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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下残局-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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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一流名将中,最没文化的是鲍超,今天讲三个他因没文化闹出的笑话。

却说某日鲍超的霆军被围,情况紧急,文案受命给曾国藩写信求助。领导冒号写毕,迟迟没写到此致敬礼,鲍超不耐烦,一把将他扯开,抢过毛笔,在信纸正中写个“鲍”字,字外画个圈儿,圈外再添幾笔,形似箭头,瞄准“鲍”字。写毕,命亲兵去外边扯幾根鸡毛粘在信上,然後封缄寄出。国藩拆信大笑:春霆(鲍超字)来搬救兵也。当下安排救援,不表。

明代董其昌是大书法家,其作品在清代极受欢迎,价格极高。鲍超缴获了一架董氏手书的四面屏风,奉为镇宅之宝。他手下有个不肖的师爷,对这件宝贝动了觊觎之心,一日闲谈,说:大帅,这架屏风其实不甚珍贵。鲍超大奇:此话怎讲?师爷说:对大帅您这种有身份的人来说,家中悬挂书画,都应有名家亲笔题赠,否则就失了身份。但您看这架屏风,只有董其昌的签名,却没写上款,说赠与何人。您将它放在家里,不明不白,有何珍贵?师爷这套谬论,也就敢欺负鲍超,换个明白人,就要问他王羲之《兰亭序》没有上款为何也那么珍贵了。鲍超的回答,却比反问更妙,他说:原来如此。不过我有办法,来,你给我在上面补一个“春霆仁兄雅正”,这不就有了上款么?师爷一听,当场晕死。

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学文化。鲍超既拜了著名文化人曾国藩做老师,学写字也就成了八小时以外的重要功课,曾国藩没工夫亲自教他,便派了一个老儒作他的书法老师。某次写到“門”字,鲍超写完左边,又完全对称的写了右边。老儒提醒他:右边差个钩儿。那晓得鲍超纯以审美眼光写字,在他看来,“門”字两边对称,那多美;加个钩儿,不免破坏了平衡。遂说:“門”那里有钩?依然不改。所谓教不严,师之惰,老儒乃继续督促:确实差个钩儿。鲍超听他一边聒噪,急了,当下扔了毛笔,揪住他的耳朵,拖到房门前,大喝:到底你看一看,这门那有钩儿?你倒给我找出个钩儿!这门确实没钩儿,老儒脸涨得通红,又羞又痛,却说不出一句话。陡然,灵光一现,老儒记得墙上挂有曾国藩手书对联内有个“門”字,赶紧指着对联说:将军你看,曾爵帅写“門”字也带钩儿!鲍超转头一看,没错,曾老师写字就带着钩儿。他倒是勇于改过,立即松了老儒的耳朵,拜倒在地,请求原谅。 


“鲍膏旗”下的无间道

太平天国名将陈玉成与清军对战十馀年,曾说:官军名将堪为敌者,一鲍二李而已。二李谓李孟群、李续宾,一鲍,则是鲍超。

鲍超,字春霆,所部称“霆军”。霆军的军旗很有特色,上不绣字,只画三个黑丸,太平天国西征各军都记得这面旗子,称之为“鲍膏旗”;金鼓声中,每见“鲍膏旗”舞动,辄“惊骇涣散”,并逐渐形成条件反射:只要远远望见这面旗帜,便无心接战,逡巡退避。于是,清军中某些将领投机取巧,偷偷仿制“鲍膏旗”,以备危急。即如大名鼎鼎的左宗棠,在江西樟树镇被太平军狂攻,濒临崩溃,最後也顾不上“今亮”(左氏常自诩为当代诸葛亮)的声誉,祭出“鲍膏旗”,方得以吓退敌军。

“鲍膏旗”怎会有如许威力?

鲍超与湘军中大多数识文断字的书生不一样,没研究过“南塘兵法”(戚继光),也不讲“舆地之学”,更不会使用各种手腕笼络人心,但是,他自有一套从出生入死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战争哲学。譬如,身先士卒四个字,那个将领都会讲,但在军营中贯彻执行,谁也没有鲍超做得好。他在营中训话,常说:军官自己贪生怕死,却借口严明军纪,常以强兵督战,而命弱卒、新兵冲锋,待他们做了炮灰,再视局面如何以定进退。都这么搞的话,那还要军官干什么?为破除这种陋习,他在军中强制施行这样的战法:每逢出战,自哨长(统带百人)以下,各级军官俱须穿戴与其身份相应的官帽、补服,并在队伍最前面率队冲锋;鲍超坐镇中军,以“泰西远镜”观察战况,各营长官分列左右,若发现某队(湘军基本建制,约十人为一队)退缩,则令立将哨长斩首,若某哨溃退,则将边上的营官斩首。于是,军官们“贪生怕死”依旧,但表现形式却迥异乎从前,而改为平时从严练兵,临阵则亲率精兵冲锋,以求置诸死地而後生。

若以今语阐释,鲍超这招可算极具实效的即时、互动的目标管理:即时——当场评估战术执行效果,并作处理;互动——士卒性命固由军官掌握,军官性命也系于士卒之手;目标——不战胜,则战死。由此,对霆军将士来说,战斗打响,他们就已踏上“向死而生”、不许掉头的无间道,一路上充斥挑战与刺激,等待他们去征服、去享受;而对霆军的对手来说,却似面对一群如痴似狂、充满兽性的“非人类”,不由得未战先怯,望风而靡。 


新年快乐

咸丰八年冬,陈玉成在安徽三河全歼六千湘军,统将李续宾自杀。明年春,在官亭生擒李孟群。至此,陈玉成惺惺相惜的三位湘军名将已被他收拾掉两个,接下来,该轮到鲍超了。

咸丰九年十二月,鲍超率三千人驻小池驿,助攻潜山。陈玉成率兵五万来援,连营百馀里,修堡数百座,将霆军围得严严实实,拟以此役终结他个人对三位湘军名将的“仰慕”。陈玉成兵力占绝对优势,却不急于进攻,这是他高明之处。最大的恐惧,乃是对恐惧的恐惧;玉成老于军事,盖欲以猫捉老鼠的姿态,彻底摧毁霆军的士气。

除夕日,霆军外出砍柴的一队炊事兵被陈军俘虏,这是两军对峙半月以来陈军首次军事行动。警报传到中军帐,鲍超沉吟片刻,传令:晚餐聚饮,并召戏班演剧。入席後,戏班曲目都是“古昔英雄名将战场健斗奏凯”的故事,观者以之下酒,皆为神往。待到酒酣时,震耳金鼓之声一变为“丝管清幽之曲”,鲍超以此为背景音乐,起立致问:“日间探报,我营有人被俘,其事将如何?”冷不丁这么一问,众人一懵,旋有人长叹,曰:“死矣。”鲍超又问:“死?太容易了。只是,是毒死呢,勒死呢,还是被砍死呢?大家说说,怎么个死法爽一点?”此语峭冷,甚于腊月寒风,立时让众人清醒;此语又悲壮,足以激发勇气。立时便有人站出来,大声说:“吾诚死!吾拚一死冲贼,或贼死,吾犹可不死!”鲍超拊掌大笑,说声:“好男子!”旋又开始第二轮激励:“营中兄弟三千人,战而乐者,老子跟他一起去;怯而伏者,可以就地退伍,老子与他喝一杯离别酒!”随即吩咐各营统计欲战欲留人数,结果:无一人愿留营。于是,在新年甫至、天仍未曙之际,三千霆军一齐冲出营门,以军人特有的方式向陈玉成“恭贺新禧”。霆军此次突围,挑的是敌营驻军密集之处,十分高明。若冲击人少处,敌援很快就可再次组织包围,前功尽弃,徒劳无益;而冲击人多处,敌军仓猝接战,易致奔逃,一旦敌军奔逃,则阵脚大乱,反不易迅速组织包围。果然,一冲之下,陈军“大溃,相率奔避”,霆军成功突围。

此战後,陈玉成雄心顿减,连出“昏招”:英国人巴夏礼说一句“毋许破坏英国在华商业利益”,便让他放弃进攻武昌;解围安庆失败後,竟投奔土豪苗沛霖,被出卖,扭送至清军大营,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刘大帅的花翎顶戴

同治六年,刘铭传在湖北与捻军对战,一触即溃。不过,他的惨败,却是鲍超的恶作剧。

鲍超也被派往湖北剿捻,临行,为了对付“飙驰”的捻骑,他琢磨出一个“土篓阵”:士兵每人背一只蔑篓,内盛泥土,遇敌,则将五、六个篓子堆成小阜,“弯环曲折”,骑兵入内行动不便,步兵则可从容出入,“持陌刀(2米以上长刀,古之‘断马剑’)斫马足”,于是,“一马踬,百马阻”,胜负立判。经实战演练,效果甚佳,他这才放心前往驻防地。途中,碰到刘铭传的铭军;其时,铭军正被一只捻军拦住去路,苦无应战之策,只好扎营休整。遇上霆军,刘铭传大喜,带上礼物,亲自拜访鲍超,请他助一臂之力。只是,湘、淮二军将领素来不和,刘铭传且曾说过对鲍超甚为不敬的话——南京未克之时,朝廷命淮军前去助攻,李鸿章因不愿夺湘军之功,乃拒不奉命。刘铭传却跃跃欲试,有人劝他:真要前去,路上遇着霆军,非得与你开仗不可。刘铭传大不屑,竟说:“湘军之中疾疫大作,鲍军十病六七,岂能当我巨炮!”——这时,刘铭传似已忘记从前的猖狂,却不知鲍超一直耿耿于怀。

刘铭传很诚恳地建议:邀战捻匪,敝军作前锋,初更吃饭,三更出队;贵军任主力,三更吃饭,黎明出队。鲍超手一挥:好。待刘氏辞别,鲍超传令:“黎明造饭,午时出队。”次日,铭军依约于黎明前赶到战地。铭军将士俱接到通告,此役有霆军作後应,将用“拖刀计”对付捻军;故遇敌後,接战“不甚尽力”,且战且退,都等着霆军突然出现,一起杀个“回马枪”。却不知霆军早已变计,这会儿都在梦乡,要午後才过来接应。“中有所待”的铭军迟迟等不来救兵,不禁恐慌,阵脚大乱;捻军可不想与他们一道磨洋工,乃加强攻势。幾个小时过去,铭军溃败,且“粮械、军火、金帛胥入捻”。这时候,背着篓子、“驰骤如风雨”的霆军才姗姗迟来,投入战斗。“土篓阵”果然有效,不一会儿,捻军大败,四散奔逃,刚从铭军抢过来的“粮械、军火、金帛”,也统统被霆军缴获。

鲍超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倒颇具拾金不昧的优良品德。回营後,他即命一队士兵,将淮军刘大帅在战场上不慎遗失的孔雀翎、貂皮帽、珊瑚宝石顶等私人物品,放在“刺肩彩舆”上,敲着锣,打着鼓,热热闹闹,送还铭军大营。 


皇帝之死的精神分析学解读 敬事房档案

清代紫禁城里有个机构,叫作敬事房。敬事房隶属内务府,其最重要的职责乃是管房事,所谓“专司皇帝交媾之事者也”。

皇帝与后、妃的房事都归敬事房太监管理、纪录。帝、后每行房一次,敬事房总管太监都得记下年月日时,以备日後怀孕时核对验证。皇帝与妃嫔行房,程序则复杂一点。每日晚餐完毕,总管太监就奉上一个大银盘,里面盛了幾十块绿牌子,每块牌子上都写着一个妃子的姓名。这天,皇帝若没有性欲,便说声“去”;有点意思,则拈出一块牌子,翻过来,背面朝上,再放进盘里。总管记住这个牌子,出来後将牌子交给手下——专负责背妃子进寝宫并一直送到龙床上的太监。届时,皇帝睡觉了,则先上床,将被子盖到踝关节处,脚露在外面;那太监先已在妃子房中将其脱个精光,随即裹上大批风,一直背到寝宫,再扯去披风,将妃子放在床上。妃子则从暴露在外的“龙爪”这头匍匐钻进大被,然後“与帝交焉”。

此时,太监退出房外,和总管守候窗外,敬候事毕。为防止皇帝中马上风而死,时间稍长,总管就得在外高唱:“是时候了”,若皇帝兴致高,装聋作哑,则再喊一次。“如是者三”,皇帝就不能再拖延,而得“止乎礼”,招呼太监进房。太监进去後,妃子必须面对皇帝,倒着爬出被子。君臣朝堂相见,臣子退下,是不能转背而行、拿脊梁骨对着皇帝的,得面朝皇帝,往後挪步,这叫“却行”。“臣妾”更不能拿光脊梁对着皇帝,所以只能这样倒爬下床。太监再次用披风裹着她,背到门外。总管随後进来,问:“留不留?”皇帝说留,就拿出小本本,记上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若说不留,总管就出来,找准妃子腰股之间某处穴位,微微揉之,“则龙精尽流出矣”,实施人工避孕。避孕倘不成功,就得补作人流手术,因为本子上没有记录的房事,作了也是白作。

这个不太合乎“人道”的存档制度,其知识产权并非清帝所有,而是顺治皇帝从明朝学来,用以限制“子孙淫豫之行”的。精力旺盛的皇帝肯定不满意这个“祖制”,但又不能随意更动,于是设法规避。圆明园等行宫不必奉行存档制,因此,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年青力壮的咸丰都居住在圆明园,而非紫禁城。後来,圆明园被烧掉,慈禧又修了一座颐和园,难道她也怕敬事房的存档?

兰贵人

据官书记载,咸丰有18个稳定的“性伴”——远没有我辈想象中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么多——最近有个网络调查,约10%的受访者声称拥有18个以上的性伴;看来,随着社会的进步,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老百姓也逐渐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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