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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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南宫汐实在是无法理清淳于玺的思路。
“汐儿,你孤身闯荡江湖,根本逃不过太子的手眼,除非,重新回来做我的女人……”
“休想!”南宫汐冷哼,“淳于玺,有机会,我还会杀你!”
“笨丫头……”淳于玺喃喃低语,摇头。
笨丫头……当初,徐离这么称呼她,满心都是被呵护的甜蜜与可依赖的顺受啊……而,淳于玺的声音只会令满腹恼怒与满身鸡皮疙瘩同生。
可是……
“淳于玺,我记得你只喜爱男宠!”
“汐儿,你单纯的小脑袋瓜也开始转念头了……这样不好!”淳于玺摇头道。
“你以为——我会想什么?”南宫汐努力平静表情,平淡地说。
“汐儿,你若使美人计,我情愿罢了男宠。不要再图谋报仇,不然,到时你定然涉嫌谋杀亲夫……”淳于玺的声音明显多了戏谑。
“住口!”南宫汐头皮发麻,脊背生寒,怒气胀得脸通红,惊悚震得心儿狂跳。
可她,穴道被点,动弹不得,浑如刀俎上的鱼肉。
淳于玺在面具后面笑。
这个邪气可怖的男子!
“淳于玺,是你亲自放我走的,请你言而有信!”心跳得太快,南宫汐声音微微发颤。
“我改变主意了!”淳于玺轻声道。
“你……”
“嘘……”淳于玺制止南宫汐未脱口的咆哮,解开她的穴道,放她下地,勾住她的腰,搂在怀中,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滑过她的脸颊,“别紧张……还不是时候……汐儿,我该把你藏在何处才好……”
南宫汐真正惊惧了,“淳于玺,你和东都王立了盟约,不能动对方的人!是不是?”
“是——又如何?”淳于玺悠悠道。
“我——我是徐离的人!”
“哦?有何凭证?不要忘记,你也曾是我淳于玺的女人。”
“这便是信物——”南宫汐举起手,手腕上的墨蓝宝石手饰熠熠生辉,“我不会嫁给别人!不会!”
淳于玺捉住南宫汐的手,细细看那手腕,良久——
“东都王就要娶别的女人了!你——还想嫁给他?”淳于玺问,语气掺杂某种狠绝和厌恶的味道,不知道针对谁。
南宫汐别开脸,用力吸进一口气,忍住险些掉出眼眶的泪,“不——”
“不?”
“我……不会嫁他……也不会嫁给别人!更不会嫁给你!就是这样……”
淳于玺顿了一会儿,低声重复,“就是这样……”蓦地,声音扬起,“笨丫头,他娶别的女人,你干脆嫁给别的男人!让他品尝不珍惜你的懊悔滋味,不是更好么?”
南宫汐仰起头,看着无垠广阔的天空,沉思一会儿,嘴角弯起,“对!你说得对!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唔——嫁给谁好呢?沧浪大哥向我求过许多次婚,可惜他刚娶妻,不过……也许他还愿意纳妾……”
“住口!”淳于玺突然怒气冲冲。
南宫汐满脸诧异,“淳于宫主,你怎么了?”
淳于玺一把攫住南宫汐的手臂,紧紧的,令人生疼。
南宫汐蹙眉,忍痛,一声不哼。
“我娶你!”淳于玺低吼:“汐儿,我娶你!听到没有!”
南宫汐高高扬起下巴,“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马上嫁给你!”
淳于玺倏地松开南宫汐,后退两步,“你说!”
“你自杀谢我爹在天之灵!或者让我杀了你!做得到,我就嫁给你!”南宫汐冰冷地说。
淳于玺望着南宫汐,良久,轻笑,“自杀谢罪!汐儿,我答应你!成亲后,挑个合适的日子,我定然让你满意!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遵守诺言,不准再提报仇和杀夫的事!”
南宫汐愕然,怔忡,然后是——无边无际的恐慌!
淳于玺!这个诡计多端的大魔头!他无所谓地走进她的局,随随便便反噬一口,却是致命一击!
“说定了!”
“不——”南宫汐绝望大喊。
“汐儿,今晚如何……”
“淳于玺!我宁可死……”
“不要轻易说死!听到没有?你的父仇呢,不报了?你的弟弟呢,不找了……”
“淳于玺!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还我爹爹来!我要杀了你……”明知如蝼蚁撼树,南宫汐不顾一切地挥击淳于玺。
淳于玺攫紧南宫汐的手臂,口气深沉,“如果……杀死你爹的不是我,你还会如此痛恨我吗?”
“淳于玺,时至今日,你还妄想推卸罪责!我亲眼所见,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烧了我家!是你烧死我爹!就是你!”南宫汐恨恨地瞪着淳于玺。
“庄院是你爹自己烧毁……”
“淳于玺,你编造这种谎话,以为会有人相信么?”
“确实如此!”
南宫汐大怒,“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爹为何引火自焚?”
“宗政恕一死,你爹清楚自己脱不了干系,因此……与其连累全家,不如自我了断,尚能保全家眷儿女。”
“我爹根本没有杀宗政恕……”
“这和杀人没有关系。”
“那么,和什么有关系?”
“宗政恕的身份。”
“身份?”
“宗政恕是皇上流落在民间的儿子,皇上早年微服出行,曾宠幸他的母亲,后来,宗政恕出生,他母亲将他弃于少林寺,为寺僧收养,再后来,他入我无焰宫,骁勇善战,富谋略,可惜……宗政恕年初意外得知自己身世,生了二心,企图借前往江南之机会晤东方龙,寻求结盟,以便伺机取代我……”
华山比武大会上,东方沧浪曾经指认,打擂的淳于玺就是宗政恕携往南宫世家的随从之一。
“果然是你杀了宗政恕?”南宫汐不自觉想后退,却挣不脱淳于玺的手。
“是我派人杀了他——杀他的人你应该见过,在华山比武大会上。”淳于玺声音低沉,阴郁。
那么说,华山比武大会上的那个淳于玺——是个替身!
“你的替身杀了宗政恕,然后嫁祸于我爹!还说什么因我而起!淳于玺,你太恶毒……”
“宗政恕对你动心,求亲,是真的……”
“我爹中的毒呢?你该不会想说就是宗政恕下的毒吧!”
“的确是事实!”
淳于玺的话,几句真,几句假?
“就算你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我还是不会改变看法!何况,你根本撇不清!你和宗政恕争权夺利,却来牺牲我爹,淳于玺,你就是罪魁祸首!”
“我不否认。”淳于玺低声说,像在叹息,“……你还是回到徐离身边吧。”
“我的事不要你管!”
想到《灵霄心法》,想到和亲公主,想到皇帝……数月来,兜兜转转、沉沉浮浮、忽喜忽忧,迷雾、障碍,永远看不清的现实和未来……南宫汐眼睛不禁酸涩……那个不知世事忧愁,偶尔矫情地闹闹小脾气的南宫大小姐,早就没有了!她必须自己面对一切,只能如此!
“这只是你的想法,汐儿,你的事,我管定了!你是我的,今生今世,都是!”淳于玺突然将南宫汐扯入怀中,紧紧抱住。
“疯子——放开我!”南宫汐竭力挣扎,无论如何挣不脱。淳于玺搂得太紧,她不能呼吸……几欲窒息,恍恍惚惚,竟错觉……以为身在熟悉的怀抱,忘记抵挡……
“汐儿,嫁给我!”淳于玺在她耳边命令。
长时间的饥饿,极度的疲乏无力,加上反复无常的惊吓,以及自作聪明的无穷懊悔,南宫汐眼前一片昏暗,大脑一片昏茫……
世界濒临毁灭似的绝望,如果,闭了眼,再睁开,一切是梦,该多好?
而,那才是梦!
徐离,从来只是一个梦……一个太美好的梦!
“淳于玺,如果……你能做到我所要求的,那么……我答应……”
“我答应你!汐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除了……我的性命……”淳于玺根本不问她要求什么,变调的声音,像伤痛,又像欣喜,有失落,也有满足……奇怪、难解。
南宫汐也无意去解。
徐离曾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人,毕竟是凡人!许多事情其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就算能够做到,又怎样?
飞蛾扑火,瞬间辉煌,带来的必定是灰飞烟灭!
徐离迎娶北兹国的公主,她嫁给淳于玺!
就这样……
第五十二章 成亲
十月二十一日。
无焰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淳于玺突然宣布成亲,无焰宫上上下下的人却也临急不乱,有条不紊,将辰光殿整得绝对不比天下最好的新房差,同时,报喜使者刻不容缓,快马奔驰往四面八方,将婚讯发布到江湖各大小门派。
仿佛只在一夕之间,武林传遍:昔日南宫世家大小姐南宫汐与无焰宫主淳于玺尽释前嫌,缔结姻缘。
南宫世家与已故无焰宫副宫主的前尘往事,无人再提。
是夜,无焰宫大摆喜宴,观礼的虽然只有宫中之人,却也极尽热闹。
同一个日子,京城,东都王府,一场婚礼也在进行。新人是大乾七皇子及北兹国公主艾烨。
北兹与大乾北部接壤,盛产牲畜、皮毛、宝矿,国小而富庶。北兹国王膝下儿子不少,只得一位公主,现年二十,原本有意于国内招青年才俊入赘,无奈天不从人愿,陆续相中几位准附马,皆暴卒,找相命师占卜,道:公主必须外嫁他邦,姻缘方成。
消息传出,西邻夏国王子派遣使者前来北兹求亲。
夏乃强兵之国,历史屡次进犯北兹边境,侵吞去不少国土,此次遣使商议联姻,北兹国王不敢掉以轻心,秘密派遣使者携厚礼到大乾,面见乾安帝,书明愿进贡,为附属,公主和亲,条件是:非常时期,大乾援北兹,保国泰民安。
乾安帝同意了。
乾安帝膝下十七位皇子,成年未大婚者五名。北兹公主和亲,皇子们闻之雀跃,乾安帝指婚于七皇子,艳羡者众,嫉妒者亦有之。
七皇子现年二十三岁,风华正茂,素得乾安帝青眼,是联姻上佳人选,无可非议。
如此,大乾七皇子与北兹公主姻缘注定。
七皇子与艾烨公主,一个是本朝皇帝的宠儿,一个是北兹国王的爱女,俩人的婚事极其隆重,极尽奢华,单就北兹公主的嫁妆而言,足可排出十里长街之外,排场之盛大,出身第一豪富之家的太子妃看过后都得躲在房间里咬手绢儿,京城人则津津乐道许久。
以上,俱是事后南宫汐听人讲述的。
只是听,已然痛彻心肺。
徐离说:会!我会娶你!
凝碧说:汐小姐和我们王君是定了亲的。
都是……说说……说说而已。
东都王有他必须走的路,该娶的王妃!而她,必须远远、远远、远远地走开……
慧剑斩情丝!
没有回头!不须回头!
洞房花烛夜,淳于玺挑起红盖头,南宫汐冷静地提第一个要求:不同床,不共枕。
淳于玺看了她许久。不语。不动。
合卺,南宫汐一杯即醉,身不由己,一切防备抛之九霄云外,迷迷糊糊,睡去……一切如梦!一切是梦!真好!真好!
醒来,宫殿似的寝室里,南宫汐一个人躺在宽阔的大床上——不是梦!眨眨眼,淳于玺坐在床边,看她,仿佛亘古的黑色石像。
他,果真信守承诺。
一时之间,恍恍惚惚……昨夜,他和她,真的成亲了?
看到南宫汐醒来,淳于玺拍拍手,叫进来几个侍女,吩咐:“侍候夫人梳洗。”
夫人?
这个称呼蓦地刺痛南宫汐的耳朵,并且,无止境蔓延,直达心底……
“宫主夫人,奴婢侍候您起床……”侍女趋步上前,躬身立在床边,恭敬地说。
宫主夫人!
呵!对!她现在是无焰宫之主的夫人了!她……是淳于玺的妻子了!她有了一个表明自己归属的身份——夫人!
她嫁作了他人妇!
心死的方法有许多、许多种,她偏偏选了最笨的一种!她就是笨丫头!却不再是那个自由自在想爱谁就爱谁的笨丫头,再也不是了!
……再也不能了!
心痛如绞……毫无预兆,南宫汐趴在枕上,痉挛……泪如泉涌,竭尽全力,遏阻不了……
“你们先出去。”淳于玺挥手让侍女走,坐到床边,俯身将南宫汐抱起,搂在怀中。
南宫汐伏在淳于玺怀里,哭泣。
天昏,地暗,直到泪水干涸,南宫汐才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