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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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龙也在看雨霖铃，捏住艾烨公主的手不自觉放松。
“原来……这是……你戴面纱的原因……”艾烨公主吐出一口气，结结巴巴。
雨霖铃眼底掠过惊慌、羞恼、尴尬，怔忡一会儿，飞快地拾起纱帽，重新戴上头，斥喝声紧接着从面纱后传出，“说！你为何下毒陷害本门主？”
“我没有……啊……”艾烨公主惊叫一声，人已经被闪到面前的雨霖铃扯离东方龙的手。
雨霖铃紧接着噼啪几巴掌甩到艾烨公主脸上，厉声道：“这屋子乃是你告知本门主，本门主宁可信有！快说！”
“啊……啊……”艾烨公主惨叫，脸色煞白，腿脚发抖，身子直往地面滑，又被雨霖铃声拎起。
“说不说！”雨霖铃手指往艾烨公主身上一点。
“啊……好难受……我说……我说……酒里下了……下了……蚀元……”艾烨公主身子乱颤，涕泪交流。雨霖铃对付艾烨公主的这一招，正是之前南宫汐受过的。
蚀元？南宫汐瞥一眼酒坛。
“哈哈！”雨霖铃忽然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艾烨公主惶恐不安。
“公主，想扯谎，扯一个像样的来！”
“什么……意思？”
“蚀元是嵩山宗政家独有之物，药方数十年前已经失传，仅存的一颗丸药，也在两年前给人服下了，那个人——据说便是南宫大小姐之父！公主由何处得到第二颗蚀元，本门主感兴趣得很。”
嵩山宗政氏，只是寻常武人之家，当初宗政恕被丢弃在少林寺门，寺僧捡了，委托宗政家代为抚养，宗政家的人很喜欢，认作义子——有关宗政恕的出身来历，江湖人耳熟能详的只是这些，岂料背后许多曲折离奇。
听到雨霖铃提蚀元，南宫汐不由得愤懑，“天理循环，宗政恕暗害我爹，死有余辜！淳于玺不杀他，我也会找他报仇！”
“你也讨打！”雨霖铃凌空一巴掌，重重甩到南宫汐脸上，力道之大，令南宫汐往后摔出去。
“说！你几时施放的一步倒？”雨霖铃厉声问艾烨公主。
一步倒，无色无味，挥发在空气中，一般人闻了没有影响，若是喝了酒，吸进一步倒，两气相融，则变成毒。中一步倒者不动则已，稍加运动毒便在体内流转，大脑四肢麻痹，导致昏厥。不过，一步倒有个弊端：毒性维持不了多久，中一步倒的武人，内力越强，苏醒越快。南宫汐没有喝酒，故而不曾中毒，而丘儒生至今未醒，是三人中内力最弱的。东方龙苏醒比雨霖铃早，显然内力胜于雨霖铃。
“什么一步倒？”艾烨公主神情迷惑。
“说！你有何目的？”
“什么？”艾烨公主还是一脸茫然。
“你陷害本门主，到底为了什么？”
“我……我想得到圣元果……”
雨霖铃嗤之以鼻，“公主以为区区一步倒便可驱策本门主为你卖命？哼！笑话！”
“不是……我……我只是想求前辈帮忙……”
“求本门主帮忙，这种手段未免下三滥！洛依依瞎了眼，与你这个白眼狼结拜为姐妹！”雨霖铃嫌恶地将艾烨公主甩开。
艾烨公主重重跌倒在地，痛苦呻吟，勉强抬起头道：“前辈……前辈，恕我冒昧，我……我也是为了救人……我骗了前辈……我真的没有下毒……”
“不是你，是谁？”
“宗主，属下到外面探探情形。”丘儒生表情凝重，“或许敌人已在附近。”
东方龙沉吟不答。
“你们——全都滚到外面去！”雨霖突然暴喝。
“雨门主！”丘儒生转向雨霖铃，神情微带不满，“东方宗主乃是一派掌门，你的态度……”
东方龙微微一笑，扯一把丘儒生，“丘先生，让雨门主安静一会儿。”
东方龙和丘儒生走到外面屋檐下站着，南宫汐直起身，也打算出去。
“你站住！”雨霖铃大喝：“还有你——北兹公主！你们两个给本门主老实呆在屋里！否则——”
南宫汐瞥怒气冲冲的雨霖铃一眼，靠回墙角，艾烨公主爬过来，和她挤在一处。
一时之间，声息悄然。
艾烨公主悄悄瞄瞄南宫汐，又悄悄别开眼。
“公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汐看了艾烨公主一会儿，轻声问。
“殿下的病一直好不了……我怕……自己真的是克夫的命……圣元果是灵药，必定能治好殿下……所以……”艾烨公主惊魂未定，轻轻喘气。
“你……很爱他？”南宫汐迟疑地问。
“是！为了殿下，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南宫汐垂下睫毛……艾烨公主一腔衷情，如果知道她所爱恋的七皇子只是个替身……会怎样？
“什么都愿意去做！哈哈！”雨霖铃忽然狂笑，“很好！你们一个是淳于玺的妻子，一个是东都王妃，本门主今夜瞧瞧，淳于玺和东都王如何处理他们的女人？哈哈！”
“她……她疯了……”艾烨公主呢喃，不由自主靠近南宫汐，“我们看到她的真面目，她会不会杀了我……杀了我们？”
“也许吧。”
“你不怕？”艾烨公主瞪大眼。
“死，谁不怕。”南宫汐淡淡地说。
“我不想死，我不想离开殿下……”艾烨公主哭丧着脸。
“公主，你不应该跑来这种地方。”
“我三哥和四哥都领着人马来抢夺圣元果，圣元果只有一颗，他们有两个人，怎么分？还不如我要了给殿下。可我武功不够高，因此……”
“公主这法子……”南宫汐瞥一眼雨霖铃，“万一他们找不到酒，没有喝酒，你如何诳骗人家？”
“……她曾经去拜访我，喝了一杯茶，我也可以说毒下在茶里，总之都是骗……”
南宫汐惟有摇头，奇怪自己之前怎会认为艾烨公主精明。
艾烨公主噘噘嘴，自嘲：“我也是无可奈何，三哥和四哥带了许多高手来……我必须找个武功高强的人帮我，我知道的高手只有她，何况，她是依依妹妹的师傅……”
雨霖铃冷哼：“蠢才！幼稚！贱人，即便本门主中了蚀元，也会先教你陪葬！”
艾烨公主闻言，打了几个冷颤，又往南宫汐身边缩了缩。
“殿下有许多武功高强的侍卫，公主不须亲自犯险。”南宫汐浅淡地说。
“我知道！我……我想让殿下清楚，我绝不比其他女子差，我对他的心意，比别人更真，更深！”艾烨公主双眼发亮，直盯着南宫汐，“我要让他知道，他选择我，不会后悔！”
南宫汐无言轻叹。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七十三章 会聚
夜浓，月明，积雪映得天地亮白。
东方龙和丘儒生在前面开路，雨霖铃殿后，南宫汐、艾烨公主夹在中间，一行人向青寒山顶峰攀爬。
艾烨公主拽着南宫汐的袖子，仿佛她是惟一的依靠。南宫汐不由心生怜悯：一个生来荣华富贵的王室公主，几时受过这种惊吓，吃过这种苦头。
山顶高不可即，遥遥迢迢，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
艾烨公主扯扯南宫汐的袖子，忍不住嘀咕：“这山要爬到几时？我快走不动了……”
南宫汐摇头不语，既是累得乏力，也是回答不了。
“南宫汐，你为什么女扮男装混进王府？你……你有什么目的？说不准你我都活不过今夜，你告诉我罢！”艾烨公主又说。
“淳于玺让我到王府里当人质，就是这样。”
“淳于玺为什么要你假冒宇飞少爷？你们不是成了亲吗？”艾烨公主不罢休。
“因为，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宇飞少爷。”南宫汐淡淡地应。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娶你为妻？”
为什么？原因只有九泉之下的淳于玺清楚。
“因为……”东方龙在前面慢条斯理地答：“无焰宫的宫主与东都王是同一个人！”
南宫汐心底暗惊——东方龙看出徐离假冒淳于玺了？
“前辈不要胡乱说话！”艾烨公主嗤之以鼻。
“哦？公主何出此言？”
“南宫汐与淳于玺在无焰宫成亲那天，殿下就在本公主身边，与本公主拜堂成亲！况且殿下一直在病中，前辈说殿下与淳于玺是同一个人，未免异想天开！”
“敢问公主，七皇子殿下患何病症？”
“前辈不是大夫，问那么多做什么！”
“属下听说，《灵霄心法》练了有些邪门。”丘儒生插进来，“七皇子殿下该不会是练了《灵霄心法》……雨门主应当最为清楚，可否赐教一二？”
雨霖铃冷冷开口：“本门祖师爷创下《灵霄心法》，本意在于修仙。因此，凡是修练此功之人必须清心寡欲。一旦动情生念，武功便练到顶了。如若执意继续修练，轻者气血逆转，狂性大发，重者真气紊乱，走火入魔，若是破了色戒，嗬嗬……”
“殿下练《灵霄心法》？怎会？怎么办？”艾烨公主喃喃低语。
“办法当然有——”雨霖铃拖长声音，“只要把心爱的人杀了，彻底斩情丝，绝爱欲，功夫不但可以继续修练到顶重，而且见效更快。”
“杀……杀了……心爱的人？”艾烨公主声音发颤。
“对！”雨霖铃冷笑，“不能绝情必定痴情！修练《灵霄心法》的人，本门主还没见过能对心爱之人下得了手的，东都王也不会例外，公主有什么好担心！何况，他喜欢的人未必是你！”
“我是殿下的妻子，他当然喜欢我！”艾烨公主明显松了口气，又不悦地叫。
“雨门主的意思……七皇子殿下对外称病，其实是动了情，走火入魔？”丘儒生问。
“走火入魔……结果……结果会怎样？”艾烨公主又问。
南宫汐凝神细听，心头抽得死紧。
雨霖铃冷冷一笑，“习武者走火入魔，要么功力尽失，要么丢失性命，练《灵霄心法》的人么……”
一枚暗器划破夜空，直取雨霖铃。
“谁？”雨霖铃急喝一声，长袖挥动，击落一枚小石子。
“来者何人？”丘儒生抽出长剑，警觉四顾。
嶙峋的山石，斑驳的树影，袭击的人不知隐藏在何处。
良久，四下里再无声息响动。
“留神。继续走。”东方龙平静吩咐。
“会是谁？是不是来救我的……”艾烨公主声音低微而兴奋。
“快走！”雨霖铃从后面狠推她一把。
艾烨公主往前扑倒，痛叫一声。雨霖铃踢来一脚，艾烨公主赶紧爬起，此后噤若寒蝉。
一行人继续向山顶攀爬，一路无事，再没有袭击者偷袭。
即将攀上顶峰，远远便听到刀剑鸣击、呼喝惨嚎之声。
青寒山顶峰地理怪异，前端一片平地，后端突兀拔高，直上近百尺，四围山壁犹如刀削，坚冰覆盖，光滑如镜面，根本不可能徒手攀爬。
玉宇澄清，天地无雾，眼力绝佳的人可以看见一棵圣元树旁逸斜出于峭壁顶端，树上一颗李子大小的艳红果实垂垂悬挂，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着红宝石般的光芒，俯瞰众生。
攀上顶峰，触眼所及，成群的武林人士以及身穿北兹军服的士兵在混战，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首。
人影散乱，血腥冲天。
南宫汐又忧又惧，四顾张望，竭力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徐离——或者说淳于玺。雨霖铃突然出手，扣住她的脉门。南宫汐瞥一眼雨霖铃，掉回目光，仍然专注地辨别斗殴的人。
“淳于玺没有来，莫非退缩了？”雨霖铃睃巡人群，微带疑虑。
“他会来！东都王会来！因为——他的女人在这里！”东方龙目光扫过艾烨公主，落在南宫汐身上。
“殿下要来？殿下病得厉害，不可能来的！就算要来，那也一定是为他的妻子而来！”艾烨公主抬高下巴，眼角瞥瞥南宫汐，神情高傲而笃定。
南宫汐置若罔闻。
“爹，你来了！”随着惊喜的叫声，东方清泉现身，扑到东方龙眼前。
东方龙点点头，指指南宫汐，“清泉，你看，谁也来了？”
“你……”东方清泉上下打量南宫汐，神情疑惑，“你是汐姐姐……还是淳于玺那个男宠宇飞？”
“是我，清泉妹妹。”
“南宫姑娘！”另一个讶异的声音跟着冒出来，段昔非掠到众人面前。
“段大侠。”南宫汐回应，有些奇怪段桑竹不见人影，但根本无意追问。
段桑竹倒是来到青寒山了，不过因为无力爬山，从云陪她留在山脚。
段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