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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土生土长-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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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桃儿是谁?你这个侄子算老几,现在就开始教训起我来了?
气呼呼的白桃儿多喝了几杯,就晃晃悠悠地到邻居家里去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还和邻居们“倾诉”着自己的不痛快,终于春晚结束了,酒劲儿尚未过去的白桃儿就哼着小曲子,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路上,上涌的酒气让他感觉这个冬天真TMD热乎,解开了厚实的外套才算能够透透气。
忽然,唱得正欢的白桃儿看到一个身影从斜眼家门口钻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之后就没了声息,“大年三十,大国应该在家吧?斜眼这个骚货不会大年三十晚上还偷个男人回来吧?日妈妈的,这TMD真是个十打十的(就是百分之一百的意思)骚货!老子要过去看上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知道是因为自己心虚的躲藏才将白桃儿吸引了过来,细洋二一定会鼻子气歪。可是现在的情况是:白桃儿已经一步步靠近了。怎么办?
想到白桃的白痴行径,想到当初偷村轮窑时候这家伙竟然敢对自己放枪,想到这个浑人满村子去说自己是个流氓、痞子,自己的侄孙是个怎么优秀的孩子……诸如此类,一股无名的仇恨就涌上了心头,细洋二轻轻地拿起了背上的改装鸟统,一颗子弹就塞了进去。
颤抖的手紧握着改装鸟统,细洋二自言自语道:“MD,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老子虽然砍过人,见过血,可还真没杀过人呢,再过来就不要怪我了,我不杀你,可这么近,打伤你总没什么问题的……”一边给自己打气助劲,一边用力地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
白桃儿的距离终于走进,在快要接近十米的地方,细洋二终于无法忍耐下去。抬起枪就对着了白桃儿的大腿,他希望一枪能够将这家伙打伤,不能前进,然后凭借自己的速度,怎么找也能在半分钟之内跑到南北水渠边上,然后就可以钻进水渠边的草丛里,向北逃跑,以自己现在的穿着打扮,是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打定主意,细洋二再不迟疑,“嘭!”的一枪就放了出去,也许是由于长长的枪管被锯断了,瞄准了的一枪却打得偏开许多,本是计划打中小腿的一枪,却硬生生打在了白桃儿的大腿上,只听得“啊……哟……”惨叫一声,白桃儿就瘫坐在了地上,大声号呼起来,那叫声比被架上了杀猪凳子的肥猪还要嘹亮高亢。
细洋二哪敢迟疑,迅速从草丛中钻了出去,一溜烟地向东撒丫子就跑,白桃儿中了一枪,虽然大腿上疼得厉害,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放了这个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家伙,于是,他竟然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跟在细洋二身后追,虽然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可白桃儿那“抓贼啦,有夜贼出来偷东西了,有人在么?快点出来抓贼啊……”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呼叫声显得那么的刺耳,那么的让人恐慌。
细洋二终于在数家灯火亮起来之前钻进了杂草丛,虽然这些杂草都已经枯萎不堪,可是为了让人们正月十五时候可以玩火,村里人都没有将他们收割,细洋二不敢稍有怠慢,换了一口气,就咬着牙,继续往北跑。这狼狈的模样,也许细洋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灯光一盏又一盏地连续亮了起来,大家都穿上衣服在这寒气森森的夜里走出家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白桃儿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一边放声大骂这个卑鄙无耻的小贼,一边诉说自己那压抑在心头的苦楚。人们纷纷劝说,才将他送回了家里,爸爸妈妈也早起了床,走出来将二爷送回了房间。幸运的是,二爷穿的是一条老棉裤,那棉花团子年代实在有点久,硬度甚是了得,所以,大腿上中了一枪,只是伤了一些皮肉,流的血都不甚多,稍加包扎,将养几天就没什么事情了。二爷瘫坐在地上只是借机撒泼而已。谁说只有女人才能撒泼?男人也一样可以!
事后当然还有很多的故事,比如,当天夜里村子里有至少十户人家丢了鸡鸭,还有数条肥嘟嘟的大狗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加上当晚白桃儿的受伤,大家怀疑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了江领一家身上,虽然依旧找不到任何证据!(因为他们家当晚就将这些收获洗剥干净,该埋得埋,该藏得藏,在农村,想要查出来,简直就是玩笑~)
1、最后的叹息
    白桃儿安静地躺在床上,尽管他很是不甘心,很是想爬起身子来做他平时喜欢做的事情,去轮窑上做砖头、瓦片抑或和中年妇女们耍耍流氓手段,甚至游手好闲地玩弄他的那支老得掉牙的土鸟统。一切的一切,他是多么眷恋,多么不舍,可是,现在他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生命流逝,现在的他甚至连说话都觉得困难,无神的眼睛紧紧里散发出让人绝望的涣散目光,是的,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谁也无法想象,曾经健壮得像头牛似的,每顿饭可以吃下整整三大碗白米饭的白桃儿,在过完年后仅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倒下了。在江村小学教书的文明和他妻子因为学校分配了宿舍,平时还要批改作业,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愿意在家里和白桃儿为了那所谓的“家长权利”吵来吵去,所以都住在了学校里,没什么事情就将这个家扔给了一直盼望着做家长的这个叔叔。文俊已经开学了,家里除了自己,了无生气。
刚开始几天,白桃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身子有些乏力,大腿上的伤还没什么起色,这让白桃儿很是郁闷,以前受这样的伤,几天,最多一个星期也都无所谓了,怎么这次被那鸟统打了一下,这么久就好不了呢?随便从村子的赤脚医生那里拿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马马虎虎地在家里继续休息。
可是,厄运就这么降临在了他的头上。刚刚过了正月十五才没几天,白桃儿就倒下了,发着高烧的他不停地哼哼着,他告诉好不容易来看他的侄子文宏说: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疼,他甚至喝水的时候,都会莫名的抽筋打颤。当文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彻底陷入了慌乱,这不是那破伤风是什么?这个混帐的叔子,当初受了伤怎么就不去看医生,现在倒下了可怎么办?
手足无措的文宏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把自己的哥哥叫回来,他的脑子比较好使,也许能马上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有条不紊地解决这样的事情。
匆忙赶到村小学,也紧紧是几十分钟的事情,将叔子白桃儿的状况和哥哥文明详细地说了一通,还满含希望地宽慰哥哥道:先进医院去看看吧,也许只是伤口发炎,现在有点发烧。那伤口在大腿上,前几天还看到他竟神气十足地拄着拐杖走来走去,这虽然病倒了,可也说不定是什么毛病!看着哥哥逐渐沉重的脸色,文宏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连自己都能想到的破伤风,他不相信这个比他聪明、比他有知识……什么似乎都比他优秀一点的哥哥会想不到叔叔白桃儿到底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多说,让同事帮忙请假,文明拉着妻子和弟弟往回急赶,当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围上了很多人。他们叽叽呱呱地说些什么,文明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可是文宏却以资不漏地入了耳,这些议论让他很是愤怒,虽然在文明夫妻进来的时候,他们扯淡的声音明显下降了许多,甚至有些人已经停止了他们的话题。
“这才分家一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白桃儿身体不好,做晚辈的怎么能就跑到外面去住呢?那江村小学离家有十万八千里还是怎么的,不孝顺的一些东西!”一个老头子义愤填膺地对文明进行着谴责。
“就是啊,这么大个了,白桃儿年龄也不小,腿上受了伤,怎么说家里也该有个人照顾着,就这么甩手不管家里,这些后辈真不象话!”邻居黑爹插了一嘴,似乎对文明夫妻很是有些意见。
“他们夫妻也有事情,做老师不是还要批改作业什么的么?”一个老太太凑上来嘀咕一声道。
“做老师还不轻松?拿国家的钱,那是铁饭碗,工资又高,就是给那些小混球们上些课,有比做老师更轻松的事么?你不看,文明家这才刚分家一年,彩色电视机都买了。赶紧送市医院吧,这么严重,多花些钱可能还能治好!”邻居江奇满含妒嫉又无可奈何地提着建议。
……
文宏很是生气,对于这些邻居,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很多的流言蜚语,什么自己家的房子挡了邻居家的财路,抑或戳着别人家的正门,坏了风水,所以邻居经常生病,身体不好等等等等,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做邻居的不是去想怎么解决问题,却一个个在这里嚼舌根,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这算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些什么东西?没有人比文宏更了解哥哥文明在家里的尴尬,对于这个一心想要当家长的叔叔白桃儿,你不能打,不能吵,不能得罪,因为那会影响你的名声,七嘴八舌的人们会将你如何如何不孝顺如何如何和自己的叔叔对着干传遍四周的村子里,文明又不能将家长的位置真正让白桃儿去做,因为这个连农药种类都分不清出,拿着不知哪里捡来的农药就往自己家稻田里打,结果导致去年家里整整六分地的稻田颗粒无收,全部黄穗,颗粒干瘪,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够办砸的人,种地种了几十年,农药都能随意用错的人,能让他当家作主?天哪,那会是怎样一种情形?文宏根本不敢想象。因为自己就曾经吃过这个叔叔的大亏,比如白桃儿非要他穿着水裤下港结果笨重的水裤几乎将自己交待在了龙游河港的深水区,在比如,他总是絮絮叨叨地告诉文宏,他曾经在某个轮窑上做了数个月的工,可那个包工头一直没有给他钱,他连个收据都不给,让文宏跟着他去找人要钱,结果三句话不到,他自己就暴跳如雷,大发了一通无名火,结果把那个包工头给激怒了,动手后,他们叔侄俩差点被人家揍得爹娘都不认识,更夸张的是,这个叔叔白桃儿似乎还是一根筋,每年年末,都会找上文宏去跟他收账。天哪,文宏被这样的事情折磨得几乎疯狂了,各种各样的借口都用上了,才将这样的事情和自己彻底推托清楚。
很多很多的过去,让文宏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一定要支持哥哥文明。文明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多么的正确。当然这也包括,过年后文明夫妻就搬到学校宿舍去住这个决定。
“啪”的一个耳光,文宏毫不犹豫地赏给了一边聒噪最为厉害,同时又和自己同辈份,同时又在哪里满含妒嫉地给文明夫妻挑刺的江奇,这个曾经还跟着自己到建筑队上去拎瓦桶(建筑队上那些给泥水匠传递桶子的人)的人,对于江奇,文宏打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在他看来,这样的小人,曾经还唾沫横飞地和文宏大吵大闹说这套老房子坏了他家风水的人,文宏很乐意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他一个,当然越多越好的,耳光!
大家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江奇愤怒地看着个头比他高上一个头,肩膀比他宽了近一尺的文宏,聂努了半天,终于色厉内荏的说道:“二雄鸡,你日妈妈的打我做什么?狗日的,你眼睛长屁眼上去了?”虽然骂的狠毒,可最多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文明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毫不理会江奇的叫骂,对文宏招招手,大声说道:“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我们兄弟要送叔子去医院,黑爹,借你家的拖车我们用一下。几个邻居帮个忙,待会儿帮着把我叔子抬上车,先送到镇医院,看行不行,不行马上去市医院,镇医院正好有救护车,这样反而快。”转过头又对妻子周慧兰说道:“先把家里的钱都带上,待会儿到了镇上,你到银行把我们银行里的钱也取三千出来。”
一切安排妥当了大家终于散开了,可是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白桃儿,大家心理都是惴惴不安,虽然平时大家并不是十分要好,甚至,两家之间还有些矛盾,可当一个生命从自己焉眼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逝的时候,那些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眼睛里都有了不忍和伤心,他们这是联想到了自己,心中不住地问着自己:我还能活几年?我死的时候会是什么个模样?病死还是自然死亡?我的那些儿子女儿们是否会到我的床前来给我送终……一系列的问题,让他们叹息不已。
同样在叹息的还有已经被搬运上了拖车的白桃儿,这一刻的他很是萎顿,很是不堪,再不复以前的流里流气,再没有以往叫嚣的劲头,尽管,涣散的眼光也看到了在离他至少二十多米外的斜眼,在一边整着草垛子,一边翻着她那让人讨厌的一只斜眼,偷瞧着自己这里的情况,可是现在的他真的无能为力了,甚至将斜眼那讨厌的模样看清楚,对于现在的白桃儿都显得那么艰难,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恁脆弱了?
当快到医院的时候,拖车上传来了一生叹息,叹息过后,白桃儿就在几乎麻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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