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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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她直直撞上一个人的胸口。
捂住撞疼的鼻子，不用抬头看，已经闻到似曾相识的味道。有手在她身后收紧，把她贴进面前的胸怀，密密的，不可分。
“放开我——”她不看他，只是用力推那副胸膛。
她没有被放开，相反，身子被扣得更紧，她听到他的呼吸，有些急，有些重，心，不由得慌了，乱了。心慌意乱之间，下巴被抬起，唇……被吻住，刹那间，天旋地转，无法自已，心醉……神迷……
直到无法呼吸。
唇与唇分开的时候，想要说不可以，想要拒绝令人沦陷的诱惑，结果只顾着喘气。于是，下一刻又变成粘在一起……呼吸越来越乱，他的手越过她的腰腹，揉搓她玲珑的曲线，不再是温柔，变成了狂放，她哆哆嗦嗦，腿脚发软，没有拒绝……拒绝不了。
心跳，惶恐，不知还将发生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拉开她，转过身，背对她，声音克制而平稳，“对不起，我失礼了。”
她羞愧得无言以对，无颜以对，也转过身，往相反方向跑去。
“汐儿……”他的声音从后面远远传来。
南宫汐绕过假山，一眼瞥见假山上一个洞，立刻毫不迟疑钻进去，洞很小，还好壁边有个凹陷处，堪堪藏住她的身子。抱着膝盖坐下，心儿怦怦直跳，嘴唇残留他的余温……决定了不与他牵扯的，怎会这样？南宫汐无声地呻吟一声，懊恼而无奈，更糟糕的，混乱情绪还不止这些……
不知道在假山洞里坐了多久，他没有出现，凝碧也没出现，如果她就这么走掉，会不会没人再找？
“……他走了？”洞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陌生，不知道是谁。
“走了。”紧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似曾听闻。
南宫汐小心探出头悄悄往洞外张望，见不到任何人影。
“这里没有人，你说吧！”声音再度传来，威严、沉冷。
南宫汐下意识缩回脑袋。
“他行踪不定，去哪里很难探知，有一次在城外住了几天，我费了好些心思才找到……”
“这个你不用管！”男人的声音不耐烦，“……你在他身边数月，房事如何？”
女子道：“他一半时间在府里，一半时间在外面，不常召唤侍寝……侍寝时有些古怪之处……”
“说细致些！”
“他喜欢在黑暗中行事，房里必定熏香，那香里有迷香和媚药……完事立刻送我走，我没有看清过他的脸。”
“他身上有香味，不难辨别！”
“是有香味，但香味时常变换，不能确定。”
“那只狐狸最擅长瞒天过海之术！”男子咒骂一句。
“那么我……”女子的声音有些微颤抖。
“和你过夜的绝不是他！蠢才！笨蛋！安你到他身边有何用？”
“……”
“……可有探查到其他情况！”
“有……上月初我曾见他与一个女子纠缠，但那女的跑了。”
“那女的叫什么？哪里人？”
“不清楚！”
“跑去何处？”
“……不清楚，她跟一个年轻公子在一起。”
“莫非你连她的样子也不清楚？”男子口气阴森森。
“不会——她站在面前，我肯定认得出。”
“哼！没用的东西！你这身子没用处，以后留神注意他和哪个女的纠缠不休，随时禀报……明白吗？”
“明白！我……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很想与他过夜吧？”
“……没有！”
“不用嘴硬！你这么个美人儿，连我都舍不得动，完璧送给他，他却教来路不明之人玷污你，你还想着他？”
“不！我恨他！”
“这就对了！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
声音渐渐消失，南宫汐听得一头雾水，没有心思去琢磨，又等了一阵，确定外面没有人，才爬出洞口。
第二十一章 未婚妻
夜幕低垂，凝碧在一旁看了南宫汐好久，终于忍不住拍拍她的香肩，“汐小姐，还不想睡吗？那个手饰的确很好看，蓝宝石好贵，若你一个人走路，记得把它藏严实，噢，我要说的是……你从下午看到现在，不腻吗？”
“呃——你说什么？”南宫汐目光转移到凝碧脸上，茫茫然。
“心不在焉！”凝碧耸耸肩，“睡觉吧，梦里继续看……哎，你老实说，今天在东苑有机会逃，为什么不？”
是啊，她为什么不逃？
从假山小洞里钻出来，她晕乎乎，像做梦，失了魂似的漫无目的晃荡，给随后找来的凝碧逮了个正着，白白浪费逃跑的机会。
“我跑得了吗？”南宫汐倒在铺好的床榻上，仰望碧文圆顶，脑里闪过飘飘雪纱，重重凤尾香罗……凤尾香罗，床上就挂着，可脑海里装的……不是它。
“人贵有自知之明。兰汐小姐参悟了！”凝碧意味深长、语重心长。
“我是南宫汐，不是兰汐！你们抓错了人，又迟迟不审理，东都王到底想怎样？还要关我多久？”南宫汐止不住烦躁。她渴望自由，从来没有如此渴望。
“为人下属，只知遵照命令做事，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凝碧无动于衷。
南宫汐拉高被子，从头盖到脚，阻隔一切声音。一会儿，房间里香烟开始缭绕，香气渐渐弥漫。南宫汐无法抗拒，迷迷糊糊，昏昏茫茫，恍惚入梦。
梦里，徐离来了。
梦里不需要顾忌，不需要克制，忘记他身心已有归属，忘记所有失落、伤感、酸楚与心痛……才知道，很想很想很想他。白天的亲昵意犹未尽，梦里再度放肆缠绵，他握着她的手，连同墨蓝宝石手饰，包得紧紧，紧紧……他将她搂在胸怀，黑发垂垂散落，如丝缎，凉凉滑滑，和她的结在一起，扯不开，分不开……他抚摸亲吻她的肌肤，每一分，每一寸，狂放得失去真实的温柔，梦里也令她心跳加速，浑身颤栗。
他说：汐儿，你是我的劫！你死，或者我们两个一起死……只有两种选择。
她说：我不要你死……
他说：……我们都不死！
她捧着他的脸，笑得痴傻，他垂着长长的睫毛看她，深潭黑眸，挺秀高鼻，优美薄唇，无瑕肌肤，沁人芳香，无以伦比。
如此……如此令人难以忘记！
……
日光爬上纱窗的时候，凝碧走进南宫汐的卧房，勾起她的罗帐。
“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南宫汐没有睁开眼睛，嘟哝一句。
“是不是梦没有做够，不舍得起来？”凝碧走过去把窗子打开，顿时，日光明媚到卧室里。
南宫汐把头埋进被子里。
“做了什么好梦？说来听听。”凝碧把南宫汐身上的被子掀开。
“为什么要告诉你？狱卒不是只负责看守人犯的身体吗？”南宫汐翻过身，秀发散了一枕头，埋住她的脸。
“不好说？那就是春梦咯！”凝碧声音戏谑。
南宫汐耳朵一热，当作没有听见。
“好了！汐小姐，起来吧，我有消息告诉你，关于你的案子——”凝碧总算正儿八经。
南宫汐立刻坐起，“怎么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汐小姐先听哪一个？”
南宫汐斜那个无聊狱卒一眼，“先听坏的！”
“坏消息就是——汐小姐还是兰汐小姐，还得住在这里？”
果真是坏消息！南宫汐又倒回床上。
“好消息嘛——”凝碧顿住，“汐小姐不想听？”
还得继续坐牢，能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南宫汐兴趣缺缺、有气无力，“随便……你想说就说，不说也没有关系。”
凝碧声音像在宣读圣旨，“王君宽大为怀，免了已故兰庭远大人遗孤兰汐小姐的罪。也就是说，你现在不是人犯了——”
南宫汐跳下床，往门外走去。
凝碧身形一晃，堵在门口，“汐小姐要去哪里？”
“我不是人犯，你们没有理由关我了，让开。”
“汐小姐忘了第一个消息么？”
“我不是兰汐！要我说多少次？你们硬把我当作她，现在宣布她没罪了，还不放我走，到底什么理由，请你说清楚。”南宫汐蹙眉瞪着凝碧。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汐小姐自称是谁，对我们而言，你现在的身份就是兰汐。王君免了兰汐小姐的罪，但是没有允许汐小姐离开，所以，汐小姐必须待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南宫汐心火直冒。
“因为——”凝碧缓缓说道：“汐小姐可能不记得了，汐小姐和我们王君是定了亲的。”
什么？怎么可能？南宫汐呆怔。
“你是王君未过门的妻子。”凝碧宣布。
“不是！我不是！带我去见东都王，我要跟他说清楚——”南宫汐醒过神来，推开凝碧，往门外冲。
凝碧身形晃动，又拦在南宫汐前面。南宫汐挥拳击出，凝碧抬起手，轻易架住。
南宫世家擅长剑术，南宫汐的软剑已经丢失在无焰宫，使拳脚，不是她的强项。拳来脚往，不知斗了多少回合，南宫汐精疲力竭，凝碧依然气定神闲，只抵不攻。
“凝碧姐姐，你行行好，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是兰庭远的女儿兰汐。”南宫汐挫败至极，无奈恳求。
凝碧扣住南宫汐的双手，把她按坐在椅子上，说：“汐小姐就不用为难小女子了，我们也是听令行事。王君现在还不能见你，但随时可能召见你，所以，请你继续留在这里。”
老天！这叫什么状况？
南宫汐无力地倒在椅子里，心烦意乱，惶恐不安。
她是——东都王的未婚妻？不！不！应该说，兰汐是东都王的未婚妻！被误认为逃犯，以为够糟糕的了，现在才知道，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真正的兰汐到底在哪里？
逃又逃不掉，怎么办才好？
第二十二章 兰汐
昔日逃犯兰汐升格为东都王未婚妻，南宫汐的待遇一如既往。也就是说，她想逛街，依然得由四个狱卒押解。
押解就押解吧！
最近，南宫汐常常逛街了。东西南北，街头巷尾，她几乎逛了个遍，狱卒们也没意见，个个好脾气。街逛遍了，南宫汐想要出城，到郊外走走。
“不行！”狱卒一口回绝，没得商量。
南宫汐只能郁闷地继续逛街。实在无聊，还好，突然想到一个去处——面摊老板娘的汤面摊子。
坐在面摊上，南宫汐细嚼慢咽，用吃三碗汤面的时间解决一碗汤面。吃完，还不想走，拉着暂时没有客人的面摊老板娘聊天。
“我这辈子最难忘的大事……”面摊老板娘把声音压低，“就是无焰宫的人曾经请我去掌厨。”
“哦——然后呢？”南宫汐看着她，附和一声。
“我当然不想去。可无焰宫势力大，我哪敢拒绝？幸好有个好心的姑娘帮了我，假冒我代替我去无焰宫。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不怎么样！有点糟糕！很糟糕！
“她是我的恩人，要不是她，我哪能和我相公顺利成亲，又哪能还在这里做生意？要是那位姑娘还在无焰宫里的话，希望她平安无事！”
面摊老板娘神色感激、关切，的确是个善良的女子。
“你不用担心，也许她过得很好。”南宫汐安慰面摊老板娘，更像安慰自己。
“我也是这么想的。”面摊老板娘双手合十，“虽然无焰宫名头听着吓人，其实在东都，他们的人倒是很少欺凌百姓，也有人说，他们是畏惧东都王……”
南宫汐看一下她的狱卒们，个个面无表情。她打断面摊老板娘，微笑，“老板娘，为什么你煮的面这么好吃？教教我吧？”
“汤面么，不就是汤熬的好，面擀的好，看准火候下锅出锅，汤料再调配合宜，自然就好吃了。”
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就说那个擀面条吧，她愣是没法擀得均匀……
“小姐问这些，莫非想亲自煮汤面？”面摊老板娘上下打量南宫汐，“我看小姐是要人侍候的人，哪里用得着做这些。”
“小姐也会有当不成小姐的时候。”南宫汐淡淡地说。父亲去世，南宫家庄院连连被烧，曾经养尊处优的她也要学着给继母和弟弟妹妹们做饭、洗衣服……唉！她陷在这里，不知道家人怎样了？
面摊老板娘眨眨眼，不太明白。
“两碗汤面，快点。”新来两个顾客，吆喝着坐下。
“来了——”面摊老板娘应一声，一面绑头巾，一面站起来招呼。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