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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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开他的手，睨他一眼，翻过身趴在座椅上。
“生气了？”他伏在她背上，手指轻捻她的耳垂。
“别……”一阵耳热心跳，南宫汐赶忙挣扎。
徐离没有为难她，放她起来。
南宫汐投入徐离怀里，轻轻叹息。
徐离，太好太好！和他在一起，像做梦，又像在天堂，总是迷迷糊糊，浑然忘我，忘记一切……
徐离环抱南宫汐，闲聊起来：“汐儿，你的体质……其实不适合习武，你爹为何允许你练剑……”
“你怎么知道？”南宫汐讶然。
南宫汐的母亲出自文人之家，美貌而孱弱。南宫汐遗传母亲的特征，自小体质不佳，被认定习不成武，她不肯认命，终于练成行云剑法，其间付出的努力和汗水，难以想象，饶是如此，她的行云剑法和爹爹相比，十成不能得其二三。她中了软酥散之后，内力更是大大受损，以至于近来修炼武功，再努力，也无多大进益。
“汐儿，我会保护你。”徐离抱紧她。
南宫汐推推他，有点好笑，“徐离，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对不起……”他说。
“什么？”她奇怪。
他在她耳边低语，“汐儿，原谅我。”
“哎……”
“以后，再不让你受伤害。”他又说。
“徐离，你今天有些奇怪？”南宫汐摸不着头脑。
外面打打杀杀，他们却在马车里谈情说爱。而徐离呢，不仅情意绵绵，说的话更是奇奇怪怪，难以理解。
“让他们打，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徐离浅浅一笑，眼眸闪过一丝邪魅，身体俯向南宫汐。
“不！”南宫汐抵住徐离的胸口，“我看看外面形势如何？”
“小心点儿。”徐离放开她。
南宫汐应一声，正想从窗口张望，车身蓦地猛烈摇晃，她一个坐立不稳，向后仰倒。
徐离迅速勾住她的腰，一掌击碎车厢，飞冲出去。
南宫汐于半空中回望，见马车轰然一声四散裂开，马车底部的地面，站着一个土人，脸部僵硬，直挺僵立，片刻，颓然倒地，七窍流出血来。
南宫汐微微打了个寒颤，转回头。
第四十五章 灵霄心法
徐离搂着南宫汐，轻飘飘落到后方空地上，六个侍卫立刻围拢过来，形成一个保护圈。
视野骤然开阔，南宫汐看清目前战况：双方激战正炽，地上躺倒不少土匪尸首，徐离的侍卫尚无大伤亡。
“擒贼先擒王！杀了他！”土匪首领遥指徐离，手臂用力一挥，大队土匪掩杀过来。
这些人是冲着徐离来的，他们——绝对不是一般的土匪，或者，根本就是徐离的敌人。
南宫汐不自觉蹙起眉头。除去地上躺的，土匪人数仍是过百，徐离的侍卫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以少敌众，毕竟瞻前顾后，何况，这些土匪武功大多不弱，持久交战，势必占上风。
有几个土匪突破侍卫的防线，冲过来，和徐离身前的六个侍卫缠斗在一起。
六个侍卫中，除了渚青是南宫汐认得的，其他都面生得很。渚青的兵器是两把铁钩，另外五个人，有用长鞭的，斧头的，飞锤的，还有用大刀和重剑的，武功都极高，下手也都丝毫不留情。
袭来的敌人被侍卫杀掉几个，其余的渐渐踌躇不前。
两个老头越众而出，一个红衣，一个绿裳，矮矮胖胖，都不蒙面，颇有些鹤发童颜，而且面貌相似，像是兄弟俩。
红衣老头双腿微分，双手插腰，扬起下巴，对徐离说道：“他们要你的命，老头儿我不要，你肯交出《灵霄心法》秘籍，老头儿立刻放你们走，绝不食言。”
徐离扫红衣老头一眼，口气淡漠：“秘籍？没有。”
“小伙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青春正好，美人在怀，练那功夫作甚？老头儿练了一辈子武功，只爱武功，正好用得上，趁早给了我们！”绿衣老头说道。
“那秘籍对我而言的确没有用处，所以，我将它毁了……”
“毁了？”红衣老头气得咿哇大叫，“你你你毁了秘籍！你毁了秘籍！他奶奶的！那《灵霄心法》我找了几十年，竟然被你毁了！赔来！你给我赔来——”
“老哥，且勿急，这小子既然毁了秘籍，我们把他活捉回去，叫他默给我们。”
“好！这办法好——”红衣老头大吼，和绿衣老头一起冲向徐离。
六个侍卫齐齐上前阻拦。
两个老头武功奇高，和六个侍卫缠斗，不显吃力。
六个侍卫被两个老头缠住，原先退开的土匪又聚拢过来，见此情景，六个侍卫分出一半人迎战，这么一来，红绿衣老头那边压力顿轻，几招过后，一个侍卫挂了彩，对方形势登时大好。
南宫汐和徐离站在一起，刀气、剑气、掌风不时刮过来，未及近身，徐离挥挥衣衫，俱消于无形。
围拢过来的土匪愈来愈多，几个侍卫相继挂彩，包围圈缩小，其他侍卫被阻隔在外面，冲杀不进来。
土匪首领阴狠大叫，“杀了男的，女的留活口，完成任务者重重有赏！”
土匪立即沸腾，潮水一般涌向徐离和南宫汐，六个侍卫拼死抵挡，眼见已是难以招架。
南宫汐攫紧徐离的手臂，不由得着急。
徐离拍拍南宫汐的手，命令六个侍卫，“退后。”
六个侍卫听令，一齐退到徐离身后。
“长鞭。”
徐离摊开手掌，侍卫立刻将长鞭呈上。
徐离握住长鞭把手，一抖，长鞭挟带风雷之声，游蛇般窜向土匪，冲在前面的几个被扫中，纸鸢似的高高飞至半空，又随着乱洒的血雨重重坠地，砸起冲天尘埃，不再动弹。
后面的土匪见了，面面相觑，惊骇，迟疑，后退，包围圈扩大了。
“冲啊——杀了他，你们要加官进爵，要美女钱财，想要什么都可以！杀了他——”首领狂吼督战。
土匪仍是踌躇不前。
“老弟，咱哥俩上——”红衣老头大喊，和绿衣老头同时跳出来，向徐离挑战。
徐离将南宫汐交给侍卫，拎过另一名侍卫手里的大刀，一手持鞭，一手握刀，缓缓上前，与两个老头面对面，“久闻仙莱双翁乃世外高人，今日得会，亦是幸事，出手罢。”
仙莱双翁是一对同胞兄弟，是东海一座小岛的主人。这俩人爱武成痴，不常涉入江湖，想不到今日参与到狙杀的行列之中。
“小伙子识得我们仙莱双翁，不错不错！可惜有人一定要你死……这样吧，你肯告知我们《灵霄心法》是什么样的武功，我们便助你脱困，否则，你今日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你身边娇滴滴的美人儿，只怕再没有福气享！”绿衣老头道。
徐离缓缓举起刀，“话说完了罢，出招吧。”
“不识好歹——”红衣老头吼道，人高高跃起，与绿衣老头分别由左右两边扑向徐离。
南宫汐站在侍卫身后，踮起脚，盯紧徐离，心提到嗓子眼儿。
徐离避过红衣老头，青色衣袂翩翩，轻灵地转到绿衣老头背后，大刀劈出，雷霆万钧。
那绿衣老头听得武器由身后袭来，急忙往前窜逃。
刀花如电，刀气如虹，闪得众人眼花缭乱，只听得“噗”的一声响，漫天血雨飘洒，绿衣老头奔跑几步，脚步蓦地迟缓，身躯僵硬片刻，直直扑地，重重倒在尘土中，抽搐两下，不动了。
“老弟——”红衣老头厉声叫唤，眼睛瞪向徐离，又惧又恨，“我们兄弟几十年，你杀他，我杀你！纳命来——”
红衣老头惨厉嘶吼，一步一步走近徐离。其他人却在后退，包围圈扩得更大了。
“如虹，留下所有人头。”徐离吩咐，声音不大，却盖过所有声响，清晰、冰凉。
“遵命！”如虹在包围圈外朗声道，“各部属听令，王君有令，将贼人就地正法，一个都不许走脱！”
“得令！”众侍卫齐声大吼，迅速在外围拉开防线。
“兄弟们，他们人少，我们人多，拼了！”土匪首领也大吼。
“拼了！”群匪杂乱地叫嚷，纷纷冲向布防的侍卫。
徐离手执长鞭，甩出，所及之处，血雨飞起，土匪倒下。
“呀！”红衣老头趁势冲向徐离，提刀便砍。
徐离举刀架住红衣老头的刀，另一只手收回长鞭，转而卷向他的手臂。
刀与长鞭前后呼应，红衣老头应接不暇，连忙跳开，徐离长鞭跟进，快逾闪电，卷向红衣老头的腿。红衣老头跃起，半空中回刀，搅向长鞭，耽搁之间，徐离收鞭，掷出刀……
“噗”的一声，刀身直直没入红衣老头背部，穿出胸口。
“啊——”红衣老头野兽般狂吼，从空中跌落，摔倒，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仙莱双翁死了——”土匪中有人大叫，“敌人厉害，闪了——”
徐离长鞭扫向土匪，惨厉嚎叫一片。土匪首领不再催促手下拼杀，觑见徐离长鞭扫向人群之际，蓦地冲天而起，扑向南宫汐。
六个侍卫全神戒备，守护在南宫汐周围，见土匪首领来袭，都持兵器迎敌。
土匪首领身在半空，瞄准南宫汐，手臂一挥，丢来一枚暗器。
手持重剑的侍卫举剑拦截，暗器磕碰上重剑，没有弹开，在他们头顶碎裂开来，竟是个小小的瓷瓶。
瓷瓶碎裂，异香扑鼻。
南宫汐骤然浑身失力，腿一软，半跪在地，看看那六个侍卫，也都身子摇晃，神色大变。
转瞬之间，土匪首领冲到面前，狰狞一笑，探手便抓南宫汐。
南宫汐眼睁睁看着，无力躲闪。
土匪首领的手触及南宫汐的衣裳，忽地缩回，伸向颈部，拼命拉扯缠住颈项的长鞭，拉扯中，蒙面巾脱落，眼球渐渐暴突出眼眶，舌头伸出唇外，脸部扭曲，诡异吓人，下一刻，往后一倒，现出身后一个人来——
是徐离。
“汐儿……”徐离蹲下身，将南宫汐抱在怀中。
南宫汐伸手扶住徐离的手臂，站起来，蓦然发现，自己已无异状，“怎会这样？”
“这是迷刹香，能令中毒者瞬间失力，药性持续时间极短，不需解药，过时自行解毒。”徐离解释。
原来如此。
仙莱双翁和土匪首领一死，土匪群龙无首，人心大乱，无心恋战，纷纷伺机逃窜。
徐离的侍卫则士气大振，防线守得死紧，竟是一只漏网之鱼也不放过。
天将暮，山道上尸体横陈，血腥冲天。
南宫汐几时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况，几欲作呕。
“不要看了。”徐离把南宫汐的头压在怀中，吩咐侍卫，“清理路面，继续赶路。”
秋风萧瑟，南宫汐微微颤栗……徐离的身上，衣裳洁净如故，清爽飘香，依旧优雅，仿佛之前大开杀戒的那人——不是他。
土匪全部被歼，侍卫把尸体丢下山谷，清点己方人数，亡五六人，伤二三十余人。
徐离和南宫汐换了一辆马车，继续走在回长安的路上。
坐在马车里，南宫汐若有所思许久，问道：“徐离，你修练的武功……是《灵霄心法》……是吗？”
徐离将她搂在怀中，许久不答话。
南宫汐垂下眼睫。
段昔非说：修练《灵霄心法》不能动情……必须断情绝欲。
当初，在洛阳，徐离与落雪曾在她面前上演一场亲密的戏码，她心碎离开；后来，在长安，徐离几乎要了她，第二天，落雪放她走；还有，在华山……
徐离是下过决心的……结果，俩人痴缠得更紧。
徐离轻柔开口，“汐儿，在想什么？”
“徐离，你告诉我，修练《灵霄心法》，一旦动情，结果会怎样？”南宫汐攫住徐离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徐离微笑，“我太小瞧我的汐儿了，原来汐儿了解《灵霄心法》。”
“我不了解。”南宫汐摇头，“我只听说修练《灵霄心法》不能……动情，就这些。”
“《灵霄心法》是一门不出世的武功，汐儿由哪儿得知的？”徐离轻缓地问。
“我听段大侠说过。”
“段昔非？”
“嗯。”
“段昔非说的也许是吧，我不太清楚……我修练的武功不是《灵霄心法》。”
“真的吗？那……为什么仙莱双翁问你要《灵霄心法》？”
“他们以为《灵霄心法》在我手中……《灵霄心法》早已失传，世人其实不清楚那究竟是一门怎样的武功。”
“你练的真不是《灵霄心法》？”南宫汐又问。
“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