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中奔跑-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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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轮回,上苍又给我派来了另一个与父亲如此神似的人。一样地仁慈宽厚,一样地真诚善良,一样地有着一颗高贵淳朴的赤子之心。这让我不得不喟叹上天的良苦用心。它在收走父亲的同时,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另一份最完美、最丰厚的“礼物”。他的出现,弥补了世间所有对我的亏欠,让我深深地深深地俯首感激。
我这只倦惫的小小鸟,经过漫长而艰辛的飞翔,终于寻觅到了温暖的怀抱。
杨芊芊的苦难永远地彻底地结束了。
《在疼痛中奔跑》尾声(1)
在异乡的土地上,我无数次地怀念故乡,怀念清幽雅静的凤凰山,怀念碧绿如玉带的湘江河,怀念凤凰城清新湿润的空气,怀念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怀念热气蒸腾、香辣扑鼻的豆花面、牛肉粉,怀念记录着我成长足迹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寸土地……
一直以为,一个人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城市是一种福气,这是真正属于你的城市。因为其渺小,不容易引人注目,便激不起异乡人占有和征服它的欲望,它便能始终如一地保持它原始的形态和风貌,并且,只留在原乡居民的记忆中。就像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家碧玉,仅仅是属于你的。它的历史,它的文化,它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只与你息息相关。对异乡人而言,或者是地图上一块不起眼的坐标,或者,只是一片空白。
而北京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它的繁华和富庶像一个妖娆多姿、光芒四射的大明星,太多的人为之疯狂,为之趋之若鹜。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入这个城市,占有了土著居民的生存空间,改变了原有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北京不再是北京人的,而是“大家的”。就算你曾有幸拥有过她,但并不代表她就永远是属于你的,周围有的是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野心勃勃者,时时刻刻准备取而代之。就如伊丽莎白·泰勒终结了自己的第7次婚姻之时,很多男人明知道她在婚姻之余四处偷情,但还是渴望成为她的第8任丈夫一样。所以,你生为北京人,并不代表北京就永远是属于你的,太多的异乡人闯进来,与你共享这都市的繁华,甚至你一不小心,便被异乡人侵占了领地。不是有很多北京人哀叹城里的好房子都被外地人购买,北京人反而被“赶”到了郊外吗?
作为一个北京人,有什么关于城市的成长记忆是可以回味的呢?长城、故宫、颐和园……这些耳熟能详的胜地早已被千百遍地描绘过,毫无特色和新意。年长的人或许会追忆北京的城墙还没有变成二环路之前,建筑学家梁思成曾试图保留下来的老北京,颓败古朴的城墙,爬满葡萄藤的四合院,老槐树下幽深的胡同……可这些,也无数次出现在老舍、沈从文等“京派作家”的笔下,早已成为一道固定不变的风景,宛如被无限复制的明信片。
而一个生长在小城的人,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他的心灵所感受的,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记忆,打上了强烈的个人印记,那是外乡人所无法窥探、无法领略的。
所以,一个在小城市长大的人是幸运的。他可以闯荡到任何大都市,毫不客气地享受此地的文明与繁华,又能在精神上永远保有对故乡的牵挂和眷恋,那是他漂泊灵魂憩息的最后一片净土和家园。
我的家在洛杉矶,此时我居住在北京。我开着车奔驰在长安街上,感觉自己征服了这个城市,是这个城市的主人。可是,在精神上,我永远眷恋大山深处那个清雅幽静的城市,我小小的安宁美丽的故乡。
那是永远属于我的城市,属于我的家。
裴裴已经是电台的广告部主任,她成天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只要裴裴出马,没有拉不来的广告。这使电台的广告收入直线上升。短短一年,裴裴已经成为凤凰城广告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
有人嫉妒地说她有十几个情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她用美色换取了财富。对此说法,我嗤之以鼻。如果蠢到要付出肉体的代价,那就不是裴裴了。我一直以为在我认识的女人中,裴裴是最聪明,最有智慧的。这些年,她凭借自己的心计和手腕,改变了卑微的出身,并在电台这个风口浪尖站稳了脚步,争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她会巧妙地利用男人对自己的好感,达到目的,但绝不会付出不该付出的代价。况且,对大多数有权势的男人而言,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太过容易,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过如此。而只有让他可望而不可即,他才会对这个女人保持恒久的耐心和兴趣。
一个出身于大杂院的孩子,年幼时处处仰人鼻息,歪歪扭扭地行走在贫困、愚昧、肮脏和卑劣间。可如今,她已然成为受人仰视,受人尊敬的“人上人”。她依靠自己的努力,永远地令自己,令自己的一家摆脱了大杂院的阴影,不露痕迹地成为这座城市的“塔尖”和新贵。至于她曾经有过的爱情的梦想,不知她是否还在对那个“危险又有魅力的男人”倾心?不知她是否还会为沈浩的不解风情而遗憾?作为裴裴最好的朋友,我亦无法准确地探寻她的内心。可是,有些小小的缺憾,正是人生真实之所在。百分之百的完美是可怕的,缺憾的美正是裴裴的所爱,不是吗?
至于美瑜,她的敬业在商界也是有目共睹的。面对客户,她会迸发最大的兴趣和热情,像一个不知疲倦也不需休息的永动机。哪怕躺在病床上输液,只要客户一声召唤,她拔掉针头,抬腿就走。前一分钟还低眉顺目,气息奄奄,下一分钟便谈笑风生,又唱又跳。外界言她“身残志坚、自强不息”,顾美瑜依然是鲜亮的,光彩的,引人瞩目的。
如今,美瑜腹内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这让她变得从容淡定。当我提到“许雷”时,她竟然满脸茫然,末了,轻轻叹息道:“这个人,我几乎已经忘了。”
我问她,在她生命中出现的这几个男人,阿木松、许雷,“孩子他爸”,她最爱的是哪一个?
《在疼痛中奔跑》尾声(2)
她沉思良久,灿然一笑,用手轻轻抚摸着刚刚隆起的腹部,温柔而甜蜜地说:“哪一个男人带给女人的欢乐都是短暂的,有限的。如今,我最爱的,便是肚子里这个正在孕育的孩子。从此以后,他便是我的天,我的地,我全部的希望和世界。我将为了他,活得更努力,更精彩。”
是啊,数年前医生便判定美瑜最多活不过半年,可如今她不但活过了无数个半年,还将创造一个新的生命。这生命将把她的希望和梦想延续下去。用美瑜的话来说,她赚了。
命运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将为你开启一扇窗。美瑜虽然遭遇了命运的极大不公,却仍然凭借自己的聪颖和毅力,成为生活的强者。她的孩子,必将为有这样的母亲而骄傲!
往事已矣,不可追。我们这3个曾一起吟诗作赋,一起畅谈梦想和未来的小女子,如今都各得其所,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裴裴得到财富和地位,美瑜得到爱情和孩子,而我,亦如愿以偿,挣脱所有的束缚,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
幸运。
是的。
虽然通往梦想的道路太凄迷,太曲折,虽然我们都曾在黑夜里撕心裂肺地独自哭泣,虽然这世界冷漠,很难寻求到梦想中的温暖和幸福,虽然我们都眼中有泪,心头有伤。
可是,我们都没有沉沦,没有放弃,没有向似乎已成定果的命运屈服和妥协。我们怀抱一腔真情和赤诚,执著地朝着梦想的方向奔跑,以一种昂扬的姿态,在疼痛中奔跑。如今,我们终于跑出了阴暗潮湿的沼泽地,跑出了风雨凄迷的长夜,迎来了明媚灿烂的艳阳天。
就像传说中杜鹃公主变身的那只凤凰,只有经过炼狱般痛楚的煎熬和焚烧,才能从熊熊烈火中腾空而起,幻为五彩斑斓的吉祥鸟,飞向它梦寐以求的天堂。
凤凰,涅。
《在疼痛中奔跑》后记:写作与隐居(1)
后记:写作与隐居北京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我最终要停留的地方。
3年时间,我隐居在北京。
写作,是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我在文字里呼吸、在写作中奔跑和呐喊。
曾经,我是一名走在时尚尖端的电视人。因为职业的缘故,整日浓妆艳抹,粉墨登场,营造了一种众星捧月的虚假繁荣的景象。
却突然感觉厌倦。当日子一天天简单地重复,毫无创意和新意,我就沦为播音的机器,电视的流水作业工。
人生分阶段过。
当一种生活状态陷入了胶着与停顿,便该有另一种形式出现。
重复是对生命无谓的损耗。
那个深秋的早晨,我沉默地从往日繁华喧嚣的世界里撤离,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隐居在广漠无边的大北京。
我奇怪自己对于感情总是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对于工作的放弃,却简单利落,决绝干脆,像一个毫无心肝的薄情之人。
从我的职业、个性和历史来看,都没有成为一名专业作家的可能。我亦没有对自己作如是期许。
或许是一种权宜之计,我怀疑。
一个以说话为生的人,蓦然陷入孤绝和失语。写作,成为一种需要,灵魂释放的唯一出口。
因为孤独,所以写作。因为写作更与世隔绝。因为与世隔绝更需要在文字里寻找慰藉。就这样越陷越深,欲罢不能,以至于3年时间,生活中只剩下一件事:写,无休无止地写,宛如穿上了魔力无边的红舞鞋,生命不止,旋转不息。
这就是一个写作者最大的悲哀与幸福。在一些偶然的被动的情形下,完成了长篇小说《走向彼岸》、《暗香》和《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多少人梦寐以求出一本书而不可得,我却莫名其妙一连出了3本。
幸运还是天赋?不知道。一种洋洋自得之情却油然而生——这3本书都只是一种写作技巧的磨炼。冰山一角,牛刀小试。
真正刻骨铭心的,都还深藏在心里,从来没有表达过。我不敢轻易开口讲述,有声语言总是肤浅的,苍白无力的,我怕它漂浮在空气中,化掉了。我更不敢轻易地付诸文字,最珍贵的东西如果没有得到淋漓尽致地描述,将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我不会重复曾经写过的文字。所以,我把它深深地捂在心里,像绍兴女儿家深埋在树下血一样浓烈鲜艳的女儿红,经过漫长岁月的积淀和陈酿,方能醇和浓香,令人迷醉。
长久的隐忍,是为了最后的爆发。
如今,经过3部长篇的练笔和铺垫,讲述的契机似乎业已成熟,我相信自己会调动生命中一切的积累和激情,做一次完美的淋漓尽至的表达。
我想说的,是关于女人的故事,疼痛的故事。我赞赏曹翁所言,女儿是水做的,冰清玉洁。曾经做过一档关于女性的谈话类节目,探寻她们的故事和心灵。在那些不能成眠的夜里,这些女性的面孔一个个浮现眼前,美丽、妖媚、轻灵,令我感动。她们是纯真的,柔弱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她们又是独立的,坚韧的,不肯向命运和男人屈服与妥协的。她们没有在逆境里沉沦和毁灭,而是在灰色中寻找亮点,绝望里寻找生机。她们以昂扬的姿态在疼痛中奔跑,化为涅的凤凰。
我试图诠释女性间的友谊,试图演绎人间最为宝贵的亲情大爱,而男人只是底色和陪衬,他们的面目是暧昧的,迷离的,模糊不清的。
我选择了西南的一个城市作为背景,那里终日阴雨绵绵,使故事的背景有一种缠绵的润湿的氛围。这是女人的特质。
不是在咖啡馆,就是在去咖啡馆的路上。
天伦王朝、圣陶沙、建外SOHU、泰迪黛斯……一个个闻名遐迩的咖啡馆,成为我的工作场所。喧嚣的环境从形式上缓解了孤独。拿铁或卡布奇诺,一杯杯黑色的咖啡浇灌出一排排黑色的文字,绽开在屏幕上,像一朵朵繁茂的罂粟花。
每次按动键钮,看着黑色的电脑盒盖缓缓开启,都有一种隐秘而巨大的快乐和满足充盈心间。就像传说中的阿里巴巴站在宝库面前深情大呼:芝麻,开门!一个神奇美妙的世界应声缓缓洞开。
最极致的享受,莫过于终日心无旁骛,专心致力于自己挚爱的事情。
幸运的是,我每天都这样享受着。
多么奢侈的幸福!
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写作。
身体是写作的工具。我庆幸这架工具精力充沛,性能优良,就像一辆动力十足的汽车,一踩油门便激情澎湃地往前冲,不知疲累,不懂休息。从中午开始一头扎进文字的海洋,上天入地,物我两忘。待得昏天黑地地抬起头来,每每暮色已将天空染成昏黄。然后,像一个勤恳的农妇,心满意足地验收着自己劳动的成果,六千或八千字,自得地笑。
当我修正完最后一个字,缓缓地合上电脑,终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大有壮志已酬之感。
苏兮望,一个颇富情调的酒吧,据说王家卫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