远不要让男人接近她，男人是这世上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免得自己再受伤害！
杨莲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在最愤怒的那天晚上是这样写的：
“毛主席曾经说过，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人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我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我当时为自己感到无限的悲哀！没想到在小说电影里才会有的故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那时是那么小，我无法选择什么，但我在后天努力，以为可以摆脱厄运，也是没想到，这个社会中的人已把你钉在了十字架上了。
出身是无法改变的，难道自己终身都得背负这个精神的十字架吗？我的痛处还要你们仔细的翻出来吗？你们是什么东西！社会不去谴责扔弃孩子的生身父母，却把长大成人的孩子象看怪物似地唾弃她，歧视她，议论她，连做人最起码的人格尊严都没有了，甚至连她的婚姻状况也要受此影响。好像从她出生到死，注定这一生就是悲剧的命运了。
我要呐喊，不，不，绝不。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又如何改变呢？我曾经孜孜以求地从书本中去寻找答案。我在看了许多书后，仍然感到茫然，因为书上宣扬的是仁义道德，人人奉献一片爱心，这个社会就会变得和谐美好。然而现实是，在社会的每个有人的角落里，处处充斥着尔虞我诈，明争暗斗，钩心斗角，都不是省油的灯。恨不得把你置于死地而后快的险恶用心。
书上也说，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爱情是世上的最纯洁的感情，爱情牵涉到一男一女从相间相识相恋而导致忠贞不渝的完美境界。而现实是，这个社会中的大多数的男人头脑里还深深的扎着男权至高无上的根，他们对女人的态度总是百般的玩弄，狎昵，亵渎，根本看不到一点爱情的影子。琼瑶小说里的那些风花雪月的催人泪下的爱情可能只是作者编出来的理想中的影子，因为在现实中没有爱情生存的土壤。
社会也只是要求女人做花瓶。假如某个女人不守女人的“本分”，她求实进取，要参与到男人统治管理的领域里来，她就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女人，那是“男人婆”。电视报章上连篇累牍地批判指责某些社会丑恶现象，其中就有抛弃小孩的。而且现在是花样翻新，这真叫人难以理解。我要问那些抛弃小孩的父母：那是自己亲生骨肉呀！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人还不如动物吗？这理论说教和社会现实还是不能相提并论，差距十万八千里呀！
我来到这个世上，我对它无话可说了。”
于是，杨莲变了，她也学会了狡猾虚伪的伎俩。
她恶作剧似的接受别人给她介绍的男朋友，等过了一段时间后，又一一找借口推辞掉。就算交往了一些时间，她心里也带着对男方的蔑视和嘲弄。她觉得这样很有乐趣，因为她要报复这个险恶的世界。她不要友情，更不相信爱情，只剩下亲情她还是眷顾的。
在杨事明到来的前两年中，杨莲也做了一些伤害到别人的事，只是不显山不露水，别人察觉不出来。殊不知，报复是一把双刃剑，她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但在那时，她已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第十四章 胡言的回马枪
颇具戏剧意味的是，胡言象瞎头苍蝇盯缠住邹平又惨遭失败后，他的心理就更加的不平衡了。他愤恨的想：原来每个城里人都那么嫌贫爱富，痛恨城里的女孩都那么爱慕虚荣。他在痛定思痛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杨莲卓尔不群。当时不顾仁义道德不顾她的感受，把她闲置在一旁，令他现在追悔莫及。
于是，在与邹平那场爱情闹剧结束的六个月后，在上班的路上他正好遇见了杨莲。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想到自己是个男人，又是自己的过错与失误，他勇敢主动的叫住了杨莲。
杨莲早就注意到了胡言，她对她充满了鄙视和愤恨，她恨不得咬碎他。但她很沉着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她不能表现出一点失态。她听到他叫自己，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睁着一双似憎非憎的大眼，面带质疑的看着他。
胡言问：“晚上可有空，我想与你聊聊。”
杨莲的口气很硬：“你想与我聊，我却是没空耶。”
但见胡言那种失落样，杨莲的捉狭的心理马上发挥了作用，话锋一转：“但我也可以改变主意，看你这么可怜。那晚上就老地方见吧。”说完，她就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其实在杨莲的心里，她很想知道胡言还会和他说什么，她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这个男人。
1995年十一月四日的晚上，杨莲与胡言在分开六个月后再次约会。
这次的感觉与上次的完全不同。
还是以前曾走过的路，却已不是以前所拥有的那份柔情了，物是人非呀！
开初，两人只是默默地并肩走着，杨莲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的，她在等着胡言该如何开口。现在她的心里充满了嘲弄报复的意味。这个社会欺负伤害了自己，那自己也不是那么好任人欺负的，就用社会伤害自己的法子，加以学习利用，然后反过来“回馈”给这个社会。她在这六个月里也不是白过的，她渐渐的尝到了耍弄人的滋味是多么好玩呀！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无知且愚蠢呀！
愤恨之余，她也会想为什么老天会选中自己遭遇到如此人伦惨变呢？对于这种事也真是无可奈何。她都不知道是该恨自己还是恨谁呢？连打架都找不到对象，真是憋气！
此时的杨莲，她的思想正在爆发着一场革命！
她对人类自身产生了可能是由来已久的怀疑：人类对自己生存的环境在粉饰太平，看似和谐的表面正蕴藏着危机！人类应该是受过教化应比其他动物更加生活的好，但就因为贫穷，就因为养育一个孩子的成本很大，所以就把女孩扔弃，这种行为连低等动物都不如！
杨莲得出一个结论：人类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最具毁灭性的动物。人类对自然，对植物，对其他动物，只要是地球上所有的一切都没放过，都下了恨手。人类滥砍滥杀，手中掌握着生死大权。同样，恶欲的膨胀也使人类之间互相残杀，巧取豪夺，就这样绵延了千秋万代。照此下去，人类在地球上的所有行为就是为自己挖了个大洞，把自己给活生生的埋了进去。到那时，那才叫“作茧自缚”呢！我杨莲就睁着眼等着看呢！想到这里，杨莲不由得在暗地里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细细的冷哼引起了胡言的注意。他侧眼看了杨莲一下，心中不由惋惜地说：她变了。过去那个温柔婉约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已不复存在，现在身边的杨莲是一个玩世不恭，无所谓一切的又稍稍带点痞气的怨恨女孩。
他有些愧疚，甚而有些心痛。他约她出来，自己又和她能聊些什么呢？当初自己追求邹平的狂热模样还有那狼狈不堪的深情全被她看在眼里，甚至一些幕后的故事她也尽数全知。这种男女之间没有一点想像的空间，真的可以说是赤裸裸了。原来男女之间是靠神秘来维系彼此的感情依恋的。他也怪自己听信那个穴祸的一派胡言，偏偏自己就叫胡言，倒也很是滑稽可笑。自己是伤害了一个女孩纯洁的心灵呀！
这口怎么开，又从何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