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云散尽-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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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将自己的两个四点班与别人换成了两个零点班。从前我最讨厌上零点班了，可现在，有他在身边我却极喜欢上夜班了。如此，我也便可以整个白天陪在他身旁，而我自己也不用到别人那里去找住处了。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的身体不再感到疲倦，我的眉头也不再深锁。就连我身上的负重也好像完全地卸去了，让人顿感轻松。
当他的手又次紧紧握住我的，我多希望我们永远能这样紧紧相握，不再会有分离。有他在我身边，这个偏僻的地方就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了；没有了他，即使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一片废墟而已。
爱，有时让人迷茫，而更多的时候却令人沉醉。我要的爱是一生一世的爱，是一种永不会变迁永不会反悔的爱。无论将来健康与否，贫富与否，还一直都能够相亲相爱。当他将我紧紧拥进他的怀里，我就更加从心里认为这种爱会永恒的。
正吃晚饭时，一位同事叫我们去给她看家，为的是不让家里的家用电器在无人的情况下遭到偷盗。
与佳奇一同走进那个家中，我感觉有几分亲近与新奇。一间板房里，一张大床、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和一台十八英寸牡丹牌彩色电视机，这就是全部的家当。屋里很冷，进来便忙着将门里头一台简易的天然气炉子点燃了。住在板房里的人也实在没办法，只能用此种方法取暖兼做饭用。渐渐的，整个房间开始变得暖和了起来。
可是，佳奇却受不了了，走过去把门推开大大的缝隙说：“我闻到这天然气的味道就头痛，这真是让人受不了。”
看到他一副如此沮丧的样子，我忍不住地问：“佳奇，你想过吗？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了，也只会分到这样一间板房的，那你怎么办呢？”
“就是分了也不要，我也不会住的。”他的回答竟是如此干脆果断，而他的这种干脆与果断却令我为此伤心起来。
很快的，我就感到一股股的寒流从这道门的缝隙里向着我袭来，使我觉得全身发冷。“好冷啊！”我在故意冲他大声说道。
他不加理会，就像他根本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我有些气恼，便索性站起走过去把门关严了。很快的，他便关掉了电视。他时不时地用手按住脑袋，显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这让我很难过，并从心里开始诅咒这个倒霉的地方，尽让人感到不愉快了。
“我想回宿舍了。”尽管还没到上班时间，我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因为我俩一直是呆坐着，我跟他说什么话，他也总不言语。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像是一个傻瓜，便也很快就闭嘴不说了。可是，这一份沉闷，又实在让我忍受不了。
“嗯，我想睡觉了。”他答应着，不冷不热的。
第一次我忍受不了他的这一份冷漠，就真的赌气走出门去，再把门给狠狠地关上。他没有阻拦，好像是巴不得我能快一些走了才好。
只走出几步远，我就停下了脚步。风吹在身上是冰凉的，心也是冰凉的了。
他好狠心，难道说我盼来的竟是他所给予我的这份冷漠吗？我对自己说：还是向前走吧！可脚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这样走回宿舍里去，我一定会大哭一场。心里很不服气，便干脆折回来，敲开门。他可倒好，竟准备要睡觉了。
看我进来，他忍不住笑了。他的笑只是让我感到一种嘲弄，便索性如一个倔强的孩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我在跟他斗气，他却在一旁仍然只是笑。我是这样的颓丧，可他竟然也能够笑得出口！
我坐着，眼泪从脸上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滚烫滚烫的。
“雅雯，你是怎么了？”他走近我，轻声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伏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他便将我紧紧地拥在他的怀里，如我意想中的母亲。
“以后，不许你不理我，不许你这么冷落我。”我一边哭泣着，一边说着。
他又十分温柔地对着我笑着，冲我点了点头。随即将我更紧地拥入他怀中，热烈地亲吻着我。到了上班的时间，我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去。
一下子，我的心情很是轻松愉快。我便有些自嘲地问自己：难道仅让你满足的就是他的拥抱和亲吻吗？这就是你要向他索取的？对此，我不承认，也不能完全否认，只对自己笑笑，却让我觉得这笑里似乎有几分的丑陋。
第二天一早，我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家属区用钥匙打开那扇门。他还睡得香甜，像是一个高枕无忧的孩子。我不忍打扰，便轻轻带上门，信步走回宿舍里去。当我再次返回来时，他还在睡觉。我便在床头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端详着他的一张熟睡的面孔。端详了好一会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醒了他。我是怕这一家的主人回来看此情景会误解了我们，我可不想让人误解的。
也许是佳奇早饭吃得过饱的缘故，到了中午他却不愿意吃饭了，这让我一下子也没了食欲。等到坐得疲乏了，他便在床上躺了下来。他今天的话很少，一直闷闷不乐，我猜不透这是为什么。我多么想他在进入梦乡之前能够吻我一下，我便被此诱惑着，并期待着。而身旁的他却动也不动。尽管他在闭着眼睛，可我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当我终于战胜了自身的怯弱而鼓足勇气吻他的时候，他却显得是如此的被动与冷漠。很快的，我便将我的嘴唇移开，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在这一时刻，我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即便我们两人离得是这样近。我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唇以及他宽宽的肩头，我多么想他能将我紧紧拥入他的怀中，让我与他一起酣然入梦。如此，我也便会很快乐了。可他倒好，索性将他的整个身子转了过去，脸冲向墙壁，只用脊背对着我。我也干脆跟他赌着气，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此时，我从心里不由得怀恨起他来。
当被他推醒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我给他洗衣服。我没带丝毫迟疑，更没有从嘴里吐出半个“不”字来。去干了，好像还很乐意。在他脸上又挂上了笑，又是一种温情的笑。
当夜幕降临，我又如昨天一样遭受冷落。我把头一直埋得很低很低，使我觉得自己在经受着感情上的危机。
“一切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我绞尽脑汁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在我们之间不知是什么将我们无情地隔开，一点的亲密感都不存在了。我想问他：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冷漠？是昨晚给别人看家那简易的板房与天然气炉子所带给他的烦恼吗？是不是我们的关系也该到此为止了？爱，难道说这就是爱？
我尽力对着他微笑，可这种笑也只是我一种很蹩脚的伪装。没了笑声，没了话语，更没了亲昵。他呆在一旁一言不发，我也只能相对无语了。就这样，我的一颗心被痛苦煎熬着。属于我的快乐不见了踪影，面对我好像只有了坟墓与死亡。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又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虽然在许久的日子里它已经远离了我，而今它又重新来拜访我。也许，我一颗烦恼的心也只得来借此宣泄了，这是唯一的出路。听不到他的责怨，更看不到他的笑颜，以至于连一缕怜惜的眼神都没有。他脸色看上去很难看，这让我从心里不安起来。难道说一切再也无法挽回，已经到了梦醒的时候了？我所一直向往着的美好生活顿时成为了一片的瓦砾，天堂成了废墟，阳光明媚的白天忽然变成了阴暗空寂的黑夜。这有多可怕！我刻骨铭心的爱情已经远去了吗？我所苦苦寻求与向往的仅只有这些吗？
“我回去。”佳奇紧紧闭着的双唇终于张开，送进我耳朵里的却只有这无情的三个字。
“你回哪儿？”我有些明知故问。
“我想回家，现在就想回家。”他的话冷冷的，如一块凝结已久的冰。
他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回家去寻找安慰的，而我呢？在哪儿又会是我的家呢？
“你讨厌我了，是吗？我根本就不值得你来爱，也根本就不该来爱上你。对吗？”我说话的语气虚弱极了，就像一个久卧病床的重病号的呻吟。
“你怎么总认为是别人讨厌了你？”他厉声问，言语中有几分抑制不住的震怒。
如果不是讨厌了我，为什么要不加理会我呢？我播下了爱的种子，可到头来我摘下的却只是一枚酸涩的苦果。难道这才是生活所真正赋予我的吗？
“佳奇，你当真要走了吗？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吗？”我冲着他悲切切地问。
他不回答我，只是沉默着。泪水从我的眼中涌出，从脸颊滴落在胸前。
从小时起，我就只不过是一个漂泊之人。没有家，没有亲人，寄人篱下。自从与他相爱以来，我的心便从此有了一种归属感。我把他的家当作我的家，把他的亲人当成是我的亲人，而他本人更是成了这世界上我最亲最爱的人了。我又怎么可以在这瞬间里痛失掉这一切呢？我该如何一个人忍受这番孤独与寂寞呢？
这就是我，当我再也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悲伤时，便又像个孩子一样地扎在他的怀里哭了。在从前，哭的时候总是没有一个怀抱是可以倚靠的，便总认为能在心爱人的怀里哭泣将会有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和安全感。而在此刻，我体味到更多的只有我心灵上的痛苦与两颗心的距离。我的眼泪并未能打动他，所能听到的只有他的责怪。竟是如此无情！
说什么我要哭就让泪水流成河，然后让我在河中驾着小船来；又说什么我快乐的生活他会比谁都快乐的。见鬼去吧！我们根本就不是同路人，他一点也不知道体谅我。我恨他，这一时刻我从心里对他恨极了。把身子转过去，头也低垂着，披散的头发遮盖住了我满是泪痕的脸。这副样子很狼狈，可我无法使自己不再狼狈。
一切都要结束了，这难道就是我苦苦寻求的？我一番痴情换来的只是这辛酸的眼泪？来以此求得一种怜悯还是去作某种可悲的乞求？转瞬间，人怎么变得这么冷酷？伏在他的怀里哭，哪怕是连一句安慰的话也听不见。
终于，我站起来，把泪水拭去。我艰难而又沉重地用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个让我爱得失魂落魄而又神魂颠倒的男人。可他只是呆坐着，一动也不动。
“你走啊，现在就走啊！”我终于对着他大声地催促道。
他没有言语，更是没有动弹。
“佳奇，我是不该在你面前流眼泪的，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看见我的眼泪了。你要走，我不拦你，尽管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你。可你现在为什么不走了？是不是我的眼泪将你暂且留住了？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是走吧！”我一脸镇静地说。
对着我是他的一张冰冷的脸，稍后，他嘴角露出一丝的微笑来。我不知这笑到底是对我的讥讽和蔑视，还是出于他心底的一丝负疚？我说不出这笑的真正内涵，只觉得我对他的这种笑好生厌恶。
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不易？我的命真苦，只爱上了这种没有结果的爱。这爱情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从眼前消失了，我无力挽住他的手。也许，我这一生只是悲剧性的一生，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让我交上好运的。而我的向往与期望也只能像天空中飘浮着的云朵一样，也只不过是在一瞬间里。
想着这些，泪便又在不觉中滑落了下来，这让我极怀恨自己的眼泪。尽管从心里一次次责备自己的无能，我却无法来操纵自己的眼泪。
“雅雯，求你不要再哭，好不好？都怪我不好，我真该杀。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的，就请你原谅我吧！”他走到我的面前，将我紧紧拥入他怀里，为我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又变得温柔了起来。
我对他不加理会，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他笑了，一种很舒心的笑，而我依旧还在哭泣着。难道我流了这么多的眼泪只为了换取他的笑吗？如此，我的眼泪也未免是太廉价了，我可不愿意这样来出卖我的眼泪。
很快是雨过天晴，我们又重归于好。我也好像已经忘却了刚刚流过的那么多的眼泪，又随着他忘情地大笑了起来，就连自己也怀疑自己的神经质。怎么一会哭得那么伤心，而一会又笑得这般开心呢？怪哉！
第二十八章：感慨万千
大年初三，正赶上休息，我便回到佳奇的家里。中午，与他的家人及他的老乡一家围坐在一起吃着一顿团圆饭。据那一家男主人说：他们两家年年的今天都要坐在一起吃这顿饭的，这早已成了惯例。气氛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