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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时与海豚-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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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使与海豚
    小醴在清音阁不停的打电话,却只听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的呼叫已转接”。小醴望着越下越大的雨,想着清音阁到洗象池的距离,心里越来越慌乱。她疯了一样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疯了一样的找,没有人回答,什么也找不到。天色越来越暗。一阵强过一阵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她……
小醴突然醒过来,不自觉的摸着脖子上挂的那个可爱的小海豚,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那种恐惧和绝望并不因为梦醒而消失。出院这半个多月,小醴经常做这个梦,从同一个地方开始,同一个地方醒来,恐惧和绝望如影相随。所有细节和感受都如此清晰,她却独独不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的那个人是谁。
小醴打开笔记本,开始听张敬轩的《手放开》。关明悄悄推门走进小醴的卧室,从背后抱住她:“怎么了,虾米?又做那个梦了?”小醴用脸蹭蹭关明的脸,什么也没说。关明转过小醴,说:“没事,慢慢就会好的。”小醴勉强的笑笑。她知道自己失忆了。也许,那个梦只是曾经某个记忆里的片断。
关明给小醴盖上被子,轻轻搂着她,等小醴皱着眉头睡去后,关掉音乐,离开了小醴的卧室。离开前,他不忘打开床头那个巴布豆头像的小灯。来到客厅,关明点燃一支香烟,想起一个月前……
小醴说自己心情不好,却不肯说是为什么。一有时间就去机场边看飞机起飞和降落,不停掉眼泪,然后笑,笑过以后又哭。离开那里,她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关明有些担心,执意要开着新换的雷克萨斯带小醴去米亚罗散心。小醴一路上看着窗外,突然冒出一句话:“为什么我没有勇气杀死自己呢?”然后,她转过头对关明笑笑。关明心里一惊,更小心地注意着小醴的行为。一切似乎很平静。中途,关明停车上厕所。刚走出厕所,关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小醴冲到马路中间,抱起一只狗。几乎是同时,关明听到刺耳的刹车声。狗似乎没怎样,自己跑开了。关明疯了一样跑到小醴身边,小醴艰难的睁开眼,笑了一下,便不省人事。关明把小醴抱回雷克萨斯,一路飞奔。当地医院检查后说小醴没有骨折和内出血,包括颅内,不知道为什么处于昏迷阶段。他要求立刻转院回成都,非常固执。
小醴住进金卡医院,接受了全面的检查。一个星期后,医生说,小醴没有生命危险,但病人本人拒绝醒来。关明急了,怎么可能?不是所有的体征都支持昏迷么?她不可能一装就是一个星期呀。医生摇摇头说:“是,是支持,不是假装的。人脑很复杂,也许病人受过什么大的刺激,大脑里的某个区域发出了拒绝醒来的指令。”关明问医生怎么办,医生说,可以去找找何教授……
第二章 白月光
    何教授不像关明想象的那么老,带着金边眼镜,40多岁的样子。何教授看过小醴的病历后说:“我们现在正在做一个科研项目,也许对小醴的病有好处。”“那我们马上试试。”关明马上说道。何教授扶了一下眼镜,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单纯,涉及到伦理学上的问题。”关明有些疑惑的看着何教授,教授接着说:“我们可以试着将病人大脑里出问题的区域里的信息清理掉,然后试着唤醒她。而那部分记忆,存入一种特种介质里,以便今后需要时找回来。”“那她将不记得被清理掉的东西?”“是。我们可以设置一个时间段,她将忘记这段时间内的所有事情。理论上说,当阻止醒来的刺激被清除后,她可以醒过来。可是,她的记忆不完整,她的生命也将变得不完整。而且,我们的研究还很处于初级阶段,技术不够成熟,可能结果不如预想满意。”“那如果不成功,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么?”“很难说。我只能保证对她的器质性器官不会有损坏。”“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可以找心理医生试试。只是,她那么抗拒那段记忆……”何教授欲言又止。“我回去和她的父母商量一下。”关明起身向何教授道别,开车去了小醴父母家。
关明向小醴的父母说明了来由。小醴出事以来,他们一直很伤心。小醴的父亲一脸凝重,而小醴的妈妈哭了起:“我们小醴什么地方不好?凭什么被他害成这样?他的家人有什么资格挑剔我们小醴?这孩子怎么那么笨?为了这种人,连我们都不要了?就让那个何教授把那段记忆清除掉,我要我们小醴每天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小醴父亲终于开口了:“别说了。让我和关明单独说会话。”小醴妈妈不情愿的上了楼。
“叔叔,你怎么想?”
“我一直教育她要坚强,不要动不动就逃避。”
“是,她也一直是这样的。可是这一次……”
“我希望她能自己醒过来。”
“叔叔,小醴一直生活得很累,这次出事,也许不单单为了他。他可能只是影响更大而已。我不想再看见小醴那么辛苦,至少不要为了他那么痛苦。我们能不能考虑接受何教授的帮助?”
小醴父亲沉默。
“而且,这些记忆只是被暂时转移、储存,需要时可以恢复的。”
“你不怕小醴连你也不记得么?”
“怕。但是她一定会记得你们。我可以重新追她一次。”
小醴父亲迟疑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签署了一堆同意书后,小醴被推进了实验室。何教授说,2个小时时间应该够了。可是三个半小时过去了,小醴还没有出来。关明和小醴的父母开始担心。又过了20多分钟,实验室的门开了。小醴仍然昏迷。何教授将一个深蓝色的海豚递给关明。海豚里是小醴的记忆。海豚是关明选的,本来是透明的。装进小醴的记忆后变成深蓝色。何教授说:“进行的不太顺利,小醴似乎很保护这段记忆,我们试了很多次才勉强打开,清理时我们调整了几次量值才得以进行。还有,因为系统的不稳定,我们没有彻底的清除信息。”“那会怎样?”关明担心的问。“大概有1%的残留,应该没有影响。她会在4个小时内醒来。我已经尽力了。今后,要靠你们和她自己了。”“我了解。谢谢。”关明用链子串起海豚,戴在小醴的脖子上。大家坐在病房里,等着小醴醒来。
关明被烟头烫到手指。他将烟按灭,回到自己的房间。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小醴也需要他的照顾,他必须得睡觉。
第三章 我们都是好人
    小醴又从那个梦境里醒来,还是不自觉地摸摸海豚。她本能的看看手机,已经5点多了。不想再睡,起身来到飘窗边坐下,抱起哆啦A梦的抱枕。
出院半个月了。半个月前她醒来时很疲惫,病房里有三个人,她只认得父母。爸爸说,她睡了2个星期,终于醒了。妈妈眼圈红红的,说她们担心死了。小醴笑笑。妈妈将另一个人拉到她身边。小醴不认得这个人,很奇怪为什么他的眼神充满关切和爱怜。妈妈说,这个人是关明,是你的未婚夫,你们很相爱。小醴很茫然的看着关明,说:“为什么我不认识他?”妈妈转过头擦着眼泪,爸爸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关明握着小醴的手,说:“小醴,你出车祸,失忆了。”小醴睁大眼睛望着爸爸,又回过头看着妈妈,从他们的眼神里,她知道,这个叫关明的人说的是真的。“这是什么?”小醴又拿着海豚问道。“是我们的信物,你一直很爱惜的。”关明回答道。小醴点点头。
之后,很多人来到病房看她,病房里堆满了鲜花和水果。她记得他们。起初,她对关明很有戒心。她很困惑,如果自己真和他相爱,失忆后对他的感觉为什么那么陌生?为什么自己失去的恰恰是关于他的记忆呢?可是,所有她记得的人都证明她和关明相爱,他们真的要结婚了。她想,既然她已经不记得了,那么应该相信家人和朋友。于是,她试着接受关明。
关明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是海归,和朋友一起经营建筑事务所;他的家境十分优越,受过良好的家教;他有很健硕的身材,有很健康的生活方式……醒后的半个多月,关明白天工作,下班后就来到病房陪小醴,陪她看韩剧,陪她去花园散步,陪她下跳跳棋……护士们都很羡慕小醴的好命。小醴也渐渐高兴起来,可是,始终没有幸福的感觉,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小醴想,也许,是因为时间太短,她还没有完全适应,或者,是因为太幸福自己没有意识到。
醒后一个星期,小醴的精神基本恢复,可是左小腿的外伤还没有痊愈。小醴跟父母闹着出院,何教授说至少要留院观察两周。没办法,他们搬来关明。关明笑了笑,让小醴父母先回去,将小醴交给他。他带来一个崭新的可以无线上网的12寸笔记本电脑,里面存了很多机器猫的片子。小醴一下高兴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哆啦A梦?”“猪,我是你未婚夫,怎么会不知道?”“你怎么叫我猪?你一直叫我虾米的!”小醴撅起嘴。“好,好,虾米。”关明温柔的捏捏小醴的鼻子。小醴吐了一下舌头,要关明带她出去看看。关明将小醴抱上轮椅,推着她去了花园。她不知道,此时关明心里隐隐担忧,只有那个人叫她虾米,而她叫那个人大虾,难道这1%的残留正好就是大家不愿意小醴记得的?难道不能正好是关于他关明的?
在出院的前3天,小醴和关明又来到花园。突然,小醴指着第一住院大楼说:“大虾,我们今天往那边去好么?”“那边人能很嘈杂。”“不要,每天都在这边转悠,无聊死了。大虾,去嘛。”关明拗不过她,便推着轮椅过去了。“我今天好像想起来,我是叫你大虾的。关明,你说我们之间的称呼怎么那么个性呢?”小醴不明白似的问关明。关明揉揉她的头发,说:“谁知道你的脑袋里每天怎么想的?古灵精怪的。”小醴吐吐舌头,回头看着关明:“我聪明也不好么?”一副无辜的模样。关明仍然爱怜的看着她,连声说好。她满足的转回头。这时,关明的电话响起来。小醴自己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在第一住院大楼楼下,她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黑黑的皮肤,戴着眼镜,背着一个阿迪的背包,推着自行车,急匆匆的走来,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似乎有人叫他,他回头看,却没有放慢脚步,眼见就要撞上小醴的轮椅了。小醴来不及移开,还是被撞上了。男孩子忙转回头说不好意思。小醴忍不住笑起来,说没关系。男孩子竟愣在那里。小醴笑得更开心了:“你怎么了?我没有事呀。你怎么好像做错很多事一样?真虾!”像想起了什么,小醴又笑着说:“哦,不好意思,我一直这样说我男朋友,习惯了,不好意思哈。不过你很像好人哎。”“小醴?”“你认识我么?”小醴笑着问眼前这个男孩子。“你是小醴么?”“是呀。”“那你怎么在这里?”小醴笑着说:“哦,听说我出了车祸。”“听说?”“是啊,他们说我失忆了。有一部分事情我不记得了。”“失忆?那你现在住在哪里?”“金卡医院。”“小醴!”关明接完电话过来找她。“你怎么在这里呀?”“关明,刚刚这个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关明连忙检查小醴有没有被伤到,对那个男孩说了句“以后小心点”,推着小醴离开了。小醴不忘转过头对着男孩说:“好人,再见!”回到病房,她忍不住想起刚才的一幕。“在想什么?”“我在想刚才那个人。奇怪,看见他为什么那么想笑呢?而且,他好像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的病例在这个医院很有名么?呵呵……”关明没有回答,催着她快点睡觉。
第二天,医生告诉小醴第二天可以出院了。小醴笑了起来医生说:“不错噢,知道笑了。”小醴有些纳闷,自己之前确实不爱笑。医生走后,她慢慢下床,挪到卫生间,很久没有照镜子了。她瘦了很多。不过脸色还好。脖子上的海豚很可爱,她对它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走出卫生间,她看见昨天撞到她的那个男孩子。今天,他穿着白大褂,样子很斯文。她高兴的招呼他坐下,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我在这里读研究生。昨天撞到你,今天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哦,是这样啊。我没什么,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呢。你很客气哦,我以后都叫你好人算了。”“以后?你不是明天就要出院了么?”“哦,对呀。不过没关系,我还会来复查的。而且我们可以互相留电话呀。”“那你的电话是多少?”“唉,这个我不太记得清了。不过我可以问大虾。”“大虾?”“唉,你看我。大虾是我男朋友,他就要来了。”“是昨天陪着你那个人么?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的大虾?”小醴发现眼前这个人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我记得的人都告诉我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快要结婚了。”“哦。”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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