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香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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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得跟一般人大不一样,力求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身姿都能引起惊叹和羡慕,可现在她没有一点那种情绪,只想像平常人一样去忧愁一番,去悉心体会平常人的生活。这种生活几年前还是为她所熟悉的,此刻她觉得那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鲜花,掌声,奖杯,钱,大老板的恭维,等等,这些风光的人和事,她早已感到麻木,它们和他们就好像是她生活中的化妆品或者衣服鞋帽一样,对她的刺激作用早消失在了以往的沸腾岁月之中。有时,到底需要什么,期待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事情往往就有这么怪,越说不清的事越放不下,越想说清,结果就越来越不清。是不是已经糊涂了?她当然不会给予肯定回答,于是就又成了一个新的放不下的问题,也许她会永远被这种一环套一环的问题纠缠,永远受困于这种不可知的精神规律之中。是的,麻木,现在的晚会,舞会,宴会,等等,乱七八糟的上等人生活,于她实在是太平常了,倒是在平常人中,在平常的物体和事情之中,她还能因为新奇而产生一点兴奋的感觉。不过她也知道,这感觉只是暂时的,假如一直这样下去,简直不可想象,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吃白菜萝卜会觉得特别香,但如永远吃白菜萝卜,那也绝非他之所愿。
有一位老板请她下午去华天舞厅跳舞,两小时3千块。那是给一批有钱人包的舞会,到时可能还会有小费。她推掉了,3千块,这难道算钱?也不光是嫌钱少,近来她特别烦这一类交际,倒是每来酒家,看到自己经营的生意如此红火,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再一个高坚说这几天经常有个人找她,多次要求跟她在酒家见面,到底什么事不对高坚透半个字,她打算今天下午会会他。高坚说起这人时显得有点神秘。她知道哥哥不是想隐瞒什么,他这神秘的样子肯定跟那个人给予他的某种感觉有关,换句话说那是个神秘人物。要说有什么神秘人物找她倒不奇怪,这一类事她见过不少,没什么稀奇的,但能跟神秘沾上边的人一般不可能来酒家找她,因为这些人都神通广大,能通过各种渠道弄到她的电话号码,或者干脆到她的音乐工作室和片场找。来酒家找她的人,无非想请她陪着吃顿饭喝杯酒,既不会来得如此频繁,更不会这样三番五次的要求见面。另外叫她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是哥哥说那人长相凶悍,说话生硬,看样子不是良善之辈,好像债主,可我们不欠谁的钱呀。有钱人里倒是不乏长相凶悍之徒,不过一般经过金钱洗礼都变得有点儒雅,至少想装儒雅,没有那么说话的,更没谁用那么大的口气要她在这等他。到底是谁呢,这么没轻没重。哥哥没有肯定那人下午会来,但直觉告诉她,那人下午会来的,这件在她看来并不重要但似乎又老是让她有点牵挂的事今天下午应该有个眉目。
那个不知趣的女孩又搞出了一片响声,她实在不想训斥她,可实在忍不住了,便对她说你能不能休息一下。那女孩抬头朝她傻笑,突然指着外面说那个人又来了,他找了您很多次。这时外面确有一个家伙隔着茶色玻璃直愣愣朝里看,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可他全神贯注,似乎很自信他的目光能穿透玻璃。湘狐仔细观察他。哥哥没说错,这家伙貌相果然不善,头发很长,两鬓完全盖住了耳朵,眼小鼻尖,八字眉粗而黑,颧骨突兀,即使这样一副四处观瞧的样子就足以让胆小的人不寒而栗,可想而知他如凶恶起来,会有多吓人。湘狐实在想不起什么地方见过他。居然有这么一个猥琐的家伙指名道姓要见她,真让她感到羞耻,恨不得躲进去永远不跟他照面。但她马上就被一种新奇感抓住了,她不愿躲,躲过今天未必躲得过明天,人家存心找你,躲得掉吗,不管来者何人,欲意何为,早接待早安心。那女孩说不像个好人。湘狐便瞪她一眼,怪她多嘴,去,这没你的事了,不叫你出来别出来。那贼头贼脑的家伙终于放弃了穿透茶色玻璃看清里面情况的努力,走到门口将竹帘子一挑,随着一片清脆悦耳的哗啦声,钻了进来。他看见湘狐,似乎兀自有点不相信,弓着腰,将头尽量前伸,眯着眼,鬼里鬼气的样子还不算完,竟像是在大太阳下看远处景物似的,手搭凉棚,直直观瞧。好不容易才确认那边十多米处坐的女子是湘狐,便收了式,脸上掠过一层淡淡的笑意,像一股阴风,一下又消失了。他摸出香烟,高级打火机黄光一闪,清脆的声音在大厅里悠然回荡,深吸一口,吐出来,慢慢走近湘狐。湘狐冷冷看着他,不说话。这一刻她感到某种不祥预感被应验了。她有点害怕,又有点糊涂,能有什么事让自己害怕呢,真奇怪。她等着他开口。他在她对面坐下,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眼光看着她。通常情况下她会将这种眼光看成是淫邪的眼光,可现在,他丑陋的模样以及很普通的打扮使她觉得如果这样看他那将是很滑稽的。
沉默了一会,他才说话,露一点笑容,更显难看,不如不笑。“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有什么事直说。”
“噢,这也太快了点,平常难得见大影星一面,现在真想跟大影星多说几句话。”
“我没兴趣。有事就说,没事走人。”
“噢,你怎么这样不客气,我是你的影迷呀,你的每一部电影我都看了至少5遍,就凭这你能不能对我稍稍友好一点?”
“喜欢看我电影的人多着呢,如果都这样要求我,那10个我也会不够用。”
“倒也是。不过我不仅是你的影迷,还是你的熟人,想必你应该给我一点面子。”
她把他又认真打量了一遍:“我不认识你。你刚才也是这样说的,怎么突然又成了熟人?”
“并不是非得有接触才算熟人,比如警察和罪犯,有时警察根本连罪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对罪犯的一切情况了如指掌,你能说他们不是熟人?”
“这样说话真不吉利。”
“确实,我们这样见面本就很怪,你的感觉非常敏锐。”
他抽完了一支烟,接着摸出第二支点燃,又大口大口抽起来。“我是龙海洋的朋友。”
她松了口气,搞得神秘兮兮,原来是龙海洋的朋友,显然他想出来混世界,龙海洋就介绍他来找我帮忙。那龙海洋也真是,这家伙贼眉鼠眼,我什么身份,怎么能叫他来找我,唉,没办法,他给过我很多帮助,我再不能对不起他。但她马上就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但凡请她帮忙的,莫不像孙子,可这家伙趾高气扬,阴阳怪气,非但不像有求于她,倒像是一些狗仗人势的地痞流氓。她觉得这家伙跟龙海洋的关系不足以证明他就没有恶意,察颜观色,听其说话,似乎总透出那么一股令人费解的邪乎劲,给她一种无端的恐吓,她感到对他仍得保持警惕。
“龙海洋在哪?”
“在家里跟老婆睡觉,快活着呢,你不用惦记他。”
她认为他在调戏自己,不觉来了点火,忽然又觉得不像。不知为什么,这家伙每一句话好像都藏着很深的意思,叫她难以捉摸,似乎她需要不断修正自己的感觉。这家伙太怪了,还是少说少问,他若有事,肯定会开口的。她就盯着他,沉默下来。他原以为她会迫不及待搞清自己的来意,本想跟她调侃一番,哪知她几句话后就不再言语,不禁十分佩服,到底是娱乐圈的风流女人,见过大世面,想随便摆弄她是不可能的。又不愿马上点题,面对如此美色,占有无望,总得逗逗才甘心,便淫笑着问。
“能不能请我吃一顿?”
“没吃中饭?”
“吃了。”
“那为什么还要吃?”
“我是个穷光蛋,买不起好东西,只吃了一碗面条,不过瘾,既然来到了大影星的酒家,当然想尝尝山珍海味。”
“你先说说,我为什么要这样款待你?”
“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一顿山珍海味。”
“噢,值不值得,大影星可真会开玩笑!”
湘狐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老实跟你说吧,一顿山珍海味远远不能跟我要说的事比。”
“别废话,说了再说。”
“大影星应该是聪明人,可我发现好像并非如此。你干嘛非得把事情挑明了再付帐呢,现在招待我一顿,吃饱喝足,也许兄弟我一高兴,就会随便开个价,不斩你。可你现在这么不客气,那丑话说前面,等会可别怪我开高价。”
她被唬住了,一时不敢回话,便去记忆库里拚命搜索。像闪电般的,似乎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却实在想不起自己跟这个家伙有什么瓜葛。虽然害怕,毕竟找不到害怕的理由,不免又胆壮起来,口气强硬地说:“我们之间恐怕谈不上什么开价不开价吧,我从没向你买过什么东西。”
“你太健忘了,大明星,好好想想,真没有吗?”
“没有。”
“唉,可惜。。。。也怪不得,大明星可能都这样,把别人为她做过的事忘到脑后。算了,不跟你捉迷藏,我提醒提醒你。。。。还记得张之颐吗,你是不是买过她一张脸,本来两万就可以买到的,可你慷慨大方,大概钱多得花不了,非要多给1万。”
她像被一颗子弹击中了一样瘫软下来,上身趴在桌上,脑袋在桌上砸出咚的一声。
“噢,你轻点,这么高级的桌子,砸坏了可找不到人赔。”
她头脑里空空如也。一点力气没有,软软的眼看就要滑下桌子,那人急忙抢身过来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滑到地上,但下巴仍在桌沿嗑了一下,痛得她两条秀眉拧到了一起。他把她放到桌上,松手试了试,似乎她稳当了,便回坐位,但仍不敢大意,注意着她。她又往下滑,他便再次返身扶住她,喂喂喂叫。她没反应,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像被一种深仇大恨打倒了似的。看样子现在她不能离人,他只好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桌上放不稳,便干脆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这可是平常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便一副淫秽的样子,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然后目光盯着她的乳房,似乎有些犹豫,到底不太甘心,就也去了一把,竟沾上似地收不回来了。她被这可恶的羞辱惊醒了,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又推了他一把:“滚开!”他嘻皮笑脸地滚开了。她的头仍有点晕,忽然又晃了两晃。那边就有话了:“看,我一走开你就不行,我对你还是很重要的。”她摸着额头警告他:“你再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他叼着烟,双手高举:“我保证老老实实。”
她坐着发了会呆,两眼空洞地看着外面的人群和车辆。忽然想抽烟,周身一摸,没有。那家伙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自己的烟递给她,她冲他厌恶地摆摆手,想起身去后面柜台拿,可双腿乏力,站不起来,只好接了他的烟。他围着桌子转了大半个圈过来替她点火,再转大半个圈回去。烟的确有提神醒脑的功能,不一会她就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向你严重声明,”她忽然好像变了个人,神情严肃得可怕,烟雾在她脑袋上下袅绕,“我从来没向谁买过谁的脸,你听清楚了,从来没有。”
他笑了笑说:“清楚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你没做过这种事,但我好歹是龙海洋的朋友,所以如果我想找你借笔钱的话,你可以考虑考虑?”
她没有说话,大口大口抽烟。
“龙海洋在哪?”
“在家。你问他干嘛,我们的谈话跟他没关系。”
又是一阵沉默。她已经在抽第二支烟了。
“既然你是龙海洋的朋友,要我帮忙当然可以。就不知你想借多少,我有言在先,多了我可没有。”
“放心吧,我这人不贪心,要的数绝对是你拿得出来的。开价之前我想有必要把我这次找你的原因说清楚,免得你说我们这些黑道上的朋友不义道。老实说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找你,但现在要结婚,急等钱用,未婚妻说没钱就跟我散,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找你。我要得不多,1万,等于在你身上拨根毛。”
五十一不速之客
龙海洋和吴彪本不认识。吴彪读的是山区里的一所中学,毕业后当了3年兵,回来分配在姊归县机械厂工作,跟龙海洋做了同事,两人这才有了交情。吴彪心气很高,想干一番事业,可既无专长,又长相猥琐,更无踏踏实实干活挣钱的耐心,后来常常迟到旷工,甚至殴打领导,受了两次处分,忿不平,就自动离了职。仗着参过军,部队上练过三拳两腿,一两个普通人不是对手,便开始给人当保镳。话说姊归那地方,深藏于三峡之中,交通不便,只有一条水路进出,有些商人要把本地特产运出去贩卖,需往深山峡谷里走好几十里地,好不容易运出来装了船,近处的也要走百里水路,上至重庆,下至宜昌,都不是好耍的地方,若再远一些,要下武汉,一路更是险恶,若要一直抵达黄浦江岸,那简直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