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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金缕衣-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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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儿……”

    “爹爹……娘……呜……”

    徐离的呼唤与乐儿的哭喊倏忽从她身后消失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归
    风急天高。

    一路经行处,衰草瑟瑟,落木萧萧。

    南宫汐直出宫城,离开长安,不知飞奔了多少里路,直跑到精疲力竭,才停步驻足,茫然观望四周。

    此刻,她站在通往东都洛阳的驿路上。

    此时,日薄西山,归鸟啼鸣,几声秋虫唧唧,时有时无。残阳拉长她的身影,旷野孤寂,一片烟霭凄迷。

    “……娘娘……娘娘……”

    谁的声音?在呼唤谁?

    南宫汐甚至没有去辨别,直至声音的主人出现在面前,才淡漠地扫一眼,是个女子——原来是小绿,她的贴身丫头。她的目光越过小绿的头顶,再度望着延伸到远方的路,似乎惊讶这种东西也从心里消失了。

    “……呼呼……奴婢看见娘娘……急匆匆离开皇宫……奴婢放心不下……便……跟了来……娘娘不要生气……”小绿淌了一脸的汗,一只手撑着膝盖,一手扶着弯低的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娘娘走得好快……呼……累死奴婢了……呼呼……”

    “又是他让你来的——”

    “不是的!不是的……”小绿急忙摇手否认,“奴婢是娘娘的贴身丫头……娘娘去哪里……奴婢便应当跟到哪里……与圣上没有关系……真的……”

    “皇宫里安安逸逸的日子你不过,何苦自讨苦吃。”

    “奴婢自小吃惯了苦,不怕吃苦!奴婢朝夕侍候娘娘,从未想过离开娘娘,娘娘就是去到天涯海角,奴婢也跟着,况且,娘娘孤身飘泊江湖,委实让……奴婢放心不下,娘娘就允许奴婢跟着您吧,万一娘娘需要人使唤,奴婢也能凑个手……好不好?”

    南宫汐声音冷凝:“不好,你回去吧。”

    小绿低低地垂下头,神情沮丧,“小绿离开皇宫,就没有打算独自回去,娘娘要是不肯带上奴婢,奴婢反正也没啥念想……只好随着双脚的意思,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南宫汐瞪着小绿,沉吟:相处五年,与丫头的情分远非主仆,虽说她极有可能是徐离派来的……总之,无论他做什么,她不会回头,不可能回头!

    “娘娘……”小绿目光怯怯,再度征求。

    “首先,不要再叫我娘娘;其次,不要再张口闭口奴婢!”南宫汐丢下话,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路走。

    “是,娘娘……呃,是,主子。”小绿脆声应了,察颜观色,以为南宫汐并没有驱逐之意,赶紧跟在她身后。

    默然走了许久,直到最后一缕残阳完全消失,黑暗无边的夜色泼墨似的洒满天地,伸手难见五指,先前的激愤与伤痛也似乎被掩藏起来,潮水般消退了。

    南宫汐脚步渐渐沉重如铅,思绪反而清明起来。五年恩爱,一朝决裂。五年了,她与他结的不是情缘,是……孽缘。

    淳于玺太可恨!

    徐离,太可恶!

    迥然相异的两个人,到头来发现是同一个!徐离伪装得太好、太好,一骗就是五年……呵!其实,她不应当诧异,徐离向来高深莫测不动声色,她一直清楚得很,是她太过天真鲁钝罢了,以为他绝不会将任何手段用在自己身上,真是愚笨至极,可笑至极!

    那个百姓口中温和宽厚的君王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魔鬼。

    那个柔情入骨体贴入微的爱人就是曾经羞辱她的坏蛋。

    温润如玉、柔情似水、情真意切;冷酷无情、残忍霸道、虚伪狡诈……都是他!都是他!

    顷刻之间,天与地颠倒,爱与恨逆转。

    多么富有戏剧性的人生!

    多么……傻的她!

    本该势不两立的仇人,她痴痴爱了五年,终于真相大白,她却就这样一走了之……父仇家恨,终究抵不过夫妻情爱,她就是个不孝不义的女子,她算看透了自己。

    她讨厌、痛恨这样的自己!更甚于他。

    “主子,我们可是要回东都?”小绿无声无息跟着南宫汐走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回?

    苦涩在南宫汐心底一荡,搅乱心湖,泛滥成灾。东都,那个仇恨起源,情缘缔结的地方,她还能“回”吗?她还想“回”吗?哪里才是她应该回的地方?

    那里,曾经是她深爱的家……

    家——她的家!太湖边上的那个家,才是她真正的家!是她应该回去的地方!

    距离上回祭拜父母之后,她足足有四年未回家乡了。

    亲人长眠黄泉之际,她却与伤害他们的人神仙眷侣,无限缠绵与甜蜜……她应该回到父母弟弟墓前,请求他们宽恕!

    她要回家!现在就回!

    东都洛阳有一条由北向南贯通至江南的大运河,水上交通极为便利。上次,她与徐离一同回家乡祭拜亲人,走的就是水路。

    心念至此,南宫汐力气陡生,顾不得夜色黑暗,想不到果腹歇息,加快步伐,往东都方向行去。

    “主子,等等我——”

    夜黑,几步外不见人,小绿不由得惊慌呼喊,赶紧拼命追赶。

    两天后的傍晚,南宫汐与小绿到达东都西城门外时,俱是满身风霜尘土,筋疲力尽。

    南宫汐低头扫视自己,离开皇宫匆忙,除了一身虽然沾染尘埃依旧华贵的衣裳,一把软玉剑,什么也没带,当然,也不想带走任何属于徐离的东西,除了——她的心猝然痛不可抑,女儿可爱的小脸又浮现在眼前……不!不!不!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或许……让女儿留在徐离身边,的确比跟着她飘泊四海好,才是明智的决定。她的女儿是大乾最娇贵的公主,应当享有最美好的一切,她不能依仗母亲的身份自私专断地决定女儿的未来。即便强行逼女儿与父亲分离,又如何?女儿将来必定恨她,那是想也不必想的结果。

    既然她无法向徐离动手,不能报仇,更不能爱他,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不再与他有任何纠缠,而,要斩断俩人之间最后的牵绊,忘却所有往事,惟有忍痛放弃女儿……就这样彻底了断尘缘吧,从今往后,她或者守护亲人陵墓,或者青灯古佛……她亏欠亲人的,只能以此弥补了。

    “主子,我们这就进城吗?”小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总算回到东都了,两天没有好好吃睡,一身都是灰尘……主子很不好受吧?我们先回王府……”

    南宫汐转身,沿城墙往南走。

    小绿吐吐舌头,不敢再吭声,默默在后面跟着。

    兜兜转转,也不晓得走了多久,眼前景物依稀熟悉,细看,原来到了牡丹谷。

    牡丹谷……

    “主子,瞧——农庄!”小绿手往前一指,兴高采烈,也不等南宫汐发话,扶着她便往前冲。

    不是花季,农庄里只剩牡丹残枝。

    这里,残留的回忆更多、更多……

    恍惚间,南宫汐已经坐在卧房里,小绿则进进出出安排仆役张罗热饭、洗澡水。

    走了两天的路,累坏了,也饿坏了,一切停当,南宫汐早早入睡,一夜无梦。

    晨起,天大光,丫头进来侍候梳洗,好一会儿,南宫汐才发现,侍候自己的人不是小绿,是小紫。

    “嘿嘿,娘娘……”小紫对上南宫汐的目光,傻笑一下,把小绿前日说过的话照搬一遍。

    看来,想要甩掉这两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休想!

    “跟着我可以,不过,要是再提半个与皇宫有关的字眼儿,别怪我不留情面。”南宫汐看着镜子里自己没有表情的脸,淡淡声明。

    “小的谨记!小的不敢!”丫头诺诺连声。

    早饭后,南宫汐让丫头收拾几件换洗衣裳,头也不回,走出农庄。

    两个丫头在后头悄悄对眼色,不敢问她去哪里,静静跟着走。

    绕过东郊,就是大运河码头。

    “……主子……主子这是要回去江南吗?”小绿睁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

    小紫伶俐地扯一把小绿的衣袖,主动请缨:“主子,我这就去看船,买船票。”

    江南自古是烟花繁胜之地,由北往南的航船既多且大,小紫很快便找到一艘即将出发的航船,买定三个座儿。

    上了船,航船起锚,启程,顺流如飞,倏忽将洛阳抛在身后。

    两岸残柳照水,更显凄凄行色,南宫汐没有回头顾望。洛阳不是她的家,离开是必然的!别去,不须回头,不应回头!这样……就这样吧!

    因是顺流,风向也好,航船速度还算快,沿路停靠上落客人,半月之后,到达江南了。

    航船终点泊在无锡。

    南宫汐的继母韦氏是无锡人,再嫁的丈夫是无锡商贾,姓殷。

    徐离立为储君时,南宫汐并非没有想过邀继母一家迁往长安,但韦氏不舍远离家乡,其丈夫也觉得留在无锡经营祖业比较有利,此事便作罢。徐离登基后,下旨赐封,予韦氏夫人封诰,殷韦夫妇因而荣光故里,无锡人无不敬三分。

    殷氏祖业涉及织布、陶瓷、砖窖、米粮,成为皇亲国戚之后,事业愈做愈大,如今已是富甲一方的大贾。

    南宫汐在继母再嫁时到过殷家,凭着当初的印象,稍加打听,很快找到了殷家庄。

    殷家庄依山傍太湖,典型的江南园林建筑,园中更植有许多梅树,风光颇为优美。

    小紫小绿向门房报了姓名,门房入内通传,不久,韦氏满脸不敢相信地迎出来,见了南宫汐,怔了一会儿,也不多话,拖着她的手直入内室,娘儿俩坐定了,才惊疑地询问原委。

    南宫汐没有道出与徐离决裂的内情,只淡淡说明回家乡专为祭奠父母弟弟,因为图清静,所以不愿大张旗鼓。

    骤然看见贵为皇妃的继女轻衣简从悄然出现,韦氏心里不是不疑虑,但问不出什么,也就作罢,依照南宫汐的意思,嘱咐全家上下不许向外人声张,只是小心翼翼好生款待。

    随后,南宫汐见到了几年未见的弟弟妹妹。

    小弟南宫浩如今十一岁,肖似父亲南宫起,小妹南宫池也九岁了,倒也长得娇俏。小兄妹俩自幼与姐姐聚少离多,乍见显得有些生分和敬畏,行礼拜见之后,很快跑开玩儿去了。

    南宫汐看着弟弟妹妹离开的背影,怅然若失……会不会?不太久之后的某天,她的女儿也会渐渐淡忘她这个远离的生母,直至完全遗忘……毕竟,她只是那么、那么小的两岁孩子。

    她很想、很想女儿,很想!想得夜里入梦心会疼醒,枕被沾湿!

    她决然离开徐离,执意斩断夫妻之情,却无法斩断骨肉亲情……徐离会给她的女儿找一个新母亲吧?别的女人会不会善待她的女儿?这样的问题,她不愿意想,却没有办法不想。其实……她不过是个优柔寡断的女子,从来做不到最好。

    以为离开便能忘却,结果……牵绊更多。
第一百二十章    十月二十一日
    南宫汐到达无锡那日,十月刚入下旬。

    当夜,她宿在殷家庄。

    三更鼓,残月如钩,浅洗绮户,枯叶凝霜,湖风呼啸,满室炉温,檀香催梦,南宫汐辗转反侧,良久,渐渐睡去……

    红底镶金的锦帐分垂床架两边,他一身华贵玄衣,俯首看她,黑魅面具,看不清脸,修长肢体,仿佛熟悉。

    恍恍惚惚,她清冷质问:你是谁?

    我是……他轻浅回应,声音含糊而飘渺。

    她屏气凝神,却无论如何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声音,听不清,弥漫的檀香里,某种不知名的香气却愈来愈分明。

    心,在梦里失常跳动,情愫瞬间一塌糊涂,仿佛是恨,又不像是恨。霎时之间,她再无法思想,无法说话。

    他伫立俯首,她平卧仰视,就这样默然对视,良久不言语。

    窗外,啪哒一声响,想来因为露浓霜重,墙边梅枝不堪重负,折断了,坠地了——她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梦,一切都如此清晰,如此真实,清晰真实得令人悚然心惊。她下意识伸长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想要证实这一切……然而,竭尽全力,徒劳无功,她的身子无法动弹。

    他静看她的挣扎,轻轻开口:今天的日子,你会忘记么?

    梦里,记起:那一年,她与淳于玺——不对,是徐离——不对,不对,还是淳于玺成了亲,成亲的日子——是十月二十一日。

    这天这夜,正好是……十月二十一日。

    从来不曾记忆,以为早已忘记,不曾想,梦里记得一清二楚!记得,又如何?

    她冷冷看他,决然否定:不!我不记得什么日子!

    他黯然叹息。

    隔着面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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