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那面朝大海-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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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车停好,走进旅检大厅,看见周怡的办公室开着门。整个大厅就她的门开着。周怡穿了件咖啡色真丝连衣裙,正背向大厅整理书架。我走到她面前,认真打量她。这件裙子还真不错,那个V字领特别可爱。这丫头以前可是爱穿短裙的,穿上长裙雅致多了。周怡说,看什么?没见过吗?我说,还真没见过。你以前不是爱露胳膊露腿吗?周怡说,以前爱,现在不爱,行不?我笑笑,心想行不行都是你说了算。
周怡终于收拾完了,拎起手袋,把我往外面赶。看她那样子,一点也不忧伤。周怡上了车,把安全带绑住,说,请姑奶奶去哪儿吃饭?我说,你跟谁说话呢?周怡说,不喜欢哪?不喜欢算了,请我去哪儿吃饭?我说,咱们找个浪漫一点的地方吧,香格里拉如何?
香格里拉是家西餐厅,在南湖公园西门边上,环境一流。去那儿的都是情侣。我跟周怡去那儿不太合适,我跟马羚新婚,她也有老公,所以我把车停在公园门口就有些后悔。可想想也就是吃餐饭,没什么大不了的。找了个靠湖边的座位,那是一种卡座,坐在里面,外面的人基本上看不见。刚坐下,服务员来开茶位,我说不喝茶,拿两杯水。小姐说,喝水也要收茶位钱。我说,哪有西餐厅开茶位的道理?小姐说,咱们这里就这样。气得我够呛。更让我生气的是周怡,她说,越有钱越孤寒。她意思是我娶了个富婆,反而变得小里小器的。我说,行,咱大器一点,今天点个超级牛扒给你,再给你点个极品燕窝。我呢,也不亏待自己,吃一个六十八块钱的牛仔骨。周怡说,你尽管穿了套一万几的名牌时装,骨子里还是个农民。我吃了一惊,这女人着实厉害,居然知道马羚给我买的时装的价钱。这套衣服还是在花园酒店买的呢,这种服装就那儿有得卖,看来她也光顾过那里。不然何以有这样的目光?我说,行,我就一个农民,城里人,菜上来了,吃吧?周怡拿起刀和叉,把牛扒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我说,苏志的事怎么样了?周怡说,不知道,等着处理吧。我说,他好像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周怡喝了口水,说,是没关系呀,他爱干吗关我屁事。
我笑了笑,说,真可怕,好在没找你做老婆。周怡说,你要是我老公,我不会让你失足的,我会盯着你,跟着你,关着你。我说,既然嫁了人家,就跟人家好好过日子,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吗?周怡一听生气了,把刀一放,说,我怎么啦?倒成了我的错啦?我怎么害了人家?他自己系不紧裤子倒怪我了?我说,看你这口气,简直就一泼妇。周怡说,我还泼妇呢,我就是太老实,要不也不会让人骑在头上拉屎。她越说越气,啪的一下把叉也放下了,说,你真倒人胃口,不吃了。然后开始拼命喝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等我吃完了,她说,送我回去。
送周怡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只会叹气。我想哄她开心,讲了好几个笑话,她就是不笑。我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呀?本想跟她好好聚一聚,干吗要提她老公的事呢?可不提她老公的事,我还跟她聚个屁?我不就是想关心一下她嘛?要不是当初一念之差,她就成了我老婆了,现在可能过的是另外一种日子。所以说人的命运真他妈的说不清楚。
送完周怡,看看时间才八点多,我开着车在马路上兜圈子,后来不知怎么兜到了三松堂。想到很久没见到刘雨了,我就把车停在茶庄门口,走了进去。刘雨还真在,她看到我,把嘴抿起来笑了笑。我说,笑什么?客人来了也不让个座。刘雨说,那是,你是稀客呀,自从抱得美人归,就不知道家外还有世界了。
她招呼服务员,小妹,泡壶茶来。坐下喝了杯茶,感觉心里舒服多了。我说,最近忙啥呢?刘雨说,忙一个画展,对,就是这些画,觉得怎么样?我盯着一张画看了几眼,我的天,全是蜻蜓,密密麻麻的,好像开交易会。我说,这不是虫灾吗?刘雨说,没一句好话。对了,人家马羚也是个大美人,她怎么就会看中你?我说,因为她上了贼船。刘雨就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又喝了一轮茶,刘雨突然说,马仁龙和怀大伟在里面呢。我说,是吗?还有谁?刘雨说,没有,就哥俩儿。我说,这么巧,俺进去看看。
进去一看,好家伙,一个面前一堆啤酒。我说,喝闷酒哪?马仁龙说,你看你,你怎么无处不在呢?怀大伟也说,才结婚多少天哪,让人家马羚一个人在家里闷着?我说,她会闷着自己吗?
我从大伟面前抓过一支啤酒,扯开拉环,跟他们面前的易拉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马仁龙说,我们谈正事呢,你坐在这里算咋回事儿?我说扯淡,少跟我来这一套。大伟说,咱哥俩儿心情不好,最近局里老出事儿,也不知咋整的,倒霉事一桩接一桩。我说,也包括苏志的吧?马仁龙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说,哪个单位没事儿?不怕出事,就怕出了事还捂着藏着。马仁龙看了看大伟,又看看我,说,你小子早干吗去哪?你早讲这句话呀。我说,咋啦,出了事还捂着,捂出痱子了?
马仁龙站了起来,说,对不起,我们先走了,你慢慢坐。他把火机和烟收起来,装在口袋里。怀大伟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马仁龙转身对我说,对了,帮我买了单。房里剩下我一人了,我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说,他大爷的,我成了冤大头了。
刘雨进来了,说,人家都走了,你还喝个什么劲?我说,来得正好,陪我把剩下的几罐啤酒喝了。刘雨拉了张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拉开一罐酒,举起来,说,人家是心里有事才来喝闷酒,你是没事找事喝闷酒。我说,马仁龙也会心里有事?他会有啥事?刘雨说,你是真不知道?我说,不是你说的,有了媳妇忘了世界吗?马仁龙出了啥事?刘雨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怪他们处理不好,上了内参,现在北京一家大报来了个记者,正在做一篇大文章,对了,那个记者还是北大的呢,说不定你认识,叫司马,司马什么?我说,司马义。刘雨说,对了,司马义,好像还是个大牌记者。
我笑了笑,说,好,好得很,马仁龙走我的单,让他吃点苦头。刘雨说,行了,他的单我免了,你别见死不救。这事可大可小,听说马仁龙有希望提副厅呢,这事要是闹大了,准黄。我说,他都不把我当兄弟,我帮他干啥。对了,出了啥事?刘雨说,这事说来话长,我把马仁龙叫回来,你问他吧。
过了大半个钟头,马仁龙和怀大伟双双进了房。马仁龙说,兄弟,我们还是放不下你,回来陪你喝酒。我说,是吗?酒都喝光了,要喝还得劳您的大驾再去拿点。刘雨说,行了,我帮你们拿,她用膝盖顶了我一下,说,帮帮马大哥。我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操什么心?
刘雨叫人拿来一打啤酒。马仁龙把大家面前的杯子都满上,然后举起酒杯,说,兄弟,大佬敬你一杯。我说,不敢不敢,还是小弟我敬大哥。马仁龙把那杯酒喝了,擦了擦嘴,说,真是老了,我怎么就忘了你也是北大的呢?我说,北大的怎么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仁龙说,大佬这单事儿还得你从中斡旋哪。我说,斡旋没问题,你总得告诉我出了吗事儿吧?马仁龙说,大伟你给他讲讲。
大伟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事吧,说起来牵涉到一个人,你也认识,吴燕双。我说,双儿?大伟说,双儿的妹妹在玉兰村开个小店,专门卖陶瓷。你知道玉兰村住的都是公安线的,有个支局长的家属在店里买了个瓦煲,回到家里发现漏水,拿回去换。双儿的妹妹说,买的时候拿水试过,不漏,不同意换。两人就吵起来了。后来我们那个家属找了帮人把店给砸了,正砸着,双儿妹妹的老公回来了,上去拦,给打了一顿。这两公婆是老实人,怕事,受了欺负也不敢怎么闹,想着以后还要做生意,也不敢要人家赔钱,惟一的要求就是,道个歉。这个要求本来不高,打了人,砸了店,道个歉还不应该吗?可我们那个干部家属仗着上面有人,就是不道歉。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越闹越大,双儿的妹夫在上访中遇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后来就出了个内参。现在又来了个大牌记者,非要把这事搞大。
我说,就这么一点事?大伟说,这事也不小了,还有些烦人事,接二连三的,真他妈的祸不单行啦。我笑了笑,说,好玩好玩,咱们的两个大局长也会焦头烂额。马仁龙说,你别幸灾乐祸呀,你那个同学那儿,帮忙活动一下。我看了看表,说,都十一点了,马羚那儿你给我请假。我去宾馆陪我同学睡。马仁龙说,行,回头你给我个电话,我通宵开着手机。
第八章敢做敢为的女人
大伟把我送到宾馆门口,告诉我房号,就走了。我按了门铃,还敲了敲门。一会儿门开了,司马义穿了条西装短裤,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朝他肩上捶了一拳,说,他妈的,来了我的地头,居然不拜山,你什么鸡巴玩意儿?司马义说,哎呀,江摄,老同学,咱们有八年没见了啊,八年啦。我说,你还记得呀?还以为成了名记,就把老同学给忘了。司马义说,你不是在海关学校教书吗?怎么跑东平来了?我说,老误人子弟,良心上过意不去呀。
司马义给我倒了杯水,给我一根烟。我说,老同学,不累吧?我要跟你秉烛长谈。司马义说,好,咱哥俩儿好好聊聊,我泡壶浓茶。
司马义泡茶的时候,我看茶几上放了不少文稿和报纸,顺手翻了翻。大伟说的那份内参也在里边,还有司马义写的采访笔记。司马义看见我在看材料,就说,你生活的这个鬼地方可不太平啦,好像不是共产党领导的。我说,没有这么严重吧?
马仁龙有些私心,怀大伟也有不少毛病,但还不至于把治下搞得像黑社会吧?
司马义说,我到东平才几天,已经有十几个人给我递材料,全是反映公安线的。我初步摸查了一下,人家反映的材料基本属实。我说,老同学,你这是干吗呢?想把东平搅翻天啦?司马义说,老同学,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有这么大本事吗?实话跟你说吧,不是我要搅,是有人想搅。我也是受人之托。这年头,谁会没事干跑来东平瞎折腾?
这事果然不简单,难怪马仁龙愁得睡不着觉。我说,谁托你,可以给我透点信儿吗?司马义说,你就别为难我了,实话说吧,这内参上登的那些个事吧,三天两头就会有一单,只要领导不批字就好办,东平这单事,尽管有领导批字,但毕竟不是重量级的领导,所以也不是摆不平的。
他妈的,这也是我大学同学,还名记呢,搞了半天,就是为了钱。马仁龙这狗娘养的,给他点钱不就行了吗?
司马义喝了口茶,我给他递了根芙蓉王,帮他点着火。司马义说,我知道你来就不会是陪我聊天这么简单,说句实话,是不是很铁的哥们儿?是我就放他一马。我说,不是很铁的哥们儿,我深更半夜的来找你干吗?我刚度完蜜月呢,就放老婆独守空房。
司马义说,行,我收手,这可是看你老同学的份儿上啊。我说,老同学,你是带任务来的,咱也不能让你无功而返。你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这样好不好,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儿上,你还是搞一篇稿子,但要客观公正,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司马义说,我无所谓呀,多一篇稿子,少一篇稿子,对于我们来说算个啥?问题就是当事人,要是又闹上去,领导就会怪罪下来,那时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说,行,当事人方面,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看了看时间,才一点多。心想还是回去吧,别让马羚挂着。我说,老同学,咱还是不影响你休息,我回去了,明天早上一起喝早茶。你睡个懒觉,我九点半来找你。
下了楼,我给马仁龙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基本上平息了,约好了明天早上喝早茶,你和大伟都去,给人家一个面子。我看这样好不好,叫上何一标,让他包个红包。马仁龙说,红包我自己搞掂,不用麻烦何老板。我说,行了,就这么办吧,对何一标来说,十万八万的算个屁。
第二天一大早,怀大伟就在楼下给我打电话。我爬起来一看,才八点半。我说,要不要这么急?大伟说,老马已经在酒店里了,咱们先合计一下。我说,合计个屁,给人家钱就行了,人家就是要钱。我告诉你吧,记者比你们公安还牛逼,黑白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