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入瓮-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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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人退出,仍愣望着那热气弥漫的金漆点翠的紫檀木镂空屏风,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他听不见她有所动静,睁开眼见她与那屏风有仇一般瞪着,莞尔一笑,“这些天一路风尘,难道不想洗洗?”
想,当让想,白筱白着眼,做梦都想,自那天早晨拔了营,接连几天,便没再扎过营,除了大小解,吃饭下过车,便一直呆在车里,早坐的一身骨头散了架一般,巴不得有一汪热水好好泡泡。
但要她与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的沐浴,就是在有些为难人了。
“你认为我这样还能有力气去看你沐浴不成?”
白筱被他踩了尾巴,脸上刚退下的红,又飞了会来,他这一身的伤,一时半会儿下床的确是有难度,对他,倒是不必过于担心,但气氛也是在怪异了些。
再说窗外还有一位活蹦乱跳的,眼角斜飞向窗子确定在了前边垂了珠帘的拱门上,整个人僵了下去。
容华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你脱光站在了前面,我也懒得看你一眼。”古越一手握着归了鞘的长剑,一手撩着珠帘,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衣架边上挂好佩剑,反身出了颐和轩。
白筱探头从窗户望去,见他已然出了院门,黑色袍角在门口拂过。
那话听起来十分刺耳,却让她暗松了口气。
蹭到软榻边翻弄为她送来的那叠宫衣,中衣,外衣一件不差,却无内衣,难道要她不换内衣,或者中空?
扁了嘴,不换就不换吧,寻个机会找人领了。
抱了衣裳蹭向屏风,又听容华道:“怕你穿不习惯宫里的里衫,那还是穿你自己以往的好,反正没人看见。”
白筱眉头稍微轻佻,感激他的体贴,但继而又泄了气,进了宫便被人拉车去了大殿,她的包裹都不知去了何处,又哪来自己的衣裳更换。
纳闷间又听他道“你的包裹在左手方第一个柜子里”
她愣了一下,微仰了头望向一侧的那排紫檀木大衣柜,以他所言的拉开左方第一个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摆着她那个小包裹。
心里一热,这人虽然可恶,却事事周全,转念一想,自己的衣裳被放在了这里,那他刚才说得她就住在这里的话,不是戏言?
嘴角一抽,笑不出来了,果然又听他道“那衣柜给你用,以后你的衣裳便放在那柜子中。”
“那厢房……”她心里忐忑不安,说话也诺诺起来。
“我这儿没厢房。”
“那耳房……”没厢房,下人住的耳房总有吧。
“也没耳房。”他眉头微蹙,“看来你是不打算洗了,撤了吧,来人……”
“洗,当然洗。”白筱忙着奔回软榻捧了衣裳,搭上屏风,绕到屏风后,有探头出来望了望,才赫然发现,他那床上挂着的幔帐薄如蝉翼,他趴在床上,连曲在枕下的手臂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古越在这儿留宿,要向她不观他们的桃色风景,便只能站到门外。
夏天喂蚊子,冬天喝西北风的日子,光想想便凄惨的很。
以前占她宿体的那位喜欢百合之欢,现在却被迫看断袖之欢,也不知是不是她以前做了什么,得罪了宿命老儿,令他写了这么个宿命给她,简直是阴人。
磨磨蹭蹭的脱了身上粗布衣衫,飞快的翻进盛着热水的大木桶中,将身子完全浸入热水中,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浸在水中一动不敢动,竖着耳朵,听了一阵,不见床上有所动静,才慢慢拿了软巾湿了水,往身上浇拭。
她尽自己所能的不发出声音,但难免不时有水滴溅起的水声。
水声声声入耳,他抬头望向头顶屏风,体内撩起的情愫火星,被煽得火起,身下涨得难受,面颊火辣辣的烫。
他一向自制,从未有过如此失控。不明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咬了咬牙,翻身平躺,后背的伤压向身下被褥,一阵剧痛将这不该有的情愫挤出体外,暗松了口气,将她留在身边,不知是不是明智之举。
她沐完浴,刚拭了身子,拢了衣袍在身,一阵急促的脚步由外进来。
暗道,怕是有事。现在她湿着发,不便出去,扶了屏风,从雕纹缝里往外张望。
古越聚了一脑门的黑云摔帘进来,直奔桌边抓了桌上茶壶倒茶,却是干的,倒不出茶水。
他扬手将茶壶重重的摔向地面,砸了个粉碎,怒气冲天的在桌边坐下,“这个该死的老匹夫,就该多赏他四十杖让他死在殿下。”
将手中一封密函往桌上一丢,“老匹夫的长子已经投靠秦敌,扣押了郑将军家眷,派人送信回来给老匹夫,让他威胁郑将军拿帅印换人,先安排守着,将他们送信之人扣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筱吓得往后退开一步,更不敢这时候出去了,稍等片刻,不见外面再有动静,才又上前偷看。
容华翻身坐起,掀了件便袍在肩膀上,神色从容,“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这场仗迟早要打,不如乘这机会好好打上一打。”
古越搭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拳,拧紧了浓眉,“你伤成这般,如何……”
“不碍事,你去点军,通知子涵行动。
李尚书会以为你已经离京。
不过三更,必会有所行动,他受了那八十杖,也熬不过两日,定然会先行送家眷出城,自己留下拼了老命来威胁郑将军。
二更时分,我先行带一队人马出征拦截李永泰派来得人马。子涵只需将城门堵死,将其家眷扣下。
明日你敲钟上朝,李家那一脉的同党见了你,定会乱了手脚,他兄弟为求自保,必会将一切责任推在他哥哥身上,你照封照赏,条件便是将他李家私藏的那条金脉交出来,其余孽党,该杀便杀,该除便除,不比手软。
等处理好京中之事,再来与我汇合。”
容华一席话说得轻松,一场腥风血雨,被他说得像打场球那么简单。
屏风后白筱却听得心惊,想起北皇曾将说过,如果她不好好用心,如何能胜得了古越身后的那个人,如此看来,他身后之人不是别人,却是他这表面与世无争的面首容华。
古越眉头紧皱,“私藏金脉,走私贩卖金矿本是死罪,他供出来却是死罪一条;再说,我们打杀了他哥哥,他还会供交出金脉?”
容华浅笑了笑,“刀架在脖子上,一边是刀,一边是官职,以他那贪生怕死的性子,当真赶往刀口上撞?再说你手上还捏着李家老小,他敢不招?”
古越沉思片刻,起身便走,撩了珠帘又再扭身看向走在床上的容华,“你的伤,当真挺得住?”
容华轻点了点头,“我无妨。”
古越不大放心的,将他从上看到下,虽然脸上没多少血色,精神还算不错,略安心,“晚膳已备好,传吗?”
“传吧。”容华望了望窗外,天边滚着晚霞,离出征已没几个时辰了。
古越这才急布出了门,击了击手掌。
不一会儿工夫,便有宫人端了摆满饭菜的矮桌进来。
容华身上有伤,不便下地,便将矮桌置于床上,慢慢退了出去。
容华依了床柱,斜睨向屏风,“出来吧。”
白筱这才一手拢着一头的湿发转出屏风,不安的看着他,“你要去哪?”
她刚到南朝宫中,人生地不熟,所识的只有他和古越,突然听说他就要离开,顿时象失去了依靠,有些不知所措。
他轻点了点头,随意拢了身上长袍,盛了碗饭放到身边,“过来。”
白筱走到床边坐下,侧脸看他,伤成这般摸样,还要出征,就算是坐在那马车里,也能将他颠个半死,当真是铁打的吗?
他递了筷子给她,“我这一去,怕是要半年时间,我答应你的事,回来一定做到,决不食言。”
白筱轻咬了唇,她这是私事,而他是国事,她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桌上都是些家常小菜,他为她挟上些菜,“吃吧。”
白筱端着碗发愣,难不成这半年要在这屋里坐牢?
他看她面色茫然苦闷,微微一笑,“你只要不说你叫白筱,在这里绝对安全,另外我为你安排了个差事,你也不必整天只呆在这‘颐和轩’。”
白筱心里一动,只要不用整天关在这里坐牢,做些差事自是无妨,“可是我对着宫里完全陌生,做得了什么差事?你该不会让我去做些缝缝补补的差事?”
他摇头笑了,“缝缝补补可不差你这么个人手,这次找来的那些女子都是调去茶庄招呼来往宾客的。那茶庄还差了个打点内务的管事人,你可有兴趣?”
白筱双眸一亮,“那茶庄在宫里,还是宫外?”
“在宫外,不过你不可在宫外留宿。”容华眼睨着白筱,见她大眼忽闪,雀跃不已,微微一笑,又挟了些菜到她碗中,“这宫里小菜,还算可口,试试。”
白筱听说可以出宫,心情顿时大好,依言端了碗,挟了小菜放入口中,果然十分清爽可口,禁不住多吃了几口,“可是我对那茶庄的是一窍不通,也不知从何着手。”
“你尽管放心,我会吩咐下去,自有人带你。”他后背伤口痛得厉害,只随意拨了两口饭便放下了,只是帮她布菜。
“你就不怕我给你做砸了?”白筱挑眉轻笑,他果然是个事事周全的人。
第086章竟是他
你敢给我做砸了,我答应你的事,以后也就休要再提。
已见她碗中已堆不下东西,才放下手中的筷子,靠了床柱,看着她吃,心情竟难得的闲然
喂,你这是赖皮,你一个大男人,不能言而无信,之前没有说过这茶庄的事,你便已答应下来的事,怎么能这么说变就变。’白筱被他这么一说就急了,他半年才会回来,这已经让她很怀疑自己的耐性,熬过这半年,他到时回来挑三拣四的找岔子,把这事给抹了。那她找谁哭去?
他长在宫中,整天面对的人,不是虚情假意,百般奉承,便是里尔我诈,象她这般直接与他瞪鼻子上眼的,却是没有,见她着急,觉得很是有趣,敲了敲她的碗,〃凉了,快吃吧。”
折腾了这一阵子,牵动着后背的伤,越加的疼痛,表面上不加以表示,额头上却渗出了汗珠,打斜靠向床柱,浅浅的看着她。
白筱见他坐了这一阵,气色便有些不大好,隐隐有些为他担忧,“你的伤,当真能长途跋涉吗?”
他睨着眼轻笑了笑,“不防事。”
白筱埋了头草草吃了碗中的饭菜,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将小矮桌放到屋外,交给了候在外面的宫人。
转回屋,见他已合上了眼,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上前扶他侧躺下来,‘你其实可以避过这顿打,为何不避?’
古越在殿上说什么是为了保她的名节,根本就是强辞之言,古越根本不在意她,又怎么会在意她名节。
如果荣华要避嫌,根本不会让她在帐中过夜。
他浓密微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微睁了条缝眼角看过她浅浅一笑,又自合上。
她这他盖上薄被,滑坐下脚榻,看着眼前俊儒的面容,眉头越拧越紧
光看这张脸,任谁见了都想亲近,但谁会想到,有这么一张脸的人是没有心的,对他而言,所有人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金殿上被仗击的李尚书是,她是,就连与他最亲近的古越也是。
他以她为名,挨了顿打,为的是迫古越发怒,仗击李尚书,迫李尚书提前反。
迫他反,为的是他私藏的金脉。
所有的一切全在他算计之内不管目的为何,是好是坏,他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会算计进去。不知
古越会不会知道他的心思,如果知道会是怎样一副心态?
她的视线落在他闭着的长眸上,浓黑的眼线,斜斜上挑的眼尾,无一不让人爱慕,让人怜惜。她不会忘记他那双让她陷进去,便出不来的眼。
将唇印咬出了血印对着这么一个人,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坐得久了,也有些困乏,趴在床辕上,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唏嗦的声音,揉了揉仍有些睡意的眼睛,睁眼见外面的的天空已然黑了下来,屋内已点了灯,身边床上薄被掀开,荣华不知去了何处。
身后唏嗦声不断,她转身望去,半天合不上嘴。
屋角衣柜大开,衣柜内挂着还没穿戴上的黑亮铠甲。
柜前立着个背对着她的欣长人影,正艰难的一件件的穿着那逃铠甲。
那套铠甲,她并不陌生。在战场上看过,在‘大明寺’也见过。
她呆愣的看着他将铠甲披在身上,铠甲贴在后背上,他禁不住身子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透出气,麻利的压上肩甲。
望了望身边空无一人的床铺,犹豫了片刻,迟疑的低声讯问,‘古越?’虽然明知道眼前的之人根本不会是古越。
他没搭理他,从衣柜中迅速取出了头盔戴上,才慢慢转过身,望着她微微一笑,黑沉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下亮的摄人。
他看过那抹笑,望着他黑不见底的眸子,呼吸一窒,歪倒在了脚榻上,是他。。。。。那人竟然是他。。。。。。。
她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