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香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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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显得有点神秘,一红一白,说话时颇引人注意;粗眉暴目,一只大鼻子,鼻尖青紫;油性皮肤,脸上的肉似乎很肥腻。他身材高大,厚背宽腰,一副粗人骨架,哪知搞的却是艺术。
陈凯河,中央电影学院毕业,导演,80年代中期以一部《黄皮肤黑头发》的所谓艺术片获某国电影节大奖,从此在国内影坛名声鹤起。这部电影值得一提,什么玩艺呢,读者诸君别打瞌睡,听我说与你听。影片讲述一个黄河流域的中国人,生长在沙漠化的一座村庄里,听人说外面世界很精彩,十分向往,有一天便跟着一个归队的军人去城市,一路爬山涉水,披荆斩棘,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终于在一片荒凉的郊野里看见了城市,看到了一片高耸入云的楼房,兴奋得不能自己,竟发了疯,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跑向了心目中的圣地,但城市不欢迎他,建筑工地飞来一根木头,砸在他头上,他倒在了殷红的血泊中。整部电影结构松散,节奏缓慢,镜头常常长时间停留在一景一物一人上,好像恨不得凝固在上面似的,你打个盹,睁开眼再看,还是刚才的情节,存心不告诉你为什么,景物全冷冰冰的,缺乏活力,表演一律僵硬得像死尸,突然天边飞来一群大雁,然后又飞走了,什么寓意,你猜一辈子也猜不出,一条腿,一个木然的眼神,一颗枯树,似乎都可以成为镜头的主题……就这样一部影片,居然获了大奖,被国内影坛好一通赞美,有人竟称它是中国电影史上最出色的影片。观众都说看不懂,没几个买帐,但观众算什么,你们懂屁艺术,只要国外电影节的评委们说好,那就是好,不好也好,你们只能赞同,不能反对。打那后这位陈导演就一跃而成为大导演,据说还被某外国杂志评为当今世界20位最优秀的导演之一。这位陈导演也颇把自己当回事,每年至少要拍两部以上电影,但凡影片出来,绝不先给中国观众看,而是拿到国外电影节上去向那些狗屁评委献媚,等糊弄出了一个奖,再拿回来公映,宣传如火如荼,骗得中国观众一愣一愣。鬼怪伎俩不可能永远得逞,有人清醒过来,开始指责陈大导演这种只会媚外不拿中国观众当事的做法,尖锐的批评时常见诸报端。他兀自不思悔过,3月前拍了一部名叫《秦始皇》的电影,又故伎重演,评论界这回可就不客气了,一片铺天盖地的谩骂。但片子再臭,总有人叫好。在这片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中竟有几个嘹亮的声音为他大唱赞歌,而且还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陈凯河正被骂得灰头土脸,想请一些熟悉的影评家写辩护文章,可那些家伙怕惹麻烦,平常招之即来,如今推三阻四,气得他直感叹,危难时刻无朋友,不想素日跟他无瓜葛的文坛上却突然飚来几支援军。
余平和谭敏芝其实很烦这活,他俩对陈凯河一点好感没有,都认为这个所谓大导演是假货,作品色彩单调、光线阴暗、语言无味,看他电影等于买罪受,但挡不住游林风要这样做,欠他人情,只好勉为其难。他俩问游林风这样做目的何在,游林风回答到时候自然清楚,现在少问。有此3人连篇累牍帮陈凯河说话,电影界骂陈的声音就渐渐平息了。游林风一直很担心余平在文坛的敌人追杀到影坛来,扯出麻烦,反有可能弄巧成拙,哪知余平身后竟一片死寂。原来余平的那些敌人见这家伙又去影坛兴风作浪,个个恨得咬牙,什么东西,本确有意追杀,商量了一番,似乎缺点胆量,这家伙一向难缠,却主动招惹他,有病啊!他们这里按兵不动,游林风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陈凯河被这3人救了一命,将息了一番,精神大振,立刻又投入了创作。早看中了一个名叫《西楚霸王》的剧本,这时已有商家愿意投资,谈判顺利,紧接着就开新闻发布会。陈凯河特意嘱咐宣传部门把《湘楚晚报》的游林风和文学评论家余平以及新锐女作家谭敏芝请来,一为感谢先前的仗义直言,二来交个朋友。3人如约而至,新闻发布会一完,陈导演就开着自己的黑色桑塔纳接他们3位去玉楼东吃饭,旁边坐着他的年轻漂亮的女朋友,著名影星程赤丽。陈凯河大概40上下年纪,早年有短暂婚史,和前妻育有一女,离婚后一直独居,后来名震影坛,在一部讲鬼怪的影片里用程赤丽当女主角,赢得了程小姐的芳心,才又有了感情生活。不过两人的关系极不稳固,时断时续,娱乐报纸经常拿他们的事做头条新闻,大肆炒作。由于年龄相差16、7岁,程赤丽也确实很难取舍,一方面爱陈导才,一方面又丢不开跟一位当红男影星的感情。她现在用的是拖延战术,看谁坚持到底,料想不会拖很久,因陈导已人到中年,时间会逼他做决断。程赤丽被影坛称为“中国最大的花瓶”,亦褒亦贬,然而程赤丽很不满,经常在电视里说自己演得怎么怎么好,绝不是靠外形成功。游林风等人以前觉得她大言不惭,印象很不好,一见之下,发现程小姐其实是一个性格温和、通情达理的女子,没有一点骄傲轻浮之气,说话轻言细语,笑出一片春风,多冷的心也会感到一丝暖意。余平没跟她说几句话,身子就已软了半边,背后忍不住对游林风感叹:“长得真他妈美!”游林风看着他直笑:“爱上她了吧,可惜人家名花有主。”余平说:“依我看她真不如爱我算了,陈凯河有什么,不就一破导演吗,浑身脏兮兮的,那根鸡巴可能半年才洗一次。”
“但他好歹还知道洗,而你这支臭笔怕是一辈子也不知道洗。”
席间谈起《西楚霸王》的女角之事,虞姬非程赤丽莫属,吕雉人选众多,一时难以定夺,据说现在潇洒厂每天都会涌进大批女孩子,拚了命要试镜头,陈导演都有点不敢进厂了。游林风问陈凯河他心里有没有合适人选。陈答没有。游林风循序渐进,步步深入,陈导想找个什么样的演员。首先要有名气,这部戏投资1千万,是国内电影有史以来最大一笔投资,想收回成本,只有主配角全请名演员,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其次还要敢脱。游林风便开陈玩笑,陈导难道准备走色情路子。你们这些人把色情这种东西理解得太极端,并不是只有下流电影才需要色情,其实高水平的艺术电影同样需要色情,只不过它是在非出现不可的时候出现,完全服从艺术的需要,绝不是为感官刺激。刘邦是个流氓,要表现出这个流氓皇帝的本性,必须让他跟色情联系起来,所以演吕雉的演员要敢脱,要敢于放肆的表演,稍不到位,观众看到的就不是残忍风骚的吕雉,而是温柔千古的扬贵妃了。这样的演员一定很难找,陈导心里是否已经有数。陈凯河说没有,完全没数,正为这事发愁呢,就是这个缘故,开机时间迟迟定不下来,你们这些作家接触的人多,有合适的没有,给介绍一个。谭敏芝看着他心想:你掉进去了,笨蛋。当陈凯河把眼光落在她脸上时,她直摇头,手指着游林风,看他们,看他们。余平却一点不知趣,说我们又不是娱乐圈的人,怎么可能比你接触的人多,直到现在,我认识的唯一演员就是程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各有各的一方天地,不能单纯的以圈里圈外来说事。谭敏芝说游林风在歌坛认识一些人,可能有点办法。陈导便问游林风是不是这样。是。那游先生替我找找人,老实说这事还真伤脑筋,找名演员并不难,可人家一听脱得很厉害,只差把头摇断。游林风便装出一副为朋友尽力帮忙的样子说,好吧,我去找找看,顺便问一下,片酬多少。程赤丽接口说这得以她的名气定。
跟陈凯河分了手,谭敏芝立刻目不转睛地看着游林风,看得他傻乎乎不知道怎么回事。余平一旁不解地问:“你干嘛这样看他?”
“就是,把人碜得慌。”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
她又看着他,忽然扑哧一声笑,像个小女孩似地拍手说:“好一个游林风!真是深谋远虑。我以前就说过你的文学成就一定比我们高,现在看,我一点没说错。结构严密,布局紧凑,一如你的作品。好一个游林风!”
“你到底在说什么?”余平被她搞糊涂了。
“就像看一部精彩的电影,别总想要人家把内容都告诉你,否则再精彩的电影也没劲,要学会慢慢看,随着剧情的发展去了解其中的奥秘,一定刺激得多,不信你试试。”
四十一换个玩法
游林风来到高青莲别墅,人未进门就听见里面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有客人,而且是个男的。游林风不觉骂了起来,婊子养的,跟谁这么开心呢,和我在一起时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笑声。高母给他开了门,他一进去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很英俊,当下甚感无趣,骂起了自己来:你他妈也是个贱骨头,偏要赶在这时来给她脸上贴金。高青莲在招手,退出自然不妥,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忽然发现这位男子并不陌生,很像是上回在湘楚出版社碰上的那位一脸菜色的文学青年。果然不错,高青莲说你们认识,把上次见面的情景回忆了一下,告诉游林风牛希咬把那部叫《天伦仇》的长篇小说又改写了一遍,前阵子我拿到出版社给王编辑看了看,今天王编辑提了点意见,退了回来,我打电话叫他来拿。游林风觉得不可思议,心想你高青莲好歹是一个歌星,而他不过一正在文学之路上苦苦挣扎的文学青年,呆头呆脑,一看就知是那种搞一辈子也干不出什么名堂的庸才,你跟他来往,不是掉价吗。话没出口,意思却清楚写在脸上。牛希咬其实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之所以尚未成功,是因为他从事的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伟大文学,路途遥远艰难,非历九九八十一难不能成正果,所以像个苦行僧,表面木讷,心里却极敏感,把游林风的心思看了个通通透透,天才的自尊岂能忍受这种屈辱,当即决定告辞。高青莲不便挽留,送至门外,回到客厅时发现这位面如死灰,木然地看着一张电影报。跟他说话,他爱理不理。她就知道这只醋坛子又打翻了。高母端来刚刚用清洁剂洗过的苹果招待他,这份慈祥的客气化解了他的怨气,冷脸迅速转暖。本想算了,却到底没忍住,还是要谈谈那位总是不知羞耻巴结上流社会的文学青年。“你这样关心他干嘛,是不是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没必要瞒他,老实承认他是自己的初恋,但现在只是正常交往。
“正常交往?显然他想利用你达到发表作品的目的。”
“就算是也没什么嘛,人需要互相帮助。”
“他能给你什么帮助?”
这句话惹得她很不高兴,嘴上不好说,心说他曾经给我的帮助比你给我的帮助重要得多,无非给我写了部书,怎么的,就想因此管束我呀。热情便一下消失了,变得懒懒散散,不再谈这个话题,削了一只苹果,勉强递给他,他赌气不要,她就猛地咬了一口,咔哧咔哧,含着满口的果汁嘟囔我非请你吃不可呢。游的这张黑脸别提多难看,估计这会找把快刀能刮下一层灰。他想离开,一时又缺乏立刻起身的勇气,便低垂着头,消化这份怨气。高母从未陪他说过话,这会却不知怎么情绪很高,坐在他旁边跟他闲聊,还埋怨女儿不会待客,怎么只顾自己吃,不给客人吃。高青莲伸手指着他,他犯贱,不喜欢吃,难道要我喂他不成。他又气得要死,不是高母在,可能就负气而去了。高母埋怨女儿,别以为能唱几首歌说话就没轻没重。游心里又舒服了点。高母大概知道他们关系暧昧,否则不可能这样护他。接着高母端着托盘递过来要他吃葡萄。他连连摆手。高母居然跟他絮絮叨叨拉起了家常,父母何许人,兄弟姐妹多少,工作辛不辛苦。。。。没完没了,叫他烦了起来,觉得听老妇人絮叨,还不如和高青莲闹别扭。高母好不容易说累了,起身去干家务,他才轻松下来。这期间高青莲不停地吃,根本不插嘴,母亲有意逗她说都懒得应,生生一个金口难开。母亲一走,高青莲才停止进食,掏出丝绢轻轻擦擦早被果汁浸得红艳诱人的小嘴,挑衅地看着他,眼睛仿佛在说,怎么着,还想走吗?他觉得她的目光对自己是一种侮辱,真想上去抽她几巴掌,却浑身软绵绵的,又一下想通了,算了吧,她的醋也值得吃,还是干大事要紧。气氛很快有所缓和。她有得意之色,哼,还怕收拾不了你,伸一根脚指头就可以叫你找不着北。一高兴便提议去看场电影。他说不去。她撅着嘴生气了。老看别人的电影有什么意思,自己演不是更好吗。你有病吧,自己演,怎么演。他就把陈凯河要找一个演员的事说了,问她的意见。她一直想拍电影,好几次问他能不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