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白色的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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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了,萧缙,你问得太晚了,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她脱下他的外套放在他的膝上,决然地站起身。“如果你一开始问我,我会告诉你,现在,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她跨前一步,又回头,淡漠地说道:“你希望我指证‘戾鹰’,我答应你,明天我会跟你去做笔录,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付出!”言毕,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头做什么?让他继续给她伤害么?让他一次次地给她失望又让她绝望么?
脚步凌乱地走上台阶,尽头是黑暗还是光明,她不知道,只知道,他已经把她推入黑暗当中。如果说以前她是自愿地为他坠入黑暗,现在,就是他松手,任她掉入黑暗当中。
她垂头辩认模糊的台阶,干涸的泪腺已然流不出眼泪。萧缙,我知你要的是一个乖巧柔顺的妻子,可惜,我不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变了,那段阴影下存活的日子,那段在疯狂中度过的日子,你是我心里唯一的光亮,如今,光亮熄灭了……
爱恨都变得不重要了……
纤瘦的身影步履紊乱地在夜色下行走,萧缙低头看着空空落落的双手,有什么东西磕到坚硬的石头上,碎了……呼吸为之一窒,胸口好似被几千把榔头猛力地锤中,他抬眸,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个背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他自厌的在心底冷嘲,从来不知道自己拥有的是什么,又怎会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他拥有的是她对他刻入骨髓的爱,对他无怨无悔的付出,为他多少年的守候等待……
有着他们回忆的公园,高中到大学的学资,用心准备的早餐,亲自下厨洗衣,母亲的墓碑,他们的孩子,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付出……他统统失去了!
她说,我们离婚吧!
她说,我不要你了!
她说,现在已经晚了!
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付出!
“不可以!”他拔腿追上那个身影,没有她,就什么都没了。台阶上,他扳过她的身体。“小羽,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你作证,也不要你再为我付出,给我机会让我爱护你跟孩子!”她站在上一级台阶俯视他,他站在下一级台阶仰头乞求她。
“放开我!萧缙,别再给我希望!”她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像是天上的云絮,心思捉摸不定;她的话静静的,冷冷的,像是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起伏。随即,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强迫自己武装起来的冰壳全部碎裂,一块块地融化……
如水月华中,玉兰树下,他曲膝跪在台阶上,双手紧紧地抱住她腰,头埋在她的腹部,沉痛的声音,卑微地乞求:“小羽,不要离开我!我知道八年前就该注意到你,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但那时候我错过了。后来我也没有好好珍惜,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
干涸的泪腺又挤出眼泪,一滴,两滴,三滴……落在他的黑发里……
怎么可以这么卑鄙?那么高傲的男人怎么可以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招数?他怎么可以把自己贬低成这样?他怎么可以像乞丐一样乞求她的施舍?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又扰乱她的心?怎么可以又让她心痛?怎么可以又让她不顾一切地想答应他?
他应该像从前一样,毫不在意地离开不是吗?
他应该像从前一样,冷冷地说接受不了不是吗?
他应该像从前一样,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不是吗?
不管他怎么样,他成功了……
幽寂的夜,皎月藏入云层,急流的瀑布在耳边嘶吼,幽幽地一声叹息后,她缓缓地蹲下身,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跪着的身躯颤了颤,狂喜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他更用力地抱住那失而复得的身体,想要说点什么,薄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覆上她的,吞下那咸咸的味道,不能再让她哭了……
“小羽,我明天就跟队长移交这个案子,后天我就带你去补度蜜月好不好?你想去哪里?国外你想去的都去了,国内一定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听说丽江风景很美,还有九寨沟也很漂亮,要不去凤凰,或者去蒙古……”
他像个孩子一样,如数家珍般地在她面前现宝,她知道他是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她,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来说这么重要了?“萧缙!”她打断他。“等结案后再去!”
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心隐隐地被刺伤。“小羽,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地不再管这个案子了,你相信……”
“萧缙!”她再次打断,双手捧住他的脸。“不是不相信你,既然当初选择让你知道真相,我就会和你一起面对,不要再说了,明天我会跟你去做笔录!现在先回家吧!”
她撑着他的肩站起身,弯曲太久的腿麻痹了,她的身子一晃,险些跌下台阶,萧缙突地站起,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然后转过身蹲下:“我背你!”
她顺势趴在他宽阔的背上,脸贴着他的耳朵,跟着台阶的起伏,一下下地摩挲……
“小羽,知道你九岁那年我背你时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当时想背你可比背那些废弃材料吃力多了!”
她狠狠地咬了他脸一口。“你拿我跟废弃材料比?”
双手都箍着她的腿,匀不出手来抚摸脸上的痛处,他不急不恼地说道:“背废弃材料不用担心掉下来摔到地上,但是背着你就很害怕摔到你,所以很吃力!”
话被哽在喉咙,她只能傻傻地摸着他的脸,轻轻地揉着刚刚被她咬过的地方,清洌的声音又随着夜风飘进她的耳朵。“虽然吃力,我却想着以后要锻炼身体,让自己变得强壮wrshǚ。сōm,以后背着你就不用担心会摔到你!”
他换了口气,又接着说:“小羽,你离开后让我变得更懦弱了,懦弱地逃避一切,如果我用心一点就会发觉你在我身边,就会认出你。让我们分开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是我,以后的日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要更努力地锻炼身体,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我还可以背着你走!”
泪水濡湿了他的耳朵,她轻咬他的耳垂。“我老了要儿子背,才不要你这个糟老头子背呢!”
“儿子要背儿媳,哪有空理你,你还是将就一下我这个糟老头子吧!”
“切!就讨厌你总是一副吃定我的口气!”
“那是你故意让我吃定的不是吗?”
“哼,臭美!”
走完台阶,迎来的是路灯照耀的光亮,两旁的棕榈树挥动着枝叶,昏黄的砖彻路上,如同十三年前,他背着沉重而又甜蜜的负担,步子愈加稳健地走回他们共同的家……
故事第二十六辑
翌日,天际像口反扣的大锅,云层滤去了许多阳光,较起平常稀疏而又单薄,空气在大锅里蒸腾游窜,陈旧腐朽的味道溜进鼻息。厉羽羽挽着萧缙走进办公室,纯阳刚气息的房间里,大门“砰”一声,把腐烂的气息关在门外。
“大哥,我有个请求,希望这次笔录不要有太多人看到,最好是能保密!”等房间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萧缙和楚亦江时,厉羽羽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个你可以放心!萧缙是你的丈夫,按照规定,他只能旁听,笔录需我亲笔记录,这个有没有问题?”楚亦江问道。
“没问题,那我们开始吧!”厉羽羽爽快地答道。
“你是哪一年入境的?”楚亦江抽出空白询问笔录,问道。
“年 月 号,那年我 岁……”
…………
年,纽约厉宅。
富丽堂皇的客厅,厉家四口分坐于沙发上,除厉羽羽外,其余三人均皱着眉头,气氛压抑,厉羽乔打破沉默先开口。“羽羽,这么危险的时候你真的要离开纽约?”
“你们之前说我满十六岁就可以独立,到时会尊重我的选择,现在不能出尔反尔啊?”厉羽羽抱着方枕蜷在沙发上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羽羽,你怎么不明白?”厉羽乔眉头拧紧。“自从我取消与‘华冠’的合作后,他一直在寻机会下手报复,你知道他有黑道背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怎么能放心让你回中国?等我们解决后再去不行吗?”
“他要下手在纽约不一样地可以下手,我总不可能天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吧,再说,事情也不是一两年就能解决的啊!”厉羽羽争辩道。
“羽羽,我们都是为你好,爸妈都是怕你出事啊,再说,你是厉家的女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很不安全的!”厉羽羽的母亲说道。
“不让人家知道我是厉家的女儿不就行了?”
众人摇头离开,真是怎么都说不通。厉羽羽执拗地进行自己的计划,跟家人协商不成,便找到从小呵护她姐姐的秦茜。两人感情笃深,加上秦茜很支持厉羽羽的感情,于是通过各种渠道给厉羽羽捏造了一个身份,秦氏下属地产公司‘华龙’董事长秦照华的女儿—秦熙。
以为可以掩人耳目后,厉羽羽放心地回到 城,并进入萧缙所在的高中就读。入学一星期后,她第一次在学校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萧缙。
那日,阳光荧灿,厉羽羽坐在红绿相间的紫阳花旁边,目光聚在球场中挥汗奔跑的身影上,身姿优美俐落地扣篮得分,她的心弦重重地被拨动,脸颊泛起淡淡的潮红,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涌上眉梢,她慌张地垂下头掩饰,其实周围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赛场上,根本没人理睬她的羞怯,也许,情窦初开的女孩儿都有那样一种怕被人窥视到的心理吧!垂头思量了许久,上半场已经结束。
萧缙下场径直朝她走过来,厉羽羽的脸此时已经红得可以滴出水来,她心里不断地闪过猜测………是不是他认出她了?如果他认出她来,她该跟他怎么说?哎,真糟,她估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萧缙越走越近,凌乱的头发带点粗豪凌厉的味道,汗水顺着脸庞滴落,蓝白相间的球衫松垮地吊在他的肩上,厉羽羽的心如擂鼓,此刻他已经走到她身边…………
萧缙目不斜视地弓身捡起地上的球衣,从里面翻出一条白绢,蘸湿水后擦了把脸,顺带地把手臂也擦了个遍,白绢上一大块黑迹,他放回口袋里后又目不斜视地回到球场上。
他还是那么爱干净,这年头哪还有人用布绢的?厉羽羽想着小时候她吃东西时糊了嘴,他会掏出一条布绢给她擦干净,只有那次在食街吵架,他用衣袖给她擦了嘴,回到家就赶紧脱下衣服洗了。瞧,她总是把一些小事记得这么清楚,可他,却把她忘得干干净净。想到这里,她又觉着难堪,嘴里涩涩地泛苦,抓起旁边的衣服泄愤地摔到地上。阳光下,一个银晃晃的东西掉出来,躺在翠绿的草丛中。她拾起,原来是钥匙,心念一转。她作贼似地逃出球场,扈从的办事效率很高,十分钟左右,她拿到复制的钥匙,再悄然无声地摸回去,把他的钥匙放回口袋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萧缙很喜欢待在学校的后园,那里种着很多苹果树,春天时,满树尽是纯白似雪的小花,点缀在绿叶之中,他有时坐在树下看书,有时倚着树干浅眠,运气好的时候,会听到他吹口琴。遥看一片雪皑,被筛过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微风吹过,光斑柔和地在他全身游移,灰色忧郁的音律清浅悠扬地在空中回旋,至纯的音色让听者不自觉地沉醉其中,厉羽羽常听名家的钢琴、小提琴演奏会,却从来不知道小小的口琴竟可以如此地撩人心弦……
她迷上了口琴,究竟是迷上了他还是迷上了口琴,她分辩不清,只知道,从那时开始,不再是两小无猜的纯纯依恋,一种想占有,想亲近,想拥抱的执念逐渐成了她生活的重心。
萧缙的生活很单凋,他没有什么喜好,任何事物对他来讲只是可有可无;他没有要好的朋友,因为他没时间和人相识攀交;他没有太多的表情,模式化的淡笑是最常见到的。那时候的厉羽羽总是远远地看着他,她跟同学商量换了靠窗的座位。放学后,她站在窗边,从成百上千的背影中找到他,看他走出教学楼,目送他的背影走出校门;上学时,她早早地到教室,依然站在窗边,看着他从校门进来,前额的黑发扬起落下,踏着稳健的步子走入教学楼。日复一日,她就那样,静静地,默默地伫立在窗边,如果哪天早早地就看到他,她一整天都会沉浸在喜悦当中,如果哪天他晚到一点,她便会心绪不宁。
青涩的爱恋隔着一扇窗户,明明很近,却被无形无状的障碍地阻隔着。她的世界小的只剩下他,和那扇透明的窗户,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满足于这样看着他,安静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