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香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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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强一进光岛俱乐部就有经理级的人物上来伺候,他一改在高盖两人面前那种平易近人的态度,故做矜持,拿腔拿调,趾高气扬,直叫伺候的经理陪着生硬的笑脸像愣小子。跟在后面的盖丽莉觉得很奇怪,尽管马克强是高级干部,但上这的人全是省内的大干部和有钱人,经理再恭敬也不该是狗腿子的模样吧,高青莲却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哦,我知道为什么,他主管文教工作,娱乐圈属文化事业,大概也归他管。
经理要领马克强去包厢,马说先在大厅坐坐。上了二楼,穿过一条铺着厚厚的血红色地毯的狭窄黄色通道,进入了一间大约有4、50平方米的卡拉ok大厅, 里面坐着7、8个男人和3个 漂亮的年轻女子,有头戴圆形白帽身着蓝色短外套的服务员端着托盘在他们旁边走来走去。五彩光在厅里流动,掠过柜子、桌子、沙发、彩墙和天花板,奇怪的是照到地面却成了惨白惨白的,好像夜晚浮于河面的破碎冰块,给人一丝轻微的寒意。不过在这种场合,这丝寒意最终必然化成温暖。厅中是一块小舞池,池前一块20厘米高的木乐台,台缘立着长柄麦克风,左侧摆着一架黑色钢琴,后壁上则画着一些人物和山水,因光线昏暗,又离得远,看不清是国画还是油画。有人窝在暗处叫了一声马部长,马克强弓着腰眯着眼朝那边看了看,笑了笑,认出是个熟人。那人请他过去叙谈,他忙摆手。那家伙也是的,太不知趣,人家身后明明跟着俩小蜜,岂有心思理你。3人占了一个小圆桌,分坐三角, 经理一边跟马克强说话,一边把烫金封面的硬纸大红饮料食品单递给高盖两人,要她俩随便点。高青莲看着马克强,他冲她抬抬手,意思是尽管随便。经理拍够了马屁,很快离开了,高青莲对马克强说那经理好像很怕你。马克强说当然,我是他大爷,他敢不恭敬大爷我叫他吃不了这碗饭。她问他在这消费是不是不要钱。马克强挺着胸脯似乎想说几句大话,忽然觉得不妥,把盖丽莉看了一眼,说什么钱不钱的,在这别谈钱。俱乐部老板宋白发听说马部长来了,忙不迭来迎接,亲密地跟马挤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临走前把高盖两人细细审看了一回,忽然凑在马耳边嘀咕了一通,两人一起笑。他走后高青莲问他俩是不是在议论我们。马克强老实承认,是的,他问我跟你们什么关系,我说我是你们的叔叔。高盖立刻叫唤起来,引得四周的客人都往这边看。两人伸出舌头装不好意思状。他瞪眼说叫什么叫,难道我当不了你们的叔叔。两人虽然觉得这很荒唐,却也无话可说,但被人占了便宜总想找补回来,便在马克强又一次请她们点东西吃的时候狠心点了几样很贵的东西,说既然你要当叔叔,就别怪侄女不讲客气。不料马克强却一脸鄙夷,这算什么,一点不值钱的东西,哪怕你们吃破肚子我也不用掏一分钱。
几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胡乱唱了几首流行歌,厅里安静了一会,后来响起了轻柔妙曼的舞曲。马克强对高青莲大手一伸:“来,活动活动。”高青莲就把外套脱了,挺着高隆的胸脯把白嫩的小手放在了他的大肉掌里。他的手掌很温暖,仿佛是一只小火炉,比厅里的空调给她的感觉还要舒服。她习惯了徐景升的薄而冰冷的手掌,便想是不是有文化的人手掌都很冷,而有权力的男人手掌都这么温暖呢。她决定今后要把这个问题弄明白。盖丽莉站在沙发上,渐渐感到有点委屈。当她发现马克强的热烈态度有所变化后,就感到自己也许太性急了点,便控制住了情绪,说话明显少多了,且常观察高青莲的表情,认识到要交上马克强这个朋友,非得有这位朋友的帮助不可。她还认识到这虽然也是娱乐场所,但跟她常出没的娱乐场所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这里没有放纵,没有热烈,到处弥漫的是一种温文尔雅的气息。她不得不承认今晚不仅犯了不该不跟高青莲挑明自己意思的错误,还犯下了用对付一般色鬼的手段对付高贵男人的错误。她觉得已经不容易达到目的了。但她绝不轻言放弃,自己的人生也许将在这里发生重大转折,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哪怕只剩下一丝希望。想到这不禁一缕悲戚上心头,胸口一酸,差点掉泪。都是天涯沦落人,可高青莲两年光景就变成了贵妇人,还跟省委领导交上了朋友,前途一片光明,自己论能赖应不比她差,却变成了人肉产品,噢,老天啊,真不公道。她心里一遍遍叫着这句话,却全然不想当时自己心甘情愿进入夜总会,而高青莲却是坚决抗拒,她是没有埋怨权力的。不过她当时之所以心甘情愿是因为先前受过强暴,已经无所谓贞操,而遭受那种强暴并非因为她已然堕落,实是命运的捉弄,从这个角度说她埋怨命运,似乎也说得过去。只是事实已经这样,谈公平毫无意义。她也深知此理,埋怨之后一遍遍叹息,心酸得更厉害了。她忽然觉得高青莲不像朋友,而像一个抢夺了她心上人的情敌,有一会她看着轻盈旋转的她,恨得眼里直喷火。突然,一支手伸到了她面前,她不觉心里暗喜,熄了眼里的火,去看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鼻直口方,身材魁梧,一看就知是个惯于在情场厮混的家伙。她正苦呢,巴不得给他,因沙发弹性极好,起身时整个人就像被弹起来似的,使她捉脚不住,往前晃了两晃。他以为她不在乎自己,不觉暗自责备,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猛浪之处,哪里知道她是激动成这样。她虽然有丰富的风月场经验,但这种场合却是第一次经历,再加上很担心巴结不上马克强,难免显得紧张,便故做镇静,哪知却又玩过了。然而却正是这种幼稚的表现,反而使这个男人觉得她不可捉摸,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搂腰,抓手,旋转,对视,交谈,绝对不敢造次。她的眼泪又差点涌出来。想到平常在那种场合,男人知道她是干什么的,无不一上来便语言轻薄、行为放肆,她早习以为常,所以眼前这位把她当正经女子的男人的彬彬有礼简直令她有点头昏目眩,激动得几乎快把持不住,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以前她没有上流社会的体验,以为风月场生活很不错,有时跟男人玩得忘乎所以,甚至觉得那是世上最快乐的生活,现在才知自己可笑而愚蠢,那不仅是作贱,更是做孽啊!她平静下来后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摆脱那种生活,进入这个上等社会。这种向往固然是美好的纯洁的,只可惜她不知道这个社会自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防范像她这样的下贱女人,它不允许她来玷污,尽管实际上除了表面的高贵,它一点不比她干净。
马克强问高青莲到时徐景升如果不同意她出来工作怎么办。她说我管他呢,我还这么年轻,不能做一辈子家庭主妇。她一再表白,他这才相信了她,答应帮着找工作。我只想进舞厅当歌手,别的工作我可不干。行,没问题,小菜一碟。后来他又说我没听过你唱歌,不知水平到底如何,想来不会很高,毕竟是业余的,如果你真想在这方面发展,我给你请个专家辅导辅导,怎么样。她先是不愿意,后来突然想通了,接受了这个建议。两人正说笑,忽然看见盖丽莉跟一个男人搂着旋转,马克强笑了一下:“你这个朋友很活泼,比你活泼多了。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不是告诉你是打字员吗!”
“她在说谎。你想包庇她?”
高青莲心里不禁一惊,不愧是部长,确实厉害,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回想他跟她的交谈,没什么破绽呀。他抓着她的身子摇了一下:“你们骗不了我。说,她是干什么的?”
“打字员。”
“高青莲,你真让我失望。”
马克强眼里放出两道光,直直扎在她的一对眼里,然后迅速七拐八弯转到了心脏,刺得她浑身一颤。她觉得眼前的马克强跟先前那个态度和蔼亲切的马克强简直判若两人。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马克强已经由先前的无足轻重变得非常重要了,她甚至觉得马克强比徐景升还重要。设想一下现在失去马克强的情景,简直不可想象。他态度的变化引起了她的注意。起初她不明白为什么,不就是盖丽莉的打字员身份有问题吗,值得如此重视?又很快明白过来,谁愿意被人欺骗呢,他怀疑盖的身份,肯定就会联想到她跟盖可能是一路人,因此不高兴是很正常的。她觉得他的用词未免太重了点,失望,为这么点小事失望,值得吗?虽有一点不解和不满,她还是想尽快消除他的不满,她要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关心盖丽莉的事,难道他对她有意思?心里又颤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更应该重视这个问题,不能再让他对自己失望下去。便开始考虑该不该暴露盖丽莉的身份。
“怎么,还不想说真话?”
“你对她什么意思,怎么这么关心她?”
“你错了高青莲,我并不是关心她,而是觉得她性格太放纵,不像正经女孩子。”
“那你说她像什么女孩子?”
“我看。。。。她像是搞公关社交一类抛头露面工作的女孩子,甚至有可能是在哪家夜总会娱乐城挣钱的女孩子。”
“你对这种女孩子怎么看?”
“搞公关社交倒没什么,但如果是在夜总会娱乐城挣钱,对她那种性格的女孩子来说倒不奇怪,我只是不理解你怎么跟她认识,看起来关系还挺不错。”
高青莲就把盖丽莉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马克强直直看着她,问她以前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她说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我是那种人吗,不过差点跟她一样倒是真的,就把自己有次在夜总会的危险遭遇说了一遍,但只是夸耀自己的勇敢,把盖丽莉舍身相救的细节隐去了。马克强对盖丽莉表现了一丝同情,但很快过去了,还以责备的口气说虽然你们是多年好朋友,毕竟现在分处两个世界,肮脏和高贵永远不可调和,你真糊涂,竟还跟她来往,如果让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会影响到你的名誉的,懂吗。被马克强这样教育了一通,高青莲也慢慢开始认识到维持跟盖丽莉的关系确实是自己的一个错误,近朱赤近墨黑,近婊子则染骚气,一旦让人在自己身上嗅出这味,噢,天啊,确实可怕。不过马克强骂她愚蠢,她却接受不了,因为她内心的那种变化也实在谈不上多光彩,甚至可以说跟盖丽莉的谋生之道同样肮脏,她是因实在不敢贸然破坏现有的平静生活才去找盖的,想从她的生活中吸取某种精神力量,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跟他打电话,也就是说若不认为这种打电话的行为是错误的,那也可以说她去找她并没错,这是一连串互相关联的心理变化,中间哪个环节不对,则整条心理轨道都得改变。当然,她不会计较马克强的责骂,至于跟盖的关系,确实应该好好想想,该断则断。
休息时盖丽莉压抑着兴奋心情,凑到高青莲旁边谈刚才邀请她跳舞的男人,说他好有风度好有修养,舞也跳得棒极了,全是正宗国标,她走油步只觉很不好意思,又说他对自己很客气,问她在哪工作,是不是认识马克强,搞得她又高兴又不知如何回答,向高讨教,你说我该怎么回答。高青莲眼睛看着别处,脸色有点阴沉,冷冷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回答。情绪高亢的盖丽莉听不出好友话里的异味,只当她对这事不感兴趣,就又手指着远处坐着的那个男人,问对面的马克强认识他吗。马克强本来表情随和,这下忽地变了色,显得极为冷峻难看,好像受了冒犯似的,很不痛快地把头左右晃了晃,生硬地回答,不认识。可谎话马上就被戳穿,乐曲一响,那个男人迅速走上来跟马克强打招呼,马部长好,一向不见,您健忘呢,然后向盖丽莉伸出手,小姐,再赏个脸。盖丽莉整个人仍然是窜了起来,只是立住了脚,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把手塞进了男人的手里。边转边问,您认识马克强。我们是朋友。可他说不认识您。不可能,你也许搞错了。盖丽莉心里就跳了一下,她感到最初见到的那个友好热情的马克强确实不存在了,噢,跟狗娘养的上等人打交道真他妈麻烦,喜怒无常,让人根本摸不透他的脾性,不知该怎样侍候,还是平常认识的那些男人好,根本无需你说话,他会直截了当把意思说出来,痛快干脆,交往起来轻松省心。她心里这样骂着,却不打算回头,毕竟是上等人嘛,当然与众不同,如果很好糊弄,那也就不值得自己下功夫了,再说上等人不止马克强一个,比如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没有马克强精,何不退而求其次呢。因到底有丰富的风月场经验,善于吸取教训,在马克强面前碰了钉子后她就决定对这个男人要小心点,再不可那样大大咧咧,便在热情中加了一些矜持,谨慎得连他的工作单位都没敢问。一曲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