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晨光熹微时-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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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熹嗯了一声就将电话搁了。
简安在一侧气得龇牙咧嘴,“喂!你什么脑子啊?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回去了?总得跟他要点说法才是!第一次这么轻易放过他,他以后就吃定了你,从此你难以翻身了!”
周晓晨站起身,不好意思地一笑,“我走了。”
简安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自己拦不住你,其实我也不想拦你,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缘,我送你下楼吧。”
“谢谢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这有什么,其实我比你更没出息,”简安苦笑:“哎!不提了。”
周晓晨乘出租车到家门口时特意看了一下手机,她这趟离家出走,到现在一共花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走进家门,周晓晨发现婆婆倚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公公和老公一左一右伺候着,她再迟钝也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像个犯错误的学生一样看了大家一眼,低头走过去,内疚地叫了声,“妈。”
顾母摇摇头,笑着伸出一只手臂,“晓晨,你过来,让妈看看你。”
周晓晨忙走过去,伸手握住婆婆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来,低声道:“对不起妈,我不该随随便便就跑出去,害您老人家着急。”
“我就是一时心急,刚吃了药,已经没事了,”顾母笑道:“你回来了就好,事情妈都知道了,也难怪你生气,是子熹没说清楚,子熹,你现在就当面跟晓晨说清楚。”
“妈——”顾子熹似乎有些为难。
顾母看了儿子一眼,说道:“说吧,爸妈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顾子熹迫于母亲的眼神,只得开口道:“是这样的,你有了孩子,我不是不喜欢,但这个孩子真的不能要……”
周晓晨勉强一笑,“我了解,现在你工作忙,没时间跟孩子相处,没事,我还年轻,可以等过两年再怀孕。”
“瞎说!什么过两年再怀孕?”顾母马上给了她一下,“我还急着抱孙子呢!”
“可是……”周晓晨一下子糊涂了。
顾子熹的脸红了,“那天我喝了酒,而且喝得很多,对孩子不好,我希望将来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
周晓晨没想到这个原因,脸也红了,“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要怪只能怪他!”顾母瞪了儿子一眼,“他是个有经验的成熟男人,预防措施应该是他的工作……”
“妈……”周晓晨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老顾忙使了个眼色给老伴,“我们去卧室休息吧,让俩孩子也早点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顾母点点头,站起身,在老顾的搀扶下走进楼下卧室。客厅里只剩下周晓晨和顾子熹了。周晓晨一时不敢看老公的眼睛,“对不起……”
“上楼去吧,”顾子熹揽住她的肩膀,朝她笑了笑,声音温和,“我妈说怀孕初期,孕妇的情绪会很不稳定,所以你突然变了脾气也是正常的。”
周晓晨低着头没说话。
他以为她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才突然之间变了脾气?他不知道其实这也是她真实的面目之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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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周晓晨在婆婆的陪同下去了一家医院,不是市区的综合医院,而是本地乃至本省最负盛名的一家妇产医院。
中年女医生先是按照常规给周晓晨做了一次试纸孕检,结局自然是一样的——阳性反应。
之后又让周晓晨去做超声波扫描。
医生让她躺下,在她的肚皮上涂上一些凉凉的明胶,然后开始不住地挪动贴近她身体的一个仪器,在她的小腹上不断游走,最后停在某个部位。黑白的屏幕上,光影不断地闪烁,后来出现了一个较为明显的物体,半透明的圆圈里包着一个小黑点,像粒豆豆。
“确实是怀孕了。”医生用卫生纸擦了下周晓晨腹部的明胶,然后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拍出片子。
周晓晨默然接过片子走出B超室。
听顾母说要打掉这个胎儿时,女医生并没有表示任何惊讶甚至也没问为什么,想来是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她只是认真地问周晓晨道:“你上个月的月事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周晓晨说了时间。
医生用笔在纸上边记录边说道:“那你怀孕有四十天了,你是初次怀孕,按照你的状况,如果不想要孩子,最好是选择无痛人/流,这种手术对女性身体的影响比较小,身体恢复起来也比较快。”
周晓晨白着脸,“那好,我就做无痛人/流吧。”
医生笑着摇头,“你今天不能做。”
“为什么?”
“无痛人/流是有一定的限制的,一般来说,如果怀孕的时间比较短,这时候胎儿还很小,因为胚胎刚刚发育,很容易发生空吸或者漏吸,造成手术失败或者人/流不安全,结果还要再次进行清宫,无疑中增加了手术的风险以及患者的痛苦,最佳的手术时间是怀孕后的45天到55天,你现在怀孕40天,我建议你过一个礼拜再过来。”
周晓晨不禁喃喃:“还要过一个礼拜?”
从昨晚知道这个孩子必定不能留着时,她表面虽是不动声色,但已经在脑中想象了若干种关于人/流的惨烈的场面,今天简直是抱着赴死的心情来到医院的,可是——居然还要等一个礼拜!该是多大的煎熬!
☆、婚里婚外(3)
顾母说道:“晓晨,既然这样,那就等一个礼拜吧,正好你回家养养身子,把身体养强壮了,到时候才抗得住手术。 ”
也只能这样了瑚。
婆媳俩谢过医生,离开了医院。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顾母建议不如就在外面吃了午饭回去。
周晓晨同意了。
顾母成心想补偿媳妇,问道:“你想吃什么?妈今天请客,”
周晓晨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对流产的恐惧足以压倒一切了,但她还是强笑道:“前面有条美食街,有家餐厅的菜口味很不错,我带您去。”
顾母笑道:“好。”
周晓晨将婆婆带进了一家叫“悦再来”的小餐厅。
此刻还没到十一点,餐厅里却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老板是个白胖中年男,一见到周晓晨和顾母进门,马上就笑嘻嘻地过来招呼,“小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顾母不禁有些意外:这老板和晓晨看来熟得很!
周晓晨介绍道:“张老板,这是我妈,我就不点菜了,你给我们俩来点特色的,要时鲜实惠,你看着办。”
“好赖!”张老板安排婆媳俩坐下来,然后自己快步走进里面一个透明的厨房间,开始吩咐厨师炒菜,几个头戴白色厨师帽的年轻人在厨房里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顾母四顾笑道:“呀,这家餐厅挺有意思的,怎么炒菜,怎么用料,外面的客人看得一清二楚,让人吃得放心。”
周晓晨点点头,“是,这是这家的特色之一,这里中午和晚上天天都是客满,要是我们再晚一会儿来,肯定没座位了。”
老板突然出现在周晓晨身后,活络地笑道:“别人都可以没座位,小舟你的座位肯定是有的,不然以后谁还敢替我宣传呢?”
“张老板……”周晓晨忙用眼神示意他住嘴。她并不想让婆婆知道老板之所以对她这么客气,是因为她曾经在晚报上帮他吹嘘过一次。
张老板是精明人,马上回过神来说道:“你们稍等,我去厨房催催,菜马上就上来!”
顾母望着老板的背影笑道:“晓晨,这个老板似乎对你很客气啊!”
周晓晨笑,“这家价格适中,以前我经常来,算是熟客了。”
顾母哦了一声。
真实的原因当然不止是熟客这么简单。
周晓晨现在受到张老板的敬重其实是源于一次负气。餐厅开张不久,她和田真真一起来过两次,真真美食在本地电台做得红火,张老板是认识田真真的,对她们的到来自然是加倍的殷勤,后来周晓晨自己单独来过几次,次次张老板都不把她当回事,她这人吃饭吃得慢,占位置不说,而且每次只点一两个菜,餐厅在她身上根本就赚不了钱。
终于有一天,周晓晨又是一个人走进餐厅,走进老板面前将一张报纸递给他。 老板先是一愣,待看到报纸上文章的标题叫“美味悦再来”之后,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一听说周晓晨就是作者,忙不迭表示感谢。
张老板之后对周晓晨说:“你那文章我回家后看了又看,写得真是风趣,读起来又实在又劲道,没在我餐厅吃上十回八回的人肯定写不出来。”
没几天,张老板将有“美味悦再来”文章的那张报纸一整版放大了,做了个框架,画一样的挂在餐厅墙上,要是有食客进门时有意无意地瞟上一眼,张老板都让人家将整篇读完,为什么呢?那上面至少有五道本餐厅的招牌菜介绍呢!字字有味,省了他多少口舌!
张老板亲自将第一道菜端上来,殷勤介绍道:“这是炒管廷,餐厅最近的招牌菜,看看这刀工怎么样?”
周晓晨定睛看了看,笑道:“果然整齐,看这刀工就知道是老板你自己的手艺——猪气管切成蜈蚣状,用大量的香菜炒,再蘸点鱼子酱,张老板,看样子你是真把蔡澜的那本书认真看了。”
“是呢是呢!你介绍的一本好书!真是好书!这个菜一周前才试做的,客人都说好吃!”
周晓晨忙对顾母说道:“妈,您尝尝看。”
顾母夹了一块送到嘴里,嚼了两下,不觉点头道:“嗯,又脆又香,好吃!”
婆媳两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悦再来”餐厅。
顾母赞道:“这家餐厅的菜还真是便宜,又好吃,下次有空我把你爸也带来尝尝鲜。”
周晓晨不觉偷偷一笑。哪里真是这么便宜?是张老板对她客气而已,刚才那道招牌菜并没有计入价钱,算是白送她品尝了。张老板自然也是不会吃亏的,他知道,一旦周晓晨真的喜欢上这道菜,这道菜势必又会在本地的报纸上出现,到时候他又有自豪的资本了。
到家门口时,周晓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妈,关于我怀孕的事情别跟我妈提,我怕她担心。”
“放心,我有分寸的,”顾母拍拍媳妇的肩膀,叹道:“晓晨啊,现在难得有你这样懂事明理的孩子了,我们子熹能娶到你真是好福气。”
周晓晨笑了笑没说话,心中突然又想到“乡气”这个词,心道:你说好福气,只怕你儿子并不这样认为呢,我这个人平时就知道吃吃吃,又没什么品位,俗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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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婚假期间,于是接下来的一周周晓晨都在家中休息。
每天给老公做一顿早饭是雷打不动的,之后周晓晨便和婆婆步行去菜场买菜,一路看着婆婆和熟悉的小贩打招呼,听她和几个相熟的老太太谈论着最近菜价的变动以及品质的高低,回头的路上她偶尔还会买些荞麦煎饼米糕一类的吃食,回去后和公婆一起分享。
但是午饭和晚饭老顾夫妻却再不肯让她做了,他们总说她需要休息需要保养好身体,周晓晨也不坚持,乐得被两老当女儿般宠爱,闲暇就在家里看看电视,或者去书房玩玩电脑或者教教婆婆用手机上网,更多的时候则是一个人闲闲地,在卧室靠窗的沙发椅上长时间地窝着,拿一本喜欢譬如蔡澜的书,又譬如《聊斋志异》或者《萤窗异草》,慢慢的看,即使已经看过了多次,还要继续来来回回的看,往往是随手翻开的一页便是她开始阅读的一页。
简安在这期间有电话打过来,听周晓晨说了必须要拿掉孩子的原因,她笑道:“看来是我误会你家那口子了,不过他也活该被误会,谁让他不一下子将事情说清楚了!”
两人嘻嘻哈哈聊了一阵,约定等周晓晨上班后再见面。
尽管晚饭公婆包了,周晓晨还是坚持每天晚上给老公煲一罐汤,用她的话说,这样的汤,清肠养胃。不知道是汤的原因还是因老婆身体的原因,顾子熹连续几天回家的时间都比较早。
别看顾子熹这个人工作严谨做事也特有条理,可是,一回到家里,他的个人用品就到处乱飞,尤其是他的那把飞利浦剃须刀,经常跟有了翅膀似的,刚还在眼前,一时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有时候它会出现在窗台上,有时候是在鞋柜上,有时候在卫生间马桶的水箱盖子上,还有一次它居然躺到楼下茶几上的报纸后面,周晓晨在楼上帮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顾子熹当天只好草草用了电动剃须刀出门。
周晓晨后来找出了那把剃须刀,将它用一根银色的塑料绳子绑着,一头连在毛巾架上,然后将它放到卫生间镜子前的架子上,这里很显眼,顾子熹用得最顺当。
于是剃须刀再也没消失过。
一周很快过去了。
顾子熹当天上午特意请了半天假陪周晓晨去了医院。
对周晓晨这样的人来说,第一次怀孕便流产的经历自不必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她对夫妻间的***有了下意识的抵触。
流产后的第二天下午,周晓晨突然接到田真真打来的电话,“你怎么一直都不跟我联系呢?是不是还在外地度蜜月?”
周晓晨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这段日子她还真把田真真给忘了,忙说道:“不是,我最近都在家呢,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